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隐匿深一些
作品名称:一个人的事 作者:珊瑚虫 发布时间:2016-02-20 15:00:00 字数:5735
这次是我的父亲在我高中唯一一次来接我回家,今年父亲休息的时间比往年要早一些,我在后面跟着爸爸,看着他厚实的背,好想靠上去让安全感填满我的整个人生。
爸爸说小时候你淘气,经常爬上爸爸的脖颈,爸爸不小心,摔下来过一次,当时我被你妈妈罚洗碗一个月,幸亏你没事。后来有了你弟弟,就没有空闲时间管你了,有次你妈妈下班晚没有及时回家,你已经上了一年级了,你开门后就去厨房洗土豆切,你妈妈回来之后看到你的右手切了几个口子,你妈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你是左撇子,你平时吃饭、在家你妈妈教你写作业硬是把你从左手改成了右手,那次之后,你现在手上已经没有疤痕了,那时候你妈妈吓得一直在给你涂抹一种去除疤痕的药膏。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爸爸也许看我一直不说话,所以也停下来不说话,直到回家。
其实我内心很渴望爸爸能给我唠叨以前的事情,让我从他的回忆里感受到他对我的爱,也难怪,在家只是过年的这段时间又怎么能够把对我们的爱淋漓尽致的表达呢。爸爸送给我一个礼物,数码相机,爸爸说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要高考了,高考结束你就可以拿着相机和小姐妹们一起出去玩。我拿在手里把玩一会,研究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个比半夏家那个单反相机差远了。我嘟嘟囔囔的回到自己的卧室,我极其害怕冷,所以总是躲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小说、听音乐。
那天有几位小学的好朋友来找我,他们每一年都会来我家找我玩,然后就去当时小学的班主任家里玩。我记得班主任家庭刚刚添了了一位小公主,我们去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早教玩具给老师,老师的老公也是很慈祥,从对话中可以看出来一直处于被动,是个老实巴交听话的男人,不过后来我知道他们离婚了,近三年我都没有再去过她家,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小女孩也已经该上学了。
在我17岁那年,小女孩只有一岁左右,会喊阿姨,叔叔,我们逗着她玩,中午我们涮锅吃,我第一次感觉羊肉好吃,老师说;这是乡下的一位同学的父亲送过来的,前天送来很多,也无暇去准备食材,刚好我们来了,就一起吃,真的,纯天然的东西你是可以吃出来的,也可以看出来,还可以感受得到。老师问我们记得那个总是脏脏的很胆怯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最后面的那个人吗?小黑,是吧?嗯,是他。我都记不得他的名字叫什么了,就记得他的外号,他还留着一条小辫子在后面,但是感觉从来没有洗过一样,灰黄色的。嗯,他爸爸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把他送到学校上学,他也算争气,现在在附中上高中,和你们一样高二的学生。他父亲给我送这些肉,你们也都知道原因,但是你们不会猜出来。是什么原因,老师。他父亲说那个小子喜欢我,非要他给我送过来。没想到当时蔫蔫的小黑还真的就给老师一直有联系。当时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他每次语文考试都能考满分,记得他有次作文是“我最敬爱的老师”就是写的您,时间还真快。一眨眼老师都有孩子了。是啊,你们都还小,可不能在学校搞对象,等到真的长大了,你们也就懂爱情了,不要提前学习这门课程,百害无一利。嗯,是,老师。下午小丫头睡着了,我们就在一起嗑着瓜子唠嗑,我们一年一度的见面总是在磕完瓜子之后期待下次的干炒瓜子。
我回到家和爸爸妈妈说起老师的情况,爸爸妈妈说这个老师挺好的,你上学早,但是每次放假都会在当晚把作业写完,不写完坚决不睡觉,有次都已经凌晨一点了,我看你还在那写,想让你来睡觉,你就一边哭一边说我不,那可怜的倔强样子,你表姐就不一样了,她总是想着玩,也不愿意读书,在开学的时候会把暑假作业的册子塞到某个地方,到学校谎称忘记拿作业了,老师让你姐姐跑回去拿,你姐姐就往回跑,没跑两步老师让你把你姐姐叫回来,就是为了试验你姐姐是不是在说谎。小乾现在的老师也是她,很严格但是教出来的学生每次都可以在比赛中拿第一名,真不错。小乾插话,她好厉害,每次让我们抄好几遍,我的同学们想到一个办法把三杆笔绑在一起,然后写字,这样一下子就可以写完三遍。现在的小鬼头点子真多,要是那时候我们也这样做,那我的手指就不会有两个生硬的耩子了,说到茧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点也不好看,是小时候冻的关节变了形,加上经常做家务,手指变得很丑。
