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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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迷信，总是盲目地迷信官方或某位权威的言论，而不注重事实。尤其是当今社会，那些追星族，更是恨不得成天伴驾于名星左右，仿佛只有那样，他们才会活得滋润、活得荣光！文学艺术界也不乏类似的下作人物，心里想的、嘴巴念的总是那些大文豪、大画家、大书法家或著名学者！认为能够引用几句大文人的句子、引用一段著名学者的论述便可以装扮自己，自己便很有学问！殊不知人们的这一作法，无疑于将资力雄厚的人捧上了天，而将弱势的人们踩倒于脚下；其中包括那些迷信的人们自己，也永远奴才式地趴在别人的脚下而唯唯诺诺！正是这些迷信的人们，将社会搞得尊卑反差太大，贫富分化过于猛烈，也孕育了罪孽！
　　认真思考一下，你就不难发现，社会上许多锒铛入狱甚至于被处以死刑的罪犯，他们之所以发展到这步田地，都是被那些迷信者们肆意地吹捧而捧出来的结果！
　　一次又一次的吹捧、一次又一次的孝敬，令那些強势者飘然怡然地迷失了本性，也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同样，也助长了他们的骄奢淫逸；就连他们的家人，也时刻对外展示出一种凌驾于人的骄横霸气！其结果，不仅令那些被捧之人迷失了本性，也忘记了他们自己的责任；那些强势者一步步地演变，以至于发展到骄奢淫逸，触犯刑律而锒铛入狱，甚至于被处以死刑——想维护的家庭利益，反而搞得凄厉不堪——毁了自己，也毁了家人的大好前程！
　　回顾历史，纵观当今社会，这类典例不乏其有，甚至于屡见不鲜。朝朝都历经了治贪反腐，代代都倡导廉洁自律。
　　可是，贪污腐败却屡禁不止，其原因还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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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惧怕当官，可我却竭力地劝过一些人走马上任。那是因为，我认为相劝之人，有能力稳定那片小天地的混乱局面，能够拨乱反正地将人们引上安定祥和的生活秩序。
　　我就曾经劝得我的表兄担任村长；我也不止一次对袁迎春说：“我们这个湾子里，只有你最适合当这个村干部，别人恐怕都不行。”
　　他说：“你的能力各方面都比我强，上面也有人，你为什么不当呢？”
　　这是一个多少人问过了我好多遍，却也令人难以回答的、令人头痛的问题！
　　在此之前，甚至于还有人说，某某当县长凭的是什么什么！这县长让你桂舟当，你不比她强十倍？我的族侄、刘文清的二弟刘松清，跟我谈起类似的问题之时，也用了不少比较。他始终认为我能当个好干部！可我却至今认为我不会当干部。
　　就我这性格，你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别人却想得你的好处；你不想到别人家里去吃喝，你却不便阻拦别人来看望你，生活费用不能少。不当干部就常常涌来一屋，已经是日子难过，再把干部一当，那我就只有讨米了！否则，就得贪！
　　我既不想讨米，又不愿意贪污，还要保持自身的洁净，唯一的办法只有躲避！
　　我对我那族侄说：“我想研究文学和书法。”
　　他说：“你当干部，还是可以研究文学和书法，而且时间也充足，比你在外边跑东山游西岭更稳当。”
　　我说：“担当了那个职务，你就得担负起那份责任。你成天忙于公事，哪有时间研究文学和书法啊！多少人一当上了干部就变得复杂了，就开始蜕变了，以至于不能把握自己而走向犯罪！”
　　也正是因为我明白这些道理，我才跟我的舅舅有了意见上的分歧；也正是因为我明白这些道理，我才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好心人的好意；也正是因为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好心人的好意，我才被一个又一个好心人怀恨，被我的父亲怀恨，被我的家族中人怀恨！
　　好心人恨我，不识抬举；我的父亲恨我，不愿意谋个一官半职，帮带弟弟妹妹；家族中人恨我，不愿意为他们谋下便利！我也曾经恨我自己，不该出生于那样的家庭，不该生活在那个圏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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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无论怎么恨，也不可能改变早已铁定不移的事实。我的表兄当年对我所说的话，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你往哪里躲呢？你就是有孙悟空的本领，一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你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巴掌心！”
　　的确如此，今天，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背井离乡，躲进了宜城市板桥店镇牌坊九组的一家空屋子里，表面上看，我确实是脱离了那个生活圈子。可是，却改变不了我是刘氏的子孙，也改变不了我是我的父亲的儿子；用样也改变不了，我是在袁家湾出生、在袁家湾长大，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袁家湾人！
　　而且，追踪与骚扰的信息与电话，同样会搅得你日夜不安、昏头转向！
　　别人的用心，我无法揣测；别人的追踪与骚扰，我也无法阻挠。远隔千里，眼不见心不烦！如今，我的父母已经去世，我也尽到了儿子的义务与孝道。至于儿女，年满十八岁，就是独立生活的合法年龄，我再也不愿意去荒废太多的精力，去做那助长骄逸的、害人害己的事情；更不想成为历史的罪人！
　　尽管我的日子过得清苦凄然，可我却过得心安理得、过得清静素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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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认为我不是一块当干部的材料，而有人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当官的角色。
