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清晨，温柔的阳光不自觉地飘落，青翠如玉的树叶盛满了，变成一页页金色的箔片，蜷缩着的忧伤地花瓣，也舒展开了，对着蓝天微笑，在一丝如絮白云的陪伴下，现实的种种都做虚无，被一种快乐和想象中的美，如微风吹过时被一一化解了，狭窄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开阔了，枯寂的日子也变得丰富起来，勾勒出五彩缤纷的世界。
　　那天难得的好天气，正是外出临摹写生的好机会，我和宁香带着画板早早地守在约好的地方，可等了半天都不见胖子的人影。
　　“胖子也真是的。”我怨声载道。
　　“笙子哥，你是不是真讨厌她呀？”宁香突然问道。
　　“谁呀？”我不解其意。
　　“就是她呀。”我似乎猜道了她要说的人是谁了。
　　“她，我都懒得理她。”我满不在乎的样子。
　　“以后可不许你这样了。”宁香一本正经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和她现在可是患难与共的好姐妹，以后你不许再欺负她。”宁香一脸严肃的样子。
　　“啊！都成姐妹了，什么时侯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整天打打闹闹的，我都不敢告诉你，笙子哥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你们俩别再闹别扭了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为了你那我也不能委曲求全吧。”
　　“哎呀，你和李义都是男孩子，就我一个人不也得有个伴儿吗。”她喃喃地说。
　　“那、那我不就是你的伴儿吗。”
　　“嘻嘻、你呀——”
　　“哎来了——怎么是她呀！”正说着就见不远处有人朝这面走了过来，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是我叫她来的，一会儿你可不许欺负她。”说话的功夫那个人就已经走了过来，尤其是她身上那一股子浓浓的香水味儿，似乎在她之前就已经到了。
　　“到底谁欺负谁呀。”
　　宁香高兴地迎了上去，没想到她这个调解员竟拉着那个人走了过来，颇为尴尬时我转身正要离开时，陌生人叫住了我。
　　“哎，你等等——你站住。”支支吾吾的她也终于开了口。
　　“你又想干嘛。”
　　“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别那么小家子气了。”没想到她会向我这样的人赔礼道歉，在这之前想都别想，此时也她涨红了脸，向我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
　　“谁小气了，我度量可大着呢，不信你问宁香我、我、我一顿能吃七八个包子呢。”羞涩难当时我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嘻嘻呵——”她们被我荒唐的话逗乐了。
　　我看看陌生人挠挠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是什么让我们铁石的心肠变得柔软，曾经的恩恩怨怨如今三言两语就被化解了，也许相逢一笑灭恩仇的道理就是那么简单吧，此时还真不敢相信曾经不可一世的仇敌，如今竟要放下刀剑握手言和了。
　　“哎，我说你们谁刚才说一顿吃七八个包子了，比我还能吃——哎，你看见我怎么不等等我呀？”不知胖子什么时侯来的，挺着个大肚子呼扇呼扇的，一来就跟陌生人抱怨起来。
　　“哼！谁叫你走的那么慢了。”陌生人对他一向是爱答不理的。
　　“哼、小气。”李义很不是心思。
　　“不管你怎么看，可我还是要谢谢你，昨天要不是你——”
　　“哎，那你怎么不谢谢我呀，好歹我也帮过你。”还没等她说完胖子就插上了嘴。
　　“好了好了你就别跟着捣乱了，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从今天起呀咱们谁也不许再闹别扭了，不能做敌人了那就作朋友吧。”宁香把我拉到陌生人跟前，伸出手来期待着我们和解。
　　“嘿嘿，你不是说我大人有大量吗，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好男不跟女斗就原谅你一回吧。”此时我也伸出了手和她一样期待着。
　　“嘻嘻——”
　　“好了这么快——你们都成朋友了怎么也得捎上我呀。”说着李义就把他那双肥爪子伸了过来，我们似乎心有灵犀的把手松开了胖子扑了个空。
