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宗
作品名称:绝色八贤王 作者:南宫毓霖 发布时间:2016-03-12 23:59:20 字数:3973
福总管领着一个小太监,穿过清幽的小径,急匆匆的来到书房门外,弯腰轻轻扣门道:“殿下,皇上宣您明早进宫哪。”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书房内传出八贤王一平静的声音,总管冲小太监施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轻轻离开了书房门口。
翌日,天子临朝,内官唱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万一岁!臣有本奏!”兵部尚书出班上表。
“奏上来!”天子不悦的抬头扫了一眼殿下众臣子。
“万一岁!大辽铁骑屡屡侵犯我大宋边疆,时时威胁我大宋江山的安危,边关连年征战,百姓们流离失所,现在边关又遭水患,朝廷理应赈济,理当早日实施赈灾措施,安抚民心……”
“什么?边关遭水患?唉,朕知道了,递上来吧,赈灾的具体事宜,朕会尽快安排下去……” 皇帝揉了揉额头,看起来有些心烦,旁边的公公连忙下去把奏书收了上来。
“万一岁!老臣也有事启奏!”一位两鬓斑斑的大臣颤颤巍巍站了出来。
“奏来”
“万一岁,老臣斗胆,老臣实在是痛心啊,秦王素来优柔寡断,阴谋造反一事定是遭人诬陷,念在他是先祖的手足同胞,还请万岁饶他一命……望圣上三思啊!”
“爱卿,秦王一案事关重大,朕还在考虑当中,你且退下吧!” 太宗靠在龙椅上,挥了挥阔阔的袍袖,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殿下,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是——”殿下众臣面面相觑,纷纷用目光进行交流,真是圣意难测,看今天天子情绪不是很高啊!当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再出班上表,大殿上陷入一片沉寂。
“退朝——”
八贤王立在殿下,冷眼看着这一切,转身正要离去,太宗身边一位贴身公公朝他急急走来,道:“殿下,圣上已在后殿等候,请随奴才来。”
八贤王随公公来到后堂,见宋太宗赵光义歪坐在那里,正心神不宁胡乱在翻着一本《论语》,刚才大殿上的事情已经搅得他头痛不已。
“万一岁,八王千岁驾到!”内官轻声报了一句。
八贤王俊秀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皇帝不觉眼神亮了起来,直直盯着他由远而近的身影,这个朗朗如明月般的侄儿,这个他心中最喜爱的侄儿,他眸中饱含着喜悦,关切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他。
八贤王迈着稳健的步子,慢慢走到皇帝跟前,一如每次的召见,一如每次的平静,只微微朝他低了一下头,轻轻将金锏向下一点道:“臣——叩见皇上,吾皇万一岁。”
“德芳!”太宗站起身来,伸出清瘦有力的手臂,抢上前去一把就扶住了他,脸上随即浮起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八贤王抬起头,看了看皇帝的表情,随即低下头暗暗皱了下眉头,太宗回过神来,倒有些不自然起来,“德芳,快坐下,让朕好好看看。” 随即拉了他略显冰冷的手坐到自己身畔,说:“几日未见,德芳好像又长高了吧!”
“陛下——”八贤王轻轻缩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太宗眼光闪了闪,依然微微笑着,对他说:“叫朕皇叔,朕只想听你叫朕皇叔,叫陛下倒显得有些生分了,你我叔侄俩又何须如此拘束了,德芳,朕总也看不到你,你不上朝……。是不是有点躲朕的意思?”
八贤王脸上僵硬了一下,没想到皇帝会问出这个问题来,一时间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低下眼,缓缓说:“这……侄一儿实在是身一体不适,才没有上朝……皇叔,您是多虑了!”
太宗站起身来,走到八贤王的身边,抬眼开始仔细打量他。曾几何时,这个与自己最最亲近的侄儿,还是那么的幼小、稚嫩,小时的他时常爬在自己身上撒娇,与自己无话不谈,从来不曾对自己关上心门,可如今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神情却如一个陌生人般叫他心痛……
“德芳,你无须对皇叔客套,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对皇叔开口,只要皇叔能办到的,皇叔一定竭尽所能,达成你所愿,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
八贤王呆了呆,抬眼对上皇帝的眼神,对方眼里的思绪如此明了,使得他很难逃避,只得呆呆望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德芳,德芳已经很满足了,德芳很好,德芳什么也不需要了!”
他冷冷几句,皇帝的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失望,他叹了口气,心里不由泛起一阵苦涩,“他终归还是选择了逃避,什么都不愿对自己诉说,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扉呀!”沉默了片刻,然后皇帝苦笑了一下,心略有不甘。
“德芳,来帮帮皇叔吧,皇叔多么希望你能站在皇叔的身边,做皇叔的左膀右臂,大哥已经不在了,皇叔……想代替大哥疼惜于你,难道你一点也不明白么?不给朕一点机会么?”
八贤王定了定心神,迎着皇帝期盼的目光,沉静道“德芳无一能,德芳真的是……无一能为力。”
太宗迎着他冷清的目光,挺一立的身影猛然僵直了,眼神随即黯淡了下来。
“德芳,你小时……不是这样的,你与朕是最亲密的,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躲起朕来了?你可知道朕心里的苦,你为什么……就不能体会朕的良苦用心呢?”说完,太宗慢慢离开他身边,垂头丧气坐回了龙椅上。
大殿上一片沉静。
“如若陛下没有别的事儿,德芳想就此告退了!”
