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十：熔断 之六十一：签字 之六十二：堂兄

　　之六十：熔断
　　
　　自从2007年之后，老王再也没有炒股了。但是，他还是很关心股市的。毕竟，那里还套着自己25万的本金，他时刻都想着拿回它们呢。
　　2016年的第一个交易日，中国证监会引进了一项先进的炒股机制——熔断。就是在股市出现暴涨暴跌的时候，中间休市15分钟，等股民们的心情平复些后，再开市。这样，股市才不会出现大幅度的波动现象。这在西方实行了许多年，也很有效。可谁知，这个资本主义的东西，到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国家，它却水土不服。
　　一月四日那天，股市开市才一个多小时，就一路狂跌地超过了5%，证监会第一次采取熔断。休市15分钟，再开市，股市还是狂跌不止。好在很快就到了午休的时间。下午重新开市，股市还是暴跌着，证监会只能采取第一个提前闭市的手段。不到下午3点，股市提前关闭。
　　
　　老王一直在电脑前，关注着那条平时起伏不定的水波浪线，此刻仍是变成了瀑布，一头向下的不回头。看得老王心里是，一阵阵的拔凉拔凉。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再入股市。要不，肯定又栽了一个跟头。
　　一个星期后，老王听党办的老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老刘的一个哥们，2015年上半年炒股，赚的是盆满钵满的。可这一熔断，把这哥们就给腰斩了。
　　老刘跟那哥们一提炒股的事，那哥们就跟他急：“哥啊，你再别提炒股的事了，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现在老婆都跟我离婚了，身边就剩一个小三了呀！”
　　原来这家伙，赚钱的时候，风风光光的，还包养了一个小三。给小三是买这买那的，还买了一部宝马送她。只不过，这宝马是采用按揭的方式买得，每月都要还钱的。小三之所以还跟着他，是因为这钱还没还完。这赔钱的时候，老婆才知道，他还在外面搞三搞四，一气之下，就跟他离了婚。
　　原来自己炒股的时候，老王也听别人说过：“赔了赔了，连老婆都赔了！”没想到，现在还真有这样的事啊。
　　“还好，我没有再进股市，也没包什么小三。就是孙大姐那个老三，也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倒贴着。要不然，老罗也会跟我拜拜了！”老王心里想着想着，不觉一身的冷汗。这股市的风险真是太大，还是不碰为好。
　　
　　老王坐在他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地想着股市里的事情。孙大姐进来给他送报纸，看到老王这样子，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突然大声叫道：“老王！”
　　“有么事呀？”老王不紧不慢地睁开眼，问道。
　　“这么认真的，你又在想哪个美女呀？”孙大姐问。
　　“想屁的美女，就你这个老美女我都耐不活了，哪还敢想别人哟！”老王打趣地说。
　　“真的啊？”孙大姐一听，就高兴地坐在了老王的大腿上。
　　“你要做什么？这是在上班呢！”老王说着，就推开了孙大姐。
　　“你们这些臭男人，假正经！”孙大姐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老王的额头。
　　“上班去！”老王用手拍了着孙大姐的屁股，把她赶出了办公室。
　　“德性！别忘了，今晚该约会了哦！”孙大姐一边用白眼翻着老王，一边提醒着他，离开了。
　　好在这熔断只搞一个星期就取消了，要是继续搞下去，恐怕就变成熔化了。官方说这是顺应民意。
　　
　　之六十一：签字
　　
　　老王的前妻，在车祸去世之前，给老王留下了一大笔存款，有两百多万呢。老王的前妻手紧，这些钱，大多都是老王买彩票中奖后，没有被他祸害完的。
　　老王手里拿着这些存折，就想起了当年中奖之后，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嫖KB，花了二十多万；炒股，被股市套了二十五万；做生意，又被黄片子骗了五十万；加上买宝马的几十万，总共花去了一百好几十万呢！
　　为了这些钱，他给老婆下过跪；也被老婆骂过。要不是老婆管得紧，恐怕手里的这些钱，早就被他给糟蹋光了。“唉！”现在想想，自己都忏愧。
