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和付光耀分手后，苏若蓁发现自己一时间不能从付炀的悲剧命运中解脱出来！先前对她的不满也跑得不见踪影，是她欲要抢走自己的丈夫，她应该恨对方才对，可这一刻她却恨不起来。
　　内心的感受无人诉说时，她又一次想到夕阳，想到她的画笔。她就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绘画中。
　　敲了两下董事长室的门，小同就迫不及待地走进去，走到坐在转椅上朴梓枫的身边，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要走。
　　“你这是要拉我去哪？”
　　“海边！”
　　“放手小同！”
　　“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她再回公司？”
　　朴梓枫怔怔地望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跟随他这么多年的司机。最懂得他心思的人就是他了。
　　“别愣着，跟我走！“
　　懂得绘画的人都清楚，由于心境不同，即使每次画同样的事物，也会画出不同的神韵效果。哪怕画里充满深深地忧伤！当然这跟绘画者的心境密切相关。
　　这一点，懂得绘画艺术的朴梓枫一看就明白。他轻轻地走近苏若蓁并没有打扰她。
　　“这幅画里的夕阳充满着迷茫、困惑，倘若上次的那幅画给人一种凄美之感的话。那么现在这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遗憾之美。”
　　一席话，犹如一股电流，直通苏若蓁的五脏六腑。刹那间，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几乎不能呼吸。她痴呆呆地望着这个虽相识不久却能洞悉她心灵深处的男人，无言以对！
　　“难道你就想在画中了此一生？”他继续追问。
　　“你凭……凭什么干涉我的人生？”
　　“凭什么？问得好，我也问过我自己。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能力。我不想失去一个好助手！不想……”他忽然停住了，突然意识到下面的话不该说出来。
　　他怎么能够对她说：他爱上她了，不想她离开他，他不在乎她有丈夫，只要每天能够看到她。
　　她沉默着，在回味着对方的刚才的话。
　　“你这是在逃避知不知道？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继续待家做你的路太太，让路宇明养着你。另一条路就是回公司，实现你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两条路一条是为路宇明而活，另一条就是为你自己而活！走哪一条路你会更幸福、更快乐？”
　　苏若蓁觉得自己唯有拿眸呆望对方的份。
　　“朴氏集团随时欢迎你回来！”朴梓枫扔下这句让苏若蓁深思的话离开了。
　　思想斗争了一天，苏若蓁决定向丈夫摊牌，回朴氏工作。是的，朴梓枫说得没错，她应该为自己而活！让她的人生丰富滋润起来！她不应该这样被动地生活着。
　　这次她有把握丈夫不会坚决反对，因为她已经有付炀这个尚方宝剑。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丈夫，
　　“什么时候回来？”她直入主题。
　　“发生什么事了？”路宇明见妻子主动打给他，既感动又惊讶。
　　“没什么事！只是想你尽快回家，给我答案吧！”她急于想见到他，彼此好好谈谈。
　　“好！马上回来！“他望了望身边的付炀毫无犹豫回答。
　　“不许走！”付炀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小姐！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没有卖身为奴到你们付家。”他推开她，大踏步而去。
　　他很快驱车回到家，苏若蓁正坐在大厅里等待着他。
　　“你没事吧！”他上前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
　　“真没事！我们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了”
　　“好啊！”他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在朴氏集团做助理秘书已有一段时间了。”她沉思一会就说道。
　　“我知道，而且还知道前几天你还递了辞职信。”
　　“不！我现在又决定在那里继续做下去？”
　　“为什么？是我路宇明养不起你吗？”
　　“不是！我不想荒废我的学业，更不想就这样了此一生。”
　　“我知道我一直没有好好陪你，让你一个人饱受孤单。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多陪你。”
　　“那付小姐怎么办？”她怔怔地望着丈夫，认真道。
　　路宇明被妻子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过了许久才展开笑容，
　　“谢谢你蓁儿，终于开始关心我了。你要真心话还是……”
