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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诗人的情感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3-10 19:04:44      字数:44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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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志文大学毕业,回到鄂西山区一所中学教语文,可教着教着就不那么安分了,就惦记着想写点什么。他先是写小诗,后是写散文、写小说,可是他写了却又不敢寄。
  后来,他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往报刊寄去了。可是,寄出的作品如泥牛过海,一去无音。这自然是水平不够、质量太差,没有被采用。不刊用不要紧,继续写继续投,往全国各地投。
  写文章,跟老百姓种庄稼一样,也有许多甘苦。写文章也犹如在土地里耕种,不能担保撒下了种子,就能确保丰收。那一张张稿纸,也是一片片饥渴的土地,光撒种子不行,还要有好的编辑发现,也得受以甘霖被启用才行。否则,就算是你的文章写得再好也是白搭。
  在你具备了相应的理论水平、文学素养和生活基础的情况下,还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退稿和沉稿的痛苦煎熬,还要具备承受痛苦煎熬的耐力和韧劲,才有可能走向成功。
  他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当他的文章第一次变成铅字的时候,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得很真诚!
  诗人说到这里,艰涩地笑着说:“作家,不熬,凭的是什么呢?怎么能让读者承认呢?拿不出作品,靠开后门领个本子,也只能是令人发笑、欺世盗名的伪劣货色!”
  陈贤忠和李昌龙听完诗人的叙述,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感叹。
  这时,陈贤忠突然问他的老同学:“你的夫人一定很漂亮、很贤淑吧?孩子也一定有几岁了吧?他们都好吗?”
  诗人那艰涩的笑,又挂在了脸上:“搞我们这一行,白天黑夜常常颠倒,今天东,明天西,居无定向,跟正常的家庭生活相距甚远;一旦成家,总有诸多碍难,我真的害怕啊!”
  陈贤忠莫名其妙:“怕什么呢?”
  诗人忧心忡忡地说:“一是怕娶上那类不通情理的妻子,不是撕手稿就是烧书;二是怕娶到贤良的妻子,自己日夜颠倒、东奔西跑,冷落了人家,心中有愧呀!”
  陈贤忠现在才真正明白妻子的难处,也为自己平时能够对妻子的许多不近情理的表现,予以体谅而深感欣慰。在一个成功者的背后,的确要付出很大的艰辛和代价;尤其是夫妻双方,就更是如此。
  “你的顾虑也太重了。”陈贤忠对老同学说话毫无顾忌:“像你这样已经是功成名就的人了,犯不着再去为文学而拼死拼活了。一旦成家立业,即使是要写,也可以尽可能地少写嘛。将白天归于文学,将夜晚归于爱情,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是,你要知道啊——”诗人感情沉重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导致着中国的文学一直停滞不前。”
  一个拥有十二亿人口的泱泱大国,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一个作家能够拿到诺贝尔文学奖!而那小小的日本,却有几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为中国人、作为一名作家,是不是应该冷静地思考思考呢?
  有着五千年历史文化的文明古国,有着十二亿人口的泱泱大国,有着数以万计的作家队伍。迄今为止,还无人能够摘取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的确是十二亿国民,尤其是舞文弄墨的文化人们,不可乐观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倍努力、不懈探索,争取早日填补那一空白呢?
  是的,自唐宋以来,中国的文化,尤其是文学,出现了许多千古绝唱,如:《琵琶行》、《长恨歌》、《金瓶梅》、《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聊斋》……
  可是,那些不朽的篇章,毕竟是古人的杰作啊!作为炎黄子孙、作为中华儿女,我们的确应该引以为荣!但是,我们却不应该承借古人的辉煌而滥唱高调,更不能标榜炫耀!而应该在前人的辉煌的基础上,勤于探索、不断发展、逐渐完善、勇于开拓、大胆创新,将中国的文化精粹,推向世界的文学高峰!这才是今天的中国文人应该思考、探索与追求的目标。
  陈贤忠和李昌龙对文学充其量只能是一知半解,他们当然不能完全理解诗人内心里所隐伏的忧戚与愁困。他们只能为之叹息,却不便将这一沉闷的话题引向纵深,以至于引起更大的空气重压。
  琳琳拎着一提“稻花香”,欢笑着走进屋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陈贤忠急忙起身,接过酒放到写字台上,抓住这一绝佳的时机,制造活跃的气氛。他用蹩脚的普通话对女儿说:“琳琳,伯伯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喊过伯伯没有?”
