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刘娟心里一直无法忘记樊成林。自从在医院里，她发觉了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一些细微的举动，心里开始有了一丝的妒忌。
　　在她来到城里工作，时常一有时间便要樊成林出来找她。然而，樊成林应她要求的机会也没有几次。樊成林越是这样，她心里的醋意就越发起劲。
　　“你有时间吗？”她再次打通了樊成林的电话。
　　“没有。”电话那头果断地回应她。
　　“你为什么躲着不敢见我。”她还没有说完，电话挂断了。
　　她再次打过去，还是没有接通。
　　樊成林现在已经有意在逃避她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那次旅行之后，那段时间是她有意逃避，如今，她想找回当初两人开始交往的美好瞬间，发现一切都太迟了。樊成林的心，已经被人夺走。而带走这颗心的人，却是在医院里，她看见的那个女人。
　　人一旦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坏的一方面推的时候，往往容易走偏锋。刘娟也逃不出这个魔咒。她努力去寻找那一天看见的女人，也许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偌大的城市里能遇到她。
　　俞中慧在马中致的陪同下，在一间大型的商场里选购即将到来的小孩子的衣服。本来她要樊成林陪同，但是他没有时间，只好叫上了马中致。然而，这个差事却乐坏了马中致，他兴奋地帮着俞中慧已经挑选好的东西，大袋小袋地提着。小心地在她身边保护，俞中慧腆着大肚子在各个母婴店里游逛。刘娟恰好路过看到了她，刚开始时，她不敢肯定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刘娟慢慢地走了过去，越近的时候，越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不错，就是她。刘娟心里如释负重，多日来的寻找，终于找到了。然而，她还是不敢向前去，远远地站着，直到俞中慧也看到了她。
　　“你是——”俞中慧走近来问她。
　　“我们见过。”刘娟笑着说。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成林母亲朋友的女儿。”俞中慧说。
　　刘娟听俞中慧这样说，一下子迷糊了。想了一下，才明白，这可能是樊成林为了骗她，才跟她撒了谎。她不想揭露樊成林的谎言，点了点头，肯定了俞中慧的答案。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刘娟说。
　　“你今天不上班？”俞中慧问她。
　　“今天轮休，所以来逛一下。”刘娟不想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我今天也是有点时间，出来买一点小孩子的东西。”说完，指着旁边的马中致手里的大袋小袋里面的东西。马中致微笑地对刘娟点点头。
　　“几个月了？”刘娟这时才留意俞中慧的肚子。
　　“八个月了。”俞中慧说。
　　“那很快了。恭喜你啊!”说完，笑着向马中致点了点头。
　　“中慧，这里站着累，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下。”马中致看着她们像是还有许多话要说，给她们提出了一个建议，到商场一处供顾客闲坐的休闲区去坐下说。
　　“我们过去吧！”俞中慧同意，一路上，她们继续聊着。
　　她们坐下来聊的时候，马中致为她们去买了吃的东西。
　　“我常听成林说，上一次他的母亲晕倒，多亏你的母亲及时发现，要不然，就出大问题了。”俞中慧说。
　　“你说得太客气了，不管是谁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伸出援手，何况都是老朋友了。”刘娟心里不是个滋味，俞中慧口里叫樊成林的那个亲切，让她继续撒谎下去，难保不知在哪一刻会因为忍不住妒忌之心的扭曲完全坦白出来。
　　“嗯。”俞中慧同意她所说。
　　过一会，刘娟问俞中慧，说：“刚才那一位，肯定是小孩的爸爸吧！”说到这里，刘娟发现俞中慧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但她没有在意，继续说下去：“你们好幸福！”
　　她刚一说完，俞中慧接上她的话，说：“不是，他是孩子的干爹。”
　　刘娟听完，假装惊愕，心里已不是滋味，这明明是间接地对她说，孩子的是属于樊成林的。难怪当天在医院的时候，樊成林对她的举动，已超出了一般普通朋友的行为。
　　俞中慧看着一脸惊愕的表情，想跟她解释，恰时马中致回来，刘娟首先看到他，冲他微笑着。
　　“你们聊了什么，那么开心。”马中致问了她们，随手把一杯咖啡给刘娟递过去。刘娟对他说声谢谢。
　　马中致也给俞中慧递过去一杯，呵护地对她说：“这一杯是开水，小心烫。”俞中慧也谢了谢他。
　　他们坐了一会，聊了许多话题。刘娟看了时间，最后起身跟他们道别，走开不远后，在一处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马中致与俞中慧离开。只见马中致一路上都小心地保护着俞中慧。刘娟一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在她们这间，樊成林算是什么？
