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恐惧

　　夜有些冷，我站在露台望着天边的星辰，心很乱。无比的乱，仿佛我的世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看不见光芒到来的时刻。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志伸着小脑袋轻声说：“妈妈有人敲门！”说完他趴在门口望着我，眼神有些迷离，我知道他睡着了，不晓得是谁这么晚来敲门，扰了他的好梦。
　　我快步走向门口，冲着对讲机问：“谁？”
　　“是我！”柳鹏飞略微有些疲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哗啦打开了门，惊叫道：“你怎么回来了？”
　　“你晚上没去，我怕出了什么事，所以偷跑回来了。”他说着几乎跌进了屋里，我慌忙扶着他靠在沙发上，一脸的担忧，小心地看着他的伤口，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丝，让人心疼。
　　“为什么晚上没去？”他不理我担心的目光，捉住了我的手问道。
　　“累了。”我撒了谎，避开了他的眼睛，脸色一冷。
　　“别骗我，我知道一定有事，告诉我，别让我着急行吗？”他的眼睛执着地盯着我，我有些慌乱，站起身来说：“我先给你倒杯水，你的伤口也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杜微……别走……”他站起来，想要抓住我的手，可是因为用力过猛扯痛了伤口，又跌回沙发上，痛得直呻吟。
　　我实在不忍，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很用力地攥在手心里。
　　“告诉我，你怎么了？”他焦急中带着哀求问道。
　　“遇见了一个人，她让我失去了家，她告诉了我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我淡淡地回答。
　　“小琴，你看见小琴了？”柳鹏飞的瞳孔在收缩，手慢慢松开了我，脸色变得冰冷：“她都和你说什么了？说我答应娶她是吗？说我利用了她的感情是吗？她说这些你都相信是吗？那么我要说我从没给过她任何承诺，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看得出她对你是真心的，她求我把你还给她。”我盯着柳鹏飞的眼睛，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寒冷如冰一般。
　　“你同意了？”
　　“没有。”
　　“哦？”
　　“因为你不是货物，也不是我随意能支配的。”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在怪我？”他明显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再一次抓住了我的手，手心里带着一股暖意，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摸索着我的手，一下一下，就是舍不得放开。
　　“怪也怪了，还能再怪吗？”我叹息快速抽出了我的手，扭身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很久才端出去。
　　出来时我见他正在打电话，声音很小，不过我还是听得很清楚一句：“我要让她彻底消失。”
　　我的心咯噔一下，手中的杯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他受惊回过头，慢慢地站起来叫我：“杜微……我……”
　　“你不可以这样，你这样是犯罪。”我大吼。
　　他想伸手拉住我，我一闪身躲开了，现在的他在我眼中无比恐怖，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干出如此卑鄙的事，哈！我倒忘了，他本来就是靠黑起家的，想让一个人消失太简单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听见，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浑身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杜微，你误解了，我只是不想再见到她，也不想让她骚扰你，你别怕，我是不会杀人的……是……我以前是黑社会起家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收手了，绝对没碰黑社会上的人和事，你要不相信可以把电话打过去，问问我刚才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担心地看着我眼中的恐惧，手足无措地解释，可是我不想听，不想去思考，我扭身抱住被我吵醒的小志，浑身瑟瑟发抖，他来抱我，我怕极了，用力推了他一下，却因为用力过猛把他推到在地，他衣服上渐渐开了一朵红花，他虚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要是恨我，就别救我，让我这般死去算了。”说着闭上了眼睛，那模样让我恨极了，他明知道我不能，我不能不救他，在他失去意志的同时我扑到了他的身上，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小志这个小小的孩子比我还镇定，他叫了救护车，然后走到我身边安慰我说：“妈妈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