  琳琳紧挨着爸爸的腿边望着客人,也憋着普通话甜甜地说:“喊过了。”
  “是喊伯伯吗?”
  “是的。”
  “你怎么知道喊伯伯呢?”
  “妈妈教的。”
  一阵笑声,弄得琳琳窘迫地跑到门外。
  陈贤忠忙喊:“琳琳,别走呀,我还有话对你说哩!”
  “我不听,你拿我逗乐儿!”琳琳的声音逾去逾远:“我才不让你开涮逗乐哩!”
  于是,又是一阵笑声。
  孩子,既是世界的希望,也是世界的欢乐。没有孩子,所有的努力,将会失去应有的意义。这一点,陈贤忠明白,李昌龙明白,诗人更明白。
  短暂的欢愉,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从诗人的脸上隐退匿迹。他沿着他原有的思路,又把话题引向了纵深。
  “说真的,我深深地体会到改革开放,对国民经济、文化教育、国防科技、各行建设,以及人民的生活水平,所起到的巨大推动作用。这些年来,我到过许多地方,有城市、有农村、有工厂、有部队、还有学校,甚至于还到过边远的贫困山区。我去采访、去调研、去体验生活。我清楚地看到,今天的中国、今天的中国人民,比十几年前,尤其是比二十几年前有着明显的变化;无论是人们的物质生活,还是精神风貌,都有着令人欣喜的改观。可是,我却发现那令人欣喜的改观后面,却隐藏着许多令人担忧的东西,如:毒品、暗妓明娼、贪官污吏、车匪路霸、流氓地痞、家庭暴力、婚姻裂变、遗弃子女、虐待老人、杀人抢劫……啊!”诗人怀着忧愤的神情痛苦地呻吟:“这一切的一切,的确时刻令人担忧啊!”
  有人说,作家最容易动情伤感,常常会一脸愁苦,甚至于泪水淋漓。陈贤忠今天一见,果然如此。虽然他的这位同学没有痛哭流泪,也许是当着李昌龙这位生人之面,顾忌颜面的缘故。陈贤忠暗想,他在写作的时候,肯定会常常落泪。
  陈贤忠又想到了他的妻子。望芬也算是诗人,虽然名气小点儿,总归是诗人。陈贤忠从来没有见到望芬落泪伤心。一个女人写出的诗颇具男子汉气概,毫无哀怨之意,常常令人想到李清照、秋瑾之类的女强人……
  陈贤忠想开导开导他的老同学。可是,不知道是受到了老同学忧伤的感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令他搜索枯肠,也是词不达意:“志文哪,你看,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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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的钟声一敲响,学生们便犹如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欢呼雀跃地奔出各自的教室——有谈笑的、有嬉戏的、有打闹的、有研讨争论的、有咚咚往厕所里跑的;有几个同学路过这里,见屋里坐着一位陌生的帅哥,伸长脖子瞅究竟。
  陈贤忠连连摆手:“去去去!”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离去了,而诗人,却对这些视若无睹。他继续说道:“是的,我们担忧。可是,光担忧又有什么用?我们没有权,不能下令干预什么,也不能下令禁止什么;而只能用自己手中的笔去呼吁,呼吁全社会都行动起来,去干预、驱逐、禁止、以至于消灭那些违害我们的社会稳定发展、违害我们身心健康和人身安全的东西!”
  “可是,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禁止啊!”陈贤忠说:“就说我们这烤烟吧,烟,对人体有害无益,烟盒上也分明印有‘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可偏要生产,还偏要吸它,吸它的人还相当多。这不,我们在座的三个不都吸烟吗?更何况,政府根本就没有下令禁止吸烟,靠自觉去戒烟戒得掉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诗人说:“有些东西,明摆着对自身、对他人有害,可它却具有相当的诱惑力,诱你染指、诱你上瘾;一旦上瘾,的确难以戒掉。我就戒过几次烟,却没有戒掉。烟草这东西的确对咽喉、对肺部违害极大,可是它却能够刺激思维组织,对思考问题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世界上的许多伟人都曾经戒过烟,戒掉的却少,连马克思、毛泽东、邓小平、鲁迅那样的伟人都难能戒掉,何况我们这些区区平民啊!”
