第十七章 蝴蝶兰下山
作品名称:父辈的战争:1949恩施剿匪记 作者:殷海 发布时间:2016-07-04 20:05:13 字数:4371
在匪巢热云洞里,匪首胡先荣正在听他女儿胡蝶兰说话。胡蝶兰说:“阿爹,我准备明日就下山一趟,我们已有许多天没有收到恩施城里的情报了,有可能我们在城里的电台有什么不测。”胡先荣说:“好女儿,现在下山怕是不安全吧,城里的共军很多!”胡蝶兰说:“不怕!我会小心的。”胡先荣道:“那好!你快去快回,顺便弄些烟土回来,你阿爹我最近烟土快没有了。”说着喊来他的贴身保镖阿英陪同胡蝶兰下山。阿英今年十九岁了,她原是胡先荣一个把兄弟的女儿,把兄弟在一次土匪之间的火并中被对方打死,那时阿英才只有十岁。阿英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耳熏目染,也沾染了满身的匪气,并且从小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所以胡先荣就把他放在身边做女保镖,借以保护山上的一群女眷。
山里的清晨笼罩着一片薄雾,一切都是静静的。这时奔腾的清江河都静得不想吵醒这宁静沉睡的城市,王天英起床,站起身来贪婪的深吸一口山里的新鲜空气,眺望远处被朝霞染红的山峦,他仿佛又听到那远山的呼唤。
周吉山的剿匪部队此时已快到了云盘岭上了吧,昨天他已从周吉山那里得来的消息,周吉山的连队正在往云盘岭去的路上奔袭。云盘岭上的土匪就要快被消灭,城里的特务组织虽然破获了一个叫105的女特务,但特务交待的103还没有破获,于是他喊来李明远到了他的办公室来,一起研究下一步的破敌方案……
此时,在恩施城里的一个叫悦来客栈住进了两个年轻的女子。这两个女子一个年纪二十多岁,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另一个女子只有十八九岁,也长得美丽,虽然美丽,从她的脸上还是隐约的感觉到那山野女子的匪气,她们正是从云盘岭下来的两个女匪——胡蝶兰和阿英。胡蝶兰一身大家闺秀的打扮,初一看好像是一个教书先生。阿英一身学生的装束,紧紧地跟随胡蝶兰来到306客房里住下。
悦来客栈背后的山坡正是白衣庵的所在地。这一日下午,胡蝶兰带着阿英来到白衣庵进香。进了庵门,敬了三柱香,拜了几拜后就在庵内闲逛起来。白衣庵的电台已被解放军破获,胡蝶兰此时并不知道,其实这里已被城里的公安干警监视起来了,他们密切地注视着每个进白衣庵来的各色人物。当胡蝶兰和阿英一进庵内来,就引起了公安干警的注意。
胡蝶兰到底是从美国情报机关培养出来的高级间谍,马上从庵里尼姑的脸色上发现了不好的苗头,于是赶快从白衣庵出来回到客栈。胡蝶兰回到客栈后,就对阿英说:“看来我们接头的地点已出了问题,白衣庵我们不能再去了。”阿英问:“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就赶快回到山上。”胡蝶兰说:“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必须摸清楚情况再说。现在只有起用新的秘密联络点了,另外悦来客栈我们也不能住了。”于是他们就避开了公安干警监视视线,悄悄地来到老城的一个秘密地点。
胡蝶兰化名李兰和阿英明目张胆的浅入恩施城内住下,他们现在决定暂时不找特务接头,整天除了派阿英上街买一些女人的用品外,就是卧在房里。
一日,她和阿英在房内玩扑克游戏,忽听窗外有人呼唤:“谈老板,你从汉口回来了!”胡蝶兰马上放下手中的牌,来到窗口朝外望去,只见一位三十来岁、身着白色西服、黑色领带的老板貌样的人,正从屋外走过。胡蝶兰猛一看此人摸样好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着……
想起来了,此人不正是与她一道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受训的谈科奇吗?他也来到了恩施?哦!他也是本地人,难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接头人?蝴蝶兰不敢贸然前去接头,于是叫阿英悄悄地跟在谈科奇的身后,看他住在何处,阿英得令马上跟了过去。
