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医疗事故，黯然神伤

　　他正要伺机下手，却见古颖已经翻身坐起，对着他嗔目而视。肖遥没想到快要美梦成真的人生最快乐之事，却被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给破坏了，不过这样也好，未婚妻的面纱只要一天不揭开，就有一天的神秘在，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了。
　　古颖收敛了嗔容，打着哈欠说：“你怎么还没睡，一晚上钻来钻去，没个休停。”
　　肖遥此刻不得不默不作声，因为他已经违反了约法三章了，幸好她还没完全醒，否则跟他追究起约法三章来，那后果就真的惨了。他佯装睡着了，古颖见他睡了，没再说什么，也躺下继续睡觉。肖遥闭着眼睛想：自己明明躺在她的身边，与她是同头共枕了，按照她制定的约法三章，已经违背了第一条，奇怪的是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约摸过了一会儿，她那匀匀的呼吸声又响起来了，他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可是一想起她的嗔目而视，又一下子提不起刚才那种强烈的欲望。他觉得奇怪，人的欲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他本想勉强地伸手过去，可是瞌睡虫却把他整个身心给定住了。他伸出的手还没到达古颖的身上，就沉沉地睡着了。
　　其实肖遥也确实是够疲劳了，骑了一下午的自行车，跟王经理较量了一番，与古颖夜话到半夜，现在已经到了人的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他不睡还更待何时呢？
　　他们都睡得很沉，直到太阳升得很高，一轮红日刺得他们眼睛生疼，才从睡梦中醒来。肖遥把古颖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做了一番整理，然后逐一地打着包。而古颖则独自一人去经理办公室辞职。古颖没叫肖遥去，是怕他们再发生冲突。肖遥一想也好，他也不愿再见到那个色鬼经理，免得瞧他不顺眼，又要跟他干上。
　　古颖走进了经理办公室，温秘书正好跟王经理泡茶，见古颖到来，斜撇了她一眼，嘴角有一丝不易擦觉的偷笑。王经理面容憔悴，正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见古颖进门，抬了抬眼皮，又合了起来。古颖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她大大方方地走到他的面前，把一封辞职书呈给他说：“王经理，这是我的辞职书。”
　　王经理本来以为她是来赔礼道歉的，没想到是来辞职的，他一下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说：“何以闹得这样，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何必当真呢？还是留下吧！否则我也不好到你舅舅那里交差。”
　　“王经理，谢谢你的关照，我已经想好了去处。至于我舅舅那儿，我会向他解释的。”古颖说完就走了。肖遥早已在卧室等候多时，见古颖面带笑容地出来，知道事情已经按计划办妥了。他们收拾好东西，就回埠阳老家去了。
　　古颖回到家里，向爸妈说起她在药材公司遇到的事情，她爸气愤地说：“那有这样的经理，我要去告他。”
　　古颖对她爸说：“算了，反正他也没把咱怎样。再者说，我在药材公司也没有前途，还不如回家与您共同打理诊所。”
　　“那好啊，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以前见你执意找舅舅安排工作，我就没勉强你。”古颖爸吁了口气说。
　　古颖见爸并未因她的辞职而心生不快，放开了说：“我这次在药材公司上班，也不是完全白去的。我不是被安排给药单打价吗？虽然去的时间还不长，但我却摸清了他们进药的渠道与进价。我发现这一进一出，存在着很大的利润空间。以后我们不用再去药材公司进药，直接去厂家进药，如果能弄个药厂代理，那就更赚钱。”
　　古颖爸高兴地说：“哦，你还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搞得到药厂代理，那是很赚钱的。”
　　“我现在回来就是要与您一道把诊所做大做强！”古颖充满憧憬地说。
　　“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在的医疗事故赔偿很高的，凡事小心！”古颖爸心有余悸地说着，“记得那一年，我们村有个女人难产，接生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把婴儿强行拿了出来，可是那个女人却流血不止。她男人见接生婆束手无策，就叫我去看看，我以为用些云南白药，打些止血的药就会没事的，没想到，她血越流越多，我一看不好，就叫他赶快送县医院。等到他把女人送到县医院时，那个女人就因流血过多而不治身亡了。”
　　古颖接话说：“这事我听你说了呀！那是大出血导致羊水栓塞，就是省、市级医院，也是回天乏术的呀！”
