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恋爱

　　小志和我劫后逢生，我还好，在医院里躺了几天精神和情绪好了很多，可是令我苦恼的是小志，这孩子回来后一直安安静静的，没了以前的活泼和嬉闹。和他说话他总愣神，问他想什么，他又不肯说，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病房的角落里望着天空发呆，这种过分安静让我既心疼又恐慌，害怕他因为这事心理上受了难以愈合的创伤。这事说来都怨柳鹏飞，因为他我经受了多少？他的爱对我始终是一种慢性毒药，随时可以加大分量，要了我的命。
　　所以我打算带着小志离开他，这一次我很坚决。但是怎么和柳鹏飞说我犹豫了许久。
　　那天我特意早早去就站在了医院的走廊里等他，他来时手里拎着给我们送来的饭盒，看见我站在门外，他关心地问：“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快回去吧！”说着要来拉我的手，我甩开了，脸色淡淡的，正酝酿着如何开口，他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不对劲，直了直身，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点点头，直视着他说：“小志这一次受了很大惊吓，你也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怕他心里会有阴影，所以我要带小志离开。
　　我看柳鹏飞看着我半晌没说话，黑着的脸可以看出他即将发怒，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为了小志也为了我，我必须离开，希望彼此冷静冷静，走一步算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许走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能在外面找到我想要的安定和幸福，小志也能从此快乐起来的。
　　“真的要离开？”柳鹏飞双手紧紧握着饭盒，浑身微颤，看样子很激动。
　　“是的。”我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好！那么你征求过小志的意思吗？他也愿意和你走？愿意离开我？”许久从他嘴里蹦出这些字来，他的眼神有些溃散，一脸迷茫的样子，语气冰冷。
　　“我没问，可我是他妈妈，他必须跟我走，而且这一次我不想你安排我们去哪里，我想带着小志随意走走，现在还没定下来去哪里。”我有些慌乱地说道，其实内心也有点害怕，害怕小志并不想和我这个妈妈一起走，他此刻更依赖柳鹏飞一些，如果小志不和我走，我能自己走出去吗？不能！那一定不能！
　　“杜薇，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你只想到了你，从没考虑过我也没考虑过孩子，一遇见事就想着逃避，你说你能逃到哪里去？小志一天天长大，他需要的是一个正常健康的家庭，而不是四处飘零的日子，你连他都没问就想离开，他心里会怎么想？杜薇别闹了，我已经够累的了。”他疲惫地看着我，我的心更乱了，可我不能轻易妥协，我紧握着双拳，斩钉截铁地说：“你说我逃避也好，你说我懦弱也罢！总之我坚持我自己的想法，请不要用你的思想去左右小志，我会和他说明白的。”
　　“好！我不和小志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从今天开始，我什么也不管了，我等着看你是否能够幸福，是否能够给小志快乐。”他咬着牙，脸色苍白到没了血色。
　　我突然有些不忍，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请你也别这么大的反应好吗？我也许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姐姐的公司还需要拜托你帮忙照顾，等小志长大了我希望能够留给他，可以吗？”
　　“好！这些你不用说我也会给小志，还有我的一切都是我儿子的。”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有些沙哑，看样子我成功地让他情绪逼落到了顶点。
　　“对不起！”末了我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一刻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毕竟这事上柳鹏飞也是受害者，他承受的不比我少，看见小志安静，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每天试着和小志说话游戏，一有时间就把小志抱在怀里，反反复复地说：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以后再也不让小志受伤害了，小志你原谅爸爸好不好，开心起来，其实最憔悴的还是他，我们住院以来，他似乎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了，眼睛通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听见我说对不起，他猛然抬起头，可他很快失望地低下头说了一句：“你没对不起我什么，你本来就是自由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他的话说完，我看见一滴泪从他脸上划过，像是滴进了我的心里，划得我的心一阵疼痛，