太阳靠西山了,恩施老城里的四维街显出白天稀有的热闹,赶夜市的人陆续增多了。摊贩们带着发财的欲望,兴致冲冲地拉电线、接灯头、清扫地摊、摆设货品。烙芝麻烧饼的已燃起发红的木炭,油煎香饼咝咝作响,豆腐脑儿锅开的滚滚腾腾,骨头汤海米煮馄饨的气味,被风吹的香气四散。在这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群里,冒着蒸腾烟气,胡蝶兰和阿英悄步敛声地来到“谈记钟表店”的门前。此时钟表店正准备关门,一个正在上门的伙计看见两个女子来到店里,于是就问道:“小姐,修表吗?我们要关门了。”胡蝶兰说:“我有一块瑞士手表想找谈老板看一下,请问他在吗?”伙计说:“老板回屋去了,你们明天再来吧。”说着就要送客。胡蝶兰急忙说:“你就说有个叫李兰的小姐找他,他一定回出来迎接的。”伙计见胡蝶兰说的这样肯定,就说:“那好,你们稍等,我到后院去喊老板来。”说完就去了店铺的后院。
原来,谈科奇一回到恩施后,就在四维街的街面上买了一套有前后院的房子,前院临街处开起了修理钟表的店铺,后院居住。此时他正在后院的卧室内,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听从收音机里传出的京剧《打鱼杀家》,伙计进来了。
“老板,外面来了两个小姐来找您,其中一个叫李兰的小姐说你一定会出去迎接的。”谈科奇听了不由一震,李兰,李兰?这个名字好耳熟,哦!想起来了,她不就是与自己曾经一起在美国受训时的胡蝶兰,胡小姐曾经用过的化名吗?只见他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来到前面店里。
“哎呀!胡小姐,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漂亮啊!在那里发财呀?”谈科奇一见面就哈哈地笑着对胡蝶兰说道。胡蝶兰对谈科奇说:“我可没有发什么财,只不过最近在山里采点山货,那比得上你谈老板生意亨通啊!”说着谈科奇把胡蝶兰和阿英领进后院客厅坐下。两人落座后,谈科奇就喊下人给两人泡了杯清茶。
这时,胡蝶兰才拿出那块瑞士手表递给谈科奇说:“请谈老板给我看看这块手表出了什么问题。”谈科奇问:“手表有哪些毛病?”胡蝶兰回答:“这手表时间老是不准,时快时慢。”谈科奇说:“好!我给你看看。”
谈科奇把胡蝶兰递过来那只手表,接到手里一看,只见它破旧而又古老,拿着它,感觉依据自己多年的修表经验,这表已经很难修了,于是就对胡蝶兰说:“你这只表已经很陈旧了,一时半会也修不好,我看这样吧,你把表放在这儿,三天后来取。”胡蝶兰说:“要的,我们三天后来取。”临走时又特别地嘱咐谈科奇说:“这只表得必须由你亲自来修,这一点你千万要注意喽!对我们很重要。”谈科奇问:“这表你是从那里弄来的?”胡蝶兰说:“我已忘记这表我是从哪里得来了,只是它对我很重要。”
胡蝶兰和阿英走后,谈科奇又重新掏出那块手表,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出什么问题。“算了,不管了,想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
谈科奇这么告诉着自己,把手表扔进抽屉。正要合上的时候,冷不防看到一道奇怪绿光闪过。低头一看,手表表带的背面,用荧光涂料写着什么,不是在很黑的地方,绝对看不到。关上台灯,拉上窗帘,一排小字在黑暗里十分明显:见到拿此表的人,就是我们的同志,你必须与此人精诚合作,完成党国的大任。
原来,谈科奇早在几年以前就参加了国民党的特务组织,年前被台湾派回大陆潜伏下来,近来又被派回恩施配合当地的特务组织进行破坏活动。只是他一直没有和需要找的人接上头,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特务活动。今日见了在一起参加过培训的胡蝶兰,猜想到她有可能就是自己要见的人,不由莫名地兴奋起来。
三天后的傍晚时候,胡蝶兰独自一人来到钟表店见到谈科奇就问:“怎么样!表修好了没有?”谈科奇说:“你这块古老的表真是难得修啊!我修了几天才把它修好,你随我到后院来。”说着领胡蝶兰来到后院房屋楼上的一间秘密房间里坐下。然后摆了一桌酒席,在酒席上他们边吃边谈。
