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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村子里的年轻人      作者:百馨      发布时间:2016-03-05 15:06:55      字数:4399

崔二玲是鸡叫头遍离开娘家的,她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她这辈子受娘的摆布错走了两条路,一是没有好好念书,自己的脑子并不笨,也不比姐姐差,可她软弱,怕任何人吃亏。
怕别人吃亏,自己就得多受点罪。再就是错嫁了刘玉军,不!是摊上刘玉军娘那样的婆婆,他们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认了命吧!
东方微明的时候,她早已徒步上了去往县城的小土道。她不敢走村里暂新的柏油马路,一来害怕家里人知道了撵上来,二来天亮了,柏油马路来往人多被村里人瞧见了,又造自己的谣言。
土路倒也好走,只是要比柏油马路进县城绕远了些。自从村里通了柏油马路,这条土路也就很少有人走动了,只在秋天收割庄稼的时候热闹上几天,其余的时候就人迹罕至了。
  土路随着一条车辙弯弯曲曲向前延伸,两旁野草纵横,又有了一年的新绿,尖尖的嫰丫,野长的疯劲儿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了得。
婆婆不让她回家,她在村里就无家可归了,半路上她想起了姐姐,她知道姐姐的脾气,如若再因为她的离家出走跟马桂莲闹将起来,岂不是太不应该了,想到这儿她给姐姐发了条短信并关掉手机了,关手机的一刹那,机屏上出现了棉棉天真可爱的笑脸。
这是她在今年过新年的时候给棉棉特意用手机拍摄的,做了自己手机的特定屏幕,每次受了婆婆无缘由的怨气后,她都会掏出来打开看上几遍,她把棉棉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也正是这张笑脸一次次的给了她仍辱负重的勇气。她若离开村子,如何又能瞒得下可爱的棉棉,她铁了心的主意又开始动摇了。
李晓燕离家出走的时候,棉棉只有四岁,当时可怜的棉棉哭出来哭进去的要妈妈,嗓子哭哑了,嘴唇急起了燎泡,疼的茶饭不进。是自己熬熟稀粥喝进嘴里,然后再一点点的喂进棉棉嘴里,那样艰难的日子她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骨瘦如柴的棉棉才缓过了劲儿。
她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次,流过多少泪,为了照顾棉棉她跟婆婆闹了多少次意见,难道这些自己都忘了吗?不!不能就这样离开村子,弟弟离开了人世,年迈的爹娘还需要她照顾,还有年幼的棉棉需要喂养,她的心里一下变得敞亮多了,觉得浑身充满了气力。
初升的太阳爬了上来,像张调皮的娃娃脸,颜色红得可爱,当那暖人心窝的万道金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崔二玲看到了深蓝色的天空,听到了各种鸟儿离巢后的高歌,嗅到了扑鼻的野草清香,她大步流星的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好像暂新的春天才刚刚来临。
当今社会是和谐社会,是个全民娱乐时代,即使在农村,由于受网络电视影响,人们大多谈及的也是这些--什么影视新秀啦,什么健身操啦,最让他们津津乐道还是那个百姓舞台--星光大道,都盼望有一天村儿里也出个大明星风光风光。然而自从崔占海家接连不断的有事发生,村里人的目光又都盯在了他家人的一举一动上,街谈巷议的话成了一部长篇连续剧。
刘玉军的母亲是村里出了名儿的碎嘴,人们都叫她‘大马蜂’,在家里和丈夫谈论不到一起,所以总是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吵,吵闹了大半辈子。在村里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扯闲话,说她嘴贫吧,话里话外又夹带着讥讽,似乎别人家的事儿她总搁在的心上,叽叽喳喳不说出去心里堵得慌。
二玲离开村子已经好几天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崔站海在县城奔波了几天,也没能寻到她的影踪。大玲常天把手机攥在手里,隔段时间就给妹妹拨个电话,但妹妹那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大兰子经常一个人坐在炕上发痴,一会儿掉几颗浑浊的眼泪,一会儿咬牙切齿的痛骂几声,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棉棉哭嚷着要找二姑姑,好几次揉着黑眼圈儿站在街门往外张望。
那天崔大玲一口气跑回家,小院儿里站满了人,她的一只手捂着小肚子,脸涨的通红,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身来。她看见爹圪蹴在窗户下低着头,他的周围满是碎玻璃片子,窗玻璃破成了黑窟窿,吵嚷声从那黑窟窿传出来,哑涩犀利。
