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闪爱娇妻

　　以上种种传言，有些是我还在省城里时，断断续续听到的，有些则是在我下派到双山县以后才听说的。我曾经几次都想一个人跑到柳毛河村去看一看，或许能会会这位江凤英，看看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至少也能从她那里了解到我父亲的一些情况。可是我却一直犹犹豫豫地没有成行。一是因为我不知道江风英什么时候从美国回到柳毛河，去了能不能碰上江风英。二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果真见了这位江凤英，站在她的面前，我该怎么称呼她？该怎么跟她说话？她会对我怎么样？会不会弄出些意外来？假如一旦发生了什么情况，我该如何应对？我老觉得自己在思想上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怕真地发生什么不测，我真地招架不了。所以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暂缓此行。还是等我把自己的思想情绪调整好了，等我把我父亲的死因调查得有点眉目以后再说吧。
　　可是我却一直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我甚至于去找过我父亲中学时候的那个当法官的同学。谁知他因为得了脑血栓，一直在家里病休，不能工作了。我也曾想请我大学里的那几位年青高官的同学帮忙。可是我一走进宣传部，那位副部长老同学，刚一听我说完，噗哧一声就乐了：老同学，你是不是走错衙门口了？你该上公安局或者是法院。再说你什么线索都不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而且仅仅是你姑姑的怀疑，就算是公安局和法院愿意重新立案，也恐怕爱莫能助吧。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我们在省委党校研究生班是同学。不过你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掌握，叫他怎么帮助你呀？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尸体也早已火化了。你叫人家怎么帮助你重新复查呀？
　　后来我又想去找政研室副主任和其它几位有社会地位的老同学，可一想到那位副部长同学的话，觉得现在找谁也无济于事，关键是我得找到一些线索和证据。可是父亲的单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父亲落水而亡的前一天，还正常上班，和平常一样，登记资料，整理图书，下午还和大家一起参加了政治学习，在讨论会上还发了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也没有留下遗书和日记什么的。我翻遍了家里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和所有的书籍，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即使是自杀，也应该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吧？
　　我一无所获，更是一筹莫展。几次想放弃，又始终不愿放弃。直到碰上陆小美，迅速坠入情网，又闪电般结婚，才把这件事放下。
　　然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没有半点浪漫细胞和浪漫基因的男人，一个被同学和同事们以及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看作和称作书呆子的男人，一个除了会教书什么也不会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男人，竟然在一个月色朦胧星光迷茫的夜晚，在松花江边上的一条长长的木椅上——那长长的木椅，绿色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而且一坐上去，就会引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可是偏偏那位浪漫得无拘无束的女孩，身材娇小得杨柳细腰可以用我的一只胳膊一揽无余，冷不丁就扑了上来，把一片红红薄薄的樱桃小嘴，猛一下就按在了我的满是胡茬子的厚嘴唇上，使我一时间无所措手足。而使我当时更加震惊和惊异的是，这女孩的嘴唇是那样的红润，那样的娇嫩，那样的肉感,那样的火热,那样的有吸引力，竟然无所顾及地在我一个多星期没来得及刮的硬硬的胡茬子上蹭来蹭去。而且，越来越火热，以至于更叫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我的整个一张嘴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喘不过气来，又动弹不得。而且我的舌头也被完全地俘虏，被绞在一团热烫烫的肉团子里上下翻卷，只觉得浑身上下麻簌簌的，连神经都停止了运转，呼吸也差不多全停止了。只能听见长长的木椅吱吱咯咯地欢叫着，弯弯的月牙儿像是受了惊吓，一头钻进厚厚的云层里再不肯露面。抑或是不忍目睹一个傻傻的男人，在一个妖娆美女的热爱中，傻傻地承受着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渴望得要死的娇小美女的上杆子奉献和进攻，而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力，无有还手之功。
