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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驰马猎兔酒肆把酒言欢 仗义出手无奈世态炎凉

作品名称:《红拳宗师鹞子高三》上部      作者:刀客虚谷      发布时间:2016-06-30 10:46:06      字数:5399

  
  高虎骑马离开三原城前往高家堡,一路回想发生的一切,不觉恍如做梦一般。风雪过后田园一片洁白,七八个秦人牵着猎犬在雪地中追逐野兔。高虎看得兴起,忘了归程。
  本来每年这个时节,在家闲聊无事便会邀上几个猎手,带上猎犬逐兔游猎。
  高虎见有野兔出现,催马跟随撵兔的人围追赶猎起来。约莫猎了一个多时辰,已有七八只野兔被捉住。
  几位汉子高兴,收住猎犬,其中一个汉子长得精壮憨厚。拱手向高虎问道:“这位好汉也爱撵兔,还帮咱围猎赶兔。前面路口有家酒肆,不如一起喝几盅。”说话语气异常诚恳。
  高虎也是下苦之人,也不推辞,跳下马背还礼说道:“在下高虎,家住陵前高家堡。承蒙几位哥哥看得起,既然肉有了,酒我来请如何?”
  高虎与那几个汉子拐过一个弯,就见坡顶上一排大树下,几间茅屋竹篱。屋顶冒起阵阵炊烟。店前一酒旗招展,上面写着“坡上酒肆”。众人到了店前,一对中年夫妇迎出店外招呼众人,看来和那几位汉子很是熟络。众人将猎犬拴在树下,店家把高虎的马牵到马棚中,投了草料。众人在店中坐了,取出四只野兔,吩咐店家三只红烧,一只清炖。又吩咐店家将兔子下水分给猎犬。高虎要了四坛‘十里香’烧酒,又点了一盘酱卤肉,一盘卤猪蹄。又点了几道下酒的小菜,一盘辣子炒粉条,一盘腊肉炒豆干,几张大锅盔。
  这要换做前些时日,高虎万万不敢如此豪爽的。自己腰包无钱想好爽也没有资本,这些日子结识不少英雄好汉,见人人都豪气干云,义肝侠胆,今日离城时怀中揣了五十两纹银。眼下豪气大方也是生平第一次。
  高虎拿过酒坛,斟满众人酒碗。举碗说道:“众位乡邻,今日能坐在一起也是缘份,高虎敬诸位一碗!”
  众人举碗欲饮,店家忙说:“这位客官先别急着喝!”
  高虎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人,怕是我付不起酒钱吗?”
  那店家满脸堆笑说道:“客官误会了!小店这店名叫十里香,这十里取名十里坡而来。学问就在这香字上。我祖上原先是在京城酿御酒的,我家这酒一是香,二是劲大。但是不上头,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酒是三碗不上坡,管你酒量再大,喝上三碗也就差不多啦。我是劝几位慢慢喝,慢慢品……呵呵!”
  高虎将酒碗往桌上一放,哈哈哈一声大笑说道:“我听那说书先生说武松景阳冈打虎,店家也是说三碗不过岗,那武松连喝十八碗。夜宿景阳冈借着酒劲打死老虎,今日偏不信这邪,你说三碗不上坡,咱偏饮它三碗看这坡上的去还是上不去!”
  大家也都举起酒碗,为首那汉子说话:“高兄弟好胆气,咱秦人还能让酒给吓住,这碗酒咱干了!”
  众人干了碗中酒,高虎问道:“几位哥哥是那个庄上的?”
  那憨厚汉子回答说道:“我们几个是前面坡上村的,我叫七十二。我出生那年我爷爷刚好七十二岁,家里人就给我取了个七十二的名字。”
  高虎笑了一下说道“我庄上有个六十四,和你一样也是他爷六十四岁的时候生的,这都叫了一辈子六十四了。嘿嘿嘿!众人都笑了起来!
