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作品名称:血缘 作者:导墅愚公 发布时间:2016-04-20 18:54:44 字数:3885
欧阳宁把巫国唤到佛堂。
“我儿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可是为母心里一直有件事放不下。”
“不知母亲有何事放不下心?”巫国问道。
“你外公外婆死于非命,这是时事造成的,怨恨也无济于事,可是眼看着清明到了,金陵老家的祖坟还没有修缮过。”
“母亲是不是有事要交代。”
“这是你外公和外婆的遗物,”说着欧阳宁拿出几件衣服。
“母亲是不是要交代儿子去给外公外婆修个衣冠冢。”
“此行你去一定要把这事办好。”
“母亲放心吧”
择日巫国启程去金陵,赶在清明之前到达金陵。没出过远门的巫国也是新娘子坐轿头一回,有点忧虑有点兴奋。
清明
祭祀完。巫氏带着女眷和子孙去天一寺给往生的祖先捐香油钱一并为在生的家人祈福。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天一寺依山而建,殿宇巍峨,树木蓊蓊郁郁,不知是深山藏古寺还是古寺抱深山。从一条羊肠小道拜佛的人们摩肩接踵。山寺前拾级而上,香火很旺盛。
“巫施主,行善积德,来者想必是家眷、人丁兴旺。”主持很客气的接待了巫家。
“阿弥陀佛,”巫氏还礼并施了香油钱。
“后厢房为施主准备好了,请先歇息,略进斋饭。”一个小沙弥带着巫氏及家眷到后厢房。
巫强入得一厢房内,只见对门一个香案,一炉檀香点燃,墙壁上悬着观世音菩萨的画像,菩萨手持玉净瓶向世间普洒甘露。只见一条青龙腾云驾雾游于菩萨足下。可是那青龙桀骜不驯,没有修炼得道,不过佛法无边,到底是还是受菩萨教化。
端坐在蒲团上,巫强开始冥想。
南宋将倾,抗金英雄岳飞受奸人迫害遭莫须有之罪残害而死,国将不国,谁来收拾旧河山;
一个唐朝和尚叫玄奘,天性善良,为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他只身去西天拜佛求经,跋山涉水,后来明朝有个叫吴承恩的人写了一本小说《西游记》;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降珠仙草化成潇湘妃子还泪给薛宝钗,是不是人的一生命运真的就在十二正册那几只曲里,那个混世魔王到底是泥巴做的,不干不净,可是他毕竟是美玉的化身,到头来还是向道了,没有人能够超越高鹗的续写,后来人只当是狗尾续貂不过到底还是瑕不掩瑜;白蛇传那条小青蛇是不是真的道行不够,观世音会不会像点化白娘子那样点化她,紫竹林的日日夜夜哪能堪比世间的儿女情长,不食人间烟火是不是真的可以得道。
想到此巫强的头上满是汗珠,他睁开眼眉宇间的汗水模糊了眼前的观世音的画像,他就此一蹶不起侧倒在香案前。
巫氏急坏了,忙派人将孙子送到巫府。
《终了歌》
终了,春花流水难忘了
落花流水春去了,化成春泥岂不好
终了,白昼时间又长了
南极圈内又黑了,留双黑眼去寻找
终了,春华秋实又来到
硕果丰收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
终了,万物冬眠了
来年谁预料,留着喘息待明朝
一个道士唱着终了歌来到巫府。
“哪里来的疯癫道士,”巫府的看门人见到衣裳邋遢的道士正要驱赶。
“施主不要以貌取人,我是来给你家少爷送符来的”听了那道士的话,不像是故弄玄虚就放他进到巫府内。
“道长,我的孙子到底是怎么了,一厥不起?”巫氏焦急的问道。
“人有三魂六魄,少主是受了惊吓可能气血攻心所致,”道士捋了捋胡子,“拿碗清水和一张草纸来。”
只见那道士把草纸覆于水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多一会一点草籽浮起,道士把浸湿的草纸揉成一团递给巫氏。
“放到少主的口袋里,保他一时没有性命之忧。”
“不知他何时醒来?”
“等待有缘人。”道士笑道,“我道行不足以将少主唤醒。”
“道长不知可否指条明路?”
“少主与佛有缘,相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点银两请笑纳。”
“钱财乃身外之物,”道士拒绝了答谢。
翌日,巫强的脸色好转,呼吸也平顺许多。可是依然不醒像睡着了一般。
“既然道士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就去请靖一法师来”巫氏也是病急乱投医。
请来靖一法师,看过巫强,他很镇定的说出原委,原来是风寒所致,加上难得出门可能是受了惊吓。
开完方子,服下药,巫强很快就苏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句话,“我要出家。”
巫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担心孙子还没有痊愈。可是听完他的话巫氏才稍作镇定。
“在天一寺我冥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已经开化,决心想出家。”
“孩子,你小时候抓的正是一串佛珠,你也许与佛有缘,那就随缘吧。”巫氏看样子是认定了自己的孙子已经断了尘缘。
不多时日,巫国已经到达金陵,并按照母亲的意志把外公外婆的衣冠冢修好。巫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时心收不回来。吃喝玩乐宛然一个纨绔子弟,挥金如土,和一帮酒肉朋友厮混在一起。
“巫公子到金陵不到秦淮河一游枉费此行。”
“愿听详闻”巫国很好奇这位朋友的话。
“灯红酒绿处,莺莺起歌舞。谁解风情中,桥北巷小住。”
“这倒新鲜,桥北巷是何去处?”
