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集

第六十四集

1，白天。金谷园。黄金屋前美女如云。
画外音：孙秀得知绿珠被石崇藏在金谷园，急忙率人前来讨要，石崇百般抵赖，叫出院中所藏美女，任孙秀挑选。一时间，黄金屋前美女如云，好不热闹。
2，白天。金谷园。黄金屋。室内。孙秀居中而坐，品着茶，石崇在一旁站立。
孙 秀：石郎果然活得赛过神仙。
石 崇：曲曲几个女人，何足挂齿？大人若是喜欢，但凭挑选便是。
孙 秀：你以为我是来你这里捡破烂吗？哼！(继续看着一一而过的美女。石崇早已汗流满面。忽然，孙秀把手一挥：)停！
石 崇：还不快过来拜见孙老爷！(面前美女急忙上前施礼。)
美 女：奴婢拜见老爷。
石 崇：此女名叫陈芳，是会稽有名的歌妓，在下花千两白银买到园中，大人喜欢，情愿双手奉送
孙 秀：我没说她。你叫廊下奏曲的都给我安静下来。
石 崇：快，罢乐。(石头忙喊"罢乐！"廊下顿时一片安静。静寂之中，只听远处传来忧怨的笛声。石崇大骇。)啊？（孙秀也不说话，起身向外走。)
3，白天。金谷园。室外。孙秀出了黄金屋，穿回廊，入水榭，过小桥，绕假山，展转来到鹦鹉楼前。抬头看，绿珠盛妆站在楼台之上，向南吹笛。(孙秀回头看着众人一笑。)
孙 秀：此楼何名呀？
一家奴：回大人的话：此楼名叫鹦鹉楼。
孙 秀：鹦鹉楼？好漂亮的名字。却原来我的红嘴绿鹦哥儿藏在这儿。(石崇跪倒。)
石 崇：孙大人，石崇私藏此女，实在是因为不愿让她再次落入贾谧之手呀！(孙秀用手势止住，仰脸倾听笛声。待一曲吹完，才笑呵呵鼓掌走到楼下。)
孙 秀：好，好，姑娘一曲忧怨，响遏行云，连太阳都为之暗然失色了。
绿 珠：孙秀，我知道你早晚会来。
孙 秀：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啊。姑娘，今非昔比，鲁公和太子都已命赴黄泉，这世上如今是我老孙说了算，除了我，还有什么人值得你爱？啊？难道是他？(指石崇。)
绿 珠：他和你一样，都是骗子。
石 崇：姑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眼下我因为你得罪了孙大人，还求姑娘救我则个！
绿 珠：老爷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弱女子，上不能为国分忧，下不能赡养母亲，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所爱的人被你们这些豺狼夺去生命。我能救得了谁呢？
石 崇：姑娘休出此言！你还年轻，有得是时间享受富贵。只要你答应跟孙大人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绿珠冷笑：我什么也不要。我要的东西你们想还也还不了，它随着太子一起走了，我也要随它一起去！(将笛子扔下，随即跳楼。在众人一片"不好！""她跳楼了"的惊叫声中，一代名姝"嘭"然而坠，横尸在孙秀面前，吓得孙秀往后直躲，待落定后，才敢凑上前看看，早已是脑浆迸流，一缕香魂飘归那世去了。孙秀不由得恼羞成怒。)
孙 秀：混帐！混帐！到现在你还看不起我！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石 崇：大人，她人已经死了，我看……(孙秀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大人！……
4，白天。东市。老百姓在刑场围观杀人场景。被斩人群里，郭藻、贾福等人间或出现。随着声声喝"斩"，一颗颗人头落地。那边，石崇和潘岳被押过来，众百姓又是一片喧哗。
百姓甲："嘿！快看！石崇也要被砍头了！
百姓乙：狗日的！他也有今天！
百姓丙：该杀！该杀！
百姓丁：那不是潘岳吗？听说他跟贾皇后通奸，还生了孩子！
百姓戊：哼，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百姓己：打！打这两个狗官！(一时间喊打声四起，脏物满天乱飞，打着石崇潘岳透不过气来。)