　　“哈哈哈。”我们一哄笑了，虽说和陌生人握手言和了，可总有些地方还是别别扭扭的还有待适应。
　　我们一路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前行着，不久便到了江坝底下，大家有些累了便在路边的一棵高大的榆树下暂时的休息，我和宁香常到这里来玩儿，对这里的一切早就不陌生了，只是那个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身后百年的老榆树，早已被无情岁月摧残得遍体鳞伤却仍未显苍老，那参天的古榆弯弯曲曲的枝干相互交织着，像一把遮天蔽日的伞，随时都为那些疲惫的人遮挡风雨。
　　寒来暑往，几易春秋，尽管岁月更迭百年老榆仍枝繁叶茂绿柳成荫，在它的呵护下，地上的红蚂蚁也显得生机昂然，成双成对的往来于古榆之间的洞穴，它们进进出出，世世代代陪伴和见证着，它那几经沧桑的风雨历程，外突的几根树根像爷爷手中的拐杖深深的戳在泥土里，牢牢的支撑着它那高大的身躯，陌生人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也许蚂蚁这种东西也有势利眼吧，它们成双结对的在洞口交头接耳了半天随后便向陌生人的身上悄悄地爬了过去。
　　有几只颇为淘气的小家伙竟然一路过关斩将，从她的白纱裙一直爬到了她的手上，她似乎并不害怕或担心，也不急于把它们赶走，反倒有些兴奋和喜欢，甚至有些爱不释手，她把爬到她手上的一只淘气的小家伙儿慢慢的移到了眼前，当那只幸运的小家伙儿爬到她的手指上时她便把手指轻轻的分开了，现在那只调皮的小家伙儿只能在她那如玉般的指尖上独自徘徊了，此时一道温暖的光线正从她的脚下缓缓地移她的脸上，此刻她便在阳光中微笑了，就在那一瞬间我羞涩的转过了头。
　　看着那一地的榆树钱，像一片片枯萎的花瓣铺了满地，不免有些伤感，记得小时候每当榆树钱成熟的时候，父亲就总会带我和宁香来这里，让我们在树下等着，而他却不顾危险的爬到那高高的榆树尖儿上，将树上最鲜、最嫩的的榆树钱儿统统的摘下来给我，我们也总是贪婪的把它们大把大把的塞进嘴里，那新鲜的榆树钱儿甜得像蜜，时刻滋润着我的心房，那淡淡的、幽幽的、清清的味道久久地藏在心中，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是那醉人的记忆，现在每到一处我都能闻到、感觉到那久违了的心情。此时忽然发现我早已经幸运地拥有了一棵属于自己的那棵老榆树。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在我记忆深处摇晃起几根低垂的榆树枝，此时我惊喜的发现几片密实的树叶之间居然还保留着一下撮儿新鲜的榆树钱儿，我兴奋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摘下来轻轻地揪了两片正要自私的送进嘴里时，却发现宁香还呆呆的愣在那。
　　“香儿。”她听见我的召唤她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儿来，终于将滞留在广茂田野间的目光收了回来。
　　“什么？”
　　“给。”她看见了，笑了，随后我又吝啬的揪了两片给了陌生人和胖子，也许陌生人从来就没见过这东西吧，看见我们吃，她才肯把它放进嘴里，可是对于胖子来讲那两片儿榆树钱儿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没解了馋反倒把他的馋虫勾了出来，他围着老榆树转了好几圈儿也没再找到一片嫩绿的，那是因为生长榆树钱儿的季节早就过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便迫不及待的向那高高的坝顶冲了上去，我们一起呐喊着跑了上去，站在那高高的坝顶，一股清凉凉舒爽的微风夹杂着原野上最纯净，最温馨的的味道迎面扑来，远远的望去一条银色的丝带，系在了原野上，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鲜花密布，多得让人说不出名字。
　　“这儿真漂亮。”陌生人感慨道。
　　“是啊，真漂亮。”
　　“啊——”
　　自由的空气在广茂的田野间放肆的游走，我们快乐的心被剥离了出去，我们向那片自由的国度放声呐喊，无所顾忌、向那里奔跑过去，跑进那片青山绿水中、闯进那片山花浪漫的地方，我们欢呼雀跃着，不时有鸟从绿油油的草丛里飞起，它们快活的盘旋在蔚蓝的天空里，高兴的吟唱着。
