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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挥泪一别突逢海啸之三

作品名称:问天      作者:孙鹤      发布时间:2016-07-02 16:13:27      字数:7220

  五使侧目瞧了瞧这位小师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们又何尝不是抱着这种想法的呢。
  喜老听得出乖徒儿话语中夹杂的萧索的味道,微微一笑,道:“臭小子,你真的想看到师父们输吗?”
  文志双道:“是的。武学之道,就应该不断改变,不断革新,这样才能使自己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但是,现在我却丝毫看不出来两位师父有什么改变,有什么革新,不免有些高处不胜寒的萧索之慨了。”
  喜老正色道:“你错了。”文志双道:“师父难道认为我说的话错了?”喜老道:“不,你说的话没有错,你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完全正确。只是你如此说我们兄弟,当真是大错特错。”文志双奇道:“错在哪里?”喜老道:“我们从不觉得自己身处巅峰,可以俯瞰众生,因为我们并非天下无双。”
  文志双道:“难道师父又要讲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类的话?我看文章上老是这些东西,早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喜老道:“因为那些话是对的。”文志双道:“我看未必。”
  喜老道:“我不清楚中原武林,以及番邦诸地是否有人能胜得了我们兄弟。但就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有一个我们兄弟一直都无法战胜的人,只是不晓得他现在还尚在人间否。”
  此言一出,不仅文志双为之震惊,就连吴佳范、五使亦感诧异,难不成普天之下还真有人能比双老武艺高强?
  喜老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地道:“这个人不是我们的师父,因为他老人家已经辞世多年。”文志双忙道:“这个人既然不是师公,还会是谁?”喜老道:“是我们的师弟。”
  聆听者七人,又是一骇,均想:“原来双老还有个师弟。”
  喜老道:“这件事就连五使都不知道,我也从未跟他们讲过。提起这个师弟,倒是连我这个做大师兄的都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简单地说,我与二弟除却武学以外,各自有各自的喜好。我玩世不恭,喜欢的东西虽然多,但并不专心,随学随抛,几乎没有一样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不似二弟,头脑灵活,一学便会,所以很多东西他都明白,而且无一不精。但是我们那位三弟嘛,当真是武学奇才,他仿佛就是为武学而生的。一般人痴心习武,一天练习四、五个时辰便算是很认真了。可是他居然可以练习十个时辰以上,而且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连饥饿都能忘记。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在一边练习的同时一边独辟蹊径,功力自然而然得到升华,效率也事半功倍。仅此一点,我兄弟二人便已望尘莫及。”说到此处,脸上隐约显露出痛苦、愧疚之色,但稍后即隐去。
  大家都在听喜老侃侃而谈,浑忘了茅草屋里的悲老。只见他推门缓缓而出,喟然长叹,惆怅道:“斯人已去,风骨永存!你我虽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但是毕竟一脉相承,我倒真的希望他能够完成自己伟大的理想,毕生的夙愿。”
  喜老仰目凝望着天空,道:“是啊,只要有天空,便会有理想,无论多大年纪,多么渺小,都务必要有理想,否则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兄弟,你我蛰伏孤岛近三十年了吧。”悲老道:“差不多吧。”喜老惨然道:“想想也够悲哀的,活了这么久,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时间的定义都看淡了。我们已没有了梦,失去了理想。”
  悲老道:“你错了,大哥。”喜老奇道:“哦?”悲老道:“我们自己虽然已没有理想去追逐,但我们的理想之门并没有就此关闭,因为我们还有未来。”说着,忧郁的眼神里,竟绽放出了光彩。
  喜老会意,道:“是,我们还有未来,而我们的未来就是你们。”说着,看了看五使,又看了看文志双。
  父母的未来是儿女。那么,作为师父的未来,自然就是徒弟们了。五使懂,文志双也懂,吴佳范更加明白。
  文志双道:“那么师叔的心愿……”喜老道:“你很聪明,能够第一时间觉察到我们兄弟之间谈话的主题。但是,那并不是现在的你所能了解的,所以我们不会告诉你。”言下之意是在说,你连我们兄弟尚且敌不过,又怎么可以好高骛远呢。
  吴佳范道:“两位兄长,那位高人当真如此厉害?”喜老道:“何止厉害。实不相瞒,就我们兄弟揪出去一个,根本就不够瞧的。两个人一起上的话,勉强能赢。”吴佳范听罢,揣度起来,因为他仍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矗立在顶点的人。
  悲老道:“本来我也不想说,但既然大哥起了头,我也就不得不说上两句了。其实大哥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你,文志双。”文志双一怔,奇道:“因为我?”