“不急不急,饮完杯中酒,酒足饭饱后自然带你去。”
江南的桥自然是稀疏平常的,就算是金陵那桥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为什么单单桥北巷就如此勾人心魂,想必是不一样的去处。
巫国和几位酒友约在黄昏后秦淮河畔。
登上乌篷船,船公摇着橹,听着哗哗的水声。不觉已经夜幕降临。
“酒肆唤客声,夜幕夜深沉。碧月清水生,难寻巷子深。”
“果然是座好桥,”
“巫公子下船吧,我们的此行定是要从此桥过的。”
走过桥,一行人来到桥北巷,因为此巷在桥的北面故得此名。进得门内,花香四溢,茂林修竹,一份清净淡雅。若不是提醒还以为到了哪家院内。
“巫公子,不要拘束,就像在自家,洒脱点。”
“那是,”
接待巫公子几位的是一个老鸨。
“几位公子好生分不常来吧,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美貌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一般青楼的货色”老鸨自信满满的说道,“当然得舍得花银子,包你们满意而归。”
回字形的楼阁,一架楼梯连接二楼的游廊。可是,就是不见姑娘出来。
“妈妈你们还做不做生意,怎么不见一个姑娘出来伺候。”
“一分钱一分货色,看你们出什么价了。”老鸨见几位打扮就是见巫国还算体面。
“三流的我不要,这二百两你收下,”巫国把银票递给老鸨。
“夏蝉接客啦,”老鸨给巫国引路,“公子这边请。”
二楼的碎玉轩内闻得人声门开了。“公子你请,我们姑娘会好好伺候你的。”说毕老鸨退出了。
进得门内,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可是,微弱的红烛难见美人的真容。
“公子这厢有礼了,”一道垂帘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姑娘为何不以真容见人。”
“公子莫急,待我为你抚琴一曲,”姑娘语毕,一曲高山流水从帘后传来,巫国坐定喝了一杯茶。一盏茶的功夫曲终。
“公子是来寻欢的,小女子自当伺候左右,可是……”
此时,一个蒙着面纱的身躯妙曼的女子从帘后走出来。
“可是什么?”
“公子可有可圈点之处?”
“这倒新鲜。”
“说不上美女配英雄至少也得绰绰有余”
说到此,巫国倒是心虚。
“文的不行,可是骑马射射倒是有几手。”此时,女子走到巫国的身边为他斟茶。
“公子生的样貌堂堂,谈吐也很文雅,可是官宦人家?”
“姑娘真是慧眼,我正是。”
“听你口音不像是金陵人士?”
“我是苏州人,来金陵办事,此行是机缘巧合,看来姑娘对在下也很感兴趣?”
“来者都是客,我自当好生伺候。”此时,夏蝉摘下面纱,一个清水出芙蓉的面容在烛光下光彩夺目,此时,巫国眼都直了。
“夏蝉姑娘,为何沦落到此,看你也不像风尘中的女子。”
“公子见笑了,红尘中人,自然带着风尘之气,哪有不像的道理。”说着,夏蝉拿出一根笛子,“这是一曲梅花三弄,你细细听来。”
“余音绕梁,坐对红烛,织女牛郎,坠落梦乡。”
“公子夜观星象怎能会在此地感知那牛郎织女的悲情,”夏蝉见巫国在窗前仰望星空。“凡事还是向开处想,就没有太多的悲凉,及时行乐吧。”
“夏蝉,你甘愿在此地挥霍青春,为什么不从良?”
“公子,你是不谙世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假如你遇到你此生甘愿托付终身的人,你还会无动于衷么?”
“怕就怕遇到爱的人,对我们这些风尘女子是奢侈的因为爱不起,”
“可以的,”
“公子你想多了,夜已深,我还是伺候你睡吧。”
……
翌日,夏蝉很早的在梳妆台前理青丝,此时,巫国也醒了。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还早呢!”
“无利不起早,我该走了,因为我永远不是你的最后一个客人!”
“是不是很失望?”
“不会,”
“留夜不留情这是已经习以为常的感觉,希望你常来。”
“再会。”
看着镜子里消失的身影,夏蝉紧握手中的梳篦,一滴热泪流下。
回到苏州巫国对那个夏蝉仍然念念不忘,可是,家中已经给他安排婚事这是后话……
翌年,巫国带着足够的银两去金陵桥北巷,此时,再见夏蝉两人很是感动,因为这个留客不留情的烟花之地少有人如此用情。
“妈妈,我是来给夏蝉赎身的,”巫国很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巫公子,你大可不必这样,来看我们姑娘可以随时来,赎身就免谈了吧。”老鸨很不在意。
“我多加一千两,你看怎样。”
“这个嘛,我问问我们姑娘,”说着,老鸨去到碎玉轩半天才回来。
“看来我们姑娘是不得久留了,你带她走吧。”老鸨拿着银票退下了。
“巫公子,你有何必劳民伤财呢,车马劳顿,还使这么些银子。”
“夏蝉,我是真心喜欢你,那日一别,我茶不思饭不想,”
“就算你能够接受我,可是你的家人会不会嫌弃我的出生?”
“夏蝉你大可不必担忧,回到家我就迎娶你,金陵之事我们就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一句简单的忘了就可以开始吗?”
“夏蝉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你要过的自由生活么!”
“那我听你的。”
2016.4.12阴于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