石 崇：安仁！你害我好苦！
潘 岳：若不是哥哥出卖小弟，小弟也不会沦落至此！
石 崇：我这叫自作自受，真是他娘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潘 岳：你现在知错又有何用？咱们相识一场，情同兄弟，谁知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朋友！哼，这也是上天的安排，谁叫咱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石 崇：痛快！说得痛快！有潘安仁陪着，我死也死得安心！(说着，来到监斩官司马越跟前。)
司马越：石崇潘岳，你们大限已到，还有何话说？
石 崇：哈哈！原来是东海王在此监斩！在下只有两个字 ------ 荣幸！(狂笑。)
司马越：你呢，潘郎，有话快讲！
潘 岳：我潘岳被朋友所卖，死不瞑目！
司马越：你呀，可惜了这张美男子的脸！真是人见人爱呀。我说，你往谁的裙子里钻不好？却偏要钻皇后的裙子，那不是找死吗？即使石崇不卖你，天下虽大，谅你也没地方藏身！只可叹石崇石大人，你敛财一生，号称天下首富，谁知金山银山却保不了你寿比南山，你死了，那才叫冤！
石 崇：哼！我就知道，你们杀我不过为了瓜分我的财物而已！
司马越：既然你知道钱财是惹祸的根苗，何不早早的便散财消灾呢？
石 崇：这个……
司马越：说什么都晚啦。拉下去，砍！
众百姓："杀死贪官！""杀死淫棍！""狗官！全都该死！呸！""杀！""杀！"(在众百姓的喊声中，石潘二人被押上断头台。)
石 崇：穷鬼！你们喊什么？！我石崇就是爱钱！生为富翁！死做财神！(刀落。血溅。一片黑。)
5，洛阳皇宫。暮鼓晨钟。
6，白天。皇宫。大殿内。皇帝临朝，百官山呼万岁。
司礼太监：平身！(群臣起身归班。)宣旨！
宣旨太监：奉天承运大晋皇帝诏曰：自元康以来，皇后贾氏专权，奸凶肆逆，皇祚几坠，唯我赵王，戮力王事，联合诸侯，共兴义兵，尽除贼党，安复社稷，昭日之功，朕甚嘉之！方今天下既平，群臣勤王者当以功论……(声音渐淡，司马伦、孙秀在群臣中洋洋得意状，迭出画外音。)
画外音：在经过一番公报私仇的血洗之后，司马懿的第九个儿子赵王司马伦赫然登上宰相之位。从此，晋王朝的大权又落入奸臣孙秀手中。
宣旨太监：复故太子司马遹太子位，赐谥："愍怀"；立其子司马臧为皇太孙，由元妃王氏惠风在东宫抚养；封右军将军赵王司马伦为相国，加九锡之礼，随驾甲士万人；(群臣一片哗然。)
司马伦出班高呼：谢陛下！
宣旨太监：封中书郎、赵王内史孙秀为兴平侯，侍中兼辅国将军，领相国司马，扈从三千人；(群臣又是一片哗然。)
孙秀出班：吾皇万岁万万岁！
宣旨太监：特增丞相之职，以梁王司马肜为之；(司马肜生气，不受。群臣窃窃私语。宣旨太临等了一会儿，接着念：)升散骑常侍、翊军校尉齐王司马炯为游击将军；
司马炯不悦，出班：谢陛下。
宣旨太监：升镇东大将军淮南王司马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司马允眉稍一挑，出班：谢陛下。
宣旨太监：拜长沙王司马义为抚军大将军，领左军将军；
司马义高兴，出班：谢陛下！
宣旨太监：东海王司马越诛贼有功，加从骑三千人；
司马越出班：谢陛下！
宣旨太监：升左光禄大夫何重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审为司空……
7，白天。皇宫。室外。群臣散朝出来。议论纷纷。司马允愤愤不平，来到司马炯跟前。
司马允：王兄，赵王如此论功行赏，着实令人恼恨！
司马炯：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也。
司马允：可他们这样做也欺人太甚了吧？就拿王兄你来说，率百名壮士冒死进宫，生擒贾后，救了皇上，当时你若有心，别说什么相国，就是做皇太弟又有何不可？
司马炯：休提此事，休提此事。寡人当时一心赴国难，救皇上，哪里想得了那么许多呦。
