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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你的暗夜有我们的烛光

作品名称:未曾表白的许诺      作者:倾蕙宁      发布时间:2016-04-16 15:04:17      字数:5026

  宫香捂着脸哭泣:“妈,我苦死了!谁去安慰安慰胭脂色的桃花!紫色的睡莲不用管了,自生自灭吧!”说实话,我听不懂她说什么,她又絮絮叨叨地念着好多好多莫名其妙我听不明白的话。
  终于,半天过后,秦倾笑了,笑容中几乎还带着疲倦:“宫香,就是这样吧,你已经尝到了滋味了,就是这样。”说着她带着几个魁梧大汉走了。临走时说:“我讲给你听的话,你要记得,否则,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又转向我,“你帮她记着,记着这次的事情,记着我说的每一句话!”
  
  当苑松出现的时候,宫香已经神智非常不清醒了,我们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我拉着她,她却已经都不知道我是谁了,苑松小声地叫着她:“宫香、宫香……还知道我是谁吗?”
  宫香看看他,虚弱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你是庭院里的一棵松树,而我是什么呢?我是谁,该去哪?秦倾……秦倾……你不应该这样啊,我没有抢你什么,我们拥有的,都是共同的,彼此的,没有什么,你的,我的……”
  校医院的灯还亮着,值班的医生说要给宫香做诊断,她温柔地问宫香,和宫香聊天,给她表格,让她填写。宫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到底是谁在偷拍我!谁在角落里安装了好多好多个针孔摄像头,到底是谁要偷拍我?!”校医院的医生无奈地叹着气,摇头说他们医不好宫香,建议马上转院。
  苑松搂着宫香,毫不迟疑地对我说:“去打车。”宫香的哭泣把夜的浅茉划出了一道道长长的伤痕,在出租车上她依然一边哭一边喊:“秦倾,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这些年我也好苦啊,你以为只有你过得不好,其实我也好苦啊……秦倾,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在重复着几句话,仿佛在解释,又仿佛自己开脱。然后宫香突然停止了哭泣,问出租车司机:“师傅,你车牌多少号?”
  司机转过头来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宫香攥着我的手,很虔诚地说:“只是问问。”
  司机还真的告诉了她。
  宫香一边在椅背上写下来,她的字不像平时那样漂亮,而是战战兢兢像是躲避着什么,她一边对我说:“我是不是死了,正在去奈何桥的路上?”
  我觉得这一段路怎么这样漫长,我觉得好像马上就要天光大亮了,苑松护着宫香一路前行,就像是对一个刚刚老年痴呆的病人一样耐心地说话:“宫香,你还活着,有我们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宫香听了苑松的话,安静了好多。但她还是非常的惊恐,一路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她的表达已经完全失去了逻辑,我不知道秦倾对宫香的惊吓会有这样的后果,早知道,我就在事情发生的前一秒想好对策了。我深深地自责着,觉得非常对不起宫香。
  
  我和苑松终于把她连夜送到了浅茉西郊的心理医院里,沿途还经过了另几家医院,苑松也把宫香往另几家医院里送,而宫香非常的抗拒,一直挣脱着嘶吼一边往门外走:“我不喜欢被关着!我不要坐牢!放我出去!我不喜欢被关着,我不要被关着,我不要!别锁着我!”直到这一家装潢温馨的心理医院,宫香才流着泪,被我和苑松拽进去,看上去比之前顺从多了。
  办理完住院手续,我和苑松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灯光照着我和苑松一脸的惆怅。我问苑松:“是我没有照顾好宫香吧?全都是我的错。”
  苑松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安慰我。我知道他心里已经乱麻了,但他此刻仍然能把这样一个让我觉得安定的笑容交给我,他说:“跟你没有关系,是秦倾的问题。”
  医生们给宫香打了一针安眠药,宫香才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入睡了。
  以前我闯了什么祸或者伤心的时候我都骗自己,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梦,梦醒了,就什么都好了。我和苑松抱着万分的希望与期待,宫香在第二天会好转,不过她没有。如果说,昨天晚上宫香还能勉勉强强认出苑松,第二天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苑松是谁了。
  往往事情的发展就像是童话里的戏言,变化仅在一夜之间,又像大雪过后的松树,立刻被挂上了冰冷的寒冬。
  她害怕看到苑松,一看到苑松就往后躲闪;她的脸苍白,像是白纸一样,因为昨晚上的睡眠一点都不好,睡了两个小时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她的脸即使没有泪水却晃荡着泪水般的颓丧,仿佛水光浮动,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微,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难受:“爸爸别碰我,好害怕。”
  苑松立刻跟医生咨询,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把宫香的神智召唤回来?医生关起门,和苑松谈了很久很久,我从来不知道苑松有着这样的耐心,仿佛宫香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是个长期不管不顾女儿的失职的亏欠太多的父亲。
  