　　当年，我辞掉了干部之后，选定由黄湾的黄保国接任我的职务。当时，我们生产队是袁黄两湾合称为栗林六队，总共是姓刘、姓黄、姓蔡、姓袁四个姓氏，每个姓氏都要出任干部，我辞退了干部以后，刘氏中则无人出任。二堂兄不想当干部，他想挣钱养家。剩下来的，只有大堂兄了。他担任生产队的会计。
　　毛主席提倡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周恩来承认他自己是人民的公仆，邓小平说他是人民的儿子，朱镕基说自己是公务员。由此看来，干部，应该是人民的公仆，应该时刻以人民的利益为重，而不应该是恶霸或流氓地痞的化身！
　　我那大堂兄一旦接任干部，便认为自己大权在握，就耍起了他的霸道行为，几乎是天天骂人，隔三差五就会打人。我也当过将近一年的农村干部，但是我并没有骂人，也没有打人。
　　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平等相待，和睦共处，而不应该恃强凌弱，更不应该骄横跋扈！而我那大堂兄却恰恰相反，一旦权力在握，便会骄贪贾祸，目中无人！
　　在大凹垴修建堰塘之时，他不仅对我泼口大骂，还动手开打——先是用锄头挖；被人夺下锄头之后，又用扁担打。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将其按入水中，不说将你淹死，至少也要让你明白，这寒冬腊月水中刺骨的寒冷滋味！
　　其实，他一辈子总想耍横，却从来没有耍赢，除开丢人现眼，并无半点实效。他根本就不知道悔改，他也为他的作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被人捶了一顿又一顿！
　　作为十八弟兄的老大，是如此德行，的确令祖宗蒙羞，更无法号令众兄弟，反而常常被兄弟捶打！
　　坦白地说，我打过别人，别人也打过我，但都是别人动手打我，我被逼无奈才予以还击。我绝对不会无事生端地去找别人的麻烦！
　　三十年前，在郧西的店子，我的堂姐夫将祸惹出了，却又无力收场，逼得我为他挡了一阵。结果，他倒是平安无事，我却挨了打。
　　一九八六年初冬，在兴山的高桥，祸是族弟也是好哥们儿水明的舅舅所闯，结果打不赢人家，只有我出马。我虽然打伤了人家，我也被当地的人们群起而围攻地猛捶了一顿。我倒是没有什么，只当是找来了陪练，练了一场功而已。可是我那族弟，也是好朋友的水明，却伤心得泪水淌流！
　　但是，当年正值年轻气盛的我，虽然对我那大堂兄的霸道行为恼怒至极，却没有他那么狠毒，否则，我非弄死他不可！
　　作为十八弟兄的老大，你动辄骂人，无理动手意欲称霸。结果被自己的五堂弟捶了一顿，你应该知道羞愧，即使是打掉了门牙，也要吞进肚子里！
　　可是，他却偏要去找大队书记为他做主，想找我的晦气。
　　“你惹哪个也莫去惹他呀！”大队书记在湾子里转悠了几天，也不好豋门问罪。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然而，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却极为深刻——我从此再也不愿意跻身于干部的行列了。因为，在我的映像里，干部就是蛮横无理、横行霸道的代名词！尽管天下的好干部数不胜数，可是，当年在我们那方小天地里，我见过的大部分干部以至于他们的家人，确实蛮横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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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企图横霸于世的时候，你首先应该考虑你的能力，是否能够掌控局面？如果你的一贯行为，不能令人心服口服，你还要一意孤行地蓄意强取，纵然是你的险恶用心，能够得到一时的满足；你的险恶企图，也能暂时得以实现；但终究经不住时间的考验，终究经不住正义的审察，终究会穿梆露丑！
　　人们普遍存在攀登的心理。这种说法显然是哄抬之意，而实际上就是想出人头地，高人一等！可是，多少人想当大象，偏成猪；想当骏马，偏成驴；想当麒麟，偏成狗；想成骥龙，偏成蛇；想当凤凰，偏成鸡！
　　《小龙虾》为何是小龙虾，而不是大龙虾？命也！
　　中国的文字奇怪，中国的语言也奇怪。“龙”字前面加个“小”字，即使是龙，也是一条小龙！“龙”字后面加个“虾”字，就不能称之为龙了，而只能是虫类；即使是虫类，也只能是虫下的玩艺儿——下等虫！
　　我也曾经有着上述的通病。但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之后，我终于明白我姓甚名谁！所以，我现在既不想成龙，也不想成凤；我既不幻想有朝一日变成麒麟、也不想扯长鼻子充大象！
　　我只是我自己，江汉平原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永远只是一个农民，而且还是一个下等农民！
　　我之所以说我是下等农民，是因为我靠仅有的两亩土地，根本就难以生存，只能背井离乡，靠打工卖力气谋生；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固定的职业，几乎是靠短工挣得几个工夫钱；今年更不用说了，居然干起了下龙虾的活计！
　　我从内心里敬重那些脚踏实地的农民，他们靠自己的劳动生活，用勤劳的汗水点缀自己的人生，心安理得，无愧于人！这种农民，才是上等农民！
　　小龙虾看上去张牙舞爪，不可一世，而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它虽然是危害禾田与荷塘的害虫，最终还是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
　　认真地想一想，你就不难发现，那些企图横霸于世的人物，跟小龙虾相差无几。他们总是想高人一等，横行覇道，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人们茶余酒后的笑料。
　　我无心欺人，也不容许别人欺我。安分守己，是我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