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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4) 悲欢离合之四

作品名称:石桥街      作者:未杲唐麒      发布时间:2016-02-27 10:39:57      字数:6363

  一九七六年似乎注定了是中华民族流泪的年头:七月六日,朱德委员长逝世;七月二十八日,一场大地震把唐山夷为平地;九月九日,毛泽东主席也与世长辞!
  到了十月份,中国人的眼角又沁出了泪花!只是我中华儿女流淌了太多的悲泪痛泪伤感泪,这回也该迸溅送溅欢泪喜泪激动泪了——“四人帮”终于倒台!欣喜若狂的人们余恨未消,竟然把气撒向了向来以横行霸道著称的螃蟹身上!街市上一串串绳捆篾扎三公一母一串的螃蟹应劫难逃,被人们提溜着招摇过市,权作游街示众,回到家刷洗水冲当做清算罪行,投入锅里火烧汤煮且解心头之恨,剥壳剔肉持螯赏菊对酒当歌扬眉吐气……
  买蟹的委实太多,石桥街一时里渔市蟹贵,蟹源紧俏。既不甘落于人后、又爱算算经济账的朋友便打起了蟛蜞的主意。只是这小东西除了一对大螯跟它的螃蟹老大哥老大姐一样凶横之外,其余各个部位委实一无可取之处,若是有那性子蛮的人,非要吃它一吃,还会头昏恶心而得不偿失。所以住在江边的人抓了蟛蜞来大多沤肥垩田。王团长却是第一个打起这个小东西主意的人,他坚信既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螃蟹也不是全身每个部位都可以吃的,他就要做第一个吃蟛蜞的人。
  经过了反复的解剖,又亲自再三尝试验证,王团长终于发现蟛蜞身上有两块肉不伤人体,而且鲜嫩肥美得连螃蟹身上也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地方。这就是蟛蜞那大得跟它小小的身体不成比例的一对大螯!不过这一对大螯由于肉质过于水嫩了一点,烹煮时不但火候的掌握至关重要,就连酱、醋、盐、酒、葱、姜、蒜各色调料,哪种该轻哪种该重哪种不可缺哪种不可用——一着不对那螯肉便干稃松散无法品食!倘是一切控制得当,你拣取一只,只需那么轻轻一掊一咬一吸……“笃”的一声,大大一块人间极品美味便到了你的口中!那种鲜美,那种肥嫩,那种香,那种妙,没吃过的人说不出来,吃过的人也无法形容。
  王团长创新成功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最最钦佩的祝志平先生。此时的祝志平已经被极其欣赏他的石桥中学校长于一凡延揽至麾下,对外佯称临时借用,实则倚为臂膀。虽说动乱十载师资匮乏,于校长也是无奈之举,可他若无博大的胸襟超人的胆识,又岂能如此“不拘一格降人才”?
  王团长捧宝贝似的捧着连汤带水一缽蟛蜞螯来到祝老师家,恰逢礼拜天,祝老师正好在家。王团长打开缽盖,祝老师顿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立时便满口生津食欲大振,取来筷子轻轻一捞,但见一只只似青似黄、似黄似青、青中带黄、黄中夹青、如贝如玉、非贝非玉、犹如蟹螯、却无蟹毛、光溜溜索落落的小东西,端详片刻,终于恍然大悟道:“蟛蜞螯!”
  “对了!”王团长捞取一只蟛蜞螯示范给祝老师一掊一咬一吸,夸张地品嚼吞咽并指了指缽,“试试……”
  祝老师学着王团长也那么一掊一咬一吸,舌头配合着牙齿将那吸入口中的滑嫩鲜美的肉团略一搅嚼徐徐吞咽,先是微闭双目,接着一个深呼吸,最后猛地睁大眼睛赞叹道:“美到极点,妙不可言!这么个本来当肥料的东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告诉你倒是没甚的关系,只是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那是自然,其实我也只是出于好奇随便一问,王师傅你不必认真!”
  可是王团长已经认真了,便将如何熬汤,如何下料,如何掌控火候,如何大煮蟛蜞螯等等过程关节,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祝老师。祝老师边听着王团长讲说,边取出一瓶“花雕”和酒杯筷子,邀了王团长一同坐下,刚刚对饮了一杯,各自掊吸了几只蟛蜞螯,只听有人大声道:“甚的好吃的这么香?嘿!今天好口福!”听声音祝志平不用看就知道:周伯同来了。
  “四人帮”完了蛋,周伯同料想受“四五事件”牵连的文念孝也该有出头之日了!他打算去找文重儒商量商量该怎么办,经过老祝家门前只觉一股酒香和菜香扑鼻而来,便不由自主地拐了进来。
  祝志平起身添了一副杯筷,周伯同是老祝家常客,自也不必多客套,坐下来先饮了一口“花雕”,又学着祝志平的吃法,吸食了一只蟛蜞螯。做了十几年“水族杀手”的他,河岸边爬的,河水中游的什么没捉过?什么没尝过?筷子上挟的佳肴是什么自然瞒不过他,可是这蟛蜞螯这般的鲜美、如此的食法,确实令他大开眼界又大享口福。边自风卷残云般向缽子发起猛攻,边再三套问王团长的烹调之法。正不可开交处,又进来一个人——唐平之!