　　老王跟罗大炮再婚之后，提出把这些钱交给罗大炮掌管，可罗大炮死活不同意。她怕别人说自己是图老王的钱财，才跟他结的婚，到时候落个骂名，不值。所以，结婚之前，她就跟老王做了财产公证。结婚前的钱财，归老王管；结婚后的收入，才交给罗大炮。就连开网店的十五万，都是罗大炮给老王打了借条的。好在她的生意不错，这些本钱，早就还给老王了。
　　前妻留下的这些定期存款，大多都到期了。老王拿着这些存折，到银行去取利息。老王在排号机上拿了号，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着。
　　十多分钟之后，就轮到了他，电脑叫了他的号码。
　　老王走到窗口前，把号递了进去。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什么事呢？”窗口接待他的，是一位小姑娘，二十多岁，人长得挺漂亮的，声音也很甜美地问着老王。
　　“取利息！”老王回着，就把存折递了进去。
　　“吴燕！”小姑娘打开存折一看，上面开户的名字是老王前妻的名字。就问老王：“您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老王回着，又把身份证递了进去。
　　“王老武！你跟吴燕是什么关系呀？”小姑娘一边拿着身份证跟老王本人核对着，一边问老王。
　　“是我前妻！”老王回。
　　“你们离婚了？”小姑娘又问。
　　“她死了！”老王又回。
　　“有死亡证明吗？”小姑娘还问。
　　“有！”老王再回着，又递了一本死亡证。
　　“你们有结婚证吗？”小姑娘再问。
　　“有！”老王还回着，递了一本结婚证进去。
　　“王老武、罗登莲！”小姑娘一边看着结婚证，一边念着名字。
　　“啊，不对！这是我现在的妻子！”老王一听，拿错了，赶紧解释着。
　　“这钱到底是不是你的？诈骗，我们可要报警了！”小姑娘突然变了脸色，警告着老王。
　　“这钱是我的，我诈骗个么子哦！”老王说着，又在提包里翻找。
　　“这这，在这！”老王说着，急忙又从包里掏出一本结婚证，递给了小姑娘。
　　“王老武、吴燕！”小姑娘一边看一边念。
　　“是是！”老王一边听，一边在窗外点头回应。
　　“早点把材料准备好嘛，耽误时间！”小姑娘验明正身，开始埋怨起老王。
　　“是是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请原谅！请原谅！”老王附和着。
　　“就取利息呀？换存折吗？”小姑娘问。
　　“就取利息，不换存折！”老王回答。
　　“换了折子，下次来不是更方便吗？”小姑娘说。
　　“不能换！换老婆，是因为她不在了。要是连存折也换了，我会忘记她的！”老王激动地说。
　　小姑娘听了，瞟了老王一眼，心想：还真是有情有义的。于是，小姑娘便一个折子一个折子地给他算起利息来。
　　“请输入密码！”每次小姑娘要老王输入密码时，老王都能准确地输出来。老婆死之前，虽然掌管着存折，但每个折子的密码，她都告诉老王了的。这些密码，都是老王自己的生日。
　　“请签字！”小姑娘每打好一笔单，就递给老王，让他签名。
　　“请签字！”签。
　　“请签字！”签……
　　也不知当初，他老婆到底存了多少笔。老王是越签越兴奋，因为每签一下名，就有钱进账，那心情真叫一个字：爽！
　　老王一边签着，一边就在想：哎！难怪人们都爱当官的，有吃有喝不说，光这签字的感觉，就真是不错。
　　“您的利息，一共有12万！”老王签完字的时候，小姑娘告诉他。
　　“哦！”老王回了一声。心想，原来这么多呀，难怪手都签麻了呢。
　　“您是连本金一起存呢？还是全部取出来？”小姑娘继续问。
　　“利息全都取出来！”老王回。
　　老王办完手续，带着12万的利息回家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呀？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罗大炮一见老王提着一包的钱，就问他。
　　“你还真说对了，这些都是我签字签回来的！真爽啊！”老王得意洋洋地回答着。
　　“签字签回来的？！”罗大炮狐疑地问。
　　“是啊！我今天去取利息了。那银行的小姑娘，一会要我签名，一会要我签名。签着签着，就签回来了这么的钱。怎么样？爽吧！”老王自豪地说。
　　“哦，是这样呀！”罗大炮恍然大悟。
　　“你把它们存起来吧，这也算是我们结婚后的共同财产！”老王交代罗大炮。
　　“好咧！”罗大炮说着，抱起老王亲了一口……
　　
　　之六十二：堂兄
　　
　　老王有一个堂兄大老王，在县政府办公室做了半辈子的秘书，马上就要退休了，也没混上一个长字。真可谓：秘书不带长，打屁都不响。
　　大老王，人温和、话语不多，但文字功底深厚，算得上是县里的一支笔杆子。他默默地，伺候了一茬又一茬的县领导。
