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粮票

　　转眼间，进入寒冬腊月，一阵寒冷的西北风呼啸而来，关中大地冰冻三尺夜霜风寒。
　　一夜间，雪花纷纷，大地皑皑，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山川大地。
　　一年一度的春节即将来临，乡村小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在乡村羊肠小道上的男女老少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他们说说笑笑由四面八方向栎阳集市云集而来。
　　栎阳沿街两面门面邻里而立，浮动的人潮匆匆忙忙，由街道两头迂回穿梭，如同潮涌般川流不息，人群夹杂着叫卖声，街道热闹纷繁。
　　走在人群中间的年轻姑娘们，他们个个打扮的俊俏靓丽头上扎着两只小。走在大街上的小伙子他们穿着一身朴素整洁的中山装，头戴一只粘叠式的鸭衫冒，个个显得精神抖数英俊潇洒。人群中的妇女们，她们围着一条不同颜色围巾，裹着一身浑厚宽大的花色棉衣，手里牵着孩子，在人群中行走匆匆。
　　这时，街道上空悬挂的大喇叭播放着欢快的歌曲：
　　大海航行靠驼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长，干革命靠的是毛主席思想......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做主了，反动派被打倒，资本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走在人群中，有一群身穿一身绿色军服，胸前佩戴着毛主席徽章，衣袖撇着红卫兵袖章的红卫兵，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大街上来。
　　在街道右侧有一个工农兵食堂，一位身体魁梧虎头虎脑三尺大汉食堂师傅站在食堂门前，不停的向过往人群挥舞着他手中白色的毛巾，在吆喝着：“哎，今，咱工农兵食堂有油条哩，稀饭哩，还有那香喷喷的泡馍哩，哎，大家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哩。”
　　就在这时，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童话爷爷一手紧紧牵着不满四岁蛋蛋的手，从拥挤的人群中缓缓走到了工农兵食堂门前，这刚坐下，站在门前的那位虎彪大汉食堂师傅乐他呵呵和童话爷爷打起了招呼：“哎，老人家，快请坐，今儿，你老遇得正巧，这食堂啊，供应的有油条，炸糕肉，还有咱陕西都特有风味，羊肉泡馍，呵呵....刚出锅的，热乎着呢，请问老人家，您老吃点啥？呵呵......”
　　童话爷爷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这位满面横肉身体魁梧的虎彪大汉，这心里犯起嘀咕，你说这个人嘛，看起来不是个善茬，于是他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哎，管他呢，今，我的任务，就是带着蛋蛋来是下馆子，别的，饿管不了那么多，想到这，他乐呵呵应声答道：“哎，听说，你们食堂炸糕肉不错，今个，俄特意带着俄乖孙子，来品尝，给俄爷孙俩，各来一份炸糕肉，一份羊肉泡馍，外加，两个饼，呵呵.....”
　　食堂师傅应声道：“好哩，您老请稍等，炸糕肉，羊肉泡馍，马上好哩。”说着，他扬起脖子向大堂内的师傅大声吆喝起来：“嗨，一份炸糕，一份羊肉泡馍，两个饼。”
　　食堂师傅话音未落，只听见厅堂内传来厨子声音：“好来，炸糕肉，羊肉泡馍，马上好哩。”
　　此时，街道两头的人群潮涌般而来，拥挤的人群艰难的挪动着脚步。
　　童话爷爷趁稍做休息，他拿下撇在腰间的烟袋装好烟丝，然后划着火柴点燃烟丝深吸了一口烟嘴，瞬间，缕缕青丝拂面缭绕。
　　不大一会工夫，食堂服务员端来热气腾腾杂糕肉羊和肉泡馍，他边走边吆喝着：“一份杂糕肉，一份羊肉泡馍，外加两个饼！”走到童话爷爷和蛋蛋桌前放了下来。
　　蛋蛋看见摆在眼前白花花的白吉饼和散发着香味热气腾腾的宰羔肉和羊肉泡馍，他还真是有点眼馋，于是他便急忙从桌前拿来一个大圆饼一瓣瓣撕碎放进碗里，童话爷爷看见蛋蛋优雅的脸蛋和他麻利的动作，童话爷爷满意的露出一张憨厚的笑脸乐呵呵说道：“呵呵，乖孙子，慢点，慢点，别撒在地上浪费哩..”