　　“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他后来是怎样找我索赔的吗？”
　　古颖没听爸说起过，不由瞪着大眼注视着她爸说：“这还要索赔？”。
　　她爸望了她一眼继续说：“他找到我，说他妻子的死我也有责任，我在他妻子流血不止的时候用了止血药，从而导致她妻子羊水栓塞而无力挽救。”
　　古颖一听急了说：“他怎么能那样不负责任地说呢？简直是信口雌黄啊！”
　　“这样说还是轻的，更严重的我都说不出口。”
　　“还说了什么呢？”古颖不由好奇地问。
　　她爸苦笑着说：“现在你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说与你听，也没关系。他当时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他妻子的，要我赔他一个女人，我说我哪有女人赔给你，他就说，你不是有二个女儿吗？你把你的大女儿赔给我做妻子，否则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古颖气愤地说：“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太不要脸了。那后来怎么样呢？”
　　古颖爸笑笑说：“还能怎样，我当时见他妻子刚刚亡故，不想刺激他，就以你尚小，等长大了嫁给他为由来当作权且之计了。”
　　古颖惊愕不已，她爸一见又说：“后来他从丧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明白现在是婚姻自由，纵然我答应了，只要你不同意，他也是没毫无办法的，就主动跟我说，他当时不过是一句气话，不要当真。”
　　古颖这才疑虑尽涤，笑着说：“还有这样的事，爸差点就把我赔给人家了。爸，你在行医过程中还有哪些值得注意的事件呢？”
　　古颖爸一听，就把他碰到的一些经典病例，详细地说与她听，末了，古颖爸说：“这只是我行医中遇到的一些印象较深的病例，其实还有许多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时间关系，今天就先讲得这里，日后更主要的是靠自己去摸索，加以分析，久之一定会成功的！”
　　古颖在静静地听着，以前跟随爸爸学医，从没听过爸爸讲得这么具体，看来是经验之谈，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祖传吧。
　　一日，古医师出诊去了，诊所里就剩下古颖一人。不一会儿，诊所里送来了一个老头，他说头很晕，要求吊下瓶。古颖按照病人的要求就给老头上了一瓶氨基酸，然后遵照爸的意见，尽可能地跟他慢慢地滴注。可是没过多久，老头就气喘吁吁地说他不行了。古颖听爸说过这种情况，老头是由于不服氨基酸而出现心跳过速反应，她赶紧给老头拔下针，并提议他家人立即送县医院抢救。起初他家里人说等观察一阵再看。古颖那里肯听，马上就到电话亭拔打120，不一会儿，县医院的救护车就赶到了。老头到了县医院，经过抢救，平安脱险了。后来老头家属来致谢，说多亏送得及时，否则性命难保。
　　古颖行医短短时日，就亲眼见证了一次生与死的较量，不由为开诊所捏了一把冷汗。她隐隐觉得开诊所的风险太大了。要步步为营，一步走错，将跌入万刧不复的深渊。想到这里，一阵阵后怕向她周身涌来。
　　春暖花开的季节，对于行医者来说，又到了打乙性脑膜炎预防针的时候。村卫生所自然要承担防疫任务。古颖一大早就背上药箱，挨家挨户地去给各家孩童打预防针。开始感觉很顺利，忽然见一孩子精神不是很好，就问孩子的父母：“你孩子怎么啦？”他父母说孩子可能感冒了。她似乎听爸说过，孩子发烧不宜打预防针的，于是就对孩子的父母说：“孩子感冒期间不宜打预防针的！”
　　可是孩子的父母却坚决要打。古颖拗不过，再者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亲眼所见孩子因感冒打预防针而带来严重的后果。于是她在孩子家长再三要求下，就给孩子打了一针预防针。
　　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古颖听爸说那孩子死了。古颖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一个冷颤，问爸：“我上午给他打预防针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古医师说：“你在跟他打预防针时，发现他有没有异常情况呢？”
　　古颖说：“那孩子异常情况倒是有，就是精神不太好，我问他父母，他父母说他可能是感冒，我好像听你说过感冒不能打预防针，可是他父母硬要我打，我拗不过就给他打了一针，难道是……”
　　古医师沉思了一下说：“孩子感冒期间是不能打预防针的！轻则加重病情，重则丧命。”古颖一听顿时傻眼了，照爸说的意思，那小孩的死，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人命关天，古颖不由得吓得哭了起来。
　　古医师见女儿吓得花容失色，泪眼婆娑，本想责备的话变成了安慰，说：“也许是碰巧，你先不要急，急也没有用，我们静观其变吧！”古医师说完陷入了深思，烟一支一支地抽起来。从嘴里吐出来的烟雾，形成一个一个问号，在空中盘旋着，然后化作一个个叹号，消失在悄无声息的静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