  宫香一直在大声地呼喊,喊着她之前给我讲过的她看过的各种名家的作品和生平,有电影、有建筑、有小说、有服装设计,还有现实中达不到的各种愿景。
  医生和苑松商讨了很久很久,最后决定还是先采取催眠的方法,让宫香说出心中的苦闷。宫香被安排在一个暗黑的屋子里,她闭着眼睛,整个人仿佛都在颤抖,慢慢地,开始了她的讲述。
  “小时候,爸爸特别宠爱我……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难过,我有很多的玩偶、娃娃……都是爸爸送给我的;我也有很多的小伙伴,我像童话里的公主无忧无虑……我的妈妈,是一位称职的家庭主妇……她和爸爸非常地恩爱,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幼儿园的老师也非常宠爱我,因为我是一个会跳芭蕾舞的小孩,……每次演出,都会吸引许多人……有一天,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是新来的同学‘秦倾’……她特别乖巧,长得又甜美,说话又婉转动听,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喜欢……不管是老师,还是小朋友,全都找她玩……可她只找我玩,每一次都是我把玩具分享给她……我们像亲生姐妹,玩具什么的都不分彼此……”
  起初,宫香十分费力不连贯地说着。说到这里,她好像即将要睁开眼睛,似乎清醒了许多,但一直也没有终止她的讲述,出语逐渐流畅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我把最贵也最漂亮的一个娃娃给她玩,她把我的娃娃抱在她怀里,还对老师说,‘那是她的娃娃’,老师问她的时候,她翻出来娃娃的标签,上面真的有一个‘倾’字,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写上去的,还跟老师指着我说‘就是她要把我的娃娃抢走’。我质问她为什么诬赖我,那时候她正站在墙角,她自己跌到墙角,说是我把她推倒的,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说我欺负她。
  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可爱,又会扮无辜,幼儿园的老师相信了她。我那个时候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百口莫辩,也不知道怎么去说明,而她在老师转身而去的时候,得意地笑着,并且恶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打。
  后来各种各样的情况,她反反复复地把她做的坏事全都推在我身上,可是我一直不辩解,不说明。我看过一个动画,一个家境很富庶的小姑娘,有一个很漂亮的娃娃,有一天被一个乞丐的小孩拿去了,警察帮助小姑娘找到了这个乞丐的小孩。小姑娘对警察说,我不要拿回来了,因为我可以再有很多的娃娃,她却一无所有,只有这个娃娃。娃娃对一个幼小的女孩子是多么的重要呢?对于富人家的孩子不重要,但对于穷人家的孩子却是全部了。
  我想,我也和那个家境富庶的小姑娘一样,我可以有很多的宠爱,有很多的娃娃;然而秦倾并没有,我尽可能把我所能提供给她的一切都分享给她。我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够有很多的玩具,也全都能够分享给我。
  因为她实在没什么钱,她的衣服虽然很漂亮,但都是旧的。她妈妈从来没接过她,每天她都跟老师说,‘我回家了,老师再见’,然后就自己背着书包走了。而我观察她好多天,在巷子口,来接她的人每天都不同,每每都是大胡子男人,她不管他们叫爸爸,而是统统叫‘干爹’。
  有一天,是她的妈妈来接她的。不得不说,她妈妈非常漂亮,问心无愧地讲,甚至比我妈妈还要漂亮。而这一天,她妈妈突然看见了在角落里偷看她们的我,向我招手,问我要不要去她家里玩一玩。那天正好我妈妈没有来接我,于是我真的动了念头,就答应了。她把我拖上了车子,做了很久的车,才到达终点。我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副光景,她家里的窗子全都是黑布蒙着的,正值夏天,却密不透风,她妈妈看到我,看了好久,眼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恶狠狠的嫉妒。
  她开始做作业,不一会,她的干爹来了,她妈妈转身出去了,说是去买菜。秦倾躺在小床上,睡了过去,只剩我和她干爹在一起。她的干爹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搂住了我,说:‘还是你乖,秦倾总是不乖,连搂一下都不行。’那时候爸爸也经常这么搂着我,所以我觉得也没什么,后来她干爹就亲了我一口,又亲了第二口,后来,他干爹嘴里骂着,‘……,怎么还不回来,老子等得已经不耐烦了’。一边把我按在沙发上,一边往下拽我的裙子。我那时候都不知道小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妈妈总是告诉我,是在垃圾堆里捡的,可是被人拽裙子,我觉得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就站起来,说,‘我要回家了’。
  然而她干爹不让我走,一边继续亲着我的脸,一边继续拽我的裙子。我大声喊秦倾!秦倾!秦倾在里屋,就像没听见一样,我冲向里屋,爬到秦倾床上。这时候秦倾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对我说,‘我就是要你这样,这是我故意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妈妈是你爸爸不要的女人!这个干爹,会给我妈妈钱,可是你知道他会对我妈妈做什么吗?就像他对你刚才做的一样!’
  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并不是她干爹拽裙子留下来的惊吓,而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爸爸,居然在外面有别的孩子!我不是独生女,有别人来跟我抢爸爸!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捂着头,迅速逃离了现场,逃到外面,惊魂不定。警察把我送回家之后,我那天不吃东西,妈妈过来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就把刚刚经历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妈妈。那天晚上妈妈和爸爸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听到妈妈说,‘你真是好样的!这么多年,你真是好样的!’
  第二天,妈妈就找到了秦倾家,骂着秦倾妈妈是不要脸的女人,教唆的女儿也不干好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我知道被人拽裙子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妈妈把秦倾妈妈告上了法庭,说她重婚,说她找人侵犯我,我对那天的取证印象深刻。检查之后,妈妈对我说,还好没事,只是被拽裙子。不过我知道,那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然后就开始郁郁寡欢。
  后来,妈妈再也没让我去那个幼儿园,家也很快就搬到了其他地方。之前柔情似水的妈妈,变得脾气古怪,她有时候会发一整天的呆,然后问我:‘你说,一个人的温柔怎么会同时分给两个人呢?’我没办法回答她,后来,她总是在骂我。我以为,是因为我没有在被人拽裙子的时候奋力反抗,妈妈才不喜欢我的。
  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爸爸对妈妈保证,以后绝对不和她们联系,才让我妈妈没有和他离婚。而童年时被拽裙子的经历,已经在心上成了无法抹去的记忆,像是黑色的搅着浓汁的毒药,慢慢把我的快乐全都腐蚀干净。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被人拽裙子而已,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但是从那之后,我每一天都过得不快乐,这种愁苦已经根深蒂固。
  秦倾,从那之后消失了很久。她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无所谓,亲生姐妹,我让着她是应该的,她再怎么说都是我妹妹,可是好像她并不这么想……”
  
