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何使人憔悴 念君无限思量

　　公明离家出走，灵岳差人打听他的下落。灵芝姑听到公明离家出走的消息，茶不思饭不想。
　　对公明的出走，灵岳倒是不担心公明的安危，毕竟公明武艺在身。灵岳所顾虑的是如何告诉慕容参这门婚事。
　　慕容苒苒听说爹爹把自己许配给灵岳家的公明，心里高兴，但表面上流露出羞涩之情。慕容苒苒见过公明一面，那是在自己爹爹过六十大寿时，爹爹召集亲朋好友前来祝寿时，在宴席上见到公明了。公明当时身边跟着灵芝姑，他俩跟随灵岳一起来参加慕容参的寿辰。慕容苒苒和灵芝姑一般大，都是豆蔻年华，青春年华。看到公明年少英俊，暗生爱慕之情，少女心事，岂能外露，所以，她把这份爱慕的种子深深地埋在心底。但是，她看到公明和灵芝姑谈笑自如，不由得产生出一份醋意来。
　　如今，爹爹告诉说，灵岳派人前来说亲，这怎能不使得慕容苒苒心花怒放呢？
　　仿佛间，慕容苒苒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一样，有即将成为人妇的成就感。她开始幻想如何和公明说话，如何让公明高兴。
　　慕容苒苒开始在自己的闺房里绣荷包了，她要送给心上人。
　　灵芝姑央求爹爹派人把公明找回，灵岳则要求灵芝姑把心思转移到张成善家的公子张博身上。
　　灵芝姑岂能心罢干休呢？
　　深夜里，灵芝姑趁看守她的奶妈睡着了，偷偷把闺房门打开。但是，大门口处还有人把守。灵芝姑决定越墙而逃。她把包袱往身后一拽，纵身一跃，跳上了墙头，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灵芝姑一个人，在夜色中，心中念叨着公明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能找到公明。她不相信公明会抛下她一个人不管。
　　她突然感到浑身乏力，自从公明离家，她就没有吃下东西，现在在夜色里行走，风紧，夜寒。
　　空旷的野外，传来夜莺的啼叫，仿佛在说唱着一首凄凉的歌。
　　灵芝姑忽然头一晕，顿时跌倒在地。
　　当她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泛亮了。她朝四周张望，自己已经离开家有几十里开外了，这个地方她记得，她和公明来过。忽然她记起，在山坡有一棵老松树，她和公明在松树下乘凉过。灵芝姑不自主地往山坡那棵老松树走去。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了那棵树上刻了一行字：此生情未了，缘待来生重如初，我心入道观——公明念灵芝姑。
　　灵芝姑上前抚摸着那一行字，泪如涌泉。
　　公明已经出家了，进了道观成道士了。灵芝姑方觉红尘已破，自己回到家里还有什么意义呢？公明为了她，离家成道士，她愿意为他苦守孤灯一生。灵芝姑坚持着，朝静贞庵走去。
　　在半路上，遇到一位婆婆，给她一些水喝，并送了一些干粮，灵芝姑谢过婆婆，走了三天，来到离家一百里的静贞庵，月影庵主接纳了灵芝姑。
　　灵芝姑受情所困，打击很重，月影庵主先是让她平静内心，放弃凡尘俗念。灵芝姑除了每天念诵经文外，还练习剑术。
　　静贞庵除了月影庵主外，还有三个小尼姑，灵芝姑的到来，使得静贞庵增加了一点生动气氛。尤其，每天灵芝姑在大青石上练习剑术，让那些小尼姑惊讶不已。
　　小尼姑每天念诵经文，感觉很枯燥，看到灵芝姑练习剑术，感到很新鲜有趣，就要求灵芝姑教一点剑法。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可以防身。
　　灵芝姑很乐意把剑术教给师妹们，可是师妹们没有剑，就自己有随身带的剑。她灵机一动，纵身一跃，朝一棵大树枝干上砍了一根，断为三节，削为木剑，给予每人一把，当作练习的剑。
　　灵芝姑每天教师妹剑法，月影庵主也默许了。毕竟在外面，世道还不太平，这些出家女人，赤手空拳，说不定哪天吃亏，每个人能有点武功防身岂不更好。
　　几年后，灵芝姑独创了无刃剑法，这是后话。
　　再说，灵夫人发现灵芝姑不见了，伤心不已，抽泣叹气。灵岳心里十分不悦，对灵芝姑竟然做出如此举动，愤慨大怒，简直丢尽了自己的颜面。
　　灵岳不知道如何向慕容参和张成善两家解释。慕容参问起，你家公明怎么啦，张成善问起你家令爱怎么啦。唉唉，灵岳苦恼不堪言。
　　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灵岳还是厚着脸皮，分别为慕容参和张成善两家写了亲笔信，在书信中诚恳说明内情，并备上厚礼，表示歉意。
　　张成善收到信，知道内情，还是比较深明大义，让送书信的人回去告诉灵岳，此事无需耿耿于怀。
　　慕容参收到书信，慕容苒苒哭了，她认为是公明喜欢灵芝姑，是借口，想推卸她与公明的婚约。
　　看到慕容苒苒哭得如此伤心，慕容参很是心疼女儿，慕容苒苒可谓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本来订好的婚约，说变就变了呢。
　　慕容参了解灵岳的为人，他相信灵岳不会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他提出解除与慕容苒苒的婚约，肯定是有难言之处。