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扭扯着马桂莲,另一头的几女人拽着大兰子,马桂莲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脸颊上横着几条殷红的血道子,血糊糊的,嘴里不住的骂咧。大兰子踮着脚,扯着脖子哑涩着嗓子叫嚷,肿胖的眼睛圆睁着,眼珠像要飞出来,脸白得像一张墙皮。
  “告给你,今儿个要不把你二闺女找出来,老娘跟你没完。”
  “呸!老娘收拾不了你就算白活啦!你跟老娘来要人,老娘还要跟你个破烂货要闺女呢。”
  崔大玲见状,想起了妹妹在她家遭受的窝囊气,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张开双手凶猛得向马桂莲扑过去,劈头盖脸的抓挠。马桂莲只顾同大兰子叫嚷,没抵防崔大玲的突然袭击,只好双手抱住头弯下了腰,崔大玲又抬起脚一顿猛踹。
  几个围观妇女急忙赶上去打劝阻拦,其中一个拉扯住大玲的胳膊说:“大玲,你要干什么?大人们的事儿,你个孩子瞎搅个甚?还不去拉你娘去?”“就是嘛,都邻里邻居的住着,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值得这样的闹腾?再说还是亲家呢,都好说好量的先把孩子找回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去哪儿呢?”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沾着眼泪说。
  “*你妈的,你欺负老好人来了是吧?爷们家的人算是让你给欺负遍了,来--再来腻歪人来。”崔大玲红着脸颊骂骂咧咧的扶住了大兰子。
“啊--呀--老天呀!我不活啦--,老崔家往死了欺负人啊--,你们大伙儿都看到了吧?”马桂莲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土地,干嚎起来,眼睛往四下里偷偷的斜视。
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人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在农村人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有劝和的,就有瞧着热闹交头接耳说风凉话的,有拉架的,就有站在背地里耻笑人的,甭管出于何种心态,人们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庄户人有庄户人的生存之道。
  马桂连坐在土地上好大一阵子也没人去扶她,只好自己颤巍巍的站起身,连身上的灰土也没拍一把,就溜出了院子。大伙儿都聚拢在大兰子和崔大玲娘儿俩身边,劝说她们还是先把二玲找回来。大兰子把巴掌拍得啪啪直响,咬牙切地说:“找她?死在外面才好呢。”
  “瞧瞧你,说的啥话?二玲也是没办法才离家出走的。你当娘的也不说替孩子拿个主意想个办法,跟这种人能掰清个里外?”说话的是二玲的老姑崔占萍,显然那天晚上发生在二玲身上的事,凤萍早已告诉了她,所以她今天的话也同样没给嫂嫂留情。
  “你老子呢?”大兰子瞪大眼珠子看着大玲问。
  “墙底下圪蹴的。”
  “去!叫你爹找他老刘满要人去。”
  “快行啦!你看看他都成了个什么样子了?你要朝死里折磨他呀?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儿还少啊?有哪一件不揪他的心,你还要火上浇油似得闹个不得了,也不嫌他可怜,看看现在他一天能说出几句话。二玲出走了,不寻思着怎么去找她,难道你非要闹个鸡犬不宁才好?”崔占萍说着话流出了伤心的眼泪。
  “不行,我嗓子里憋着这口气出不上来,我去。”
  “娘,你······。”大玲扯住了大兰子的胳膊,有几个妇女也跟着推搡劝和。
  “嫂子!你心不寒?”崔占萍提着嗓音说。大兰子瞬间站住了脚,甩开了众人的拉扯,扭身跑进了屋里,嚎啕大哭。
  黄明玉和李如肩并肩走进崔家大院子的同时,正迎着散场的人群,稀稀拉拉的边说边笑。李如红着小干脸,身体向前倾着,吐着浓郁酒气说:“看来是烟消云散了,我俩也用不着进去了吧?心烦。”黄明玉没话说,转身扭出了院子,李如跌跌撞撞跟了出去。
  三天后,村儿里的人们又看了一场热闹。原因是刘满接到了一份儿来至县法院的传票,是关于儿媳妇同儿子离婚的事情,显然二玲到县法院起诉了刘玉军。
  刘满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伤风败德的事儿竟会出在他家,他跟妻子大吵了一顿。惹得马桂莲火冒三丈,顺手在自家院子里抄起一截棒子,风风火火地出了街。
  一脚踹开崔占海家的大门,马桂莲把手里的棒子往地上一戳,指着二拇指破口大骂:“毛驴人家,都给你奶奶滚出来,教调你闺女离婚,算甚王八人家,看爷家儿子出事儿了,你们倒想躲清闲去,没门儿!”