  有道是没有缘分不聚首,不是冤家不碰头!祝志平见阵势铺大了,便搜橱倒柜总算找着了几个鸡蛋,正欲点火上灶增加点名堂,王团长却制止住他道:“你就不要忙了,我那里还有点花样,你们边吃边等,我马上就回来。”说着起身离去。
  祝志平见状,料想手中这几个鸡蛋也变不出什么戏法,把几个鸡蛋放回原处,又将库存的另一瓶“花雕”也取了出来,正手忙脚乱处,门外又进来一个人,祝志平抬头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巧极了!稀客稀客,请坐请坐……”这回进来的是琴才子文重儒!
  文重儒抱着和周伯同同一个目的来找周伯同的,没想到两个人走岔了,到了老周家只有唐玉珍一个人在家,这才知道周伯同也是找他去了。文重儒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回走。唐玉珍估摸着丈夫有可能在老祝家逗留,便关照老文路过时留意一下……这才凑巧使石桥街上琴棋书画“四大才子”小聚首,虽然称不得喜事盛事,却也马马虎虎算个开心事。
  文重儒原本打算找着周伯同就要离去的,没想到祝志平如此热情地对待自己!要说文重儒从来就不将自己当成个才子,不过周伯同固然跟自己早就成了患难之交,而唐平之更是二十年前的老交情!虽然与祝志平只是点头之交,可自己对他心仪已久。这时呵呵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叨扰了!”
  四位才子各据一方刚刚坐定,王团长拎着只篮子也赶到了。只见他从中取出又一大缽蟛蜞螯,还有一盘细切如丝的酱猪耳和一大碗冰糖猪头肉,最后是报纸包着的一大捧干炒长生果,摆放停当后说道:“今天是好日子——四个才子碰头,我这个大老粗就不凑热闹了。”说着把先前那个装蟛蜞螯的缽子装进篮子里,便告辞了。
  “惭愧,惭愧!”文重儒端起酒杯朝另三位行了个酒礼,浅呷一口说道,“你们才是真才子,我只不过会‘锯几段木头’而已,沾了你们的光,糊里糊涂也成了个才子——这是怎么说的?这样子吧,不瞒几位说,我家里还有点烦心事,等过了这一阵,我一定备上薄酒几杯,到时候诚邀各位一聚,不晓得可肯赏光?”
  祝志平和文重儒素无来往,对文重儒的秉性自然知之甚浅,对文重儒的盛情预邀虽有谦词而无诧意。唐平之这许多年和文重儒之间不过于不期邂逅间互至问候而已,所以也不会感觉什么不正常!可是周伯同见到这位文老阿哥一反常态,不但欣然入席,而且还发出邀请,好不惊愕:“你、你……”他自从结识了这位文家老阿哥,除了跟自己常有往来外,就从来不曾见过他赴宴,更没有见过他请客!
  文重儒见周伯同一脸的惊诧,便微微一笑道:“这一回经历了我家念孝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只有以心换心,才能够得到别人的救助!要是只会用冷漠保护自己的话,不但保护不了自己,而且还得不到快乐!”
  周伯同没想到文家老阿哥历经一难竟然有所悟,感慨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说得好!老阿哥这么多年怕和人来往,怕和人交流,我晓得你其实是怕被别人伤害!老实说,我多少回想劝你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这个世界上毕竟好人要多得多。就算也有几个坏人,可是那坏人再恶还恶得过‘四人帮’?连‘四人帮’那么凶恶的一伙也都玩完了,那少数几个‘小毛驴’你还怕他怎的?老阿哥,你今天能这么想这么说,我真为你高兴——从前你过得也太吃力了。祝老师,你说我说得可有一点点道理?”