　　“当然是真心话！”
　　“我马上就去跟付光耀摊牌，离开通达离开付炀！”
　　“别做这些徒劳无益的努力了，你曾经这样做过，但失败了。你和她的故事我都知道了，还是保持现状吧！否则会早早地把她送到上帝面前。”
　　“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快告诉我！”
　　“什么也别问了，我不会责怪你！付小姐她很可怜！”
　　她说完就上楼去了，只留下路宇明呆若目鸡一样坐在那回味着妻子的话。
　　朴梓枫依然难以入眠，他不知自己的一番话能否打动苏若蓁？能否使对方回心转意回朴氏？他从来没有看错人，苏若蓁难道真是个靠丈夫养活的女人吗？
　　当朴梓枫走进公司时，苏若蓁笑容灿烂地来迎接他，
　　“董事长早！”
　　“早！”他说出那个字后就再也不知说什么。只是想眼前这个女人也并不是冷若冰霜，他在她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份量的。看来小同拉他去海边是去对了。
　　不管她是有夫之妇，他只知道每天能看到她亦心满意足了。这世上惟有感情之事，是无法阐述得清楚了。一旦来临了无法控制时，唯有顺其自然才不会被其困扰！唯有由着心来裁定才会快乐！
　　快到中午时分时，苏若蓁突然接到朴梓枫的电话，
　　“中午一起去吃饭！”
　　“好啊！我请你！”
　　“为什么要请我？”虽然这么问，但他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谢谢董事长给我的人生启示。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又是一日来临，午饭刚刚结束，就有内线进来告诉苏若蓁造度假村的有位民工及家人指明要求见董事长。断了内线后，她立刻去报告了朴梓枫。
　　听到这个消息，朴梓枫便很爽快答应见他们，要求他们在会客厅等候。
　　一碰面，苏若蓁才知道是那位受伤的民工的一家。对方一见到他们就要跪下，被朴梓枫制止。那位民工愧疚道：
　　“对不起董事长！都怪我一时贪小，酿成大祸还害得工程难以进展。”
　　“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朴梓枫安慰道。
　　“谢谢董事长！要不是你我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给孩子他爸治病。”这时，民工妻子开了腔。
　　“不要谢我，要谢你们就谢谢这位苏小姐，是她给我提的这个建议。”
　　“谢谢！谢谢苏小姐！”
　　“不用谢！以后这样的傻事再也不要做了，都为人父人母，你们要给自己的儿女作出榜样。”
　　“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做人，踏踏实实挣钱。”民工誓言旦旦。
　　快要分手时，民工妻子怀里的孩子，突然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小声说道：
　　“妈妈，我肚子饿！”
　　这时，稍大一点的女儿也跟着附和起来，
　　“妈妈我也饿！”
　　只见民工的妻子露出难堪的神色，一家人默默地准备离去。
　　苏若蓁见此情景，看不下去了。就附身下去问女孩，
　　“告诉我，这中午刚刚过为什么肚子又饿了？”
　　“姐姐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女孩委屈道。
　　听到这，苏若蓁眼睛湿润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对女孩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罢，就直奔办公桌，从包里拿出票夹倾其里面所有又匆匆折回来。把纸币塞到民工妻子手中说道：
　　“去！快给孩子买点吃吧！都饿坏了。”
　　“谢谢！苏小姐你真是个好人！”民工妻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含泪目送民工一家人离开，苏若蓁若有所失，都是贫穷惹的祸。若不是家里太穷，民工也不会出此下策，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贫穷往往会使他做出些事后后悔的事情来，更会使一些人失去应有的理智。
　　她心情沉重转身欲进去，却看见朴梓枫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此刻正含笑地注视着她！
　　“董事长我先进去了！”她说着就掏出纸巾擦留在眼角的泪水。
　　“这是我所认识的苏若蓁的另一面吗？你身上还有多少我所不知的‘宝藏’？”
　　“我还庆幸听了你的一番话，不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给他们全家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这是苏若蓁的心里话。是的，出来工作多好。路宇明不用她养家，自己挣来的钱资助一些需要钱的人也是件好事。她突然生产出了这样的念头。