  悲老道:“是的,若不是你在见过我大哥与你新师父吴佳范比试武艺,而后结果又是那么的平常,在你内心深处是不会由之前的波澜,到最后的平静,如一潭死水。其实我们兄弟害怕的不是你的进步,而是驱使你进步的心戛然而止。你认定我们的武功已天下无敌,所以你的心中不免觉得萧索,已失去了之前的火热。这么一来,你的心凉了,便会对武学产生厌倦的情绪,你会这么想,‘练习不练习都一样,最多不过是和师父们打个平手罢了’,从而使自己放弃武学。你若是抱着这种态度,即便是略有所成,偶有进取,其实也是一种退却。不错,是一种退却,因为你从未想到过超越,超越我们。”
  文志双迷惘不语,他知道,师父说的话是对的,是正确的,自己恰恰就是这么想的。
  悲老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种想法是最可怕的。就好比一个人快快乐乐地活着,但是直到某一天,这个人突然想到了死,想到了这一生无论怎么多姿多彩,怎么困苦难挨,即便是一呼百应、富贵无限,仍然会死。索性,倒不如现在就静静地死去好了。你如果与我讲的那个人持同一种想法的话,那你即便活着也毫无意义,倒不如和那个人做同样的选择,现在就死。”
  文志双还是沉默不语,但是,内心的呼喊却逐渐在扩大,忖道:“师父说得不错,我不可以死。至少,我要勇敢地活下去,去追逐我所企望的梦,我不可以没有理想,没有梦。”想到这里,忽然冲着悲老笑了一笑,道:“师父责备得是,徒儿是有那个意思。但现在好了,不想别的了,只希望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圆梦的一天。”
  悲老道:“看来,你长大了。弱冠之年的你,确实是长大了,也成熟了。你不仅消去了我的杀心,还让我有机会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好,很好。”
  喜老欢欣不已,吴佳范亦然,五使又何尝不是呢?五个年纪不大的人,本应该去追逐自己的梦才对。
  吴佳范道:“此事已告结束,我是否可以拜见两位哥哥了呢?”喜老道:“可以,可以。但我们皆江湖草莽,自然用不着什么祭天叩地的破形式。”吴佳范笑道:“大哥既然这么说了,做小弟的又怎敢逾越呢。”喜老大笑道:“哈哈,甚好,甚好。二弟,你意下如何?”
  悲老道:“我无所谓,反正天地什么的,在兄弟情义面前,不过是些点缀罢了。”吴佳范赞扬道:“还是二哥豪气干云,讲出来的话大气凛然。在兄弟面前,天地又算得了什么呢。”喜老感叹道:“只可惜师弟不在,否则你我兄弟四人,岂不更好?”悲老责备道:“好了,别提令人感伤的事了。”
  文志双被悲老一语劝解,茅塞顿开,心志上也有了一定的长进。待见双老与新师父侃侃而谈之际便做了异姓兄弟,更是兴高采烈、万分欢跃。
  五使素知两位师父高傲至极,今日竟与人称兄道弟,孤岛结义,很是诧异,但也都无比高兴。
  吴佳范则心道:“素闻江湖中人将双老比喻成凶神恶煞,而且武艺高深莫测。哎,高深莫测确是不假,但凶神恶煞可就不尽然了。”
  晚上,双老叫三弟同徒儿沐浴,毕竟两年多没洗澡了,那种滋味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他们爷俩不能,双老与五使也都无法忍受他们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文志双同师父一起洗澡,他发现这位师父长得是貌似潘安,玉树临风,虽年纪稍大了些,却也掩盖不住青年时的倜傥风流。不禁赞叹道:“师父原来如此俊逸,我在洞中与您相处了两年之久,竟未瞧出来,当真是罪过。”吴佳范叹道:“人的相貌只不过是一层皮质罢了,死了之后还不是一具白骨、一堆黄丘而已。”
  文志双听得出来他言语中搀杂着不少的感慨,一经寻思,忙问道:“师父,您是不是在想师母啊?”吴佳范一怔,奇道:“师母?”文志双道:“是啊,鬼庄庄主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师母吗?”