司马允：你不想，人家可早想着呢！哈，只给你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做，这不是拿人当猴耍吗？
司马炯：天下既已太平，你我又复何求？算了，算了。(离开。司马允仍是不服，见司马肜由人搀着蹒跚而来，便迎了上去。)
司马允：老祖宗。
司马肜：噢，是淮南贤孙。怎么，人家都走了，你却为何独自在此盘桓？
司马允：我？我替老祖宗不平！(司马肜急忙朝四下里张望。)
司马肜：小声点儿，小声点儿，留神让人家把你的话听了去。
司马允：怕什么？我又没搞鬼！当初入宫救驾，我们奉的是您老和赵王二人的钧旨，怎么到头来好处全都归了赵王，您却只得到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丞相？孙儿真不知道这丞相究竟是个什么官？
司马肜：丞相？怕是意在让寡人仰承相国之鼻息吧？(苦笑。)所以寡人才不要这个职务，闻他鼻子里呼出的臭气，倒不如回家去听老婆放屁！哼，还说让寡人当宰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司马允：老祖宗既然受此委屈，为何不进宫向皇上申辩？
司马肜：皇上？哈！皇上是什么？寡人不知道，不知道。(摇头走开。司马允愤愤而退。)
8，白天。皇宫。室内。司马伦与孙秀陪司马衷吃饭。廊下乐曲声声。
司马衷：你……
仇 禄：这位便是救驾有功的赵王千岁，论辈份可是您的老祖宗呢。奴才跟您说过不只一回，您怎么又忘了？
司马伦：是啊，是啊，臣司马伦，乃太祖宣皇帝第九子，今年六十有七。
司马衷：他叫什么？
仇 禄：赵王千岁不是刚说过嘛，他老人家名叫司马伦，是高祖宣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按常理，万岁应叫他九爷爷才是。
司马衷：宣皇帝……
司马伦：宣皇帝乃臣之生父，陛下的曾祖。
司马衷：他叫什么？
仇 禄：这个……
司马伦：宣皇帝单讳名懿，乃大晋朝开国之祖。怎么，皇上从没认过家谱吗？
仇 禄：回王爷的话，奴才常对万岁爷提列祖列宗的事，万岁爷就是记不牢……(孙秀就笑，一边忙着给司马伦夹菜。)
孙 秀：王爷请。这宫里的饭菜做法就是讲究，吃在嘴里的感觉大不一样呀。
司马伦：那是，不然的话，怎么人人做梦都想当皇帝呢。(司马衷傻笑，仇禄心中暗自吃惊。)
司马衷：他是奸臣。(指孙秀。司马伦大惊。孙秀却笑。)
孙 秀：王爷不必在意，咱万岁爷说这话就像三岁孩童说顺口溜一样，回回见着我都这么说。当初还真吓了我一跳。
司马伦：陛下真会开玩笑，此次若非孙秀当机立断，怎么能将贾氏一门一网打尽？这忠奸二字出自陛下之口，关系到一个人的身家性命，陛下可随便说不得。(悄悄对孙秀耳语：)爱卿，你说皇上虽然戆傻，怎么寡人在他面前却仍然心存恐惧？
孙 秀：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嘛，您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司马伦：话虽如此，寡人还是不愿与他相伴。爱卿能否替寡人想个好办法，让寡人既能踏踏实实呆在王府，又不用担心皇上落在他人手里？（仇禄在一旁竖着耳朵使劲听。）
孙 秀：无妨，无妨，请殿下容臣思之。(给司马伦斟酒。)呦，皇上的酒喝完了，来，臣给陛下敬满一杯。(上前替司马衷斟酒，目光不恭而放肆。司马衷傻笑。)
司马衷：嗯。忠臣。
孙 秀：那是，臣若不忠，敢在这里给陛下斟酒吗？来来，陛下请 ------ 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放肆地与司马衷碰杯。司马衷倒也不在乎，举杯便饮。仇禄无奈。)
9，白天。洛阳街道。孙秀马车疾驰而过，大队卫士耀武扬威。
10，白天。车中。孙秀捻须思考。
11，孙秀车马途经闹市，所过之处，开道马队挥鞭赶开过往行人。百姓纷纷回避。
众士兵："闪开！""闪开闪开！"(人群乱挤。哭爹叫娘。)
