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的开始

　　凌晨一大早，母亲韩梅就早早起床为父子二人做好了早饭。江烨和父亲一起吃过早饭后就拿好行李前往站点，乘坐提前预订好的长途汽车。
　　天还未完全亮，晨光熹微，只有少量颗星辰依旧恪尽职守，悬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上，用微弱的星光为行人指引道路。父子二人走在这条不知走过了多少遍的道路上，父亲依旧和往常一样，走在前面，步伐坚定，每一步都是那么沉稳有力；江烨行走在后，看着他那并不高大、略微弯曲的背影，心中涌起莫名热流，感觉鼻子酸酸麻麻，他扬起头，深深吸气，望了一眼这片熟悉的天空，将它印刻在脑海深处，继续行路，紧跟父亲步伐。行走在这似乎无比漫长的路上，一大一小，一老一少，步伐在行走间竟然节奏一致。
　　夜已到尽头，而路才刚刚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一段全新的生活都将从这个起点开始延续……
　　父亲江天河扛着一个大蛇皮袋子，袋子很结实，是以前装肥料用的袋子，撒完肥料后就把它洗干净，晒干，留下来装东西使用，据说在江烨爷爷那一辈的时候能够穿上用这样的蛇皮袋子做成的衣服的人都是村里的富人，令人眼馋，羡慕，但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极速进步，国家政策越来越好，对农村的扶持力度逐步加大，人民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和提高，现在已经没有人穿这样的衣服了，即便是街头路边的行乞之人也不会穿。蛇皮袋子里装的是江烨在学校要盖的被子，要穿的衣服。江烨手拎着两个较小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的则是日常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具。包括毛巾，牙刷，牙膏，牙缸，脸盆，文具，书籍，笔记本等等。
　　到了站点，江烨让父亲先上车。江烨坐在车上，靠在窗边，头脑清醒，睡意全无，虽然昨夜睡得很晚，陪父母说话到半夜，却也不觉得困，反而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对高中的生活满怀期待，憧憬无限。
　　车子启动了，窗外的行人，树木，建筑，山峦等全部都飞快向后奔去。
　　望着沿途的风景，江烨有些沉醉，终于离开了这个小山村，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山涧里的小鱼，终于能够游向他向往多时的大水塘，又像一只小小的麻雀，终于有了离开巢穴，振翅高飞，翱翔蓝天的机会。此刻竟有种游鱼出海，海阔凭鱼跃，雄鹰展翅，天高任鸟飞的豪迈心情。晨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在脸上，并不高冷，像温柔的少女的手在抚摩，细腻柔和，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嘴巴，贪婪地呼吸。火红的太阳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逐渐从天边升起，金色的光芒开始普照山河，路边的河流上金光闪闪，波光粼粼。
　　时间在前进，汽车也在前进。江烨同样在前进。
　　按照司机的说法，车是匀速行驶的，江烨根据坐车的时间和车的速度估算出自己家与学校的距离在二百公里左右。
　　几经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江烨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意，第一时间下车，拿好东西，想要快速去看看这所他将要在这里度过三年的学校到底是什么模样，居然有如此大之魅力，引诱无数人削尖脑袋，挤破头皮也想要往里面钻。
　　父亲付了车费就走下车来，坐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麻木，走路还不适应，刚下车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扶住车门，就到路边坐下，休息。
　　江烨已经走出很远，回头却看见父亲坐在路边，不急不缓，拿出旱烟来抽，便有些生气，心里生出一丝不快，但还是走回来。
　　“爸，您咋还不走啊，你看都快到学校了，咱们快点过去吧。”江烨又返回到父亲身边，催促道，希望能够早点走进他已向往多时的校园，一睹这所学校的真面容。
　　“烨子，你急个啥子？都已经到这里了，早进晚进不都一样，等我抽完这根烟，我再带你进去。”父亲却不紧不慢地吸着烟，吐出烟雾。
　　江烨有些不耐，也有些无奈，只好等父亲吸完烟。
　　短暂的休息后，江烨和父亲就准备前往学校。行走在街道上，十分拥挤，看着四周的人群，熙来攘往，车水马龙，人涌如潮，一副繁华热闹场面。嘈杂的声音传进耳朵，却令江烨有些不适应。
　　前往学校的人很多，且大部分都是学校的新生，路上被汽车和出租车堵满，十分拥挤。江烨坐的是长途汽车，不能够直接到达学校门口。
　　终于来到了学校。入眼的是铁质的推拉大门和高高挺立的主教学楼，上面写着“平安一中”四个烫金大字。
　　前面还挂有横幅，红纸白字，写着宣传标语，欢迎新生们的到来。
　　江烨和父亲顺着人流走了进去，校园内人山人海，拥堵不堪。
　　……
　　江烨为父亲寻找到了一个阴凉的地方歇息，有椅子可以坐，还有茶水提供，把行李交给父亲看管，自己攥着录取通知书，入学知识手册，还有钱去办理入学手续。
　　……
　　来到张贴公告的地方，查看分班情况。高一新生共有二十四个班级，每个班级五十人，分班大致是按照中考成绩来分的，江烨很快查到了自己的班级，在二班，但他没有离开，继续浏览，很快发现凌潇潇竟然也来到了平安一中，被分在六班，他有些吃惊，但想到她中考抄了自己的答案，便有些释然，但对凌潇潇能够进入这所学校还是略有疑虑，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将这丝疑惑压在心底，不再研究，继续向后浏览，终于发现最终之目标，王罧和林婵居然在同一个班级，都在七班，他感觉有些奇怪，但没有过多思考，也许是巧合，他不再查看，转过身，挤出人群，来到缴纳费用的地方，办理好手续，交出钱，拿好老师开出的发票，走了出来。
