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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大宅门缘起

作品名称:慈禧御封王三盛      作者:三宽居士      发布时间:2016-06-29 01:52:00      字数:3337

  这老王家到底是一个啥来历呢?那必须从湖北麻城铁雁塔下说起,从砚池塘畔道来。
  那铁雁塔修得好,塔基铺的青石板,一块一块平展展。不稳处,银元宝铜角子铺垫;不严处,石灰粉糯米汁浆灌。所以这塔基左看是钱条,右看是条线,远看是块大石板。塔身立在石板上,分东南西北四方,应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面;按金木水火土五行计算,一五得五达九五四十五尺之阔;按八卦衍数,耸八八六十四丈之高!这六十四丈,按天地大衍之数五十而留一不用,分为四十九层。这四十九层,上层都比下层窄,下层都比上层宽。(不是这样,就不是塔的形状,那是现代的大烟囱)塔身内壁上彩绘东来的紫气,西去的神仙,北往的走兽,南来的飞雁。四十九层,层层斗拱,叠叠飞檐。斗拱塑金龙缠脊,飞檐坠铜铃摇欢。
  那砚池塘也修得漂亮:塘形如砚,棱棱正正,四四方方。塘清如黛,滟滟亮亮。棱棱正正,荡三春垂柳;四四方方,拂盛夏骄杨。天晴时,塔映塘里美如画,风起处,逗得塔影直晃荡。到夜晚,星星散落塘水里,鱼儿游在塔影上——不是地灵人杰处,哪得如许好风光?
  铁雁塔究竟在哪里?
  砚池塘到底在何方?
  实话实说,您若有空闲时间,就到湖北省麻城县(现代叫黄安县)境内去访古探幽,觅奇揽胜。现在还在不在,不清楚,反正往年子是有的。不过,您得在民间先打听王员外。因为,王员外是王三盛这个家族一世祖的先父。为啥不算一世祖?为啥从麻城牵扯到竹山呢?书到后边,诸位便知。一下子说白了,也就无奇可传。我们不妨先扯远一点。
  清朝中叶,世道兵慌马乱。这个王员外颇能趁兵慌马乱聚敛钱财。不过,倒也不是全聚别人的。为了发家致富,很会刻薄自己和自家人。就说春夏秋冬四季的一日三餐吧,他要减去一顿,一年就减去三百六十五顿;恰好就比别人省去半年的口食。每顿下饭菜只许炒一盘,油只许搁一钱。按说,一盘莱放一钱油不算少,您却不知那一钱油不是一般人的搁法,是王员外自己发明的搁法:用一节麻线,系一枚窟眼钱当油勺子,平板板,光板板,兜不住油,存不住油,吊进油罐里蘸一下,麻利在锅里浪荡一圈,就算搁了一“钱”油。
  后来候宝林先生说相声,把这一节编排进去了。典故出在王员外身上。
  说吃盐,其实是望盐。把盐用棕衣口袋系着,吊在堂屋过梁上。吃饭时,菜无盐,就望盐。有一次,王员外的大儿子(就是后来的王三盛庄主)吃饭时多望了一眼盐布袋,小儿子说:“爹,哥总瞅着盐袋子。”
  王员外说:“你吃你的饭,咸死了他,算他短阳寿!”
  因是王员外那般刻薄节省,不几年工夫,积攒下不少银钱,就大兴土木,在铁雁塔下雁池塘畔修建庄院。
  建庄院期间,正赶上王员外娘子邓氏身怀有孕,已经大显怀。按说,有钱盖房子,就能抽出钱来给娘子补补身子,一朝分娩,也好生个胖娃子。可王员外说丁,女人是专门生娃子的,不能进补。娘在外边补肥了,儿在肚里补胖了,都不是好事情,会造成难产。
  听起来,满有道理。
  俗话说,盖屋造船,昼夜不眠。虽是有钱,人却不能使闲。王邓氏随着大伙儿吃,没有多少油水盐味进嘴,哪有几多营养人肚?再加上操持家务,给工匠送饭送茶水,忙得落落转,把个人瘦成根干柴棍儿。怀身大肚的,又像干柴棍上系个药葫芦儿。遭孽。风一吹,是干柴棍儿要倒的模样。
  一家人忙乎好久,总算忙出来了点儿名堂。那一天新庄园终于峻工,王员外一家搬进新居。四乡八邻三亲六戚免不了要来恭贺乔迁之禧。恭贺,不是空贺,当然都要送礼。王员外节省了多半辈子,这一回决计大大方方装一回体面。一沓请帖发下去,满堂宾客迎进来。
  宴席摆好,这些客人都不讲客套,满撇脱。大家伙相邀入席,互相使个眼色,也不知是要吃大户,还是要把送礼的价值吃转去,一位位酒满上,嘴放宽,不用请,不用喊,眼睛眨巴扯旱闪,舌头翻转象溜板,筷子八寸还嫌短,喉咙管子无深浅!只听得闹嚷嚷一片划拳行令声起:一心敬你,二家有喜,桃园三义,财发四季.五金魁首,禄(六)位高升,七巧姐,轿八抬,九长寿,满实(十)在……
  不料,堂屋里划拳行令正热闹,后院跑出个老妈子作禀报,她颠到王员外面前,说:“老爷——生了!”