爸爸总是在卖弄自己今年挣了多少钱,妈妈也合不笼嘴,妈妈又说起以前的辛酸事情,眼泪凝结成冰。有一次你爸的老板过年没有发放工资,很多和你爸一起干的朋友都来家里,你爸拿出了最好的酒给他们喝,希望能宽限几天好去要账,但是每个人都是要钱心切,毕竟辛辛苦苦跟着出去一年还没看见钱就过年,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你爸一狠心,把自家的老底都拿出来给每个人发了工资,别人家是高兴了,咱们家就不太平了,过年也不能去别人家借钱,就一天天给那个老板打电话,最后那个老板关掉了电话,我急了,哭成泪人,你爸坐在沙发上就看着我哭,我和你爸吵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还摔了一些锅碗瓢盆,家里一片狼藉。我开门出走,心想你爸会追过来吧,你爸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没管我,还在屋子里抽着闷烟。当晚我在街道上溜达,到后半夜偷偷回到家,家里没有人,你和小乾也没有在家,我想你们肯定是去找我了,我也没有心思给你们打电话告诉你们我回来了,那样显得我没事了一样。
当时,你妈出门以后,我抽了一根烟,给老板打电话,老板的电话还是关机,老板是吉林的啊,我总不能跑过去要钱吧,不合适。我打通了所有能打通的电话,你妈都没在他们家,我知道事情闹大了,你妈可别想不开,我又给所有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和我一起找你妈。
我还记得,我奶奶牵着我和小乾在咱们后面的那条街道上走,一边走我一边用洪亮的声音喊着妈妈,后来小乾困了,奶奶背着他,我不停地喊着妈妈,奶奶后来把我和小乾安顿在奶奶家,奶奶又出去找了,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小乾,想着我们就要没有妈妈了,没事,姐姐会照顾你之类的,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好傻。
我们就拼命的找,可是夜深了之后,亲戚朋友说不然回家看看,进了家门看见你躺在床上,我对亲戚们表示感谢,他们说了没事就好,小声的走掉了。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你妈脸庞的泪痕,也有了几根白发,瘦弱的蜷在那里,心里说实话很对不起你妈,这个时候我看着妈妈哭着但是嘴角还是笑着。我就亲了你妈一下,你妈醒来说话很不好听,又开始哭,我就紧紧抱住你妈,你妈整个人塌在我的怀里,没有你们两个人,我和你妈说了很多话,这件事情在我们熬过去之后解决了。现在总是被你妈调侃只有那次才这样,平时都不理。
爸,你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傻丫头,那不是浪漫是心疼。
那一夜,我仿佛看见爸爸妈妈年轻的样子。
某天,陆阿姨来我家做客,这个阿姨是我们家的常客,我记得小时候她会给我带很多玩具,我爸爸常年不在家她就和我妈妈在周末唠唠嗑,一起在我家或者陆阿姨家热闹一会,陆阿姨家有一个钟表,里面有只小鸟,整点就会报时,里面的山水都是动态的,我总是趴在那里看水流,池塘里的小鱼游来游去,等到整点的时候两只小鸟就会探出头来报时,是很精美的一件工艺品。回家的时候都依依不舍得离开,后来才知道那个钟表是古董级别的,是陆阿姨家的传家宝。
陆阿姨家有个比我大四岁正在读大学的哥哥,我叫他商陆哥,他叫我紫珠妹。理由很简单,他的父亲姓商,母亲姓陆,合成“商陆”,我称之哥哥,所以是商陆哥,那天我家水缸中卧着紫色的睡莲,甚是好看,我姓朱,他就叫我紫珠妹。商陆哥诞生了,紫珠妹也横空出世。
他大学读的本二院校,但是并不是最好的本二院校,这样也可以啊,妈妈在假期就经常让商陆哥来我这里给我讲课,其实我很烦躁,我不喜欢这种学习方式,但是出于妈妈和商陆哥的好心,我也没有拒绝。每天这样接触,我们也熟悉起来,他总会给我带很多零食和玩具,我说实话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但是他也满不在乎,因为我的妈妈很是热情,不仅仅帮助我学习英语还帮助小乾学习英语。陆阿姨也对我格外的热情,会请我去他家吃饭,过年还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就先说到这,剩下的事到高考结束再继续说吧!