胡蝶兰一坐下,谈科奇就兴奋地对胡蝶兰说:“胡小姐果然仍在为党国效劳,兄弟我深表敬佩!”胡蝶兰听谈科奇这样一说,知道他正是自己要接头的人,不由也很高兴,说:“谈老板独自一人潜入共军的防地,小妹也很佩服!”当他们又互相对上了暗号后,都各自拿出了国民党特务机关发的委任状,交给对方察看。看完后,谈科奇说:“胡特派员能够屈尊来到鄙舍,我真是感谢不尽!”胡蝶兰说:“表哥,我们都是在为党国效劳,应该精诚合作。”原来谈科奇的特务代号叫“表哥”。
谈科奇此时才知道胡蝶兰是从云盘岭下来的,于是就问胡蝶兰此次下山的目的。胡蝶兰说:“我此次下山有三个目的,一是了解城里共军的情况,二是在想知道城里我方电台为何已有许久没有音讯了,三是顺便给父亲搞些烟土拿进山里。谈科奇说:“据我所知城里的共军近来追查的很紧,经常到各个旅馆去查房,有不少我们的兄弟就是在旅馆里被抓的。”他停顿了一会问胡蝶兰道:“你们现在住在何处?”胡蝶兰说:“我们现在住在一个秘密的地点,离你住的地方不远。”谈科奇说:“那你们要小心了,共军有时候也来居民点调查。”接着他又讲道,“我们设在白衣庵里的电台已被共产党破坏,罗凤娇也被共产党抓起来了。”
胡蝶兰说:“难怪我们到白衣庵上香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的情况不对,所以就从悦来客栈里搬出来了,住在了秘密地点。”谈科奇惊问道:“没有发现有尾巴吗?”胡蝶兰对谈科奇道:“你放心凭我们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学的那些本领,共军要想抓我不是那么容易的。”谈科奇听了这才说:“那是,那是,胡小姐是党国的精英嘛!”
谈科奇接着又说:“你要的烟土近来很不好搞,共产党也查的很紧,但我尽量想办法给你搞到。”
这是一间明亮宽敞的三楼居室,一面临着街边,傍晚时分,由高处望下,即可轻易地欣赏到窗外的夜色。灯红酒绿的,越夜越热闹。
谈科奇手执一只水晶白兰地杯,一手随意叉在腰间,一袭黑色晚宴装束,将身高将近一八零的他衬托得更加出色,微微敞开的领口与微卷的短发,更让他增添一股足以令任何女性倾倒的性感魅力。
他那沉思般的眼神望着窗外的景色,时而微微摇晃手中的酒杯。他在美国受训的时候,就令胡蝶兰为他出色非凡的风度所倾慕,尤其是他那双鹰般的锐眸,简直令她着迷不已。可惜的是,那时,无论她如何地邀约、示好,这名冷峻的男人就是不为她所动。
谈科奇在美国受训的时候,也不是不对胡蝶兰美貌所迷倒,只是他不喜欢胡蝶兰那张扬风骚的性格,他喜欢更温柔如小鸟般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在上海所认识的一个扬州的姑娘,所以对胡蝶兰的投怀送抱也就若即若离。今天他看见胡蝶兰缓缓地走向他,眼神中有着无比的倾慕,独自一人在恩施的他,望着美貌如花的胡蝶兰,不由心中也漾起了涟漪。
“怎么啦,密斯胡。”谈科奇俊逸的脸上浅浅地勾起一抹笑意。他一手持着一只酒杯,一手则置于胸前,那慵懒的模样,让他更添性感魅力。
胡蝶兰几乎是失神地望着他。“科奇,我……”她得把握住眼前的机会表白,否则他几天后便要离开恩施城,回到云盘岭那大山峡谷里去。
“嗯?”谈科奇瞥了眼胡蝶兰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心里大约了解她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胡蝶兰突然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将红透的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轻声道:“科奇,跟我到山里去吧!等完成了党国交给任务,我和你一起到美国去,离开这鬼地方。”
谈科奇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把她热烈地搂在怀里,只是用左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上,他向来沉稳的眼神因她突然的举动而掠过一抹讶异,却又很快地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