  高虎平日里就是和长工们呆在一起,眼下和这些乡农在一起说笑无有遮拦,却是高兴畅快得很。七十二又问道:“高虎兄弟你庄上是不是有个叫高三的小伙,听说前些日子杀死了一只饿狼,是真的不?”高虎说道“千真万确。”
  众人都伸出大拇指称赞高三了不起。大伙一提起高三,高虎猛然想起来不知道高三病好了没,自己本来是要赶回高家堡的,这一贪耍喝酒竟忘了这事。正欲开口告辞,就见从外面冲进了一个小姑娘哭泣道:“叔叔不好了,坏人把我爹打了,还抢走了我娘呜——呜呜!”
  七十二一把抓住小姑娘双肩急切得问道:“咋回事,慢慢说。”
  小姑娘哭道“来了七八个坏人骑着大马呜呜——呜快点要不然我爹娘就没命了哇…——”高虎取了一两银子放桌桌上“店家够不够?”店家忙说道:“多了多了,我给你找零。”
  高三说就声不用找了,一把抱起小姑娘说了声“给叔叔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说罢已飞身出店,翻身上马手提长枪朝坡上村奔去。众人也出了店,牵了猎犬跟在后面。高虎转眼间已到了村口,只见村子不大。高虎骑马拐进村中,就见迎面驰来七八匹马,为首一人马背上横放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拼命挣扎。后面一个男人在雪地中跌跌撞撞,嘴里喊着“秀娘——秀娘——!”想必是喊那女人的名字。
  小姑娘在高虎怀中哭喊着“娘——爹——哇哇——!”
  高虎顿时明白缘由,将长枪一横拦住去路断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快放了这女人,饶你不死,如若不然这杆大枪送你们去见阎王。”
  为首那汉子收住坐骑,哈哈哈一声大笑说道:“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看你是活腻了!兄弟们砍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高虎让小姑娘在马背上坐好,飞身下马调转马头,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马朝后面奔去。高虎二话不说一招“秋风扫落叶”直扫那汉子马的前蹄,那汉子骑术也是不弱,一提马缰,马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躲过来枪。高虎待对方马蹄未落地,枪头撑地飞身一脚。将那汉子踢下马背。高虎趁势落坐在马上,两腿一夹马肚,坐骑长嘶一声向前驰去。鞍前女子轻吟一声抬头看高虎,两人四目相对。高虎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那少妇生的秀美,柳眉杏眼,脸颊丰润,嘴是似樱桃。高虎一愣神的功夫,马已奔至村口。与七十二等人在村口碰上,高虎下了马,将那秀美少妇抱下马背,那少妇偷看一眼高虎,两颊飞起两蕴红霞。想是被陌生男子搂抱,心生羞怯。此处虽说是山野乡村,但男女授受不亲之礼却是根深蒂固。眼下见高虎生得一身英伟之气,又将自己救下心中感激羞涩之情顿生说道:“多谢好汉相救!”
  声如风铃悦耳,高虎说道:“几位哥哥照看好这对母女,待我前去会会这帮山匪。”
  说罢转身提枪向追来的山匪杀去。小姑娘一头扑进母亲怀中,轻唤一声‘娘’母女二人便相拥抽泣起来。
  高虎横枪挡住山匪,为首山匪厉声喝道:“哪来的不要命的,敢抢爷的女人敢挡爷的道,你是活腻了急着去投胎啊!”
  只见为首山匪长相凶狠,眼眶深陷。但一双黑眼珠异常明亮,鼻似鹰钩,脸颊削瘦。头戴狼皮帽,左边插一支彩色雉鸡翎。身披斗篷,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后面七八个山匪装扮怪异,其中一个山匪在后面押着那少妇的男人。
  高虎哈哈哈一声大笑说道:“我看你是急着去投胎,听我一声劝。放了那村民,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我这条大枪可不好说话。”
  嘿嘿嘿!为首那山匪邪笑一声说道:“说出爷的大名,只怕要吓破你的怂人胆。爷爷我就是青石寨的寨主,姓于名勇,人送外号猎狐雕。今日撞在爷的刀口上,只恨你娘早生了你几年,哈哈——哈!爷的刀下从不留活口,拿命来!”