我就接到京墨的电话让我赶快去她家,和我父母说了情况之后,我去了京墨家,当时还特意在口袋里揣了一些钱,生怕到时候京墨让我陪她去逛街,我把送给京墨的过年礼物也带上,是一个卡通的小布偶,萌萌的感觉,她把我拉到自己的卧室给我看了验孕棒,两条杠,京墨怀孕了,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京墨让我陪她去医院打掉孩子,我想让她咨询一下父母的意见还有小竹姐夫的意见。她称小竹和小竹的父母知道她怀孕了,但是都想着还是学生,现在有孩子对身体也不好,还会影响学业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我知道以后问明天小竹去医院吗?京墨说他不去,他正和父母在南方,毕竟咱们北方太冷了。我冷笑一下,笑京墨的傻。
第二天我还是和她一起裹了厚厚的羽绒服往医院走,我们在等待叫号的时候我紧紧抱着她,当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医生给开了做彩超的方子,我们又在做彩超那里等了一会,在叫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小小的东西正在那跳动,医生说那是胎心管搏动,大概有五十天的样子,后来又拿着片子在医生的门口等着,她突然哭起来,看着一个椭圆形的东西还有刚才的小搏动,她心软了,毕竟那是她和最爱的人的结晶,不过母爱的柔情还是被自己的理智打败了,她哭了一会儿就进入到医生那里,医生说可以药流也可以选择无痛人流手术,药流比较痛苦,危险系数也比较大,无痛人流的危险系数低,两小时后就可以和平时一样。不管我怎么劝她,京墨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药流。我想她就是想记住这种锥心刺骨的失去,让这次成为一个永久的教训,是一个小小母亲的坚强。
我们买完药之后,京墨让我回家,我没有回去,我带她去吃了一顿她最爱的辣鸭头,之前她很开心,吃的也很香,我看着她还有些许放心,但是在快要结束这场晚餐的时候,京墨又一次嚎啕大哭,让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很久之后,她牵起我的手在路边买了一瓶水,就势把药喝了下去,我怕她的父母看见她的样子再问起病情,不好掩饰,就给阿姨打了电话告诉说京墨在我家,让他们放心。打完电话看到京墨蹲在那里,我也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上来,吃饭的地方离半夏家近,问她是不是要去半夏家,她说他的第一次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不去,看到更容易流泪,也不想让半夏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就征求她同意后赶紧带着她去我家,只是路程有点远,她知道后就同意了。她也知道我的父母不会说什么的,还会悉心照顾她,看着她点了头,到达家里的时候,她的额头冒着汗,整个脸刷白,她捂着肚子抽搐,幸亏我在超市已经买过卫生棉给她,进了家门口,她就冲去卫生间,我找了自己的衣服给她,让妈妈一直都开着空调,她说都流出来了,很痛。我看着她的样子痛哭起来。爸爸弟弟妈妈敲门我们都没有开,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在网上查了流产之后要喝益母草颗粒,就买给她,知道她身子虚,让妈妈买回来鸡、鱼、排骨清淡的炖给我们吃,她在我家呆了几天,我们又去医院复查看情况,结果还是有残余的组织。
是什么的力量让一个花季少女可以去打胎,又是多强的荷尔蒙促使她怀孕,我不是在这里谴责小竹姐夫,他平时对我们也很好,爱屋及乌吧!但这次他没有回来,那就是他的最大的错误。我会记得,我为这个女孩感到不值。