  祝志平对文重儒不甚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只是一味劝酒劝菜并不打算插嘴,不料周伯同突然扯上自己,不多少说两句,似乎有点玩弄深沉之嫌,便笑了笑道:“老文一贯清高,所以我们一直无缘来往!不过你老周这么一个玩世不恭得有些场合近乎无赖的角色,却能够和他过从甚密,我不想了解其中缘由,却由此可见老文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说受过的伤害,老唐和我的感受恐怕一般人无法想象!我们何尝不想学以致用报效国家?可是,命运的蹉跎不但要接受而且要走下去!也只有鼓起勇气往前走,才能体会到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固然意气风发,惊涛骇浪船破风顶也能豪情人生!阳关大道确实春风得意马蹄疾,幽径小桥照样明月松涛石泉清。至于老文你是如何参透洒脱人生这一道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日方长,也来日无多,潇洒面对才是自我解放。来来来,这么美味的蟛蜞螯和冰糖猪头肉——不可辜负了王师傅的一片盛情!”
  “祝兄满腹经纶真个令人钦佩!”唐平之吸了一只蟛蜞螯又嚼了一块冰糖猪头肉,动情处说道,“难怪我家琦琦听了你的劝说,一空下来就复习功课,就连我这个也当过老师的每和你聚谈一次,心里也会得多明亮一分!以前我和他妈妈再怎么说他,他都不上心,现在那个自觉性……不管将来有多大用处,可是看他小东西那么上路,真叫人开心!”
  周伯同深有体会,自然有发言权:“怎的会得没有多大用处?羊痫风学会了,还赖得掉船钱咧!更不要说真才实学了!”
  “还是老唐有福气,我家那个老二——唉……”文重儒见唐平之提到儿子那个开心的样子,想起自己的二儿子文念孝不觉一阵心乱,叹了口气道,“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的让人放不下心!”
  唐平之对文念孝还算熟悉,见文重儒为儿子愁肠百结,禁不住问道:“他最近怎么样?”
  文重儒找周伯同本就是为儿子的事来的,如今弄出“四五事件”的“四人帮”已经倒台,而在座的几个人不但不会坏事,反倒有可能出出主意提点好的建议,便将文念孝如何卷入了“四五事件”大概地讲了一讲,只是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没有将文念孝回来的事说出来。他忧心忡忡道:“祝老师你倒替我分析分析看,我家念孝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这件事老文你好像没有必要这么担心!要是悼念周总理都成了大罪过的话,那把‘四人帮’抓起来又有什么劲?我相信,许多有影响的大事虽然看起来似乎发生在一瞬间,可是前必定有酝酿,后少不了缓冲,什么都得一步一步来!不过你们看好了,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事,往后会得源源不断而来,老文,你儿子的事也会有好消息的!”
  听了祝志平的分析,文重儒和周伯同都会意地点了点头。这半年多来,文重儒为了自己的儿子睡不好、吃不香,还要应付老婆的提问“念孝可曾有信回来”?而周伯同也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吃过一顿舒心饭,同样躲不过妻子看似莫名其妙其实心照不宣的唠叨。“四人帮”倒台后,两个人都有春风化雨的感觉!再经祝志平这么一说,自是心头更充满光明。要说为了文家老侄倌的事,周伯同牵肠挂肚得人都有点恍恍惚惚了,一次竟稀里糊涂把一条蛇当成黄鳝夹了回去,所幸那蛇无毒,而且已被黄鳝夹子夹了个半死,但也把唐玉珍吓得半个多月都不敢靠近黄鳝缸。这般的心情不佳,周伯同自然连听祝志平说书的兴致也没有了,如今这人身心一轻松不觉旧瘾重犯,提议道:“难得今天这么凑巧,我们请祝老师来上一段书怎么样?”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唐平之自然积极附和,文重儒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听过祝志平的说书,可也早有耳闻,今天有了这个机会岂有不热烈欢迎的道理?祝志平料想推却不过,便道:“这样吧,现在不早不晚的,长篇正书是说不像了,我就来一段笑话吧。”祝志平用筷子点了点冰糖猪头肉道:“我就讲一个有关猪肉方面的笑话!”
  
  要过年了,塑料厂为了照顾干部,走后门杀了一头猪,猪肉倒是分得顺顺当当,可是还有一堆猪蹄下水却难住了总务科的姚科长——小小一个厂,干部几十个,这些玩意儿就算有办法剁开来分,那也是僧多粥少!他去请示沙厂长,沙厂长却将此事交由姚科长全权处理。姚科长虽然晓得行使这样的权力,等于是大伯子背弟媳妇过河——吃力不讨好!可是沙厂长如此地“看重”自己并不是头一回,不硬着头皮执行又能怎样?
