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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作品名称:“钓鱼”日记      作者:易江南      发布时间:2016-01-31 17:54:44      字数:3268

  早晨到“鱼市”等活,遇到了凤翔的老张。好久不见了,见了面,他拉住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问他这段时间干啥去了?他说回了趟宝鸡凤翔老家,看了一回母亲。母亲八十多了,整天念叨着要见老张。前段时间,他大哥来电话说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怕熬不过这个冬天。老张这才回了趟老家,顺带把婚离了。我说,这是好事啊,这下自由了。老张长叹一声,给我诉说了他的过去。
  老张出生在凤翔的一个小山村,家里弟兄四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他是老小。父亲早在六十年代那个全民大饥饿的岁月中去世,一家人在母亲的养育下艰难度日。对他父亲去世的事,老张那时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记得不太清。只记得出殡那天,他被一个长胡子男人抱着,随一群穿白戴孝的人送他父亲上山。
  父亲去世后,老张家的日子非常艰难。一家人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聪明的母亲总是在给生产队出工回家的路上,抽空挖点儿野菜,和面粉拌在一起,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那年月的饭非常香。奇怪的是老张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在他们面前吃过饭。后来有一天,老张发现了母亲的秘密——母亲在他们几个孩子吃饭时,自个儿躲在厨房的角落里吃野菜。
  改革开放后,老张家的日子渐渐地好起来了。老张的几个哥陆续结婚另过,两个姐姐也出嫁了,留下老张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这时的老张母亲,因长年的操心劳累,病倒了。兄弟姐妹们东拼西借,总算给老张母亲治好了病。
  老张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母亲托亲戚朋友给老张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姑娘,没有一个成的。姑娘们一个个嫌老张家里穷,有一个多病的母亲。就这样,一晃,老张年龄闪大了,错过了结婚的最佳年龄,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就是成了剩男。眼看快三十岁了,媳妇还没有着落,急坏了他母亲和他的兄弟姐妹们。
  后来,他们村里一个和老张年龄相仿的寡妇托人向老张提亲,起先,老张家人不愿意,认为寡妇命硬、克夫;后来,经不住媒人的游说,再加上再三权衡,最终答应了寡妇。
  刚结婚那几年,老张和媳妇还能和谐相处,慢慢随着寡妇儿子的长大,两人之间有了矛盾。老张想让媳妇给自己添个一儿半女,媳妇死活不肯。特别是06年那一次,媳妇都怀孕两个月了,背着老张到四十里外的县城偷偷流掉了。这下把老张气毛了,和媳妇狠狠吵了一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只身离开宝鸡来到咸阳打工。
  刚来时,是夏天,几天都没有找到活干,白天将就吃点儿,晚上找一个偏僻的地儿,寻几张旧报纸往地上一铺,囫囵睡去。
  不几天,来时带的钱用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万般无奈,硬着头皮找到一在建楼盘老板,述说了自己的困难处境,答应老板只要能提供吃住,不要工钱。总算遇到了好人,老板答应了老张。这使老张很感激,拼了命给老板干活。老板呢?老板对他也不赖,每月还给老张发工钱和奖金。
  老张这一干,就是两年。老板要到内蒙去发展时,征求老张的意见,老张婉拒了老板的好意,决定留在咸阳。
  这两年间,老张再也没有回去过凤翔老家,只是在逢年过节时,给家里打打电话报个平安。至于和媳妇,几乎没有啥联系。媳妇的孩子过一段时间给老张要钱,老张就会去邮局给孩子邮钱。和媳妇的关系越来越淡了。可媳妇的孩子却对老张很好,不时给老张打打电话,问问老张的健康;天气变化时,打电话提醒老张忝减衣服,注意安全……老张常常被感动得眼眶湿润。看到孩子这么懂事,老张感到很欣慰,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值。这也是老张和媳妇分居多年,没有离婚的所在。
  离开建筑工地后,老张来到了“鱼市”,开始了“钓鱼”生涯。
  老张没有铺盖,在离“鱼市”很近的私人小旅馆包了一个日费用十元的小房间。每天到“鱼市”钓鱼。
  时间长了,老张慢慢地攒了些钱,有了点儿积蓄。男人嘛,特别是像老张这样的男人,需要女人的慰寂。每当夜深人静时,老张就想男女之事。这事被和老张关系好的老朱发现了,老朱劝老张再找一个,这年代,哪有人这样刻苦自己?