八贤王站起身来,心情有些错宗复杂,低下眼去不敢再看皇帝的眼神,怕再看一眼,自己心底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垒就会轰然倒塌,皇帝的寡情薄义,早已使他断然把对儿时的那份眷恋从心底里连根拔起,他现在只是皇帝,再也不是以前他敬重的那位皇叔了。
“你……好狠!朕如此低声下气恳求于你,你却丝毫不领情,拒朕于千里之外,德芳,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治你的罪吗?”皇帝开始恼怒起来。
“陛下,如果德芳有罪,德芳情愿领罪!”果然是君心难测,八贤王挺一直了脊背,在心里冷笑起来,前一秒还作出一付脉脉温情的姿态,下一秒就已经开始翻一脸无情了。
“你……好、好、好、德芳——你变的好啊!变得连皇叔也不认了,你也开始学会冷酷无情了!”
太宗铁青着脸,不断对他点着头,脸色也愈来愈难看,微微握紧了拳头,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又悄悄了平静下来,慢慢松开了手中的拳头,看上去好像有些疲惫,又有些无可奈何,放眼满朝上下,还有哪个不惧怕他这个皇帝,可惟有这个侄一儿,他这个做皇帝的,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太宗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皇兄,听内官说你今儿个进宫来了,元休太高兴了,元休都找了你半天了,想不到你在这里!”襄王带着一脸兴奋,有如一阵旋风,大步由殿外冲了进来,由于奔跑的缘故,头上的镶龙金冠也在跟着微微地颤一动不止。
“儿臣给父皇请安!”
襄王看见太宗坐在那里,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赶紧把脸上的嬉笑收敛了起来,吓得吐了吐舌一头,放慢了步子,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了八贤王的旁边,乖乖地站在了他身边,用眼睛望着他,心里早已把这位皇兄当成了保护神。
“元休——,有何事吗?”皇帝皱了皱眉,抬眼把目光射一向他,冷冷问了一句。
“儿臣几日没见皇兄,想念得甚——!”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吧!” 太宗颓然说道,直起身子,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两眼,一会儿,挥了挥袍袖叫他们退下了,做完这些,他身子又无力的向后倒在了龙椅里。
“那——侄一儿告退了!”
“儿臣也告退。”赵元休高兴的拉了八贤王由大殿出来。
“他明明就是在恨我啊!报应啊,难道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吗?”
太宗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在殿外直到消失不见,还愣愣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尊雕像,心里泛起一阵阵凄苦,眼前浮现出大哥的影子,当初跟随大哥南征北战,终于夺得江山,太祖在世的时候,对于他这个弟一弟可算得上是关怀备至,他与太祖之间的感情一直是非常深厚的。
但是,自太祖驾崩之后,从他坐上龙椅的那一天开始,这个侄儿就不再与他这位皇叔亲密无间了,他越是想走近他,他就反而退缩得越远,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阂,硬生生将他们隔在了心门的两岸,侄儿对他的冷漠,已经成了他心底最大的痛。
亲情已不在,纵使他得到了整个天下又有何用?王位、权势他现在什么都得到了,唯独失去了他最想疼爱的侄儿的信任,每每想到这个侄儿,他的心都会隐隐作痛。他不甘心,这种痛就犹如藏在他身上的一根刺,他每动一下这根刺就会随时跳出来刺痛他一下。
太宗喃喃地苦笑起来:
天下英雄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间一场醉。
最是孤独帝王家!何为孤家寡人?
太祖不明不白死后,太宗为了显示其即位的合法性,便抛出了其母杜太后遗命的说法,即所谓的“金匮之盟”。杜太后临终之际,召赵普入宫记录遗命,据说当时太祖也在场。杜太后问太祖何以能得天下,太祖说是祖宗和太后的恩德与福荫,太后却说:“你想错了,若非周世宗传位幼子,使得主少国疑,你怎能取得天下?你当吸取教训,他日帝位先传光义,光义再传光美,光美传于德昭,如此,则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幸。”太祖泣拜接受教训。杜太后便让赵普将遗命写为誓书,藏于金匮之中。
然而,由于年代久远,“金匮之盟”的重重迷雾也未能揭开,后人推测是太宗和赵普杜一撰出来以掩人耳目的,太祖之死,蹊跷离奇,但太宗抢在德芳之前登极却是事实。太宗的继位也就留下了许多令人不解的疑团,自太宗皇帝登基以来,外界一直在盛传赵光义弑兄篡位,太宗深知政治斗争的殘酷, 因此事事处处小心谨慎。
太祖驾崩之后,宋太宗一即位,就改年号为“太平兴国”,表示要成就一番新的事业。不过近年来,辽军又不断袭一击宋朝边境,宋室危危可及,永无宁日,幸有英勇无敌的杨业效忠宋室,力抗辽军入侵。
出了大殿,八贤王拂去额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身边的襄王蹦蹦跳跳,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拉下脸徉怒:“是不是又打着皇兄的旗号想出宫去玩?”
襄王元休被他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低下脑袋,辩解说:“谁叫父皇对我们那么严厉,每天只知道叫我们读书、习字,轻易不准我们出府,元休也实在没有办法,只有说是去皇兄的府里,父皇才会应允的!”
八贤王沉默了,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最不愿意听到的。这两年,皇帝对于这个侄子的重视已经满朝皆知,常常是龙颜盛怒之下,只要有德芳的出现却会屡见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