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连着几次白澄下午下班的时间，都被李非仁给拖延掉了，大概是工作太忙的关系，回到家，还没读上几页，她的上下眼皮就控制不住地“亲吻”了。因此比预期的时间晚了好几天才读完《金粉世家》。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从通讯薄上找到杜频的手机号码，来兑现自己的诺言。
　　“你好！我是白澄，有时间吗！”
　　“有！什么时候？”电话那头的杜频闻言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漫长的等待终于要划上句号了。
　　“两小时后，在书城门口不见不散！”
　　且说那天分手后，杜频每天都在看办公台上的日历，计算着估摸着几天白澄就会还书来。这种每天翻日历的习惯，以前从来没有过。连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这种行为，是不是难以理解？他问自己。
　　他是在床上接的电话，昨夜与一帮同事唱MTV直到深夜三点才回家。正在睡梦中，被电话给吵醒了。他来不及想什么，强迫自己睁开惺忪的双眼，然后下床做洗漱工作。
　　他俩都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十几分钟，白澄先他到了那。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刚到。”
　　“小说读完了？”
　　“嗯！今天就是来物归原主的，谢谢！”
　　“这是你第二次谢我，那么怎么谢我呢？”他微笑地问。
　　“决定权在于你！”她也回以微笑。
　　“早饭的事解决了没有？”
　　“先生，我的听力应该没问题吧！都快中午了，肯定是你没有处理好这事！”
　　“如此自信！绝才风格！”
　　他的诙谐幽默使她忍俊不禁。笑着接下文：
　　“为了答谢先生‘褒奖’，唯有以食封口了。想吃什么？”
　　“谢谢！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你不是说由我来决定吗？”机智的他不想放过机会。
　　“对，我有说过。”这次她谨慎地望着他，小声道：“该不会又拿什么话要来‘糟蹋’我了吧！”
　　“不是‘糟蹋’，是名副其实的称赞。称你绝才真是不为过。”在她的面前，他的心空永远都是阳光灿烂，连一丝阴暗都无法呼吸。他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你就慢慢地涮我吧！”
　　这次轮到他忍俊不禁了，
　　“好了，我向白小姐致歉。这样吧！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下她思考着，没吭声。
　　“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难做到吗？保证再也不会‘糟蹋’小姐了。”他引用了她的话。
　　“没问题！”她实在想不出回绝的理由，难道没有勇气回绝一个仅一面之缘的陌生异性吗？她在心里问自己。关键跟他在一起聊天很开心。对方就象一块磁铁将她的心牢牢地吸住了。
　　两人并肩走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白小姐，我可不可以叫你白澄？我感觉这样叫起来很自然。”
　　“当然！”
　　“谢谢！白澄！”他边说边思考着，“白澄这个名字很特别！我想你的父母一定是希望你的人品象澄清的湖水一样清澈、洁白吧！”
　　“他们希望我所有的一切都能清清白白，一尘不染。走上社会才发觉我恐怕做不到。”她频频点头并接下话题。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不开心的事？能否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这下她又低下了头，提到工作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们在一咖啡馆门口停下了。
　　“进去喝杯咖啡，我们边喝边聊。”他们找了一处幽静、偏僻的所在坐下了，随即点了咖啡。“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见对方不吭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你看我，纯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却没有诚意。为了表现我的诚意，应该先介绍我自己。上学时，我就是个电脑迷，现在我在一家开发公司天天与电脑为伍，负责开发软件。因为对自己的爱好，因此干得还挺满意的。你呢？”
　　“真羡慕你！可惜我没能好好地读书。”
　　“别责怪自己了，其实我也没上过大学。”为了安慰她，他故意这么说。“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得上忙。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好吧！”片刻的犹豫后，她决定撒谎，“其实我也在一家私人公司做小文员，每天打打材料什么的，工作不算辛苦，只是薪水少了点。”下了班，她就努力要求自己忘掉那魔鬼般的生活，因为不想提起，因此她隐瞒了实情。同时也不想让他因为她是个端盘子的服务员而瞧不起她。
　　“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有那些的感慨呢？”
　　“我只是不会应对同事之间的复杂关系罢了。我总把一切想象的很美好，可他们却不这样认为。”
　　“教你一个办法，遇到这样的事，保持沉默，别去想它。去做些想些自己喜欢的事。”
　　“谢谢，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好，不谈这些。你平时都喜欢读一些谁的书？除了读书还有什么其他的节目吗？”
　　“我喜欢些中外名著，我觉得他们虽然远离现实，却有着令人深思的哲理。”
　　“同时也能反映那个时代，那个时期的政治的残酷与人们对爱情对家庭的认知。许多的美丽的爱情神话都被当时的黑暗势力给扼杀了。”
　　“你的见解很独到，就象《金粉世家》中的小怜与柳春江。他们可是封建社会要门当户对的牺牲者。”
　　“在学校时，我也曾粗略地翻阅过这部小说，对他们的爱情遭遇深表同情，听你这么一说，我回去更要好好地、仔细地读一番了。”话题到这，两人沉浸在一阵的沉默中，只是默默地品着咖啡。许久才听到她反问他：
　　“你平常除了读书，还干什么呢？”
　　“听音乐呀！”
　　“哪一类型的呢？”
