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周至籍抗日英雄五十多人不幸阵亡刘老四等人不知下

（210）


李香梅和小兰花几乎天天盼着丈夫们归来，可是整整两年啊！都没一点消息；杏儿也是如此！每一次见到了顾萌萌都要拉住她的手问问抗战局势咋样呢？因为她知道萌萌男人在西安省城，那里可以知道前线的消息呀！

报纸上经常刊登关中楞娃战日寇的消息，但是闭口不提他们在那里，近况如何？高玉进和郭老师经常派丽琴丽丽还有萌萌她们几个安抚抗日家属们，叫他们放心，不会有啥事的。

一九四零年的八月十一日的中午，一辆军用卡车缓缓驶进了周至县城，车子开到县城东面城门楼下，城门楼口站岗的挡住了去路，从驾驶室走下来的人是一个国民党军队的军官，他向站岗的士兵出示了一张证件，哨兵立刻“啪——”一下敬礼，那军官脸色凝重的上了车，和车厢里面的两个穿便衣的男子眼睛对视一下，卡车慢慢驶进了县城。

卡车开到县党部大门前，唐思颖就看见了高玉进和郭德明还有顾辞章等人，一脸严肃的在等候着；高玉成跟在思颖的后面，眼睛红红的，大家见了面互相握握手，都默不出声，那军官郑重其事地向顾辞章敬礼和各位握手，然后把杨虎城将军的手谕亲自交给顾辞章，之后向各位告别，转身进了驾驶室，卡车回过头缓缓离开了周至县城，向西安方向慢慢驶去了。

县党部里，大家等着顾县长把国民政府的信函内容告诉大家。顾辞章心情很沉重，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几个弟兄不幸阵亡了，但是没有接到阵亡通知书，还是不愿意相信电话里的消息，当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函，映入眼睛的一行黑体字特别刺眼：沉重悼念周至籍抗日英雄——

一连串不愿意看到的名字出现在眼前：胡三（杨虎城部九十军师某团三营长）、尚小童、李浩、萧成芳、刘大宝……等总共牺牲了五十多人……当顾辞章念到胡三时候喉咙一哽，眼泪就下来了，几乎是哭着念完了周至籍为抗战而关荣牺牲的这些男人们。可是没有刘老四和小金龟小六子他们的名字，却也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顾辞章眼里含着泪念完了阵亡书，然后大声宣布说：“为阵亡的抗日英雄们三鞠躬——”大家集体朝着阵亡书三鞠躬，祭奠完毕，顾辞章问：“咋不见刘团长他们的音讯呢？”唐思颖看看高玉成的脸说：“据杨将军秘书透露，他们有可能跟着三十八军赵军长转移了……”“哦？”大家不约而同的惊讶起来，看看高玉成的脸，好像高玉成知道内情似地，其实高玉成哪里知道，他只是听说三十八军赵军长跟共产党有来往，但是这消息咋能在这个场合公开呢？他低下头不言传，耳畔始终回响何伟的话：“只有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才是唯一的出路啊！”在延安，他和唐思颖经过半年多的受训，思想上一下子明朗多了，对中国目前的局势认的很清楚，特别是学了毛泽东的著作《论持久战》后，感到共产党人的伟大和了不起，高玉成在延安加入了共产党，他和思颖两人被秘密派回西安，专门负责从白色恐怖区把进步青年送往根据地，为革命输送人才，这个任务很艰巨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捕。

当高玉进把胡三牺牲的事情告诉给小兰花时，小兰花当时就蒙住了，好大一会不说话，儿子胡新生已经三岁了，自个会走路了，看着妈妈脸上流着眼泪，就用小手抹着妈妈的脸说：“妈妈不哭！妈妈不——”终于小兰花忍不住放大声哭开了“呜呜……胡三啊你个没良心死了，叫我娘俩可咋活呀？呜呜……”高玉进难受地转过脸去，心里面一阵绞疼，临走低下头说：“胡夫人，这是政府给胡营长的抚恤金，你拿着吧，以后有啥困难，就来找我吧！请您节哀吧！”说完默默地离开了。

最让人揪心的是杏儿，当他得知大宝死亡，老四下落不明时，几乎是疯了一般，抓着顾辞章的手哭嚎着者说：“咋会这样呢？大宝死了，他爹呢？安？他爹那儿去了呢？安？安？……”小宝下的咧开大嘴哭个不停，黑老碳默默流着眼泪不出声，高玉进把杏儿从地下扶起来说：“刘团长跟着队伍转移了，大宝他们没有跟老刘在一起呀！”杏儿一听丈夫转移了，半信半疑地看着高玉进苍白的脸说：“高团长？这是真的？”“恩！”高玉进看着杏儿苍白的脸说，杏儿怔怔看着高玉进的眼睛，好像要从他的眼睛里探听到丈夫的具体消息……

李浩的老婆经受不住打击，听到丈夫死了的音信一下子就疯了，不顾一切朝来人扑去，嘴里骂着：“你骗人呢——你是个大骗子——大坏蛋嘿嘿——嘿嘿——”独自离开家，出了门，披头散发的上街拍着手说：“你骗人呢——你是大坏蛋——你是大骗子——嘿嘿”高玉成只好对苗冲说：“苗大哥，给你添麻烦了，这是国民政府给李浩的抚恤金，你替嫂子收下吧，以后叫要你多操心了——唉！”说完摇摇头，骑上马离开了哑柏镇，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太阳红得很，正准备要下山了。