  这一句话可把吴佳范弄得是哭笑不得,心道:“若按辈分算起来,她确是你的师母。但鬼庄庄主又怎么会同意呢。”又想:“这小子脑子确实较之常人转的快,但却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当真可笑。而我,又怎么可能不惦念着雯妹呢?哎,雯妹,雯妹,我几时才能再见到你呢?”心中的酸楚伴着抽搐的身躯,那一份炽热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
  文志双凝视着师父,久久不语。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这个时候自己说的话全都没有用,反倒不如不说。在文志双看来,古籍上的道理多半如同放屁,特别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说,更是天下无二的大笑话。男女之事,只需两情相悦,压根用不着那些迂腐酸臭的礼乐教义。
  吴佳范此刻已从陶醉中清醒,定了定神,道:“徒儿,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且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拜两位兄长为师的?”文志双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在我懂事的时候就一直待在岛上。”吴佳范稍一迟疑,文志双接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吴佳范摆了摆手,道:“没,没什么。”文志双则大惑不解。
  两人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服装来见双老。喜老上下左右打量了吴佳范好几遍,不禁笑道:“兄弟堂堂美男子,恕为兄眼拙呀。”吴佳范道:“这不也正应了那句话嘛,‘人靠衣装,马靠鞍’。”喜老道:“三弟这是在责怪我们呀。”吴佳范微笑道:“不敢不敢,随口一说,大哥不必介怀。”喜老道:“你看我像是小家子气的人吗。”说罢,几人笑过。
  双老、吴佳范、五使、文志双九人,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餐桌上的饭菜,是文志双一手包办的,喜老还不时拿乖徒儿开玩笑:“不错,我本以为你拜了新师父之后,武功虽然大有长进了,但是做菜的本领不免要退步。不想与两年前无异,还是这么美味可口。假使你不习武,相信以你做菜的本事,当个厨子,在哪家酒楼掌勺,也能搏得一份好家业。”
  其余众人也都随声附和,这让文志双有些尴尬,却也引以为豪,毕竟本事就该多多益善,即便是自己不懂武功也不至于会被饿死。
  而这时,地使则悄声对文志双说道:“小师弟,你是怎么认识这位‘龙侠’的?”文志双毫无隐瞒,将事情的始末讲予二师兄听。地使听着出奇,又问道:“小师弟,这套‘龙行剑飞’楼阁中不曾记载,但其名声却已传遍大江南北。你能有此机遇,真是让人羡慕哇。”言下之意,是在惋惜自己怎么没赶上呢。
  文志双道:“二师兄若是喜欢,小弟这就演练给你看。”
  地使知小师弟欲借练剑的名义将“龙行剑飞”这套剑法教给自己,连忙摆手道:“算了,不用了,这可是‘龙侠’前辈传授给你的,我怎可学。”
  文志双要求再三,只想让二师兄学到“龙行剑飞”,可地使竟是一再的拒绝,文志双也只好作罢。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已杯盘狼藉。双老遣去六个徒弟,与吴佳范敞开心扉。只听喜老说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弟可否吃好?若嫌不够,不妨叫乖徒儿再去做些。”吴佳范道:“大哥不必客气。我的胃口早已被填满,又何敢再不餍足呢。”喜老道:“无碍的。”吴佳范道:“十多年了,不曾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今日多蒙两位哥哥,已感满足。”喜老道:“既是请客吃饭,自然要让客人满意才是。”吴佳范道:“大哥此言差矣。”喜老道:“哦?”