百姓甲骂：娘的！做了高官，比他娘秃尾巴狗还横！小心将来照样有人收拾你！
百姓乙忙阻止：小声点儿！这是辅国将军的车队，你不要命啦？
百姓甲：什么辅将军，不就是赵王府里的那个瘪三儿吗？啊呸！
百姓丙：去去！没事了赶紧走！（人群中挤出衣衫褴褛的李秀，紧紧搂着贾兰，生怕被人挤散。)
李 秀：呸！无耻小人！
贾 兰：我饿……
李 秀：小姐莫急，老奴这就给你讨去。(来至一饭馆前，伸手乞讨：)老爷行行好吧。(无人理睬。)
贾 兰：我饿……
李 秀：莫急，莫急……(心急如焚。一摸，贾兰烧得烫手，大惊。)哎呀！小姐病了！这……这却如何是好……
贾 兰：我饿得心慌……我想睡觉……
李 秀：小姐再忍一忍，来，老奴背你走！(背起贾兰就跑。)
12，白天。洛阳街道。一家门挂"吴记"招牌的诊所。李秀背贾兰进。
13，室内。郎中给病人诊脉，李秀闯入。
李 秀：先生！先生！救救这我家小姐吧！
一伙计：哎，你这人，也得个先来后到呀。(李秀只得等着。待郎中开完药方，病人道谢而去，赶紧上前跪下。)
李 秀：先生！求求你，救救这孩子吧！(郎中也不说话，示意让他们坐下，给贾兰号脉。之后，仍不说话，写个方子往李秀面前一推。)
郎 中：拿去，照抓三付，吃过必好。
李 秀：是……是……多谢先生……(起身抱着贾兰往外走，又转过身。)先生……您救人救到底，我们身无分文，如何买得起这药？
郎 中：我看你破落潦倒，不要你的诊费，已做到仁至义尽，若人人都找我讨要，我一家数口靠什么为生？送客！
伙 计：听见没有？快走！快走！(将李秀轰出。)
14，白天。洛阳街道。李秀满头大汗抱着贾兰四处乞讨。
李 秀：老爷行行好吧……孩子要死了……行行好吧……
15，白天。洛阳街道。一药店前，伙计将李秀轰出来。
伙 计：滚！臭叫花子！没钱你往药铺里钻！你怎么不上饭馆呀？！快滚！(李秀抱贾兰来到一处墙根下，晃晃贾兰。)
李 秀：小姐，小姐……(急得直哭。)天哪！小姐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我如何对得起老爷和太太？我更对不起你死去的爷爷呀……(哭罢多时，猛抬头。)哎，李秀，你怎么老糊涂了？反正早晚是个死，为何不去投亲靠友试一试？(起身擦泪。)小姐莫怕，有老奴在，定不再叫你受委屈。
16，白天。王衍家。室内。王衍颓丧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老爷……(王衍慢慢睁眼。)
王 衍：何事？
家 奴：回老爷的话，鲁公家的车夫李秀在门外求见。
王 衍：他来干什么？
家 奴：小的不知……或许是穷极潦倒，想来老爷这里混口饭吃。
王 衍：穷极潦倒？如今天下之人有谁能比我更穷极潦倒的？我王衍，一代名士，从朝廷二品中书郎一落成为一文不值的庶人，这还不够，还加上个禁锢终身！(苦笑。)叫他别来烦我，我连老婆都不要了，要他一个糟老头子做甚？(家奴答应。退出。)
17，白天。王衍家门前。李秀背贾兰等着。一会儿，大门开，家奴露出半个脸。
家 奴：你走吧，我家老爷不要你！（重重关上大门。）
李 秀：哎……(上前拍门，见无人应，叹口气。)也罢，咱们再去找别人！(转身离开。)
18，白天。王戎家。室内。王戎正在拨算盘，不由得叹气。王夫人更是心烦。
王夫人：哎呀，你一天到晚总是唉声叹气，本来人家心够烦的了，你还添堵！
王 戎：唉，老天爷这不成心跟咱闹别扭吗？今年江北天旱，江南却他娘的发大水，咱家那十万顷良田全泡汤了！合着我颗粒无收不说，还得赔上不少本钱！
王夫人：咱们没儿没女的，你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王 戎：你看……(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门外有个老叫花子，声称是鲁公府上的车夫李秀，有急事要见您。
王夫人：什么？！还嫌我家不够倒霉吗？让他滚！要不，给他送到官府去！
王 戎：你别急呀，我去看看再说。
19，白天。王戎府门前。李秀抱着贾兰焦急等待。一会儿，大门开了一条小缝，王戎从里面探出头来