　　两个月以后，当陆小美飞快地成了我的新娘的时候，光光着身子，像骑一匹憨憨的大洋马一样骑在我身上的时候，还嘻嘻地笑着说：你真是个大傻冒。上杆子送上门，你都不要。我还是第一回碰上你这样的男人。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这傻样的。使劲呀，傻小子，你怎么光擎现成的，一点不出力。光靠我自个儿忙活。真没劲。
　　不说则已，陆小美这么一磨道，我还真就一点挺劲也没有了。陆小美气得一骨碌从我肚皮上骨碌下来，一扭身子钻进被窝，再不理我。
　　新婚之夜就这样浪漫又不浪漫地结束了。自此以后，我就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性无能的男人。于是我自己背着陆小美偷偷试了几回，都很成功，可为什么一到了陆小美跟前，就一点章程也施展不出来了呢？气得陆小美跑回娘家住了好几天。我三顾茅庐，才好歹在岳母大人的帮助下，请回了我那浪漫风流动不动就要耍一通的小娇妻。
　　打这以后，我就一直在心里嘀咕，这位风流美貌的陆小美，怎么会爱上了我？我又为什么会娶这么一个根本不能与之般配的女人？只凭谈了二个月的恋爱，而且根本就没怎么谈，或者说什么也没谈。见了面就是拥抱和接吻，再不就是把个长条椅子弄得吱咯乱响。她说她第一眼看见我，就在心里说，就是他了，这就是我要找要嫁的男人。自己没能考上大学，进卫校的第一天陆小美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大学生，而且一定是个正正经经的本科大学生。几年之间，她处了一个又一个朋友，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不是成人，就是个党校系列的冒牌贷。而且没谈上几天就要上床。那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妈的，占够了我的便宜，还说我是个骚贷。这帮鸟龟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
　　但我却是个好东西，因为我不仅不是冒牌贷，还毕业于本省最知名的名牌大学。而且还从没占过她的便宜，甚至于连她上杆子送过来我都不敢接受。还算是个正经人吧。
　　正经人。我只个正经人而已？
　　不，你长得也算不赖怠。陆小美做出十分公正的样子说。虽然你比不上王强，比不上刘勇，也比上郎小京。你当然不认识他们，他们确实都算得上是小帅哥。可是个个都是王八蛋。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跟从嘴里往外放屁一样，张口就来。等到把你玩腻了，连声再见都不说，手机号都换得无影无踪。他妈的，都是些鸟龟王八蛋。都他妈是臭狗屎。老娘还看不上他们呢。还懒得侍候他们呢。
　　姑妈只见了陆小美一面就一劲儿不郎脑袋瓜，说这个女孩不适合你，小非。可是，我却在心里嘀咕说，适合我的女孩倒是有，我们学校里就有好几位，可是人家连正眼皮都不瞄你。大官大款才能上她们的眼。我都三十岁了，三十而立，别说立，连个老婆都找不着，一到了下晚黑儿，独自一人独守空房，硬硬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硬硬的男人，硬硬的一宿一宿难以安枕入睡，二只眼珠望着房巴，直到东方吐出鱼肚白，才有了一点点睡意，可是离上第一节课也只有一个小时了。我又得不楞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往学校跑。
　　姑妈，我最最亲爱的姑妈，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的姑妈。我知道你为我牺牲了一切，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生命，没有我的一切。可是我的比亲娘还亲的姑妈呀，你不会知道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她那一双眼神，那哪是眼睛啊，那是火，那是电，那是叫人看一眼就浑身发热发烧发颤的闪电。她簌地一下就钻进你的心口窝里，在你的心尖尖上翻滚跳跃熊熊燃烧，你没有任何办法抵抗她的魔力。还有那扑楞扑楞，扑楞得你心都要跳出来的长睫毛，那哪是眼睫毛啊，那分明是魔女的一双魔爪在抓挠你的心肺，叫你浑身都止不住颤栗。更不要说那二片小小的嘴唇，那嘴唇是那样薄，那样红，那样柔软，就像磁铁一样放散着强大的磁场，只要你一贴上去，你浑身就会不停地颤抖。还有那一身不是很白却像被鬼斧神工打磨过一样的玉石一般光泽无比的肌肤，一旦赤裸裸地展示在你面前，就会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令你眼花缭乱，神魂颠倒，不知所措。找不着北，也找不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