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认亲

　　接到李铁的电话，桂花又一夜无眠。如今，许多女性由于长期的心理压力、精神紧张、生活习惯、生理特点等原因，忍受着多梦、易醒、早醒、入睡困难等问题困扰。长期失眠令许多女性面色无光、皮肤晦暗、干涩、色斑皱纹增多。失眠对桂花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清晨起床，桂花自己觉得明显的苍老。
　　这一天桂花总觉得无着无落。心老没底。他在哪儿？为什么这么久没消息？从哪里回来，什么时间到家，到家就能来看我？我要怎样同他讲我的现状。桂花是坐卧不安。
　　要说这段时间最上火的是李铁。半年前的某一日李铁接到出差任务，没来得及同家里说，单位用车将他们送到车站，下了火车搭飞机，又坐汽车，几经周转，被送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几间茅草房前，到哪儿才知道天外有天，看不到人类活动，有的只是废弃的农田、树木、茅草、山梁，天空中不断传来鸟的鸣叫，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叫的令人毛骨悚然。
　　李铁当时也懞了，送这里干什么？心如针扎。
　　随从的领导说出了缘由：这里由于其独特的地理风貌，特殊的气候状况，多彩的民族风情，奇特的风俗习惯，产生了许多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奇异现象，这儿虽然人迹稀少，但温暖如春，派几位来就是要利用北方耕种前的时机，将我们地区急待的高产花生种子繁育一代，为家乡花生产业化进程贡献我们农科人员的一份力量。这儿生活条件艰苦，艰苦的条件能磨练我们的意识。其实同志们还不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将失去与家人联系的机会，这儿没有电、没有网络、吃喝等必须生活用品都是由当地人给送，在这将要克服许多想象不到的困难，但任务是光荣的，对家乡的经济发展会起到推动性的作用。相信会完成这一使命的。李铁等人这才知道送他们来这儿的任务。
　　接下来李铁等人仔细看了下工作现场，真是比想象的还要荒凉。几间茅草房只有架子，架子也是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既不避风也不挡雨。几个人放下手中的包儿，拿起工具开始收拾茅草棚。夜里怎么也得有个睡觉的地方。旅途折腾好几天了，谁都受不了了，真得好好休息一下。
　　这儿的天真热，热得让人中喘不过气来，茅草房旁的山泉成了他们消暑的好去处。热了，洗几把山泉，洗也只洗脸，没有一个人敢解衣宽带，不是别的，这儿的蚊子、蠓虫无时不在，而且又大咬人又狠，据当地人讲：这个地方有几大怪：一是“三只蚊子一盘菜”。海南的许多地区，天气炎热，终年蚊蝇不绝，特别是野地与牲畜圈里的蚊子个头都比较大，夸张点说３个蚊子一盘菜。二是“蚂蚱能做下酒菜”。海南许多地区的人都有吃虫子的爱好，变害虫为佳肴，化昆虫为美味，蚂蚱、蝗虫等油煎之后焦脆鲜香，而成为了美味的下酒菜。三是“这边下雨那边晒”。这句话是用来形容海南特殊的地理位置与十里不同天的多变气候的。相差十里便会有不同的天气景象，而同一座山的两面也是一面艳阳天，一面雨倾盘。又有“四个竹鼠一麻袋”。海南竹林很多，有繁茂的竹笋。食竹笋的老鼠多肥硕，形状与家鼠有很大差相异。用这样的山鼠招待客赛过鸡鸭鱼肉。而李铁等人初到这里，对这里的自然气候不明白，不一会几人裸露的皮肤都是大胞连小胞，棚没等修理好，几个人的皮肤痒的都受不了。
　　更难过的是夜晚，天热地潮湿，新修的茅草棚四漏八敞，蚊子一刻不停的疯狂袭击着几个人，也许是这深山中的蚊子第一次尝到人血的味道，劲头真足，几个人谁也睡不了，只好坐起来躯赶，更害怕的是竹鼠不停在他们身边窜来窜去，歇后语说的好：“老鼠上脚面上，不咬人吓祸人”，几个人提心吊胆，折腾了一夜。都尝到了筋疲力尽的滋味。白天紧张劳累，夜里不能睡觉，天一亮，几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在后来的日子里李铁等人真的没少吃蚊子、老鼠的亏。
　　在一个没电，没有网络的深山中，李铁等人克服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经过4个多月的拼搏，终于为家乡繁育出了能够十几万亩地用的花生种子。海南的生活对于李铁来讲可写一部长书，终生难忘。
　　李铁回来了，带着大包小包，半年没回家，带回来了儿子对父母的一片深情。这里也有他给孩子及桂花的礼物。
　　李铁进屋母亲都有点不认识了，较半年前判若两人。明显地消瘦，喉节突了出来，皮肤黑黑的。其实这也很正常，北方白皮肤人到海南都会这样。那里的阳光几乎直射，非洲黑人都会晒亮了。
　　吃过晚饭李铁要看桂花，母亲告诉他:王钢走了，现在桂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很凄凉，还好，婆婆的病近来好了，桂花也少操点心，这段时间桂花真的不容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怎么？王钢走了，怎么走的？李铁求母亲给他讲清楚。