李 秀：中书老爷！……老爷救命啊！
王 戎：……果然是你。她是谁？
李 秀：这是我家兰儿小姐，她生了病，老奴没钱，只怕她活不成了……
王 戎：那好啊，病死了总比脖子上挨一刀强。他们贾府上还有谁逃出来了？
李 秀：回老爷话，全府上下几百口，只逃出老奴和小姐二人。
王 戎：这么说你小子命够大的，哎，你不会是神仙转世吧？
李 秀：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老爷，求您让小姐留下治病吧，等治好了病……
王戎连甩腮帮子：不！不！你别再说了。你呀，我劝你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也省了那么多麻烦
李 秀：老爷你……
王 戎：你什么？你把这祸根送到我家来，什么意思？我这里庙小，供不起你们。(朝四下里张望。)快走吧！以后再见着你，可别怪我不客气！(关门。李秀坐在台阶上哭。)
贾 兰：我想娘……
李 秀：孩子，你娘家没人认你呀……(忽然擦泪。)走，咱找你爹家的人去！
20，白天。嵇绍家。嵇绍得家奴禀报。
嵇 绍：哦？他们人在何处？
家 奴：正在门外等候。(嵇绍撂下笔，往外就走。)
21，白天。嵇绍家。室外。嵇绍匆匆赶到门口。李秀抱着贾兰颤微微站在那里等着，见嵇绍到来，跪下便哭。
李 秀：老爷！救救您这可怜的侄女儿吧！
嵇 绍：老人家不必着急。快快进来。嵇平，你去把西厢房腾出来让小姐居住。(家奴甲答应，离开。)来，先到屋里去。(早有丫环婆子上前搀扶贾兰。)老人家还没吃饭吧？嵇和，你带他去厨房，给他找件衣服换上。嵇安，你去请郎中给小姐治病。(家奴乙答应。)
李秀泪流满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都说嵇老爷为人正派，嵇老爷果然是好人啊！
家奴丙：你呀，能攀上我家老爷，算是你天大的福气。走吧。(带李秀离开。)
22，白天。孙秀家。大队人马来到门前。孙秀下车。管家迎上，扶住往里走。
管 家：小的迎候老爷回府。
孙 秀：家中可有事吗？
管 家：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尚书郎羊玄之大人来过一趟。
孙 秀：哦？我的这位远亲老表弟，我不是已经给他官儿做了吗？他还来干什么？莫非兼官儿小？
管 家：回老爷的话，羊大人说，他家中有一小女，芳名献容，打算献给老爷您做了小妾。
孙 秀：胡说八道！大伯父娶小侄女？亏他想得出来！(猛然站住。)……等等，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管 家：她叫羊献容。
孙 秀：好，好，有了！
管 家：怎么，老爷您答应了？(孙秀不答，径直往里走。羊玄之小跑着迎上前来。)
羊玄之：卑职羊玄之拜见辅国将军大人！
孙秀笑：酸！酸！老弟何时也学会了这一套？
羊玄之：卑职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卑职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大人的再造之大恩呀！
孙 秀：好说，好说。贤弟里边请。
羊玄之：大人请。
23，晚上。羊玄之家。室内。羊献容哭闹，羊玄之在一旁劝说。
羊献容：不嘛！不嘛！我才不嫁给老头儿呢！
羊玄之：我的好闺女，你不是总说要嫁给英雄吗？人家孙大人可是当朝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是当今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呢。
羊献容：真的吗？
羊玄之：那当然。连那么不可一世的贾皇后都让他给除掉了，他不是英雄谁是英雄？（搂住女儿哄：）不错，他年岁是大了些，但你若能嫁给这样的人物，也就是给咱家耀祖光宗了。还是听爹的吧。啊。
羊献容：听又怎么样？不听又怎么样？反正女儿自己也做不了主……