  吴佳范笑道:“我们既是兄弟,我又哪里算是客呢。”喜老大笑道:“正是,正是,是哥哥我言语有失。”吴佳范道:“我有一事不明,望大哥解答。”喜老道:“说。”吴佳范道:“这饭菜很是爽口,却不知是怎么储藏的,竟如同刚刚采摘的一般美味。”喜老笑道:“看来三弟你是有所不知了。”吴佳范道:“愿闻其详。”喜老道:“此处虽是荒岛,但只要居住者有心,开恳种田,蓄水浇灌,又何愁没米没菜呢。只怪世人大多懒惰成性,无人肯做罢了。”吴佳范豁然开朗,道:“原来竟是哥哥种的!小弟钦佩不已。”说着,不禁连连作揖。
  喜老道:“你是在挖苦我吧。”吴佳范道:“不敢,不敢。想哥哥如此身份,竟能同普通农家百姓一般,春种秋收,自力更生,的确让小弟刮目相看。试问,又有谁能如哥哥仿若,放下身段呢?比较武学一项,这一点更是难能可贵。”喜老道:“我知你是肺腑之言,但我却受之有愧。”吴佳范道:“何愧之有?大哥未免过分谦逊了。”喜老道:“不是我谦逊,因为我根本没有值得谦逊的本钱。就这些事情,没一样是我做的,都是你二哥做的,我不过是将实情说出来罢了。”吴佳范立时转头看了看悲老,悲老仍然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吴佳范问道:“果然是二哥所为?”悲老道:“是。”吴佳范道:“那倒是兄弟我眼拙了。”悲老道:“这些东西本来也很简单,加之这岛上的气候适宜,水稻一年能收两茬到三茬,一些蔬菜、果类也较之中原熟得快。”
  喜老道:“三弟,你有所不知。连我都不得不嫉妒这老儿,他几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而且什么都很精。你不是说你下围棋赢不了乖徒儿吗?”吴佳范道:“是啊,得亏之前我让他离棋盘远一些,要不然的话,我可能连一局都赢不了呢。”喜老道:“但是若论下围棋,乖徒儿从来就没赢过他。”说着,指向悲老。
  吴佳范似乎有些不信,竟又替喜老着重补充了一句,道:“从来没有?”喜老道:“从来没有。”吴佳范叹道:“难怪志双经常感叹自己所学远不如两位师父。看来,他很有自知之明呀。”言下之意,不禁怅然惋惜,自己又何尝不是有此感怀呢?
  只听悲老说道:“我以前很想杀了他,因为此中有一段谁也说不清楚的瓜葛与纠结。但是现在我非但不想杀他,简直不想让他死,因为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所以,当他意气消沉时,我开解了他。年轻人,就应该时刻想着超越前辈、超越先驱。若是一如既往活在前辈先驱的阴影之下,那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痛苦到只有死才能够使内心得到些许平静。我原以为以他的个性,以他的乖巧,是不该有此想法的。但是我看错了,毕竟他已不再年轻,不是小孩子了,至少从心志方面,他长大了,也懂得了很多。”
  喜老道:“没错,只有长大成人,经历得多了,才能有所感悟,体会人生,体会死亡。”
  吴佳范道:“所以两位哥哥才杜撰出来那么一位本来没有的人物,以启警示?”悲老淡淡地道:“三弟,你醉了。”吴佳范奇道:“醉了?我还没有醉。”悲老道:“但你说的却是醉话。”吴佳范茫然道:“难道是我猜错了?”悲老道:“是的。那个人本就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两个犯不着为了启迪他而胡乱编排一个人出来。”
  吴佳范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双老是不会说假话的,至少不会因为这么一丁点儿小事说假话。于是喃喃地道:“倘使如此,我倒真的希望能见到那个人,哪怕一败,哪怕一死。”
  双老彼此对望一眼,喜老道:“不愧为一代大侠,为了能够见识一下比自己强的人,竟不惜一死。此等风范,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吴佳范道:“哥哥不必再劝酒了,看来我是真的有些醉了。微醉,也是一种醉。”说着,竟自靠着椅子熟睡了。
  喜老看着他俯在桌上,已有鼾声,道:“我们结交了一个醉鬼,善饮,却与你我不足论。”悲老道:“是啊,他人不错,值得深交。只是,曾经的过往未免太过于坎坷了。当然了,若非这样,我也不会结交他。”喜老听得出来二弟话中的深意,若非经历坎坷,又怎么会珍惜现在,善待朋友呢?