半夏并不知道京墨的这件事情,只是知道京墨在我家,所以来找我们玩。半夏比较沉稳,在我家看着不大不小的地方填充的满满当当,流露出幸福的表情,尤其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半夏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妈妈也是无心吧,不知道半夏父母离异,就说:“你妈妈忙,愿意吃就常来阿姨这里,阿姨给你做。我看你也挺乖巧,认你当干女儿,不知道你妈妈会不会同意”。京墨满脸的醋意“没想到吃个饭,还能有个干妈,不行,她要认我也认,不能偏心啊,干妈”妈妈乐得合不拢嘴,家里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妈妈和我们讲着很多和爸爸之间的事,下午我们出门去逛街,很开心,半夏看中一些簪子,是古风系列的簪子,我们买了四个,一人一个,我回家就把簪子放到小橱柜里,那里面全是我的宝贝,很珍贵的记忆,我们还用簪子恶搞,拍下很多相片,只是这个时候百枝并不在我们身边,我们说了会百枝,想要明天一起去看百枝,去看看补习的地方,突然到达给她一份惊喜。
后来就坐在一起看了会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谈心,夜已经很深了,看了眼钟表凌晨一点十五分,让他们和我挤在卧室,很小,自然没有半夏家的舒服,躺在床上依然还是会说个不停问及我考试的情况,我声称自己考砸了,可能还是无法和他们在一起学习,京墨一阵埋怨着我。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百枝补习的私人家里找百枝,一进家门,我们就惊呆了,知道为什么百枝一定要来补习了,是爱情,是学长,哈哈,百枝不管做什么还是因为学长。学长也放假就在家旁边和几个大学哥们开了补习班,我们三个人和学长的哥们说话,今天我们才知道学长叫阮南星,而和我们说话的学长叫杜若。因为阮学长在学校也和我们四个人走得比较近,中午留我们在这个小地方一起吃的饭,虽说在这里吃饭,但是都是我自己在厨房忙活,百枝帮着摘菜洗菜,其他人一直坐在另一房间嗑瓜子唠嗑,吃饭的时候我们也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一位外国的同学一直夸我做的好吃,我偷偷想如果知道还有外国同龄学长在这里,我也会来补习。
下午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带着百枝,问及有没有告白,百枝还是一副害羞的样子说并没有告白,也不好意思告白。我后来觉得百枝是正确的,做什么事情都很沉稳,也许等她毕业了就会告白吧!但是也纳闷,学长为什么就是发现不了呢,还是发现了也没有捅破窗户纸呢,我也并不清楚,随意他们吧!毕竟这里面我最放心的就是百枝。百枝在和我们坐在书吧,张口闭口的说着学长,仿佛我们之间的友情这么不堪一击,分分钟被爱情打败。没一会,小竹姐夫就来了,没和我们怎么说话就和京墨牵手走了,我看着百枝花痴的模样,这货,一定又在幻想了。
等我们三个也分开后,过了有几天吧!半夏和我聊天称杜学长和她联系声称要追求她,也是,谁让我们家半夏长得那么漂亮呢,我真的真的很是羡慕嫉妒恨,我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不过我的理智还是战胜我对爱情的向往。我警告半夏不要答应,别忘了我们的班长苏木,说好一起进入大学然后结婚的呢。谈到苏木我就像半夏整个人又耷拉着脑袋,蔓延流淌着忧伤,一句话也不说,当两分钟那头还在沉默的时候,我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