  宫香在这个时候突然哭了起来,开始是细微的哭声,后来越来越响:“我怎么样,才能让秦倾跟我一样的善良呢?怎么样,才能让她跟我相亲相爱呢?怎么样,才能不让她找人来拽我的裙子呢?怎么样,才能够?!妈妈是那么疼爱我。我不允许她遭受任何一点伤害,不许她触碰哪怕一点点的失望和伤心。”
  说完,宫香嚎啕大哭,一直喊着:“不要拽我的裙子!不要拽我的裙子!秦倾!你不要找人来拽我的裙子!你是我妹妹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爸爸,你说过只喜欢我一个,现在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人要来分享你对我的爱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一次催眠结束,护士把暗黑屋子的窗帘打开,照得宫香一脸的明亮光线。
  
  苑松哭了,我清晰地看到他眼角流下的泪水,他终于知道,宫香为什么是这样软弱的外表;我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亲生的姐妹多年未谋面,此刻却相会,本该是个其乐融融的故事,可是却找人侵犯自己。每每都是难过,要怎么样做,用什么样的力气,才能把渴望却不到达的亲情,化成美好的心情呢?宫香,你要是不解释,我哪能知道故事居然是这么的迂回曲折,你为什么不说呀?你怎么这样傻!如果我是你,所有的事我全都知道,但大家全都不知道,我会急死了。
  我握着宫香的手,轻声细语地说着:“宫香,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在,我们都在这陪着你呢。”
  苑松轻轻地捋好她散碎的额发:“宫香,别害怕,我们都陪着你,黑暗的夜晚,不是你一个人度过的。”
  医生对我和苑松说:“麻烦二位先出去吧,病人需要单独待一会,需要一个短暂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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