　　跟他共过事的领导，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也有领导想过提拔他，可每次到常委会上一提，其他常委们都反对。说他这人话不多，像个温太宝，不像当官的样。因此，领导也不好再说下去，每次提拔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其实，大老王只是把秘书工作当做一种职业，能养家糊口就行，对当不当官，他根本就没有追求。倒是做了几十年的秘书，都能屹立不倒，他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首先，他得把每位领导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特别是在起草文件、报告，给领导写讲话稿的时候，他都会做到十全九美。为什么不是十全十美，而是十全九美呢？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叫留白。说穿了，就是文章不能写成绝品，得留一分给领导修改。
　　
　　“小王呀，你文笔不错，材料写得也不错。记住了，你文笔再好，也不能把文章写满了。如果你们秘书都把文章写绝了，那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什么咧？”大老王清楚地记得，那是年轻的时候，老张县长教他的。几十年来，大老王一边做着秘书，一边揣摩着老领导的这些话，那真是受益匪浅呀！
　　大老王给自己年长的领导做过秘书；也给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领导做过秘书；还给比自己年轻的领导也做过秘书。无论他们的年龄大小，水平高低，大老王给他们起草材料，都拿捏得很到位。
　　“老王啊，你这写材料的功夫，越来越深厚了。只是有些词语，用得还不到位呀！”刘县长跟大老王年龄差不多，他一边看材料修改着，一边对大老王说。
　　“哎呀，刘县长！领导就是领导，水平就是比我们高，我还得好好跟您学习呀！”大老王接过修改稿，一边看着那两处被修改的留白，一边夸着刘县长。
　　“哪里哪里！”刘县长还谦虚着。
　　“王老啊，这么短的一个通知，怎么就有两个错别字呢？文字上还要加强哦！”小李县长，跟大老王的儿子差不多大。他一边修改着大老王送来的材料，一边对他说。
　　“是是是！还是李县长的水平高，我还得向你好好学习！”大老王心想，就是因为这通知太短，不留两个错别字，怎么能显出你们领导的水平呢。
　　
　　有一次，县里召开秘书工作会议。午餐时，大老王跟几个乡镇的秘书，在一张桌子上用餐。酒过三巡，有人开始请教大老王。
　　“王秘书呀！你怎么就在县政府干了半辈子秘书呢？也没挪过窝，还把那些领导们伺候得好好的！有么子绝招，快教教我们！”秘书甲向大老王讨教着。
　　“是啊！是啊！您可是我们秘书届的老前辈，快教教我们吧！”几位年轻秘书一见秘书甲向大老王讨教，纷纷附和。
　　“你们……请教我？哈哈哈，那不是误了你们的前程！”大老王看着满桌子的人都望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位秘书也莫名其妙了。
　　“我跟你们讲，在领导的面前写材料，千万别写绝了，要学会留白。你们知不知道，这叫艺术！”大老王神秘地对各位说。
　　“什么叫留白？”秘书甲问。
　　“怎么是艺术了呢？”秘书乙也问。
　　“这个你们不懂了吧？学问深着呢！”大老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吊着胃口地对大家说。
　　“快给我们说说！”大家着急地催着大老王。
　　“给你们说说？”大老王满嘴酒气，明知故问地扫视了大家一眼。
　　“是的，给我们说说！”大家很肯定地回答。
　　“留白，就是写材料不要写得十全十美，写得十全九美就行了。得留一分给领导修改，这样才能显示出领导的水平呀！你们说是不是咧？”大老王一边说着，一边反问着大家。
　　“哦！”大家恍然大悟。
　　“给我们说说，那怎么又成艺术了呢？”秘书乙追问道。
　　“对待不同的领导，就要有不同的留白。对待水平高的领导，你的留白不能太直白，让领导一看，这是在糊弄他。那你就马屁拍在蹄子上了，会伤了自己。对待水平低的领导，你的留白又不能太深奥，深奥了，让领导看不出问题来，这样你也离下岗不远了。怎么拿捏，这就叫艺术！”大老王谆谆教导着大家。
　　“嗯，有道理！”大家点头赞同大老王的观点。
　　“天机不可泄露！”大老王嘱咐大家。
　　“明白！”大家点头示意。
　　老王也做过秘书，比起他的堂兄，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