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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温柔的安眠歌

作品名称:未曾表白的许诺      作者:倾蕙宁      发布时间:2016-04-22 10:41:52      字数:4730

  这一天,在夜晚的青禾学院花园里,月光如水,我和雪渊坐在开得正艳的月季旁边。雪渊仰起脸来对着天空,闭着眼睛:“在晚上,如果仔细听,是可以听到夜的声音的。而我的朋友告诉我,‘其实,任何时候仔细听,都可以听到天籁般的声音’。很多时候,我们应该沉下心,去聆听世界的另一种声音。”
  我心里想,你那个朋友,就是恩泽魇吧。我问雪渊:“你平时怎么才让自己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抽离,与现实紧紧贴合啊?我觉得喜欢写字的人都自虐,让自己去经历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雪渊抱着书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把自己当成旁观者所以清醒吧,我只是在讲着故事,但不是故事的演绎者。”
  我点头:“所以,雪渊,你比宫香聪明多了,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意识。”
  雪渊摇头:“我想着文字可以医心,就企图写一些温暖的句子,让朋友们围着它们像围着火炉一样取暖,而实际效果却是让别人寒冷得到处找御寒的衣物。其实,这是我的失败,时常,我需要从这样的失败感觉中抽离,我想要用最简洁易懂、轻松幽默的语气传达给人最深刻的道理。我总是拿席慕容的话安慰自己,很快就会让自己的心平和下来。她是这样说的,‘欣赏你的人可以使你充满自信;批评你的人可以使你愈挫愈勇;伤害你的人可以使你更加坚强;疼惜你的人可以使你知道感恩;依赖你的人可以让你拥有能力;想依靠的对象可以让你歇歇脚。没有不好的人事物’。我有太多的困惑,装订成册,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我生命中无法定义的角色,没有命名的颜色。我希望,有一天,他携谜底而来,让我曾经心有千千结,从此,全部释然而开。我相信,穿越世间的种种寒冷,最后我会找到一个可以让我握住他的名字取暖的人。”
  “其实……”雪渊又静默了一会才跟我说,“我小时候和宫香是一座城市的,后来,我才搬到浅茉来。”
  雪渊又说:“其实我和宫香是一个幼儿园的呢,可是我始终没对她讲起过,那时她就是个有着快乐笑容女孩子,不像现在这样淡淡的凄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是彼此,终不能体会彼此的感受。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却得不到幸福,是不是上帝忘了眷顾她呢?”
  我想,雪渊在宫香不记得的情况下见过她,表达起来就是——我曾经见过你的,在你不记得的时候。
  雪渊在时尚杂志上发表的文字被我翻到,《如果时光看得见》:“我最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时光看得见。在情侣相互微笑时,以玫瑰色的姿态缓慢地流过,闪烁着水一样的光泽,夹杂着银色的名叫快乐的音符。
  在亲人的热情拥抱里,像蜜糖一样的色彩里,细沙般的质感从半空中纷纷扬扬地散落,沾在身上,如同魔法师施术时用的粉末。
  如果时光看得见,我想要留住它的各种形态和颜色。
  我愿把它挥成长虹,舞成霓裳,涂抹成绘画时用的颜料。
  我想把时光装在玻璃樽里,必定比许愿砂还要美丽夺目。
  我会把它打磨成一颗颗棱角分明的珠子戴在手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我会把它穿成风铃悬在屋檐下,任风吹过清脆响。
  如果我的眼中消失了泪水,如果再也没有凋谢的玫瑰,如果悲戚情绪苍天替我低垂。如果时光看得见,如果誓言摸得到,如果你不离开,我不离开,如果那些寒冷的季节一去便不再回来。”
  
  时间仿佛白云苍狗一般转瞬而过,而宫香在她的玄秘世界里,又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呢?这一天我和苑松走在医院花园里的小径上,我不确信地问苑松:“你觉得宫香能好起来吗?能吗?能吗?”
  苑松踢着小路上的石子,对我坚定地说:“当然能,一定可以的。”
  但愿上帝眷顾善良的孩子,每一个善良的孩子最终都会去天堂变成天使。
  我再次看见宫香的时候,她正在为绵耕读一首小诗:“你不是一捧喧哗的睡莲,却有自己的语言,流连在年华的侧面,岁月的旁边。”
  宫香转身看到了我,朝着我笑:“我觉得绵耕就像是一个腾云驾雾的小仙童。”
  