　　“嗯。”
　　“爷爷帮你。”
　　“不了爷爷，好了。”
　　“蛋蛋长成大人哩，真行。”
　　“嘿嘿，爷爷，可以吃了吗？”
　　“可以吃哩，好吃吗？嘿嘿。”
　　“爷爷...好吃..”
　　“哎..那就多吃点...爷爷有的是钱..今，包你吃个够....呵呵....”
　　“爷爷真好....”
　　吃过饭后，身体魁梧的虎彪大汉很是热情的站在童话爷爷身边问道：“大叔吃好了吗？要么？再来一碗？”
　　童话爷爷乐呵呵昂头挺胸十分得意地拍了拍肚皮说道：“呵呵....你说哩！俄这肚皮呀！哈哈...鼓鼓的！吃好哩！不来哩！不来哩！再来呀！这肚皮呀，就要炸开花哩！哈哈....”
　　“哈哈..还是这位大叔会说话！吃好哩？”
　　“哎！吃好哩。”
　　“呵呵...你老吃好哩？付过钱和粮票，就可以带着你的孙子呀走哩，到集市上好好的转转哩呵呵。”
　　当童话爷爷听到服务员说道粮票二字，他心想这下可坏了大事哩，唉，你瞧我这记性，早晨匆匆忙忙怎么会忘了带粮票呢？这可怎么办？情急之下，童话爷爷慌慌张张回过头来，他很是尴尬无奈地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虎彪大汉寻思片刻。可曾想站在身边这位虎彪大汉食堂服务员，他很是得意的伸着脖子摇着脑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俄说这位大叔啊？你可别说忘记带什么？俄们这可不待白吃白喝之客。”
　　慌乱中，童话爷爷连声向身边的食堂服务员解释说道：“哎，这位食堂师傅，这这还真让你猜重哩，俄俄忘记带粮票哩，你说这可咋办哩？”
　　听到童话爷爷的一番倾诉，这虎头彪悍食堂师傅脸色瞬间大变，他睁着那圆圆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童话爷爷先是阵阵冷笑，然后他很是气愤地接着说道：“俄说这位老师傅啊，现在，可是国家粮食紧缺的非常时期，你这掏不出粮票，俄也不好交差啊，老人家，你说，是不是这个哩？”
　　童话爷爷急忙起身很是难为情地解释道：“唉，你看这人老哩，记性也就差哩，这不早晨走得急忘了带哩，这位师傅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多付点钱？也不能让你作难是不是？”
　　食堂师傅一听到童话爷爷没有粮票这件事他脸色立刻变得通红，随后他拉着粗大的嗓门向着童话爷爷吆喝起来：“俄说呀！这位老者！俄看你也长得！一副面善的模样？！所以！俄才这般的信任你！优先照顾你！事前没收你的钱和粮票！真是没想到啊！你老这么大年龄？带着个孩子来这骗吃骗喝的？！今！你的这个忙！俄可是帮不了！这食堂里有规定！俄可做不了这个主！今个！你没粮票！就不能走人！你走了俄也就说不清哩！”
　　童话爷爷看到食堂师傅为粮票这件事急红了眼，可是他眼下又没带粮票，没粮票就不能走人，这下可急得童话爷爷，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这时，年幼的蛋蛋见到童话爷爷和食堂师傅两人争吵起来，吓得他连连躲在童话爷爷的身后哭泣起来。
　　情急之中，童话爷爷哄了哄身后的蛋蛋，然后他走近食堂师傅身边说道：“不就是二两粮票至于吗？看把孩子吓成啥样哩？！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你先看着孩子！俄去街上找找熟人！遇见了熟人俄凑二两！这不你也好交差。”
　　童话爷爷见站在面前的虎彪大汉没有吭气，他心想就算是他同意了，于是他便转身准备离去。这下可急坏了站在面前的虎彪大汉服务员，他抬头挺胸围堵住了童话爷爷的去路，然后向食堂里忙碌的服务员和大厨师傅们招了招手说道：“你们几个，快，快点过过来，这这个人没粮票还不讲理，硬着头皮要走。”
　　说时迟，那时快，在食堂忙碌的几个服务员和后厨师傅便一窝蜂似的蜂拥而出，走出了食堂门外，上前拦住了童话爷爷的去路。
　　这时站在他们最前列的那位满脸堆肉的食堂师傅，他推推搡搡指划着童话爷爷嚷嚷着说道：“不行！俄说！你也是上年纪的人哩！俄们这是什么地方？是工农兵食堂！你把这当成什么地哩？！这里不是寄养所！知道不？没有粮票！不能走人！你走哩！俄可就说不清哩！你，你不能走！”