  他先将要分的猪头、肝、心肺、肚、肠,分别用塑料薄膜一一包好,并用红纸一一标明了贴在塑料包包上。猪头因是最大件,毫无疑问应当属于沙厂长,便就在标明“猪头”的红纸上添了个“沙”字。财务科毕科长是权力仅次于沙厂长的管钱的实权派,千万不可以马虎的!第二大件要数“肝”了,而毕科长对老烧肝、炒肝尖、肝花汤等一直情有独钟,姚科长在写有“肝”字的红纸上恭恭敬敬写了个“毕”。副厂长老梅虽然姚科长基本上不用求他什么,可要是惹恼了他,找找他姚科长的晦气还是不可小觑的!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想起梅副厂长有个哮喘的老毛病,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这猪心猪肺能对梅副厂长有点帮助,姚厂长不敢怠慢,正想往注明“心肺”的红纸上添个“梅”字,谁知“心肺”二字将红纸条后面写得没了空处,好在“心肺”二字前面还略有宽余,姚科长见缝插针,把个“梅”字在“心肺”前头落了户。轮到“肚”就好办了,供销科肖科长长年天南地北,不但为厂里立下汗马功劳,还常常捎回各地便宜货土特产……这层关系自然要巴结巴结得牢靠一点!姚科长大笔一挥,给“肚”字前写了个“肖”字。还有一包“肠”,正好分给生产科的季科长!“肠”字前头画个“季”,一切安排停当。
  姚科长面对一包包的塑料包,正为自己的调和天才而陶醉时,一个人推门进来嗲声嗲气道:“喔哟哟,我的姚科长,分东西可不能忘了我哟!”听声音就知道,是文艺宣传队的金水英金队长。
  塑料厂不是什么大厂,所以没有宣传科的编制。为了应付文艺宣传方面的检查,往往临时拼凑个文艺宣传队,队员们全都来自于生产一线的年轻男女。只是沙厂长看中的娇滴滴嗲兮兮能唱会跳的金水英当了文艺宣传队的队长后,她仗着沙厂长的青睐,自封为“脱产干部”,从此成了厂里的“游神散仙”。
  金队长一进总务科,姚科长的头立时就大了三倍,他晓得这个女人仗着厂长的关照,白拿工资不做事倒也罢了,还闲则生非到处占小便宜搬弄是非,这不,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那么一回事:进门就想分东西。
  姚科长搔搔头皮犯了难:分她点什么吧,一头猪身上就这么些玩意儿,还有技术科长、保卫科长、几位副科长、几位正副车间主任、出纳、保管等等全都没有分!不分点她什么吧,这女人胡搅蛮缠,只怕自己半年之内都不得太平。尤其惹恼了她,她有的是机会在厂长耳边告阴状,到时候自己……算了吧!姚科长狠了狠心肠,指着墙角本想留给自己的一对猪腰子和一条猪尾巴道:“这里还有两样,本来是分给我自己的,你不嫌少,就拿了去吧!”
  金队长没有搭话,她将一包包分好了的东西仔仔细细端详一遍后想想实在无可挑剔,又看看姚科长一脸的爱莫能助,便娇媚地一笑道:“我们姚科长还算讲交情!这样吧,我就拿两只猪腰子吧,索性麻烦你和这些一样……”她指了指一包包的塑料包,“也给我包好了写清了,等会儿我和大家一起拿!”说着扭动水蛇腰扬长而去。
  姚科长是个老江湖了,金队长的意思他岂会不领会?无非是显示她金队长的身份有相当的分量。姚科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弄块塑料将两只猪腰子包了包,贴了张红纸先写了个“腰”字后加了个“金”字,又干脆把那条剩下来的猪尾巴也包了包,弄张红纸写上自己的姓,想想实在有点气不过,添上“尾巴”二字,没精打采地做其他事去了。
  姚科长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进来几个捣蛋鬼小青年。他们东翻翻西看看,突然其中一个人怪笑起来:“哼哼哼哼!有意思!”另外几个忙问怎么回事,怪笑者稍一指点,总务科里便几乎笑掀了屋顶!还未等到下班时间,厂子里便传开了一段顺口溜:“厂长猪头沙(三),财务科肝毕(干瘪),副厂长梅(没)心肺,供销生产肖(小)肚又季(鸡)肠,宣传队长是腰金(妖精),姚(摇)尾巴的大科长。”
  
  四才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笑也笑了,唐平之不敢多逗留,夫人定的规矩要严格遵守——按时回家报到去了。文重儒和周伯同一同去了县城,文念孝也该回北京去。祝志平说得有理,“四人帮”都倒台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
  祝志平待大家散了后,略加收拾也摆开了备课的架势,虽说轻车熟路,可是毕竟多一份准备就多一份敬业的诚意,误人子弟算什么为人师表白吃什么粉笔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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