  我回青禾学院继续上课,不断有人来对我说话,说什么我总是听不清楚,需要问他们:“啊?你再说一遍。”我的耳朵因为宫香的病情而上火的缘故,这几天突然不太好使,说话人的意思全都好像是让宫香好好养病之类的,让我好好照顾宫香之类的,感觉一瞬间全校都知道了宫香住院的消息,而我告诉他们:“宫香没什么事,就是吓着了。”
  这一天下课,我把头靠在墙壁上,黯然神伤。
  恰巧冯之绝路过,盯着我一脸的泪水。
  我先给了他话:“心情不太好,怕我骂到你。”
  结果他更加执着地盯着我,好像是我脸上正长着一朵绝世奇葩。
  我冲他吼:“你看什么看!?”
  他揉着鼻子眨巴着纯真的大眼问我:“你魂飞魄散了?”
  我看了看他:“我是惆怅,唉,再惆怅我都要白发三千丈……你捂着鼻子干嘛?”
  冯之绝把手放下来:“你看没看到这里是红的,刚刚差点撞人身上,鼻子差点就撞伤了。”
  我看着他的鼻子,心想,就算你鼻子没受伤我也得把它打伤了。可我没有动,动也不想动,我就这么倚着墙壁,像是没有任何的力气,我叹息:“人生啊……”
  冯之绝接到:“鹿茸啊……”
  我截断他:“得了吧,一会东北虎都快在附近出没了。”
  宫香会好起来的吧,苑松都这么自信,然而有没有自欺欺人的成分在呢,我希望宫香能够像竹子一般坚硬,柔韧,不畏风吹日晒。我现在有点后悔,之前没有拉着她每天一起做运动,跑步啊跳绳啊什么的,以至于她的身体那么虚弱,和神经系统一样脆弱。
  
  下午没有课,我怀揣着MP3,在青禾学院里晃荡,在林荫道里漫步,高大的香樟从我身边渐次走过。林蒂心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学校离操场很近的长木椅上,她递给我一瓶开了盖的香槟,示意我喝光。大白天的喝酒也算是一种享受了,我一边喝着,一边对林姐说道:“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喝酒真是豪气冲天。”
  林蒂心一边喝着另一瓶香槟一边笑着:“我总是女扮男装,做一些需要摒弃女孩所有的属性才能办得到的事。”
  人家不都说“干杯”吗,我是正跟林蒂心“干着瓶”。我说:“林姐,你说,为什么宫香会生病,我看着她,好难过,苑松更加难过,恨不得生病的人是他。”
  林蒂心喝着酒:“还好不是他,如果苑松真病了,青禾学院最好看的电影可就没人拍了。我倒是觉得宫香生病不能算是一件坏事,说到底,她也是一个纯粹的文艺小青年,这场大病,对她的艺术修为算是一种促进。”
  我啧啧称奇,说:“林姐,你真是会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可是我听到学院里的很多人都在议论宫香,他们和她们都在诉说着宫香的不好,却忽略她的好,他们全都蔑视她的优柔寡断和过度脆弱,虽然宫香也确实有着这两种缺点。”
  林蒂心笑笑:“这些话在宫香听上去是非常严重的,然而在我眼中,这些还不如一句玩笑话来得轻描淡写,这种程度的诋毁连我的好心情都颠覆不了。”
  我说:“是啊,林姐,在你眼里,只有公司收购或者人命关天才是大事,其他都是小菜一碟。可是宫香眼中就是另一种情形了,她心中的世界是无限放大的。她就像童话里的拇指姑娘,连一个我们看来小小的青蛙都能让她致命,她就是那种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以前我觉得芮云房是,但后来发现他不是的,他只是些许有些自闭罢了;我还一度认为雪渊是,不过我后来发现雪渊是那种进入幻境和出离幻境毫不费力的人。而宫香,却是真的在自己的幻影境界中,她温柔,她脆弱,她敏感,但是她同样美好如初。那句诗怎么说的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就是那个初见时婉转的姑娘,那么轻淡写意,那么纤细,让人总想保护她,然而又怕贴她贴得太近而让她受伤害。”
  林蒂心拿着酒瓶笑:“我这辈子最不会做的事就是坐以待毙,而宫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那里,任人欺凌。”
  我喝了一口酒:“林姐,你绝不会被人欺凌,相比之下,你是雷厉风行。”
  林蒂心说:“你站在我面前,我三秒钟就可以看穿你,那么,你会因此而惧怕我么?”
  我悠悠地喝着酒:“我才不怕,我特别需要你的庇护,我在你旁边,就觉得特别安全。”
  