　　母亲含着泪水将她所知道的王钢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李铁听过后一刻也坐不住了，那我更得去看看她们了。
　　李铁掏出一个大包，背起来走了。后边传来母亲的呼喊：早点回来！
　　北方的冬天，太阳落山早，这才5点多，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李铁走在去桂花家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好在路儿熟，且习惯了走黑道，说到就到了。
　　桂花屋今天的人还真不少，桂花今天情绪不好，一天也没吃什么饭，傍晚父母、公婆都来看望，这段时间桂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突然不吃饭，老人都当成事，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四个人都在闷闷不乐的时候，李铁进屋了，几个人都愣了，哪儿来了一个黑人？
　　李铁嘿嘿一笑，怎么？都不认识了？我是李铁。
　　你是李铁?几个人都产生了怀疑。李铁这才放下包，走到灯下，叫着大伯、大娘，桂花。磁性的男中音一下子让几个人回到了生活之中。是李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说着：你这段时间上哪儿去了？怎么弄得这样黑？
　　还是桂花反应的快，马上找来垫子放在炕沿。快坐。同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李铁接过水看了一眼桂花，坐在炕沿上说话了：我这半年被派到海南去繁育花生种子，因为那儿是一个大山套子，没电、没网络，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们。下午才到家，听父母说了王钢的事，非常悲痛，但事情已经出了，谁怎么悲痛也没用。不过经一下午的考虑，几位老人都在这，我决定认王家大伯、大娘为干爸、干妈。说着从包里拿出几样礼物，放在炕上，回过身来，跪在地中央，“咣咣”就是三个响头：爸，妈！儿子这儿给你们磕头了。王钢父母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过去搀扶李铁，李铁忙说：你们谁也别拉我，让我将话说完。我是一个男人，男人说话是算数的，今天跪在这里，冲着灯发誓：王钢走了，还有李铁，李铁就是你们的亲儿子，我要为你们养老送终，只要你们二老答应接收我这个儿子，我就起来，不然我就一直跪到你们答应为止。两位老人忙说：我们答应，好孩子，快起来。听到老人答应了，李铁站了起来。起来之后，从包里拿出礼物分别给了桂花父母，桂花，最后给了孩子，给孩子的是整身的孩子服。几个人接过礼物都很高兴。特别是王钢父母，儿子走了之后第一次看到李铁，李铁是同王钢一起长大的，看到李铁会让老人勾起对王钢的想念，但王钢一进屋就没给他们想念的机会，给的都是惊喜，几个人都接受了李铁。
　　这一夜几个人在一起唠得很晚。
　　日子就这样下去了，李铁因繁育花生种子有功不久被市委、市政府授予劳动模范。工作更起劲了。但只要有时间就回靠山屯，每次回来都要去看望干爸、干妈……
　　第二年“五一”，在几位老人的张罗下，李铁同桂花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在婚礼上，李铁、桂花参拜了6位老人……全屯人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这是一个老少三辈9口人的大家庭，以李铁、桂花为核心，6位老人年龄差不多，他们之间有共同语言，只是在教育孩子上是各有各的理论，王家说他们是爷爷奶奶，孩子应该放他们身边，由他们养育为主；桂花娘可不干，孩子虽然是王家的，但如今王钢已经走了，教育孩子应该以他们为主体，孩子应该放在他们家；李铁娘更有理，虽然孩子是王钢桂花的，但如今王钢走了，李铁是孩子名誉上的父亲，特别是在孩子的姓氏上，三家是各述已见，互不相让。在六位老人面前，李铁谁也不想得罪，桂花更是和事老，当6个老人为这些琐事不相上下的时候，桂花常常是出面圆场：我看谁也别争：我看孩子就效仿孟姜女，名字就是三个姓：每10天一排序，上旬叫王张李，中旬叫张李王，下旬叫李王张，给孩子办三个身份证，长大了让她自己决定哪个姓放前边，桂花这一说老人都没话说了，眉头都纵到一起了，都感觉不太合适，但都不想放弃，还都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几个一商量，在家我们还是给孩子起个乳名吧，几个人是你一言，我一语，又讨论了半天，谁也不骨什么好主意，最后几个人还是来找桂花，桂花想了想，我看就叫“桂枝”，意思是桂花的生命的延续，桂花出新枝了，几个人都说也出异议，只是妈妈叫桂花，孩子叫桂枝有点顺编。这有什么，你看看人家外国，美国的两届总统都叫布什，只是分老布什、小布什而已，我们的孩子叫桂枝，一点事也没有，就这样，桂花的孩子就叫桂枝了。
　　（辽宁阜新史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