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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帝之手

作品名称:多少事,欲说还休      作者:千山风雪      发布时间:2016-05-12 12:01:55      字数:3232

  如果我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是谁,长到三十好几,也没能目睹过亲娘的尊容,请不要以为我是在说梦话,是在耸人听闻。因为我的父亲从北京某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他的辅导员在他的档案里夹了一张小纸条,他就被分配到了最东北最东北边一个叫柳毛河的小山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进行脱胎换骨的劳动改造。所以就有人说,他和柳毛河村支书年青俊俏的媳妇江凤英,神不知鬼不觉地缠绵到了一起,以至于发生了一桩桩惊天动地的风流韵事。也有人说不是大队支书的媳妇,是大队支书媳妇的亲妹妹,柳毛河中学的女教师江凤娇。因为后来在江风英的舍身帮助下,我父亲被调到柳毛河公社中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员,江风英的亲妹妹江风娇,中师毕业后也分配到这所中学任教,公社中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独身,所以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段卿卿我我爱恨至深的风花雪月之情。但是也有人说既不是大队支书的媳妇江风英,也不是柳毛河公社中学的女教师江风娇,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发生了一起神鬼皆泣的恋情。一个十分神秘,神秘得人们连名字都说不准的一个女人。然而却是一个极有姿色极有气质极能吸引男人,又看不上全镇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
  所以,直至我长到快四周岁了,父亲突然暴卒,他也没有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他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就掉进松花江里淹死了。而从小抚养我长大的姑妈,更是对此讳莫如深,连问都不许我问。后来她也撒手西去,我就更无从知道我的生身母亲是谁,我的亲娘究竟何许人也。
  然而,一个早过而立之年却连自己生身母亲都不知道的人,一个市重点中学的普通语文教员,为了评上一个高级教师的职称,被下派到千里之外的双山县支教,却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和一个比一个更妖娆妩媚的不寻常女人,发生过一连串匪夷所思又顺理成章的艳遇,则不仅是我本人所始料末及,恐怕也是我的父亲和我的姑妈所万难想到的。
  可是,这一切却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地发生了。就像当年我父亲被流放到双山县柳毛河村,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黑五类子弟的短暂人生,会在这片荒凉得无比火热的黑土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爱情的绚丽花朵,结出了我这么一个与生俱来就酸甜苦辣俱全的不是硕果的硕果。
  不过,请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个花花公子,一个不正经的浪荡男人。老天爷作证,其实我是一个最安分守己最老实巴交最胆小也最无能的男人。就说大学毕业十年以后,斑里三十三个同学,没有一个人还像我这样,十年不变地蹲在一所中学里,当着一个连小组长也没能当上的教书匠,最后为了评上一个高级教师职称,被下派到千里之遥的一个小县城去支教二年,恐怕也是省城名牌大学,我们那一届大学毕业生里绝无仅有的一位了。
  同样绝无仅有的是,尽管我们班里出了一位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一位市委政研室副主任等二位年青高官,更有好几位副总经理和总经理助理,还有二位外企大公司的高级职员。但是,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我者,在短短的二十四个月里,和好几位娥眉粉黛非凡佳丽,发生过一桩又一桩,浪漫无比,缠绵无比,不寻常的又爱又性桔红色的非凡情爱故事。而又一次又一次功败垂成,有始无终,半途而废,飞鸟各投林,劳燕各自飞。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该为此感到荣幸侥幸和自豪,还是应该感到愧疚悲哀和自责?