　　我的心被狠狠地楸了一下，痛得抽搐。
　　“不要这样……”我轻轻的像是安慰。
　　“放心！我不会对你纠缠不清了。”说完他背过身体，不再看我。
　　“我知道……”说完自己心中叹气，原来离别是这般让人不舍。我突然想起了姐姐生前留给我的锦囊，在我最难受的时候，我是否可以打开它，它是否能够给我一个提示。
　　在内衣兜里拿出来，它带着我的体温，我打开。一封信躺在里面，我展开，上面的字很秀丽，像我姐姐的面容。
　　里面的内容是：“小微，我真希望你看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很老很老了，这就说明你一辈子都没有能够难倒你的事，我也希望你看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和柳鹏飞在一起了，对于你们的情感是我旁观者，所以我清楚，你在害怕，你在退缩，不是因为你真的害怕，是因为你爱，爱你懂吗？你爱他所以你怕失去，怕得不敢接受他的爱，可是傻瓜，未来哪里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我在生命的最后只有一个祈祷，你不要傻的一直去逃避，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就如我。所以小微听姐姐的，你一定要幸福，小志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更需要完整的家，别放弃爱情，别放弃柳鹏飞，他真的很爱你，为了你他付出了很多，所以我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写到这里姐姐没力气了，姐姐不是预言家，上面的文字也很缭乱，不知道正受困扰的你会不会明白，或是正在幸福中老去的你能不能明白姐姐的心意。总之姐姐在天上会永远祝福你！
　　看完这封信，我流泪了。
　　柳鹏飞在我姐姐的眼里竟然如此可靠，那么我？
　　我的心海再一次起了波澜，走与不走成了难题。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灵魂出窍，看见漂浮于半空中的姐姐，她看见我只是叹气，脸色很差。
　　“姐姐！”我叫。
　　“小微！你很令我失望，幸福就在眼前你竟然选择放手。”她的声音很空洞带着细小的回音。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幸福。”我低头很委屈。
　　“傻瓜，不去尝试你能知道什么？”她的手抚摸着我的头顶，带着一丝冷意。
　　“我不敢，我怕，我会万劫不复。”我流着泪看着她，楚楚可怜。
　　“会怕，会痛证明你还活着，像我，想要怕，想要痛，却不能了。”她的声音到了最后变得飘渺，身影正在渐行渐远。
　　“姐姐……姐姐……”我想抓住她，可是却被自己的叫声惊醒了，原来是一个梦，这个梦让我缭乱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也许我应该鼓气勇气，哪怕真的失败。
　　我下了床，医院里的走廊反射这苍白的灯光，柳鹏飞就坐在走廊的劲头，吸着烟，头发缭乱，毫无生气。
　　我慢慢走过去，路很短，亦很长，带着点回音，有些像恐怖片里的情景。
　　他没有抬头，沉默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多了我，我悄悄闯进了他的世界，蹲下，抓住他的手，他看见我的的脸，微微惊讶。
　　“如果我们现在开始恋爱，算不算晚？”我一口气说完。
　　他的眼睛毫无变化，死一般平静，我的心一凉，完了，是不是我伤他太深，他已经选择放弃了。
　　我逃也一样站起，正想转身的时候，他在背后抱着了我，轻轻地喃喃地说：“我是在做梦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的。”我微笑，有一丝感动牵动了嘴角。
　　“真的吗？你会留下来？”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的，我会留下来，留下来谈一场有你的恋爱。我希望我是幸福的，也希望你也是幸福的。”
　　“是什么改变了你？”他还是不敢相信，扭过我的身子面对着他，他看起来还是憔悴不堪，可是脸上却有了生气。
　　“姐姐的锦囊。”我微笑。
　　他用力的把我抱住，很紧很紧。
　　“我要不能呼吸了。”我抗议。
　　“再挺一会，求你。”他的声音很怪，好似在哭。
　　“你哭了？”我好奇的问。
　　“……没”
　　我知道他说了谎，因为我的肩膀凉凉的是泪水。这一刻我想真的是我错了，我差点就失去了他，失去了一段可以让我很幸福的爱情。
　　当我们手牵手坐回走廊的长椅上时，竟然有些尴尬，他笑，我也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两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面对爱情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