　　慕容苒苒哭罢，对慕容参说道：“爹爹，灵伯伯为何要解除婚约，是不是他想把女儿许配给公明，所以反悔呢？爹爹，你一定要问清楚。”
　　慕容参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女儿的话有些道理。但是，转而一想，不可能，公明和灵芝姑是姑家和舅家关系，姑舅家不成亲的，灵岳会明白这点的。
　　“孩子，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毕竟公明是灵岳妹妹的儿子，不适合与自己女儿婚配的。”慕容参给女儿解释道。
　　“爹爹，你还是亲自去灵伯伯家问清楚的好。”慕容苒苒央求道。
　　“好吧，孩子，就不要哭了，等爹爹前去，问个究竟。”
　　慕容参决定亲自到灵岳家。已经好久没有到灵岳府上了，本以为和灵岳攀上亲家，两家关系更加亲了，谁知道，中间出了岔子。
　　灵岳在书房里闭目养神，这几天的事情已经把他给折磨得够呛，身心疲惫。
　　忽然，下人前来禀报，慕容参前来求见。
　　灵岳赶快吩咐人，快快迎接。灵岳抖抖精神，整理了一下衣衫，到门口迎接慕容参。
　　“慕容兄，老弟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
　　“灵庄主，客气，客气了。”
　　灵岳把慕容让进客堂，吩咐家人为他落座。
　　“慕容兄，老弟心中一直觉得惭愧啊！”
　　“灵庄主，不必顾虑，势必你有苦衷，才那样做的吧。”
　　“慕容兄，说来笑话，我灵某，真是没有脸面。”
　　此时，奶妈把茶端着递给慕容参，慕容参把茶杯端起，喝了口茶，说道：“灵庄主，你也不必在意，你我兄弟，一家人，还有什么羞于口的事？”
　　“既然，慕容兄如此抬举，恕我直言了，公明和灵芝姑互生爱慕之情，小女也喜欢公明。你是知道的，公明和灵芝姑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我就为公明说亲，把女儿找媒人说亲，想断了两人念想。谁知两人执迷不悟，公明离家而去，进了道观。小女，哎，没想到啊，小女……”灵岳说道这里，忧伤夹杂着失望。
　　“小女怎么样了？”慕容参问道。
　　“听说，出家当了尼姑。”灵岳黯然地说道，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他的忧伤。父女之情，因一桩婚事了断了。
　　“原来如此，事到如今，请灵庄主保重身体。”
　　慕容参这回真的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突然，他的内心触动了一下，他为灵岳感到伤心，也为灵芝姑感到惋惜。一个青春少年的女子，从此和孤灯相伴，这是多么凄婉的事情。
　　当慕容参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沉重的。
　　慕容苒苒见到父亲，迎上来，急切地问道：
　　“爹爹，是什么原因，知道了吗？你见到公明了吗？是不是公明想毁婚约呢？”慕容苒苒一连问道。
　　慕容参叹了口气。他打量着女儿，想想养育十几年的女儿，出家当了尼姑，是多么伤心和痛苦的事情。
　　“公明已经出家了。”
　　“什么？公明出家了？不可能，他怎么会出家。”慕容苒苒不相信这是真的。看着父亲严肃的样子，她相信父亲是不会对自己说假话的。
　　“公明和灵芝姑两人互相喜爱，灵岳不同意两人成亲，分别为灵芝姑和公明说亲。两人在无望的情况下，各自出家了，哎，这是天意啊！”
　　慕容参说罢，微微闭上眼睛。慕容苒苒看到父亲的脸在抽搐着，表情很复杂。她吓得不敢出声，她怕惊动了父亲。
　　慕容苒苒悄悄地走出堂屋，她不想惊动父亲。她不想让父亲为自己的婚事再感到为难。她相信，这是天意，她与公明今生无缘牵手。
　　她到厨房里，吩咐厨房人为父亲熬了人参汤。
　　慕容苒苒亲自端着一碗人参汤，走到父亲跟前，轻声地说道：“爹爹，喝点人参汤吧。”
　　慕容参睁开眼，看见女儿端着一碗人参汤，突然觉得心头一热。女儿看来长大了，懂事了。慕容参接过去，喝了一大口。
　　“爹爹，你慢点喝，别烫着。”
　　“有女儿这份孝心，爹爹知足了。哎，爹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好。”
　　“爹爹，你就不用为难了，我和公明今生是无缘份的。”
　　慕容参盯着女儿，觉得女儿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觉得自己没有白养女儿。
　　“女儿，爹爹一定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慕容夫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父女两人交谈得很投机，看来慕容参已经为女儿摆脱苦恼了。慕容夫人知道灵岳家毁了婚约，为女儿发愁，怕女儿经受不住打击，没有想到自家老爷还一下子把棘手问题给解决了。
　　慕容参突然心情舒畅了，他吩咐人炒几个菜，要痛痛快快地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