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天使

　　以前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是自从我找回了这对母子，特别是面对小志，我经常有种力不从心之感，他有时精力好的就像个超人，有时懒的一步都不肯走，让他在我办公室里写作业，他把我的文件都画上了小人，让他在我的沙发上休息，一转眼就不加了人影。那天下午我全公司人全部停了手中的工作，帮我找孩子，最后竟然在我办公室的门后找到睡熟的他，当时我真想狠狠地揍他的屁股，可是当他揉着眼睛醒过来清脆地叫了一声‘爸爸’的时候，我的心就软了，紧紧地抱着他，再也舍不得打他一巴掌，为人父母竟然这么难，我后悔错过了他的出生和成长，如今我只能用我全部的爱来爱他，疼他，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最让我闹心的还是杜薇一点信息都没有，打她的手机永远不通，我怀疑她把我拉黑了，想找到她的希望一天天在我心中落空，答应孩子的事，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他不满，不肯吃饭，我哄他哄的筋疲力尽，费尽了口舌，可他就是不肯吃一口，而我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直叫。
　　哄不行，求不行，我生气了，大吼一声，他立刻跑进了卧室，砰一声关上了门，听着他呜呜的哭声，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拍着卧室的门板叫道：“小志！宝贝！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我们出来吃饭，吃饱了你妈妈就回来了。”
　　“你骗人，你骗人，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小志哭喊的声音让我心酸，孩子的世界我无法理解，可是我知道他想妈妈，我也想，想的心碎，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要我说什么这小家伙才会相信我？我绞尽脑汁地和他说着平时他感兴趣的话题，只要他肯出来，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伸手去给他摘，还好，他要的不是星星，而是要出去吃饭。
　　我松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昏黄的傍晚，飘着若有若无的微雨，风很大，肆无忌惮地刮得树木啪啪作响。这样的天气，我不确定他真的想要出去，所以在他走出房间时，我把他抱到窗前，问他：“你看天下着雨还刮着风，你确定你要出去？不怕冷，不怕雨浇吗？”
　　“我不怕！我就要出去，我就要出去。”说着他挣脱了我的怀抱，跳下到地上，跑去穿鞋，穿好后，不等我撒腿就跑，我只能追上去，这个小恶魔让我快要疯狂了。
　　小志跑得飞快，东钻西跳地让我一时间摸不到影，我急得大叫，他又冲我露了露头我，我快步跟近，趁他不备，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谁知他突然大哭大闹，拼命的挣扎。
　　不远处一位交警闻声走了过来，指着我怀里的小志问：“怎么回事。”
　　我冷声说：“没事。”说完转身要走。
　　“不，有事，我不认识他。”小志委委屈屈地大吼，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惊吓，小手一直伸向交警，我的头轰得一声炸开了，瞪着小志大吼：“你这孩子要干嘛？”
　　“我要找妈妈。”小志哭得凄凄惨惨，警察一手摸枪，一手指着我说：“别动。”说完他打开对讲机叫支援，眼睛警戒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个人贩子一样。
　　我是彻底被这小家伙气疯了，瞪着他大吼：“小志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样做警察叔叔会误会的。”
　　“哇……”他更大声地哭了起来，交警呵斥我道：“别在吓唬孩子，快点把孩子给我。”
　　“不行，这是我儿子。”我抱紧他。
　　“他不是我爸爸！”小志吸着鼻子大吼大叫，双手使劲地推我，两只小脚胡乱瞪着，这小子演技太好了，连我都要相信我是把他绑架的了，何况是警察，而且我发现我的耐心正一点一点被磨灭，我就快疯了，被这小家伙气疯了。
　　我企图耐心地和交警解释：“警察同志这孩子真是我儿子，他今天和我生了点气，正闹别扭，你别信他的话，让我带他回家吧？”
　　“别动，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贩子我见多了，再说孩子的话还能有假？你瞧他哭的那么凄惨，鬼才相信这是你孩子，我劝你赶紧把他放下，还算你主动投案自首，如果你一直这样执迷不悟，我相信等待你的是法律的严惩……”还没等他说完。
　　五六辆警车呼啸而来，把我团团圆圆围在了中心，数十把枪指向我，有大喇叭劝我放开孩子，不久我的四周除了警察之外，被观众围的水泄不通。
　　小志还在哭，而且在我怀里扭动挣扎，我脸色苍白，慢慢放他下地，他一离开我，警察们一哄而上，把我按在了地上。
　　我被抓进了警局，小志委委屈屈一直叫妈妈，并且准确地说出杜微的电话，这小子记忆力惊人。