  李昌龙听得入迷,听得有味,半晌没有插言。这些问题他根本就不懂,也没有资格插言。他觉得今天所听到的这些谈话,是他闻所未闻的高深议题。他深深地敬佩眼前的这位诗人。诗人就是诗人,讲出的话的确与众不同。可是,他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很少说话的陈贤忠,真让他打开话匣,他也是一套又一套地讲得有眉有眼!看来这“蔫乡长”的绰号还真得替他改一改了。
  他站起身来,掏出“阿诗玛”,再次毕恭毕敬地给诗人递上了一支烟,扭身又给陈贤忠递去了一支。自己刚将烟叼在嘴里,烟站的一名职员前来喊他接电话。
  他面露愧色地对诗人说:“不好意思,碧原老师,我失陪一下。”
  诗人微微一笑:“你去忙吧。”
  李昌龙离开之后,诗人告诉陈贤忠,他这次到这里来,是想写一篇以烤烟为题材的报告文学,希望老同学能够提供一些素材。
  “这就巧了。”陈贤忠说:“我和李昌龙都是主管烟叶生产的负责人,他是烟站站长,我是主管烟叶生产的副乡长,只要开口,我们鼎力相助!”
  诗人笑着说:“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陈贤忠真有点憋不住了,他觉得腹下胀痛,如果再不尽快解决,恐怕要出问题。他站起身来问诗人要不要上厕所?
  诗人能不上厕所吗?人吃了五谷杂粮,哪有不拉不撒的道理?神仙才只吃不屙哩!
  他们俩来到男厕所,一副驴脸正蹲在里边动劲,一见着他们,满脸当即堆笑:“陈乡长也上厕所?”
  “哎,我也上厕所,你也在厕所?”
  这话问得奇怪,答得也不含糊。“也上厕所?”“也在厕所?”中国的语言,的确是奥妙无穷。
  “这是哪里来的客?我怎么就面生呢?”林更宝扭过头去,瞅着正张开腿撒得呼呼啦啦的诗人说:“怎么就像从来没有见过呢?”
  陈贤忠连忙回答别人的问话:“北京来的作家,我的老同学;今天来头一回,你怎么会认得?”
  “北京来的作家!”林更宝一激凌,不幸将揩屁股的手纸弄破,五个指头,至少有三个指头染上那黄巴巴的污物。他连忙将手纸丢掉,伸出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可是掏来掏去,只有几张钞票属于纸类,瞅瞅又舍之不得。于是,将那脏兮兮的手在池壁上擦了擦,提起裤子不了了之。他扎着裤带悻悻地说:“这厕所真臭。”
  陈贤忠附和:“是臭。”
  林更宝表现出痛恨的神情说:“那些学生简直就不讲卫生嘛,它能不臭?”
  “学生是不讲卫生,老师就不同了。”陈贤忠说完,将那物件塞进裤裆,如释重负地拉上拉链,将诗人往外让。
  林更宝愤懑地说:“我早就跟校长说过,给老师另行盖个厕所,他愣是不肯。”
  “条件允许当然可以考虑。”陈贤忠丢下一句,随诗人步出厕所。凭感觉,后面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住他和他的老同学。
  “真没想到,他还有个同学在北京当作家,难怪他老婆的诗那么容易发表!”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可陈贤忠却并未放在心上。他所想的则是:他的这位老同学,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书信往来,怎么会想到他陈贤忠在这龙泉乡任职呢?再说,就算是他知道他陈贤忠在这龙泉乡任职,也不会那么好心跑几千里路来看望他。原来,他是想以烤烟为题材写一篇报告文学!
  哎,不对呀,全国那么多地方种植烤烟,哪里去不得呀?为什么偏要选这龙泉乡?再说啦,他又怎么会知道龙泉乡种植烤烟呢?难道是她……
  没等陈贤忠继续往下深思,李昌龙已经同望芬和琳琳回到了屋里。一看便知,那些菜,一定是在“荣家饭馆”定做的。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到饭馆去,吃得既方便也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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