  在老朱的穿缀下,老张和来咸阳打工的淳化县女人王淑娥见了面。见面后,两人对彼此感觉都不错。老张主张彼此再了解了解。老朱说,都过来人了,谁不知道啥?睡在一起慢慢了解去。就这样,老张和王淑娥没有举办仪式,住在了一起。
  从此,老张再也不用饥一顿,饱一顿了。两人一块儿找活干,彼此照应,其乐融融。老张脸面也红润起来,这都是老婆滋润的结果。
  这年过春节前,两人第一次闹起了矛盾。淑娥要一个人回淳化老家,老张不放心,要陪淑娥一块儿回去,淑娥呢?死活不肯。最后,淑娥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老张打电话,淑娥也不接,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整个春节,老张都像丢了魂似的,整天闷闷不了乐。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嗅着淑娥留下的气息,老张彻底崩溃了,像天塌了一样。
  春节过后,“鱼市”开了,老张来鱼市钓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老朱见了,瞪大了吃惊的眼睛。用拳头捶了老张一拳,骂道:“啥人吗?才几天没见老婆,就得了相思病了?”
  老张用失神的眼光看着老朱,木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老朱见老张这样,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没离开过老婆咋的?改天给你另介绍一个比她王淑娥好的。”
  听老朱这么一说,老张双眼射出愤怒的光芒,对着老朱怒吼道:“没事,滚一边去!”
  和老张相识这么长时间,老朱从没见过老张这样发怒过,他识趣地离开了老张。
  老朱做梦都没想到老张会动真感情,没有想到王淑娥的离开对老张打击这么大。介绍他们俩在一起时,老朱就知道王淑娥有丈夫,自己想做个好人,让他们相互慰寂。没想到老张动了真感情,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这些年来,大量的农民工离开了家乡,走进了城市,两地分居的他们普遍性生活受到压抑。在外找小姐的不安全和费用的昂贵,促使农民工们产生了许多“打工夫妻”,平时和夫妻一样地生活在一起,各取所需,过春节时各回各家。各自都明白,这是生活所迫,不关感情。
  就在老张绝望时,王淑娥回来了。老张记得那是正月二十前后的一个下午,当老张在外游荡了一个下午,回到他包租的房子时,刚一推开门,就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王淑娥。老张立刻冲上去把王淑娥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王淑娥安慰了老张多久,老张才止住了哭泣。老张抱起王淑娥,扔到床上,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老张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他和王淑娥又过上了夫唱妇随的日子,其乐无穷。
  就这样一晃到了今年的九十月,王淑娥又回了一次淳化,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
  在老张地再三追问下,王淑娥告诉了老张实情:王淑娥的丈夫在广东打工的丈夫出事了,成了植物人,她必须回家去照顾,她这次来是取行李的。念着老张对她的好,开不了口,原本打算,趁老张干活去后悄悄离开,可于心不忍。就这么拖了这几天。
  老张听后,没有怪王淑娥,而是要和她一起撑起她的家,共同照顾她丈夫。王淑娥很感激老张,她告诉老张别冲动,好好想想再说。她先回淳化去,老张决定了后给她打电话。
  王淑娥走后,老张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到淳化去,和王淑娥一起照顾她的丈夫,帮她撑起那个几乎坍塌的家。
  做决定后,老张接到了大哥的电话——老娘想他。他当天就买了去宝鸡的火车票,她要回到日夜思念她的母亲身边,尽尽孝;他还要和他以前的老婆离婚。
  走在弯弯的新铺的水泥路上,老张心情非常愉悦。望着久违的蓝天白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精神头十足。走累了,蹲在小河边,洗把脸。走渴了,俯下身,脸贴着泉水,喝口水。
  见到母亲,母亲老了,用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老张,用布满皱褶的双手颤巍巍地摸索着老张的身体,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眼放异,彩,慢悠悠地说:“是宝儿,是宝儿回来了!”宝儿是老张的小名。
  老张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脚下,泪流满面:“妈,是孩儿不孝,让您操心了!”
  见过母亲和大哥,老张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见到了他媳妇。老张心平气和地和媳妇谈了离婚的事。多年的分居,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淡了,媳妇也知道他们两再也难以回到从前。媳妇爽快滴答应了老张的要求,一同到西安民政局办了离婚证。
  听了老张的诉说,我被老张深深地感动了,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老张告诉我,过几天,他就要走了。我打趣说:“老哥,想王姐了吧!”
  老张脸立刻红了,呵呵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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