羊玄之：这就对啦，既然知道听天由命，那还哭个什么？爹又不会害了你。
羊献容：……他真是英雄，我就嫁给他。
羊玄之：放心，爹不会骗你的。孙大人得到你，必定爱若掌上明珠，保你锦衣玉食，过得比神仙还好呢。
羊献容：可是……他若不爱我呢？
羊玄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女儿貌赛西施，怎么可能不被人爱？(羊献容又哭。)你看，你怎么又哭了？
羊献容：人家就是舍不得爹嘛！
羊玄之笑：傻闺女，女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要是有个好归宿，爹死也闭眼了。(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孙秀大人来了。(羊氏父女大惊。)
羊玄之：啊？！他……他怎么如此性急？快！容儿，快把眼泪擦掉，去后面把脸洗干净，别让孙大人看了笑话！(起身离开。羊献容急忙擦泪。)
羊献容：环儿，去把我的绿罗裙拿来。（丫环答应，下。）
24，晚上。羊玄之家前厅。室内 。孙秀进。羊玄之迎上，一躬扫地。
羊玄之：卑职羊玄之拜见辅国将军大人！
孙 秀：不必客气。你我既是兄弟，何必总要如此多礼？(昂然而入，坐上主位。)
羊玄之：那是，那是……不知大人此时光临寒舍，故此小女还没来得及打扮……
孙 秀：不急。我有一事不明，倒想向大人请教。
羊玄之：不敢。将军尽管吩咐。
孙 秀：你把女儿给了我，今后咱们见面，你是让我叫你兄弟好呢，还是叫岳父大人？
羊玄之：……当然是兄弟……小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人面前称尊。
孙 秀：你呀，还没老呢，却先糊涂起来了。我倒是真想看看我那小侄女到底何等姿色呢。
羊玄之：请大人稍等。(冲家奴：)快，去叫小姐过来。(家奴应声。)
孙 秀：嗯，你这茶倒是不错，我尝着比我那金谷园中的一品湘君竟还要强些。
羊玄之：此茶产自吴中，名曰"青丝"，是一个远房亲戚托人带来的，大人要是喜欢……(孙秀摆手。)
孙 秀：算了，世上惹人喜欢的东西多了，你若真把它弄到手，却也就不再新鲜了。还是留在你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有空，还过来享用吧。
羊玄之：哎哟！在下随时恭候将军大驾！
孙 秀：这个嘛……(随着一阵清脆的鸾佩之声，帘笼一挑，羊献容飘然而入，大大方方冲孙秀施礼。)
羊献容：小女羊献容拜见辅国将军大人。(孙秀眼睛就有些发直。)
孙 秀：……啊……啊……姑娘快快免礼。(上前扶住。)哎呀，表弟，这丫头长得也太漂亮了！你怎么不早说？
羊玄之：惭愧！拙女年幼无知，尚且淘气，实在无法见人。
孙 秀：哪里。女孩子活泼好动，愈发的惹人喜爱。我喜欢！
羊玄之：将军既然喜欢，便是小女的福份。容儿，你今后可要好好侍俸将军大人呦。
羊献容：献容愿为将军铺床迭被。
孙 秀：好！好！贤弟家中可有美酒？我要与小姐共饮三杯！
羊玄之：小弟已经在内宅设下薄宴，敬候将军光临。尔等且退下。(众家奴退。)将军请。
孙 秀：小姐请。(拉羊献容手入后宅。)
25，黎明。羊玄之家。室内。晨光中，羊献容被孙秀的酣声闹醒，看看旁边睡着的老头，心里难过，不由得抽噎起来。孙秀惊醒。
孙 秀：容儿为何哭泣？(羊献容急忙擦泪。)
羊献容：没有……人家眼睛痒痒嘛。
孙秀搂住：你休要骗我。你嫌我老，是不是？你不说我也知道。像你这般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怎能甘心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羊献容失声痛哭。)别哭了，你看，本来挺漂亮的小脸蛋儿，哭起来多难看！
羊献容止哭：爹说过，将军是英雄，嫁给将军我不后悔！
孙 秀：你真这么看我？(羊献容点头。孙秀搂紧。)说我是英雄，你还是第一个。好孩子，我真舍不得你呀。不过，以你的美色，嫁给我做妾确实委屈，我想把你另嫁他人，而且是明媒正娶，你可愿意？