　　“我几乎什么音乐都听，古典的、现代的。钢琴、萨克斯、小提琴、排箫、古筝都会使我心潮澎湃、感动不已。”
　　“不会这么巧吧！那也都是我喜欢听的音乐。”
　　“正因为这样，所以上天才安排我们认识，才能坐在这里说话聊天啊。认识我这个朋友没错的，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哪有人象你这样夸自己的，真是杜公卖瓜，自卖自夸！”
　　“这也是周围人对我的评价！交往久了，我就会肯定我现在所说的这番话。”他的笑意很含蓄。
　　“你有听到我答应与你继续交往下去了吗？一相情愿的傻事，好象不是你这个智慧的脑袋瓜所酝酿的结果也！”她望着他笑了。听了她的一番话，他也忍不住笑了。没料到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女孩，会说出这样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我希望你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对你现在与今后的人生都受益无穷哦！”
　　“我接受你的建议，但保持目前的想法。”
　　“你很聪明又很狡黠，真是个鬼机灵。”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接通一听是伍伶俐的声音，马上站起来，“对不起！失陪一下。”就急忙走到一边，“什么事？”
　　“你在哪里？”电话的声音听来似乎很气愤，面对质问，他有点愠怒。
　　“我是不是出门都得要通过你伍小姐？”
　　“那倒不必，可你承诺我的事呢？”
　　“又是什么事？”
　　“什么事？”对方加重了语气，“你不是答应陪我一起去我外婆家看看外婆吗？”
　　这下杜频倒是想起来了，前天晚上因为有事，硬把公司里一对情侣的约会时间给抢走了。为了安慰那位女同事他只得请伍伶俐帮忙，伍伶俐趁机提出了要求。为了息事宁人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杜频知道伍伶俐喜欢他，平心而论，她还真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还是他妈妈同学的女儿，从小就一起长大，他一直把她当着妹妹看待。可这妹妹长大后，却对他有了爱慕之情。正因为他一向对她有求必应，这就更让伍伶俐产生误会了。他了解她的个性，若今天不去，那么今后几天就别想有太平的日子过。
　　“好吧！我马上过来。”他挂了电话再次走到白澄的身边坐下，“不好意思，怠慢了！现在有点急事，恐怕……”
　　“你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能否把你的联系号码留给我，这样便于我们联系！”
　　“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那公司的号码呢？”
　　“我们公司上班时间不准接私人电话。”她只得继续撒谎。
　　“那地址给我，我去你公司等你。”他急于得到她的联系方式，更是穷追不舍，。
　　“不用麻烦了，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吧！”
　　“那好吧！何时我才能再见到你？”他显然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对方根本不肯给他留联系方式。
　　“有缘自会再相见的。谢谢你的咖啡，再见！”说罢，她已离座朝门外走去。
　　杜频追到门外目送她的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这次相见是因为还书，下次见面有什么理由呢？她还会打手机联系他吗？他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茫茫人海中，何处去寻觅你的芳踪？
　　白澄没有乘车按原路回家，她的心潮至今还汹涌着，于是就沿着那条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浏览着。今天是双休日，外出逛街的人很多，来来回回地在她面前穿梭。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与杜频的两次见面的对话。因为忠爱的《金粉世家》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这是不是一种缘份？有缘相识为何却不给对方一个联系的方式？那可是对方的内心十分渴求的事！自己的工作真是一团糟，怎好让他介入自己的工作、生活中？她又想起了沈海潮受骗的事，就要求自己做事也要处处小心。虽然她的感觉告诉她，杜频是一位正人君子。但他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她决定等自己的双腿走累了，再乘车回家。
　　再者杜频一路失落，心情十分不悦。失落是因为白澄没给他联系的方式，会不会这就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不悦的是伍伶俐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要不然他们多聊一会儿，增进彼此的了解，说不定白澄会给他联系方式呢！他又沮丧又气愤地回到家，伍伶俐却在门口等他多时了。
　　“你去哪了？怎么久才回来？”
　　“出去走走。”他掏出钥匙开门，伍伶俐的手机响了，那端外婆问她何时到。她告诉外婆快了，并问起舅妈和表姐到了没有。外婆却告诉她，表姐今天来不了。
　　怎么会这样！就是她要求来看看她的杜频的，她怎么会不来？她不来去了又有什么用，外婆对杜频一向就很满意，舅母也看过杜频，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
　　她气得又拨通了表姐的电话，
　　“对不起伶俐，店里来电话说今天中午有订位，还是老客人，有钱的客人，所以不得不接待，而且他们指明要李非仁烧菜，我当然也得来把他们服务好了。要不这样好了，等他们走后我们再过去怎么样？”
　　“那以后再说吧！我可不想和那些长辈在一起听她们嘀嘀不休的‘洗脑’，我也不去了。”说罢，她就把手机盖翻上关掉了。转身一看，杜频却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读起了书，好象浑然不觉她的存在似的。她在他身边坐下了，
　　“今天不去了，改天吧！”
　　“嗯！好！”他头也没抬，随口应道。她一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一下子冷了下来。默默地开门离开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