  悲老又道:“我扶他上床去睡。”说着,已将吴佳范瘫软的身子搭在肩上,而后轻轻平放在床上,再盖以细软的毯子。
  喜老则缓步来到窗前,自言自语道:“一天,又是一天,过得好快。”
  圆月当空,繁星点点,文志双坐卧树上,左手握着笛子,双眸眺望深邃的夜空,口中自语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往,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罗汉。”唱罢,双手横笛吹奏起来。笛声悠远绵长,划破长空。
  这时,背后一只大手,摸着他的后脑。文志双也不回头,只道:“师父,您怎么还没睡?”
  喜老从后跃出,微笑道:“乖徒儿没睡,我怎敢睡。”他见徒儿神色黯然,道:“徒儿,你感到寂寞了?”文志双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喜老叹道:“这也难怪,你一个少年人整天与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一起……”文志双忙道:“徒儿没这个意思。”喜老道:“你不必说,师父我会不知道?照说,三弟思念弟妹,夜不能寐,也是情有可原。”
  文志双道:“怎么,三师父还没有睡?”喜老道:“睡是睡了,只是在梦里仍然不断地叫喊着弟妹的名字。你二师父竟然深表同情,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文志双叹道:“三师父一生孤僻,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却又在转瞬之间化为乌有。两心志坚,阻隔千里,也只能是在梦中相见了。”说着,竟又吹奏起来,此刻笛声已变得极是幽怨。
  喜老搔了搔头皮,道:“关于感情这方面的事,你就别跟我说了,我是一准儿不明白。让我猜猜,是了,你定是想我在两年前跟你讲的事了。”文志双道:“正是如此。”喜老道:“此事并非师父存心要难为你……”
  文志双道:“师父您别再说了,徒儿明白,明天我就离开。”喜老奇道:“这么早?”文志双笑道:“两年前我就是这么说的,可师父您却大义凛然、发聋振聩地说什么‘为国为民,岂可有半点耽搁’。可事到如今,您是怎么了,又嫌早了?”
  喜老叹道:“那时候我让你明天走,结果晚了两年之久。这次我怕不知又要晚上几年呢。”文志双哈哈笑道:“我可没那么多师父,师父您也同样不可能有那么多结拜兄弟吧。”喜老笑道:“我要是有成千上万个武功高强的结拜兄弟,还叫你去救什么朝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明朝得了。”
  文志双知师父只是在说笑,只道:“那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准备。”说着,飘然落地,回房去了。
  喜老则躺在粗壮的树枝上,自言自语道:“他的轻功又有所增进了。看来,是他耐不住寂寞,才要到大千世界走上一遭。哎,青年人的心性,我这老头子是无法揣测啦。可能是刚才我酒也喝多了,脑子晕晕沉沉的,估计酒性又该发作了。哎,为什么我连喝酒都不是老二的对手呢?”想着想着,竟阂上双眼睡着了。
  文志双平躺在床上,心中反复思量,不时发笑。想到不久之后便能够看到名山大川,肥沃土地,以及芸芸众生,甚是喜悦。这一种期待,竟使得他一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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