羊献容：啊？……将军不要我了？
孙 秀：我老啦，你陪着我，能享几天富贵？况且，你我本是叔侄，我岂忍心让你吃亏？
羊献容：不，将军既是英雄，就是真正的男人，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孙 秀：亏你竟有这样的雄心！傻丫头，我要把你嫁给皇帝，你高兴吗？
羊献容：啊？……此话当真？
孙 秀：你看------我要让你做皇后，把所有的男人都踩在脚底下，这样岂不更好？
羊献容：多谢将军！(翻身跪在床上磕头。孙秀急忙起身扶住。)
孙 秀：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我都好嘛。做人做事，谁不想图个长远？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羊献容：将军放心，我若做得皇后，一定不负将军！
孙 秀：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照脸上亲一口。）来，我先跟你说说皇上是怎么个人啊……(搂羊献容躺下。眼珠乱转，心想：)“这个女人倒也有点意思……”
26，白天。皇宫。大殿内。司马衷与羊献容结婚。二人并肩而坐，百官朝贺。
众大臣：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司马衷傻笑，搂着羊献容亲。羊献容不动声色。镜头拉远，迭出皇宫全景。暮鼓晨钟。)
画外音：公元三百年冬十一月，在赵王司马伦和辅国大将军的孙秀的主持下，尚书郎羊玄之的女儿羊献容和傻皇帝司马衷结婚，成为继贾南风之后的又一位皇后。从此，后宫之内事无巨细尽在司马伦和孙秀的掌握之中。为了实现篡夺帝位的阴谋，他们不断削减诸侯王的权力，终于使淮南王司马允首先忍无可忍，再次起兵发动叛乱。
27，白天。淮南王府。司马允拍案而起！
司马允：怎么？连寡人的府兵也要削减？这不是想翦掉苍鹰的利爪、拔下猛虎的牙齿吗？哼！让寡人束手待毙？没门儿！
28，白天。淮南王府。府门洞开。司马允率军冲出。
司马允：诸位！赵王欲破我家！尔后自做皇帝！我誓必讨之！从我者左袒！
众府兵：愿为大王效命！愿为大王效命！(一个个挽起左臂，杀气腾腾冲出。)
29，白天。皇宫。室内。羊献容喂司马衷喝饮料。
羊献容：陛下，这是臣妾调制的橘汁，里面泡了些菊花和蜜糖，香甜得很呢。你尝尝。
司马衷：好喝。好喝。(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绣鞋。)
羊献容：陛下没事了玩它干什么？脏死了。(夺过来扔在地上。司马衷又捡起，指上面的图案。)
司马衷：龙。朕是龙。羊儿姐姐是凤。
羊献容就笑：陛下怎么总叫我羊儿姐姐？我比陛下小二十岁呢。
司马衷：你好。朕喜欢你。(摸羊献容的脸。)你好。(上来要亲嘴。一太监匆忙进。)
太 监：报！陛下不好了……
羊献容：嗯？你怎么不懂规矩？
太 监：是……奴才该死！
羊献容：什么事？(司马衷猴上身来。)陛下等会儿，听他说什么。
太 监：回娘娘的话，淮南王造反了！
羊献容：什么？！
太 监：淮南率领三千府兵向皇宫杀过来了！
司马衷：朕要和你睡觉。(仇禄急忙拉住。)
仇 禄：万岁爷，淮南王反了，他要杀您！
司马衷：啊？……朕……朕……(就来拉羊献容。)
羊献容：陛下别怕。去，叫他们把宫门关上，命当值禁卫登城防守，不准放进一个贼人！(太监答应，退出。)仇禄。(仇禄赶紧答应。)你派人去找孙秀，叫他赶紧过来议事。
仇 禄：回娘娘的话，孙秀今天一早差人来说，他要在金谷园会客，晚上才能回来。
羊献容：那就去找赵王，叫他想办法杀灭反贼！(仇禄答应，赶紧离开。)
30，白天。皇宫外。司马允的兵马赶到。但见城头刀枪林立，旗幡招展。府兵甲骑马跑来。
府兵甲：报！启禀王爷！宫中已有准备，我等叫门不开！(司马允催马来到城下。)
司马允：呔！城上人听着！寡人乃淮南王是也！快打开宫门，寡人要面见面皇上！(程据出现。)