　　回国前夕，朴立夫就打电话告诉儿子回来的日期。于是那天朴梓枫丢下手中的工作去接机。没想到在机场碰到朱海伦！自从那次在付炀的宴会上见面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到了家后，他们在沙发上坐定，朴母就对儿子道：
　　“自从你接任董事长后，集团运营也不错，现在也走上正常的轨道。我和你爸爸都很放心，和你同龄的人孩子都早已上学了，而你还是孤身一人，现在该是谈论你婚姻大事的时候了。”
　　“妈！你刚回来很累，先好好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谈。”朴梓枫不想再和母亲因为此事闹得不开心，于是起身就准备离去。
　　“妈不累，本来我们还想再那多呆上一段时间，就是担心你才回来的。今天海伦也在这里，我就是要你一句话。”
　　面对母亲的一番话，朴梓枫默视着朱海伦沉默不语。
　　“你非得把我气死才肯罢休！”朴立夫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说完就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已病入膏肓再也不能受刺激了，老天随时都有夺走他生命的可能，见他如此激动大家这才紧张起来。
　　一时间，全家人又把思想焦点定格在朴立夫的身上。
　　下班走出公司大门，苏若蓁决定先不回家。去买些颜料回来，家中的颜料都快用完。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的一条马路上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吵吵嚷嚷地不知干什么！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太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在争吵，两人各自背了一只很大的垃圾袋。
　　那个小女孩不是民工的女儿小丫吗？
　　“你怎么在这？不是回家了吗？”她惊异地走上前去问小丫。
　　对方见是她马上扭头就走，
　　“站住！”她叫住对方，“为什么不回家上学却在这里捡垃圾？”
　　“姐姐！”小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悲伤委屈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听到这，苏若蓁又一次被震撼住了。
　　民工本来就出生在偏僻经济落后的山村。但为了传宗接代，生了一个又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给孩子上学了。苏若蓁心情沉重地带她去吃了饭，然后把她送到她现在的住处。就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是姐姐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这才心情沉重地离开。
　　不能释怀的苏若蓁不知不觉地来到海边，她想起小时侯父亲的教诲。父亲也是为人师，从小就教她如何做人。做人要善良要仁慈，要知书达理，还要努力学习，将来用自己学来的知识努力工作，建设回报社会。
　　她该为这个不幸的女孩做些什么呢？她的父母只知道生儿子，根本不懂得生育下来的质量。本来那里交通不发达，经济落后。若后来人和他们一样意识不到这一点，那么那里何时才能改变新貌？不去读书，女孩又怎么会意识到这一点？一代又一代就这样下去，这不是恶性循环吗？她的心沉痛如铁！
　　她想起父亲是怎样帮助困难学生继续读书的，那时他的工资收入并不高，却将这些不高的收入用来资助那些困难学生。因此，父亲高大的形象一直印在她脑海里。
　　她决定资助女孩把书念下去。这个决定在不久后便实现了，几天后她买来两张火车票和小丫踏上回她家乡的旅程！
　　坐在列车上，眺望窗外美丽风景，她思绪翻滚，难以平息。想了很多很远。
　　“姐姐！我读书的话，家里就靠爸爸一个人挣钱养家了。”身边的小丫懂事地担忧着。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书读好，其他的事不是你现在考虑的。放心，姐姐知道怎么做。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听到没有？”
　　“知道了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当苏若蓁和女儿出现在民工妻子面前时，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得知对方要资助女儿读书时，更是激动。
　　“苏小姐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感动地就要跪下。
　　“快起来！”她上前去拉对方，“你若谢我的话，就得把你的思想意识好好改变一下！这就是对我努力的最大的回报！”
　　接着她就把他们为什么贫穷及不读书造成的后果讲给她听，直听得对方连连称是。
　　“我们这里就是重男轻女，我们想丫头总要嫁人的，读不读书根本都无所谓……”民工妻子道出当地人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