　　童话爷爷觉得自己没带粮票本身理亏，这不俄不是在想办法解决问题么，但看到这么多人围堵，这不等于在打自己这张脸么，俄这一本子还没这样让人羞辱过呢，一时间童话爷爷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屈辱，情急之下他便吵吵着说道：“俄说你这娃？你咋蛮不讲道理？！你说，俄都这么大的岁数哩，忘性多，忘了带粮票是咱的，俄俄这不是想找找熟人，解决问题吗？这样还不行？你说咋办？”
　　看到童话爷爷有难言之隐，满面横肉露的食堂师傅露出一幅奸险般的狞笑说道：“这没粮票？不行！你走了俄可没法交差哩，你你把小孩留在这里，这还不影响我的工作，不行，不能走，要走也行！留下粮票！走人！没粮票？！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能走！谁相信你的话是假还是真？！不会是骗吃骗喝吧？鬼才相信你哩！”
　　这位食堂师傅和童话爷爷两人争执愈来愈列，此时，街道行人纷纷走来，不大工夫，这看热闹的人群把食堂门前围堵的水泄不通。其中，在围观人群中一些群众看不惯食堂师傅这样对待一位老人，人群中有些人开始指手划脚指指点点着这位食堂服务员说道：“你看你这人？人家这位老人一看，就是讲信用的人，在说哩，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算了吧，啊。”
　　围观群众：“就是啊，小伙子！事情总有个解决的办法！你就这么耗着！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再说哩！老人家上了年纪！那能经得起！你们这帮年轻人折腾？真是的不象话！”
　　围观群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哩？！这么耗着，有啥意思？也解决不了问题！”
　　围观群众：“就是，就是。”
　　围观群众：“你说跟一位老人叫什么真，真是的。”
　　围观群众：“你说，你那几两粮票，人家可是一个孩子，犯的着吗？”
　　在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句嚷嚷声中，那位满面横肉的食堂服务员面色大变，他横眉冷眼地向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起来：“哎哎，你们赶快离开，这里没你们什么事！闲着一边好好呆着！别碍事啊！俄们这里可是工农兵食堂！快快点散去啊。”
　　围堵人群只是为食堂服务员的行为感到气愤，但也无能为力，围堵人群没有散去的意思。
　　这围堵的人群越来越多，童话爷爷一想到今天这件事，他也本是一番好意，带着蛋蛋想给娃改善改善生活，讨孩子个娃欢喜，可曾想来了这么一处，这把人丢死人哩，情急之下，童话爷爷再次准备离去。
　　
　　那位食堂服务员立即上去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抬头挺胸气势汹汹口中飞溅着唾液指着童话爷爷的鼻梁大声吆喝起来“你！你往前一步！试试！那可怪我不客气！俄说过！现在！正是国家粮食紧缺时期！没有粮票！就是不能走人！哼！里面的人！全都给我出来！把老头和孩子扣起来！没粮票想走人！没这么个理！”
　　听到食堂服的吆喝，后厨掌勺的师傅他们也大摇大摆拦住了童话爷爷的去路。那位虎头虎脑服务员立即上前揪住童话爷爷的领口，在不停的嚷嚷着说道：“没粮票！想走人！没那么容易！走！到革委办说理去！”
　　两人越来越僵持，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那位食堂服务员这一不小心，把童话爷爷摔个昂腹朝天躺在了地面。
　　瞬间，围观的群众炸开锅似的嚷嚷起来：“年轻人啊？可不能这样啊！这样对待一个老人会出人命的？！”
　　围观的群众：“就是！什么人呢真实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那位虎头彪悍食堂服务员面对围观群众气势汹汹说道：“你们是没事找事怎么着？！俄就这样哩，怎么着哩？这碍着你们什么事哩？啊！都给我滚一边去！别没事找事啊，等会革委会人来哩！连你们一起抓信不信？！起什么哄？到什么乱哩？不服气咋的？等会，要行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知道吗？你们这是在扰乱社会秩序！识相点！都快点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