　　我的泪一滴滴滴下，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这一生要如此纠缠不清？看着他胸前的血渗出了许多，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我也越来越紧张，我真怕救护车还没来，他就已经不行了，小志用他那双小小的手抓住我的手还有柳鹏飞的手清脆地说：“妈妈别害怕！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他不这样说还好，他的话音刚落，我的鼻子一酸，一大滴眼泪滴了下来，滴在了柳鹏飞的脸上，他丝毫没有感觉，我慌了，慌乱地叫着他的名字，哭喊着，求你别死，求你别死，我相信你说的，你说的我全部都相信，只求你别死，求你……
　　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仓皇地抬起头，看见柳鹏飞的眼微微动了动，嘴角扬了扬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我心中一喜，抓住他的手喃喃地说：“感谢老天，还好你没事，告诉我你那里难受？我要怎么帮你？”
　　柳鹏飞的头轻轻地摇了摇，眼睛始终没有睁开，但是他的手很有劲，一直抓住我的手，一丝一毫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救护车终于来了，他被抬上车的时候，我跟了上去，小志冲着我摆手，我担心地说：“关好门，等妈妈回来。”
　　“嗯！妈妈再见！”他懂事地答应。
　　一路上救护车开得飞快，可我还是嫌它太慢太慢。不住地催促司机快点，跟车的医生安慰我没事，说的我有些不悦了，没事，没事，你怎么知道没事，你看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怎么能没事？医生无语了，始终没在和我说话。
　　到了医院医生说没事的，只是伤口有些裂开了，处理一下就行，下次注意别再用力太大就好。处理好伤口柳鹏飞坚持出院，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不放心地抓住我的手，像是我随时都会消失了一样。
　　回到了我们所谓的家，我躲进了卧室，谁知道小志还没睡，见我回来，他也跟进了我的卧室，瞧他一脸担心的样子，我忍不住告诉他说：“他没事了。”
　　可他并不走，瞪着他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问我：“妈妈！爸爸他在那屋没人照顾怎么办？”
　　“你来照顾。”我气呼呼地说了他一句。
　　“嗯！我会的。”他答得很认真可是接着他又问我：“妈妈我是小孩，我不懂得怎么照顾人怎么办？”
　　我被他认真的小样子逗笑了，捏着他的鼻子说：“傻孩子，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爸爸他……”小志拉着我的胳膊，意思很明显让我去看看。
　　我叹气，不好让孩子失望，只好随着他的脚步去了柳鹏飞的卧室，他脸色很苍白，额头都是汗，眼睛紧紧地闭着，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我扑了过去。
　　他没动声色地抓住了我的手，我想用力挣脱又把扯痛他的伤口，很生气地说道：“放开！……”
　　“别走……求你。”柳鹏飞眼皮眨了眨，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
　　“我不走，你放开手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叹气。
　　“我没事的，医生刚走。”柳鹏飞睁开了眼睛，盯着我的脸他说：“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发誓。”
　　“不是你？她怎么会跳楼？我可不认为她是个轻生的女人。”我冷冷地说道。
　　“小志，给爸爸倒杯水好吗？”柳鹏飞越过我的肩膀，视线落在了我身后的小志身上。
　　“嗯！小志听话的点头走了出去。我这才知道我忽略了孩子，这种肮脏的事怎么能沾污孩子的耳朵。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一定要查清楚，她的死因，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喜欢欲盖弥彰，我不喜欢用手段……”我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我已经认定了是他做的，就算他找到证据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信。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家，给你一个幸福的港湾。”
　　我躲过柳鹏飞悲伤的眼睛，轻轻地说：“如果这个幸福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我怕我无福承受。”
　　“你很绝情。”柳鹏飞放开了我的手，重新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我，只是双手紧紧握着控制自己的情绪，麻木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也不要对我好。”
　　“好！”我真的走了出去，帮他带上了门。室外春光明媚明明是盛夏，走道的阴冷却直直地钻入我的骨头里，心情阴霾而冷涩，痛的感觉让我忍不住颤抖，我到底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伤了他并非我愿意，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当时爱上他，让我们彼此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