  说罢从腰间拔出弯刀,招式阴狠向高虎胸口刺来。高虎挺枪不闪反刺,逼得猎狐雕于勇忙回刀招架。高虎边打变说道:“什么猎狐雕,我看你叫猎鸡雕还差不多。无非就是抢劫百姓,恶贯满盈的土匪。今日就让你尝尝这亮银枪的厉害。”
  猎狐雕于勇恼羞成怒,出刀更狠。高虎连拆数十招,见猎狐雕除刀法狠毒之外,武艺平平。高虎突然变招,一杆大枪舞的如银龙闹海。将猎狐雕逼的连连招架,只听哎吆哎吆几声痛叫,高虎已在猎狐雕左右腿上连刺两枪,顿时血流不止。高虎一枪挑飞猎狐雕弯刀,弯刀脱手而出,钉在一棵老树上左右摇晃。
  高虎虚晃一枪直攻猎狐雕上盘,猎狐雕一个铁板桥刚躲过枪扫。岂知高虎打上盘师虚,打下盘是真。猎狐雕躲闪不及,双腿被枪杆扫中。
  直扫的在空中翻了筋斗重重的摔在地上。其他山匪一看‘仓啷啷’都拔出兵器,催马将高虎围在中间,高虎长枪一挺指着猎狐雕颈部。只需寸许就能要了猎狐雕性命,高虎大喝一声“要想活命就叫你的手下放下兵器,不然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猎狐雕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流个不停。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又对着手下厉声喝道:“快放下兵器,难道你们想让爷现在就死吗?”
  众山匪纷纷抛下兵刃,跳下马背,一起跪在地上大呼好汉饶命!
  高虎用脚挑起一把马刀,反手架在猎狐雕脖子上。又吩咐村民将其余山匪捆绑结实,叫猎犬看守在侧。高虎问道:“这村中百姓,都是本分的庄稼人,你们为何在此欺男霸女,如实说来。有半点不实,立刻砍下你的狗头。”
  猎狐雕连连点头应是道:“前些时日,我在集市上踩点。见一美艳少妇在买镜糕,借问路人一打听,原来是这美妇人人称镜糕西施,住在坡上村。自从见了那妇人后,便如同被勾去魂魄一般,心中欲念难消。便欲劫上山做压寨夫人,今日不巧下山得手。却被好汉撞上,求好汉饶过一命,以后再也不敢踏进坡上村半步。”
  高虎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群山匪,手段凶惨,放了你们保不准日后这坡上村就要被血洗。”
  这时村民也都拿了农具出来,将着伙土匪围在中间。众人高声道:“不能放了这土匪,以后咱们可没好日子过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放了土匪。以免土匪寻仇报复,有的说干脆押去送官,众人争辩不休。这时从人群中出来一位老学究模样的人。约莫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戴副眼镜,手中拿把戒尺。众人说道“还是让曾先生定夺。”
  那老秀才向高虎拱手说道:“这位好汉,方才仗义出手。侠义风范,老朽甚是钦佩。老朽姓曾名墨,是这坡上村的教书先生。这伙人是青石寨的土匪,刚才有人说送官。有人说杀掉,依老朽看来,二者都不妥。想那青石寨地势险要,城防坚固。聚众百十号喽啰,官兵剿匪几次都无功而返,后来又官匪勾结。串通一气,可坑苦了十里八乡得老百姓啊!”
  高虎拱手说道:“还请先生示下”
  老秀才曾墨说道:“侠士武艺高强,然百十号土匪前来寻仇报复,侠士纵然有铁臂神功也难敌土匪人多。侠士一旦离开,我坡上村就有被屠的危险。如若送官,朝廷腐败官匪勾结,局面怕是比现在更加凶险。”
  高虎气愤地说道:“什么世道,百姓终日安分守己,却好难安身立命。”说完狠狠地把枪插在雪地中。
  老秀才曾墨说道:“眼下有一条路可走。”
  众乡邻说道:“先生快讲啊!”