　　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河边，今年有些干旱河水跟往年相比少了许多，一片片金色的沙滩裸露在阳光底下、我们脱掉鞋子赤脚走在那片柔软的沙滩上，真是舒服极了。当我们快乐的迈动每一步，走过每一段沙滩时，都会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沙窝、一颗颗被遗弃的被消磨得发白的贝壳，被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从岁月的尘埃中，从深深的阴霾中翻了出，一个个深深的沙窝，一颗颗腐朽却充满光泽的贝壳。
　　为了更好的享受这片美丽的土地，我们都想尽可能的找到一块儿更适合我们玩耍和休息的地方，四处寻觅，可始终看不到一块心仪的地方，正一筹莫展时陌生人却在前头兴奋的叫了起来。
　　“快看那。”
　　我们闻声跑上前去一看，原来就在河中间的地方有一片凸起的沙滩，一定是今年太旱的关系，要是往年在这个地方是看不见的，离沙丘有一段距离是由河水隔着的，害怕有什么危险，我便身先士卒试探了一下通过那片水域的深度，还好水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也只是没过了膝盖而已。
　　打定主意后，我们便挽起裤脚，手拉着手一起向那片沙滩走去；我牵着宁香，宁香拉着陌生人，而陌生人却不耐烦的被胖子死死的拽着，缓缓的水流在我们的脚下形成了一个个不大的漩涡，水很柔滑过皮肤时有些痒痒的，像是有鱼儿啃咬着，让人想笑却不能笑出声来，似乎总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快乐，时时的包围着我们，只差那么一点儿我就会掉进快乐的陷阱里，然而快乐中总会有一些小小的插曲，就在快要抵达对岸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陌生人一下子甩开了胖子，失去了援手的李义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
　　“哎哎哎笙子。”他叫我。
　　“干嘛？”我回头看了看不知他怎么了。
　　“你、你、你倒是慢点儿呀！”他嘟嘟囔囔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水又不深你怕什么呀，真是的。”我不耐烦的说。
　　“哼！没感情、没义气、没人性。”他见我没理他就抱怨起来。
　　“你又怎么了。”我不解。
　　“我——”胖子不知要说什么，又气又急的他用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水面，溅起的水花落了他一身，水中的浮力让他笨重的身体轻了许多，他脚一滑差点载进水里，此时他害怕得只能哈下腰来，像个大猩猩似地好笑极了。
　　“我说你快点儿行不行啊？”很快我和宁香她们就来到了那片沙滩上，只是李义还留在原地磨磨蹭蹭的怎么也不肯过来。
　　“你看他。”
　　“活该谁叫他把我的手都要捏碎了。”陌生人埋怨道。
　　“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那么小气啊。”胖子一肚子委屈。
　　“我说你快点儿吧，啰哩啰嗦的。”我催促道。
　　“我、我这不是挺快的嘛。”胖子战战兢兢的向这面走过来，着实叫我们大笑了一场，好不容易他才来到了岸上，就一头扎在了沙滩上怎么也不起来了。
　　这里的沙子的确要比岸边上的更加柔软，更加的舒适和温暖，这儿四下环水一面绿柳成荫、一面山花浪漫，我们仿佛置身在大地的中间，环望四周真是别有一番天地，一过来宁香就和陌生人找了一块靠水边的地方坐下了，一边用脚泛着水波儿，一边说着悄悄话胖子因为刚刚的事也不理我，索性就我就早早的拿起了画笔；
　　看看这天这地，碧绿的树林倒映在清澈的河水间仿佛人间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美好，到处都弥漫着花香鸟语、忽然我的灵感一下子就跑了出来，不自觉的提起笔把那些美好的东西一一加在了我的画板上，这花这草这山这水虽然美，可是总觉的上面缺少点什么，是夕阳里少了那几朵云霞来陪伴，是那没有被风掀起的浪潮忘记了滚动，还是浪漫的记忆没有被创造就已忘却，明若秋水的眼波陶醉在曼妙的风景里等待发酵。犹豫不决时，我的眼前忽然有了叫人一亮的东西，宁香和陌生人那淡淡的背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淡淡的光影、柔柔的水波生命与自然的结合，天然去雕饰简直就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