　　杜微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的，她看见我同时也看见看小志，她的面色憔悴了不少，她冲到了小志身边，抱起他……
　　“喂！先别管那个小鬼，替我说句话。”我急了，她竟然一眼都没看我。
　　“你确定你和这位先生认识？”警察这已经是第三遍问杜微了，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再加上小志这个小恶魔的证词，他抱着杜微的脖子说：“警察叔叔我爸爸惹我妈妈生气了，妈妈跑掉了不肯回来，我想妈妈……所以……”
　　“所以你就骗警察叔叔说你被绑架了？”警察扑哧一声笑了。
　　“嗯！我只想要个完整的家。”小志这一套套地说辞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瞧瞧，你们都不赶孩子，吵架也背着点孩子，这得给孩子幼小的心理蒙上阴影的。”警察絮絮叨叨地教训了我们一顿之后，才让我们回去。
　　“路上我瞪小志。”
　　他很无辜地看着我说：“不谢谢我吗？”说完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杜微。
　　我被他的样子气消了，抱起他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用脑……”小志眨眨眼。
　　我笑了，这小家伙这时又像是个天使。
　　
　　看着儿子和柳鹏飞熟络的样子，我竟然有些吃味，没想到我走了短短一个礼拜，他们竟熟悉的像一起生活多年的扶父子。
　　我没有主动和小志说话，只是偶尔看他一眼。
　　“妈妈！”不知他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蹭到了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脖子撒娇地说：“妈妈我想你。”
　　我的鼻子一酸，泪哗啦一下冲出了眼眶。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志伸出小手，抹着我的眼泪。
　　“妈妈也想你。”我抱着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多久我们母子没像现在这么亲密了，难道我这一个星期的绝望换来了他的原谅？
　　“妈妈！”
　　“嗯！”
　　“别不要小志，小志以后都会乖乖的。”
　　我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你肯原谅妈妈了？”
　　“原谅？妈妈！原谅是什么意思。”小志歪着头看着我，像个小白痴。
　　“不生妈妈气了是吗？”我笑。
　　“没有生妈妈气，柳叔叔说，妈妈并不是不要我，妈妈一直爱着我。”小志说着拉了拉柳鹏飞的衣角继续说：“柳叔叔我说的对吗？”
　　柳鹏飞猛点头：“对！对！不过小志童鞋，能不能让我和你妈妈单独呆一会，我有话和你妈妈说。”
　　“你不会又欺负我妈妈，把她气跑了吧？”
　　“我保证不欺负你妈妈了。”柳鹏飞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好吧！”小志撅撅嘴，跳着走开了。
　　“这几天你去哪了？知道我到处找你吗？”柳鹏飞的脸变得巨快，刚才还如沐春风，现在却是乌云密布。
　　“随便走走。”我风轻云淡地说，没敢说自己去饭店刷盘子，晚上就睡在冰冷潮湿的厨房里，还差的让色狼老板给侵犯了，我不敢说，我怕柳鹏飞听了会发疯。
　　“你的手怎么了？”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瞪着我问。
　　“没怎么。”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我的手上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痕，这都是这几天刷盘子碗的代价。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你就算恨我，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呀？你是存心让我心疼的吗？”柳鹏飞非常激动，抓住我的手，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最后他一用力把我拉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我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放开我。”我挣扎着，他却越抱越紧，我生气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他吃痛，可是怎么也不肯放手，一股血腥味直冲我的口腔，我才意识到我咬得有多么用力。
　　“你傻呀？不知道疼吗？”我锤着他的后背。
　　他不动，紧紧地抱着我，紧紧的。
　　许久之后他沙哑地在我耳边说道：“杜微，我求你，不要在离开我，哪怕你恨我，不接受我，都不要再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好吗？”
　　我没做声，但是轻轻点点头，孩子在这里，我能走远吗？我的心又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