  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上帝的怜悯和眷顾,还是上帝打了个盹,一时间疏忽所致。
  不过,这些无比浪漫的超然故事之所以能够在我身上发生,如果说纯属偶然,也不尽然。因为我完全可以选择离省城近一些的县城支教。好心肠的校长还专为此跑了好几趟教育局,终于争取到了一个去近郊县支教的名额。但是我却坚决地选择去了双山县。因为我一直想弄清楚一个秘密,我的生身母亲到底是谁?姑妈说她一生下我就大流血死了。可是我却明明记得在我父亲溺水而殁的那年春天的一个黄昏,姑妈不在家,家里来了一个双山县的人,要找父亲帮忙他打一个什么官司,因为我父亲有一个高中同学,在省法院里当助理审判员。
  我听父亲低低着声音问他: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脱口答道,她现在挺好的,人还是那么水浚鲜亮,一点没变样儿。就是想孩子,老说要来省城里来看孩子呢----
  父亲发现我瞪着小眼珠在一边听,就对那人使眼色,不叫他再往下说了。
  后来姑妈知道父亲让双山县的人进了家门,把父亲好一顿骂。说以后不管是双山县的什么人,都不准登我家的门。
  父亲怕姑妈。我也怕姑妈。姑妈不让问的事情,我从来不敢问。因为姑妈为了抚养我,一辈子都没结婚。试想一想,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一个没结过婚的大姑娘,突然间抱回家来一个没满月的小男孩,会承担多么大的压力!父亲又在我还没有过四周岁生日的时候,就突然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地离开了我们。姑妈一直认为父亲是被人害死后扔进松花江里的。根本不是投江自杀。她跑了好多个地方去说理告状,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没有一个部门愿意花大力气去调查一个图书馆馆员之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何况连尸体都是在二个星期以后,二百里以外的一个渔民打鱼时打捞上来的。尸体早已经被江水浸泡得面目全非。只有父亲中山装上衣口袋上别着的一枚铜制的心样形状的虽已有些斑驳却依旧闪光发亮的毛主席像章,和一支乌黑笔杆上刻着一个“心”字的英雄牌钢笔,能够说明那的确就是我的父亲,我姑妈从小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一个亲弟弟。
  因为我父亲从来没有结过婚,所以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不合法的。直到文革大以后,姑妈才通过一个在省委办公厅里负点责的我爷爷的远方侄子,费了好多个周折,才把我的户口,从农业户口变成了城市户口,从双山县迁到了省城里。我之所以能够知道我和双山县有关系,就是我后来看了户口薄上我是从双山县迁移进省城的。那时我已经上了初中,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关于我身世的传言,使我知道了我的生身母亲很可能和我父亲所流放的那个小山村柳毛河有关。也知道了我父亲之所以被分配到那么偏远的一个小县城,和他的家庭出身和他档案里的一张小纸条有关。那张小纸条上说,此人系国民党反动军医的子弟,经常在日记里和所写的一些诗歌里,发泄对社会的极端不满和仇恨,是一个需要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危险分子。
  这些档案里的机密和绝密父亲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家庭出身不好,父亲毕业于英国皇家医学院,在国民党军队里当过军医。因为医术高超,治愈过不少国民党军队的军官和士兵,致使他们又能够重新拿起武器对抗革命队伍。自然罪莫大焉。而又一直下落不明。文革中,因为正在图书馆系待分配的父亲,回答不出专政小组提出的问题,颇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并被定为顽固分子。专政小组问父亲,你的父亲是不是跑到台湾去了?是不是又被蒋介石派遣回大陆了?现在潜藏在什么地方?你老实交待!他跟没跟你联系过?给没给你分派反动任务?你们的接头地点和暗号是什么?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固到底,死路一条!
  父亲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只能顽固到底。但是,专政小组也并没有叫父亲死路一条,还是给了他一条出路,跟下一年级待分配的大学生们一起参加了毕业分配,被分配到了最东北边最边远的双山县的柳毛河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劳动改造中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但是他却万没有想到,一到生产队,他就被叫去参加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的训话会,尔后也就编在了这些五类分子的黑帮队里干活,监督劳动改造,
  父亲傻眼了。自己怎么也成了五类分子了?他就找大队支书张梦前去问,张支书是个四十多岁心慈面善的庄稼人,他吸了二口手卷的蛤蟆烟屁股,又往地上吐了二口唾沫,像是清了清了嗓子,这才慢悠悠地说:这事你别问我,是上头交待下来的。上头咋交待我们就咋办,要问你得去问公社。
  正好这工夫支书媳妇走进大队部来叫支书回家,说家里来切(客人)了。听见了支书对我父亲说的话,就插嘴说:你就不能上公社去给人家问问哪?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上公社问谁去?真是的,人家堂堂一个大学生,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是来改造思想的,咋能和五类分子分在一块堆呢?毛主席还说要团结和改造知识分子,让他们为咱们贫下中农服务呢。我看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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