  王员外眼睛一棱,胡子一翘,逗得客人哈哈大笑。咋的?这话“搅了条”,老爷生了,老爷能生什么呢?麻汤杂水的,没说清白,王员外就有气。
  那老妈子见状,知是话没说明白,赶忙补一句:“是老爷娘子生了!”
  王员外这才鼻子一哼:“生个啥呀?”
  “恭喜老爷生了个放牛娃儿!”
  那老妈子话一出口,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来那话又说搅了,二来那恭维话也不中听。比方在这样的家庭,生了个男孩,起码该称添了个学生,或是添了位小少爷,或是添了位小官人,抑或称天降麒麟。乡下女人不晓得这一套奉承话,瞪她也枉然。
  王员外还在瞪眼,客人们齐刷刷站起来,要重新给他敬一杯酒。盖新房,添儿郎,双喜临门,该受人敬酒;众人也该同喜同乐同饮酒;
  王员外内心却怕喝转壶转杯费酒,还是坚持划拳喝。这样呢,赢拳的喝不上,不划的一边望,省酒。平日里,王员外十个指头都灵泛,九个指头拨算盘,剩下一个夹笔杆。今日里划拳出枚,偏偏指头装笨拙,连出指连着错,喊三吆五,出五吆六,连着输。咋的?一来心里高兴,想多喝点;二来是自己的酒,自己多喝点,到别人肚子里去的就少一点。
  王员外这阵子喝得痛快。虽说盘里已无菜,终是自己心里爱,一气喝成个酒麻呆。
  忽然,有位客人从他背后朝他脸上抹了一把朱红印油,——这叫作“打喜”,是为了添热闹喜庆气氛的。把个王员外糊得像庙里的火神爷,像剧场里的关老爷,笑得众人按着肚子来不得。
  王员外无奈,只得陪着打哈哈。
  哪晓得乐极生悲,刚才报喜的那个老妈子又来报丧:“老爷——死了!”
  王员外心里一咯咚,汗毛一炸,酒气跑了一半。揪住老妈子问:“谁死了?”
  老妈子哭丧着脸,喉咙管子梆硬,说:“老爷娘子走了——“
  “走了”,是乡间对逝者的客气话。走了,就是死了,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佛家语是往生了,总之是再也回不来了。唉,其实老爷娘子王邓氏还不该“走”。她还没有享到一天清福呢。天奈是接生婆子送她上了西天。
  王邓氏腹痛发作时,有人请来了接生婆子汪都氏。那汪都氏年逾花甲,麻葱根似的头发,每个指头都留着寸把长的指甲,留着接生时候专门掐脐带。每个指甲里塞着黑漆漆的垢甲,鼻孔清涕淋漓,眼角眼屎巴巴。一观这模样,现在话是不讲卫生。过去的话是好邋遢。她积一生之接生经验,就是要会拖延时辰。接生接生,实际上她不会接,只会等,会整,整临产的女人。说起来,有很多招数,一等娃子不下地,先开柜子后开桌屉,这谓之“开口”。不开口,娃子出不来。二等不见娃儿哭喊,先撑开纸伞再撑开布伞。这叫作“挡天眼”,不挡天眼,娃子不敢出来。三等娃子不露脸,要烫神仙的大脚板。咋个烫法?一锨红火灰或者旺火炭,倒在十字路口上,要让过往神仙绕道而去,莫阻碍娃子面世。
  平素,汪都氏这三招一用,时间就支捂过去不少。娃儿该下地就要下地,不能下地的,不是说当娘的该死,就是说娃无福,该要闭气。往日三招失灵,就对女人下身用那长指甲脏不叽叽的手,横着掰,直着抠。先露头的,拽头;先露脚的,拽脚;整得人死去活来,她还要叫忍着。说变了女人都要走这条路。今日个三招失灵,因想不是在小门小户接生,不敢轻易下手整,就别出心裁,想了一个绝招:叫人抬了张桌子到王邓氏床前,桌上放把椅子,由人把王邓氏扶到桌上的椅子坐定。
  汪都氏眼睁睁瞅着王邓氏脱了裤子的下身,怪模怪样叫道:“娃儿,娃儿,快些出来吃麻糖哟喂——”
  逗得王邓氏忘了疼痛,“卟哧”一声大笑起来!
  这一笑,很起效,娃儿还当真出来了。不过,不是出来吃糖,是出来哭娘。因为,王邓氏本来就身子骨虚弱,那一阵放声大笑,对身子骨振动太大,引起了大出血。不一会儿,桌下凝的是血饼,移在床上,流成了血泊,望着望着人脸色由红变黄,由黄变黑,由黑返白,手脚冰冰凉了。
  王员外明白了新生儿没死,是邓氏死了,神情稍稍松驰了一下;步人卧房中,从汪都氏手上接过娃儿一看,小人儿的小模样倒还生得白净,面目也还清秀,只是一生一死,娃儿当即没娘,不免很有些伤感。想到邓氏毕竟跟自己辛苦奔波了一场,禁不住落下两泡子泪来。
  汪都氏见状,附耳给王员外说出一番话来——
  这正是:乔迁添子双喜临,邓氏无福先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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