  大兰子正坐在炕上和棉棉作耍,院子里的吼声,吓得棉棉像老鼠似的吱溜一下转进奶奶怀里,心怦怦的直跳。大兰子向院外眊去,见马桂莲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立在街门口,知道她又来找麻烦了,双手搂紧棉棉没吱声儿。
  “*你娘们的,死绝啦?转了老窝里老娘今天也的揪出你来。”马桂莲提着棒子就向院里走,老黄狗扯着铁链子张着血盆大口高叫,一股吃人的架势。
  “给你奶奶出来,躲在窝里装孙子算甚?”马桂莲又在高吼,满嘴的唾沫星子,这次她是彻底撕破脸了。左邻右舍的人们紧随其后跟进了院子,有的还指指点点。马桂莲被围在当中,像个耍丑的,又像个要饭的讨吃婆,看热闹的人们的你说我笑我说你笑的议论。
  马桂莲索性又把棒子戳在地上,一只手拍着大腿挺着肚子大骂,架势要把三五年前后始末都要念个详尽。“别念叨啦!都过去的事儿啦,闲话唠叨的,有甚用?”“可不是,亲家们也没个深仇大恨,总是这样闹来闹去的,多伤人心。”边儿上的人规劝。
  “哦,她闺女害得我儿子坐了牢,如今又要和我儿子离婚,这还让人活不啦?我们老刘家在村儿里还没干过蛋打鸡飞的事情。甭惹急了老娘,惹急了,老娘跟你老命拼定了。”马桂莲点着手指头诟骂。
  “做甚?离婚?这又是甚时候的事儿?”“不知道啊,她又说胡话了吧,二玲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孩子。”“唉--,现在的年轻人······。”边上的人都睁大眼睛纷纷议论,谁是谁非,好像他们心中都有一杆秤。
  “刘满媳妇儿,我看你是光屁股推磨--转着圈儿丢人,快回家吧!啊?哈哈······。”说话之人与马桂莲年龄相仿,是村里的老光棍,他的话立即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他惯弄揶揄性语言戏弄人,因此别人家的事儿常常祸及他身时,而他只会咧张大嘴傻笑,有人说他是嘴贱,也有人说他是打了一辈子光棍心里憋屈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倒是每天活得挺滋润乐呵。
  马桂莲马上把一张烧红的脸抛给了老光棍,咒骂:“老绝户,你着急个*,她大兰子是你甚人?你说话向着她。”老光棍的觜早笑到了腮帮子上,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线,没了回话。
  “马桂莲,你个按尾巴的牲口,咋绕道乱咬人,甭蹬着鼻子上脸来寒碜人,好像谁怕你。”大兰子推开一扇窗户,伸出头谩骂,像自家老黄狗一样凶。
  “哎吆--,大兰子,你自己撒泼尿照照德行,真是甚的娘养甚的闺女。”
  “我*你娘,老娘今儿非扯了你的臭嘴。”大兰子一把推开怀里的棉棉,做着要从窗户跳出来的动作。几个妇女慌忙护住了窗口,大兰子被挡了回去,棉棉一双小手捂着眼睛,尖着嗓子哭。
  “都嫁了人的闺女拉,还整天黏在黄二小屁股后能有好?大伙儿谁不知道,你还能装聋装瞎。”马桂莲气得咬牙切齿,好像没有一句话能消她心头的仇恨。
  “马桂莲,你少狗扯烂羊皮,你俩家子的臭事儿,有我儿子甚相干?”人群里闯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呼,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了过来,马桂莲愣住了,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扫视张金娥,胆怯的捂了捂嘴。
  大兰子躲闪着又朝窗户里探出了头,极兴奋地戳着指头喊:“金娥,扯那老母子的破嘴,看她还胡诌。”张金娥只是悻悻的离开了。
“呀--二玲回来了,快看,二玲······。”不知谁叫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做着扭头转身的姿势,所有人的目光都扑向了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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