  这些天我都喜欢黏着苑松,不说了吗,患难之处见真情,只有遇到了危险和危机的时候才能看出两个人的情谊。而就在宫香生病的这些天,我看出了苑松对宫香的情谊。我想做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小孩,更何况苑松这样移动的百科全书,不问他还问谁呢?于是我跟在苑松身后一个劲地追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宫香呢?”
  苑松目光朝着远处望着,眼神中仿佛有夕阳,对我说:“看她受那么多苦,还是这样的坚强,一声都不吭,所以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加好一点。你看到了吗,即使她难过到生病了,她也不去伤害谁,只能伤害她自己。她用前几天吃黑天鹅蛋糕的叉子,不断刺着自己的手臂,一遍一遍地说着,自己是白天鹅,而黑天鹅正在伤害她。其实她就是在说秦倾对她的伤害,她的脑海深处,正被秦倾一点点地折磨,可是她不说,只说黑天鹅,把现实中的一切全都隐藏起来,用自己的善良欲盖弥彰。”
  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是了,这也是我的想法,不是同情,而是认同。宫香在半梦半醒之间,一脸的惊恐万分,她絮絮叨叨说着:“说了太多的话,走了太多的路,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坐在宫香的枕边,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宫香,这些天你都很累了,其他事交给我们解决吧。你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睡吧,天亮了就好了,什么都好了,睡吧。”
  宫香真的在我的轻声安慰中安然入睡了。她合着眼睛,整个人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像一株睡去的莲花。我一直觉得宫香的脸看上去特别宁静柔和,就像是闭着眼睛的佛陀,她天生一副善良的相貌,在这个时候更加的美好,只是,是虚弱的美好。她的脆弱犹如一只小小的微弱的蜡烛,散发着细细的烛光,飘忽不定地忽闪忽闪。
  雪渊发在杂志上的一首诗《走失的莲朵》,她特地邀我去看,这个专题讲的是心理疾病患者,我知道这是专门写给宫香的——
  
  灼灼欲燃的花朵
  越不过一千七百年的沟壑
  
  众神抖落了素色的魂魄
  也抖不落一场宿命的焰火
  我躲得过繁冗的困惑
  终躲不过两个人的传说
  
  犹记得那支圆舞曲
  舞衣浅紫色
  鞋子白色
  头发纯黑色
  发带银色
  
  极地上空的光芒
  是什么
  
  翅膀边缘散发着银光的天使
  唱着温柔的安眠歌
  
  后记:为什么莲朵不是在暗夜里而是在白天走失,因为周围的光亮都不笼罩它,温柔都不靠近它,它孑然一身,孤单走失。
  
  这天傍晚,恩泽魇又在钟楼前面的台阶上抽烟,抽着抽着突然流起眼泪来。恩泽魇对我说:“其实,我很在乎宫香,如果,我们真的活在童话里的帝国中;如果,我真的是帝王,真的可以三宫六院、妻妾成群,那么,我想,我会将她们两个一起护佑。然而现在,我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哭泣,并且无声无息地对她说,‘宫香,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想对她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不过,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我鄙视自己,因懦弱和犹豫而形成的无法决断。”
  我赶紧挥挥手:“啊哟喂,那您老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后被她打击成睡眠障碍那就不好了,即使她不打击你,苑松也不会放过你。”
  
  苑松也学过画画,但他总跟我说他是个外行,一边照顾着宫香,一边他也没闲着。我问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他说,他在浅茉市中心办了第一次画展。我不可置信:“哈?”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很淡定,然后问苑松:“你这么拼命地做事情,为的是什么啊,你家境又不至于让你玩命似的赚钱养家糊口。”
  苑松回答我:“我有想要守护的人,比如宫香。我想,即使有一天,我不再依赖家里,也可以提供给我想守护的人最好的生活,用我一个人的力量给她们的最好生活。”
  芮云房也过来凑热闹,办了一次画展兼摄影展。第一天开展我去捧场,仰起脸来看苑松的画,辽远的天空中寥落的银色月亮,传说般冰冷的意象。
  苑松低调地告诉我:“其实我的画与芮云房的插画作业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而我叉着腰警告他:“喂喂,苑松,太过谦虚低调其实是自我吹嘘的另一种表现呢。”
  苑松摊摊手:“好吧,就算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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