程 据：反贼司马允！我奉圣旨讨你，还不快快受死！(一箭射来，正中盔缨。)
司马允：啊！……(连连后退，大怒。)程据！你本是个无耻面首！也敢欺负寡人！来呀，高架云梯，给我攻城！(一将领急忙上前。)
将 领：大王不可！皇宫城高沟深，我军只有三千兵马，一时不能攻破，势必动摇军心，弄不好，还有以下犯上之嫌。不如转攻赵王府，只要擒住赵王，自然会天下归心。
司马允：也罢！众将听令，随寡人去捉赵王！
31，白天。赵王府。室内。司马伦得报大惊。
司马伦：什……什么？淮南小儿竟敢谋反？
报事者：王爷，眼下他已然率三千军马杀过来了！
司马伦：孙秀何在？
一官员：回大王的话，辅国将军正在金谷园宴请宾客。
司马伦：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宴饮？见鬼！快去找他！(有人答应，飞也似地离开。)关闭府门！命所有的甲士上墙守卫！(又有人答应，飞也似地离开。)
官员乙：大王，金谷园离京城五十里，怕来不及了。大王府中数万甲兵，淮南王那三千之众不足虑也。兵法云，"弱则攻之"，大王可发兵迎敌。
官员甲：吴将军说得对！殿下还是快出兵吧！
官员乙：坚守只能助长贼势，终究不是个办法。
官员：是啊，还是主动出击方为上策。(司马伦本没有主意，听众在一起哄，更没了主张。)
司马伦：……好……好，尔等所言极是，来呀，取寡人的甲胄来！寡人要亲自出征！
32，白天。皇宫。城墙上。羊献容带司马衷登城。但听城中战鼓阵阵，时而传来激烈的喊杀声。
司马衷：烟！烟！
羊献容：陛下，那是赵王兵马与贼人厮杀扬起的烟尘。
司马衷：敲鼓了！敲鼓了！
羊献容：书上说，两军交战，以鼓为进。可见他们正战得难解难分。(对一太监：)你去永昌门守望，看辅国将军回来没有。(太监答应，下。太监甲上。)
太监甲：报！启禀皇后娘娘，赵王与淮南王在承华门大战，双方死伤无数。赵王千岁抵抗不住，已经往太平街方向败退下去。
羊献容：怎么会这样？赵王的人马不是比淮南王的多好几倍吗？
程 据：娘娘，兵不在多，而在会用，想来赵王不是淮南王对手，因此兵败。
羊献容：那你们说咱该怎么办？
张 林：启奏娘娘，臣有一计。
羊献容：张林，你说。
张 林：是。当年楚王谋反，张华曾举驺虞幡出城，使双方罢战，楚王因此成擒。请皇上授臣驺虞幡，臣可故伎重演。
羊献容：能行吗？我听说当年活捉楚王时，赵王和淮南王都在场，只怕他不会中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你可如此这般……(上前附耳低语。)
张 林：娘娘圣明！臣遵旨！(离开。)
司马衷：你说什么？
羊献容：陛下，臣妾面授张将军胜敌之计。
司马衷：朕也要听。
羊献容：好，你附耳过来。(揪司马衷耳朵小声说，司马衷就笑。)
司马衷：痒痒……(躲。)
羊献容：陛下听我说嘛。(再上前揪耳朵。)
司马衷：嘿嘿……痒痒…痒痒……(缩着脖子扭头就跑。众人无不窃笑。)
羊献容：快去扶着皇上，别让他摔着。(众太监急忙追赶。司马衷一看有人追，傻笑着跑得更欢。)
33，白天。洛阳街道。两军混战。司马伦的队伍且战且退。
司马伦：寡人说过不该出战，现在如何？快走！快走！有敢再言战者，斩！
一军校：报！启禀大王！大事不好！皇太孙左帅陈辉率东宫万名甲士响应司马允，已经堵住大王的归路！
司马伦：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官员：事到如今，殿下只有奋力杀回。只要能进得皇宫，皇后娘娘自会下诏诛杀反贼。
司马伦：不错，不错，……快传令前队，往回杀！(双方混战。司马允身先士卒，淮南兵越战越勇。)
司马允：斩杀赵王者，赏黄金千两，封关内侯！
众淮南兵：冲啊！杀呀！
一淮南将：大王！赵王在那儿！(前面，司马伦驱车混迹在乱军之中。)
司马伦：快！冲过去！先到皇宫者有赏！
司马允：放箭！(乱箭齐发，司马伦士兵纷纷倒地，司马伦肩头中箭。)
司马伦：啊！(往后便倒。)【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