　　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宿舍，打扫好卫生，整理好床铺，收拾好东西，把一切都安顿下来。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父亲嘱咐了他几句就乘车回去了。
　　...…
　　江烨坐在教室里，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听新任班主任讲话。
　　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钟，名萍，短发，戴着一副眼镜，身材苗条，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和江烨母亲差不多年纪，是教授语文课程的。
　　老师讲话声音音调很高，即便是坐在最后一排也不会听不见。
　　老师先点名，有七个同学没有答到，都站在教室门口，一脸紧张的样子，显然是迟到了，但老师却微微一笑，“都进来吧！”并没有处罚他们，让许多正在观察新老师的同学心里一松，一颗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放了下来，觉得这个老师管理并不严格，很好说话，自己可以在这里放心大胆施为，无所约束。
　　接下来老师为二班的学生介绍了自己的任教经历，讲述了一中的悠久历史，介绍了高一需要学习的课程，教授这些课程的相关老师，告诉同学们在这里生活需要注意的地方，高中三年该怎样去学习，高一又该怎样去学习，诸此等等。还任命了临时班长，生活委员，学习委员，体育委员，寝室长等重要职务，说军训过后再在班上进行投票选举。
　　叮铃铃……
　　铃声响起，下课了，吃晚饭时间到了。
　　同学们都像蜜蜂一样飞出去了。只有少数同学还在教室坐着。
　　江烨没有出去，因为他看到别人手里都拿着一张蓝色的卡片，而自己没有，经过询问才知道，那是饭卡，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办理饭卡，不能吃饭。这里的食堂买饭是需要刷卡的，吃多少，刷多少，跟初中有所区别，百密一疏，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地方。现在办理饭卡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今晚没有饭吃，明早也没有，江烨沉默了，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他决定忍忍，回到宿舍再说，上学前母亲韩梅给他装了许多零食，他也不怕自己会饿肚子。已经决定了，就不再犹犹豫豫，起身，准备走出教室，回到宿舍，但身后的同学却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背部。“嗨，你办饭卡了吗？”
　　江烨回过头，是一个男生，头发乱糟糟，卷卷曲曲，像一团毛线，相互纠缠，戴着黑色边框的大眼镜，眼睛细小，脸很圆，上面长着雀斑，身材肥胖，壮实，一脸憨厚老实之相，可爱善良之态，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觉得他老实本分，真诚善良，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人。这个人江烨知道，叫刘铭，刚才老师任命的六个临时寝室长中就有他一个，和江烨在一个寝室，是上下铺。
　　“没有，我不知道这里还要办饭卡，不然中午就去办了。”江烨心情沮丧，但还是回答。他性格本来就稍显内向，敏于行而讷于言，不善于主动与人搭讪，交流，况且在这个教室，自己人生地不熟，和这些人没有交集，现在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他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你好，我叫刘铭，是和你一个寝室的，我也没有办饭卡。”这个男生倒是性格外向，自来熟，主动介绍自己，和他说话，语言和气，脸上带着微笑。
　　“我叫江烨，以后请多多关照。”江烨和他交谈起来，身在异地，又同病相怜，对这个他在一中认识的第二个人有了一丝亲切感。
　　两人说着离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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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了晚自习，A栋男生宿舍212号寝室。
　　寝室里一共住了八个人，床铺和初中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依旧是上下铺。寝室环境还不错，有柜子，可以放东西，有空调，夏天可以降温解热，还有独立卫生间，方便洗漱，寝室里干净，整洁，没有蚊虫。
　　下了自习，大家都奔到了寝室，介绍自己，聊天说话，互相询问来自哪里，寻找老乡，彼此分享从家里带来的特产，零食，没过多久，差不多都互相认识了，都是男生，也不扭捏，很快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欢快的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但寝室里的这些同学却心情激动，心潮澎湃，完全无视刺耳的熄灯铃声，依旧说的不亦乐乎，哈哈大笑。直到巡视的老师来到寝室，批评了一顿，并威胁若再不就寝明天就全校通报批评，这才偃旗息鼓，上床睡觉。
　　江烨躺着床上，睁着眼睛，思绪却飘飞到家里。终于离开了家，来到了这个绚丽斑斓的地方，可为何才刚刚一天就如此牵挂，此刻，爸爸妈妈劳累了一天，一定已经都睡下了吧……寝室里一片漆黑，有呼噜声传来，一深一浅，颇有节奏，似是在演奏乐曲。
　　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落在枕巾上面，不知跌进了谁的梦里，留下点点湿润的痕迹。
　　迷糊中，江烨似乎梦到了自己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在田间劳作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