  曾墨说道:“舍车保帅,将镜糕西施献给青石寨。两家修好,相安无事。本村乡邻再给镜糕师傅乔杉续娶一婆娘。”
  众人议论纷纷大都比较赞同,这样可以消除屠戮之患,也算是最小的保村代价。这时就听‘哇’的一声那小姑娘大哭起来“我要娘——我要娘——哇哇——!”小姑娘噗通一声跪倒在老秀才脚下央求哭泣,众人把目光都转向镜糕师傅乔杉。乔杉眼中极不情愿刚要开口说话。群中出来一个族长模样的人说道:“乔杉啊乔杉!你可要为整个族人想啊!村族被屠我坡上村子弟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对不起先人啊!我出钱给我寻个屁股大的,能生儿子的,成不?”
  乔杉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绝望而无力地把头埋进裤裆里。他的尊严遭到了无情的践踏,他没有勇气说不,恨不得头永远埋在裤裆里!
  镜糕西施李秀娘看了一眼她的男人乔杉,又齐齐向村民们扫去。村民们都低下头躲闪她的目光。李秀娘眼光突然变得坚毅起来,目光看向高虎。高虎听见众人议论,早已气上心头。往事也一并勾起。想自己和五姨太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眼前这对夫妻又要被强行拆散。丈夫却无能为力,高虎内心如同被重重擂了一锤。痛彻心底,眼中泪花闪动。两人四目相对,高虎仿佛看的对面站着的正是日夜思念的五姨太。镜糕西施感激的望着高虎,目光从感激变得柔情又变得决绝毅然说道:“多谢这位英雄挺身相救!”然后走出人群,目光扫向众村民说道:“我一个卑微女子,大家看得这么起。要是能救一村老小性命。我李秀娘豁出去了,还望各位乡亲父老照顾好我女儿。”
  众人低头不语,小姑娘扑到李秀娘怀里哭得更厉害了。李秀娘紧紧搂抱着孩子,泪如雨下,心如刀绞万般痛彻化作泪水涌流而出。
  高虎仰天大笑一声说道:“你们岂能如此无情无义,送羊入狼口。今日高虎在此揽下了这事就由我说了算。今日我才明白一个道理,朗朗乾坤何以黑白不分。就是你们这些人隐忍太深,有怨不申。正义不昌,黑恶横行。今日手中刀就要管这不平事。我姓高名虎,好汉做事好汉当,这女子绝不可送上青石寨。我独自上趟青石寨,去了这桩恩怨。”
  李秀娘忙说道:“英雄万万不可为贱女陪上性命,我意已决,望英雄成全。”
  说完跪在高虎面前,高虎忙出手搀扶。两人四目相对,顿觉眼前的李绣娘跟五姨太有些相像。只是五姨太更有风情,李秀娘更显淳朴。高虎回身将刀架在猎狐雕的脖子上说道:“以后再不可踏入坡上村半步,定要善待这位村妇。”说罢忽然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为力,仰天长啸一声,飞身上马提了长枪。纵马朝村外奔去,一口气奔到坡上酒肆,下马进入店中,提起酒坛满满斟了一碗,一饮而尽。酒入愁肠更添万般烦恼,一连又饮了几碗。越想自己越看不起自己,心中暗想高虎啊高虎!你真的如此无能,想高辉兄弟刘泰和二人家大业大,为了三原百姓不惜抛家舍业,除霸賊曾九。想我高虎一人却瞻前顾后。还算什么男人,高虎越想越来气,突然对世道充满绝望。不如从此隐居山野,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一死也好过每日煎熬,但求无愧于世。想到此处心境渐宽,向店家付了酒钱。翻身上马向店家问清青石寨方向。约莫追了十几里地,就见前面猎狐雕等人乘马缓慢前行。高虎定眼一看,正是猎狐雕于勇等人。高虎撕下一块布将脸蒙了,自腰间抽出马刀。双脚一磕马肚,胯下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众土匪听见后面马蹄声,忙回头观望。还没回过神来高虎已手起刀落,刀如飞镰,转瞬之间就将七八个土匪斩落马下。猎狐雕腿部受伤跌落马下,跌跌撞撞拼命逃去。高虎催马上前,猎狐雕连呼饶命。高虎手起刀落,猎狐雕于勇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高虎马刀入鞘,一手牵了李秀娘的马缰,高虎说了声“坐好了”两骑一前一后向一条山谷奔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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