豆村尚小童的老爹半晌不言传，拿着小童给他买的铜水烟锅，眼里浸满了泪水，老大大童瓮声瓮气的骂道：“他妈的小日本，老子恨死你们了——高团长，请告诉我，咋样去前线打日本鬼子？我要为弟弟报仇——”高团长感动地抓着他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们那！咱们中国有你们这些人，国家就有希望啊！”大同一再要求要参军，高玉进说：“我请示一下上面，你等着吧！”高玉进又把萧成芳的死讯告诉给家人，家里顿时乱作一团了，成芳的老婆坐在地上放大声哭开了，高玉进只好把抚恤金交给成芳到妈妈，老太太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流着泪结果钱，送高玉进出了大门……

（211）

李香梅跑到县党部去找顾县长去了，打探丈夫的消息，顾辞章很尴尬，不知咋样回答她，正好高团长也在，高玉进说：“萧夫人，我听从西安回来的消息说，萧营长和刘团长他们跟着队伍转移了，没有坏消息就是消息呀！说不定他们正在往回赶呢！”“是吗？”“恩！”李香梅半信半疑看着高玉进的大眼睛，企图从中找出他骗人的蛛丝马迹来，可是看不到，高玉进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得她都有点脸红了，李香梅很感激地说：“谢谢你，高团长！”转过身离开了县党部，抱着儿子回家去了。

就在年底，一个满脸胀满胡茬的壮汉从西安回到了豆村，他就是萧成芳。他没有死，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水冲到了一个靠岸不的浅水滩，浑身湿漉漉的，天空上漂浮着白云，黄昏的泥水把军装涂染的乌七八糟，他挣扎着爬上黄河岸，阵地上到处都是死人，一同来的乡亲几乎都战死了，剩下的敢死队员们，打完了最后的子弹，把机枪一扔，高喊着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人民万岁——”在硝烟弥漫中手挽手集体跳进了黄河，萧成芳记得他当时就和胡三尚小童他们一起跳进了滔滔的黄河里去了，随后就啥也不知道了。萧成芳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阵地，朝着东面毫无目标地跑，最后跑到了潼关，一打听，才知道进了潼关，就可以回到家乡了，他顾不上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一路讨饭，一路卖艺，终于跑回了家乡了……

萧成芳死而复生的消息迅速传遍周至县城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都纷纷前来看望他。第一个知道此消息的是高玉成，他秘密潜回周至，继续经营高家铺子生意，高老爷子很高兴，面皮西施当人高兴极了，终于有人能帮助自己了，丽丽把女儿交给老爹和老妈经管，也重新回到了终南镇高家铺子做事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有个庄稼汉到高家门面买农具时无意说闲话：“嘿嘿，怪了，萧成芳那小子命大，跳进黄河都淹不死啊！”“你说啥呢？那个成芳呢？”“嘿嘿，就是我们村那个会武功的人称终南剑客的萧成芳啊，看来这会武功的人就是厉害哟！”“是真的？”“恩！这还能骗人？”高玉成很激动，马上对妻子丽丽说：“你们先忙着吧，我到豆村看看去——”高玉成自个去了豆村，一进村就发现人们都在议论此事，他不用人引路，顺着人们的眼光就来到了萧成芳的家。

人们看到高家掌柜来了，都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高玉成和大家打着招呼，进来了，萧成芳已经换了衣服，梳洗干净了，胡子也刮了，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只是仔细看来眼睛里面难免还有几丝血丝，他看见了高家掌柜来了，赶紧抱拳迎着说：“劳您大驾了，请进吧！”“萧大侠，真的是你吗？呵呵，不敢相信呀！”“说的是，我是大难不死啊！捡了一条命啊！”“恭喜你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萧成芳的老婆欢喜递给高玉成端来茶水，萧家老太太乐呵呵地说：“老驾高家掌柜了，今日个中午不要走了，没嫌咱们家穷呀！”“呵呵呵，说的是啥话嘛？我也是受苦长大的呀！”“呵呵，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嘛！”

高玉成一这和萧成芳聊到天色已晚，这才告辞了，回到终南镇是时候，正巧遇见了露家八少，他向高玉成打听关于刘老四的消息，杏儿是他侄女，他也关心侄女婿的生死，因为夫人几乎天天念叨着杏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八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但是又不能发火，所以只好帮着夫人打听侄女婿的消息，高玉进告诉他说，刘团长命大没事的，你看萧成芳不是又回来了？是吗？八少睁大眼睛不相信，看着高家掌柜的眼睛狐疑不解，那分明是说，真的如此吗？高家掌柜笑嘻嘻的说：“是真的！我刚从那儿回来呀！不信你去看看？！”

唐思颖知道了萧成芳回来的消息，激动的要跳起来了，他准备采访一下萧成芳，把关中楞娃们抗日的事情写成一个报告文学，发在《西京晚报》上。县党部决定叫萧成芳给全县人做一场抗日报告讲演，鼓舞一下大家抗日的士气，振奋全县人民的精神。郭德明把此消息告诉给周至中学的学生们以后，全校几乎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