　　她要弄明白，因为她不想樊成林就这样给俞中慧抢走。毕竟，这个女人，现在已有一个这般体贴的男人保护着，樊成林不能再属于她。她也需要有一个人，像马中致一样来保护自己。这样想了以后，她心里更确定了樊成林在自己的心里的地位。
　　樊成林知道母亲跟俞中慧说了什么。回到家后，母亲看到他。未等他开口，便对他说：“中慧在几天前来过家里，你当时不在家。”
　　母亲的坦白，让樊成林一路上想好的话，一时间不知从哪一句说起。他设定的情景是这样：当他回到家时，母亲在他的发问下，一直抗拒不肯承认，然后他就与母亲抗争到底，最后甩门出去。如今，一切都否定不能执行，之前想好的台词，此时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知道，我去过她那里了。”樊成林丧气地回答着。
　　“我也看到了，既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希望你能好好待她。”母亲说。
　　樊成林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母亲妥协了。
　　“妈——”樊成林心里感动。
　　母亲没说什么，告诉他厨房的锅里热着饭菜，如果他肚子饿了，就自己去拿来吃。说完便离开了家。
　　樊成林突然没有了胜利者的优越感，反而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且一败涂地。他没想到母亲的态度竟来了360度的大转变。对于中慧上一次来家里与母亲的谈话的内容，使他陷入了无法求知的煎熬中。他匆匆地吃过饭，便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在里面换了一身衣服，便再次出门。
　　刘娟这些天对他的缠扰，已开始有点变本加厉了。一天打了十几回电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有客人等着要送呢？”樊成林接通电话，不耐烦地说。
　　“你为什么躲着我。”刘娟在电话那头说。
　　“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忙没有时间。”
　　“好，既然你没有躲着我，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没有。”
　　“这明明就是在躲着我，你还说你没有。”
　　“我不跟你扯，电话里说不清。”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需要你当面跟我说清楚。”
　　“过两天吧！我现在有事，不跟你说了。”说完，迅速地挂掉电话。
　　樊成林坐在驾驶座上，一位路人走到他的车旁，问：“师傅，华东路去不？”
　　“不去。”樊成林不耐烦地拒载他。
　　“切——”路人不满他的态度，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便离开。
　　樊成林心里烦乱得很，都怪他当初没有跟刘娟说明白，现在才弄到这个地步，他要怎样去说，才能让刘娟死了这份心。当初他对张小琳的心，现在真切地体会到刘娟如今的心情，他同情她，可是，这份同情不能用暧昧去解决。他要怎么做呢？
　　樊成林不知道。
　　他启动了车，一个急转，往城里赶去。
　　如果事情不能避免，终究要伤害一个人，早点去伤害总比晚点要来得好。他一路上想好了台词，要说服刘娟。毕竟都是成年人，不用多说，也会明白。他只不过是把这份坦白说晚了一点，他希望得到刘娟的谅解。因为事情还没有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能解决的，尽快去解决。
　　“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樊成林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去给刘娟打去了电话。
　　“下午我有点事。”那边的刘娟，声音冷淡地说。
　　“这样啊，那好吧，改天。”樊成林又失望了一下，今天两回想要当主角，说一堆感天动地的台词，但这个愿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第一次是在母亲的身边，但结局是让他兴奋的，就算没有说出想好的台词，第二次，是刘娟，然而心情却没有第一次那样让他兴奋。他觉得心一下子空了，像失去某种东西。他敲打着方向盘，在车里嘶吼了几声，但只有他自己听到，从他车旁边路过的行人，没有发现车里的他，已陷入了心情抓狂的地步。
　　刘娟在樊成林挂掉电话之后，手里的请假条，久久地拿在手里。在樊成林没有来电话前，她已经把请假条写好，日期是从下午开始到大后天公司下午下班后的时间结束。她想用这些时间，好好与樊成林谈谈。当她接到樊成林的电话邀请时，她却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那么快去接受樊成林的邀请。虽然她知道结局，但她还是不愿意那么快就要面临，去接受。给自己留多一点时间，剩下的念想，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忆，也算是一份甜美。
　　她是这样想着，不自觉地，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