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反目

　　“你应该住在酒吧里。”他停下车时看了一眼我，我的脸红了，该怎么解释我如今的窘迫？
　　“这里不适合你的。”他淡淡地又说了一句，这话说的特别刺耳。
　　“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都走到了这一步，能有个容身之处我已经很满足了，这里的老板是我一个朋友，对我挺好的。”说着我推开车门下了车，没想到他也跟着我下了车。
　　走到了门口我站住了，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别跟我进去了好吗？这样我会觉得很难堪的。”
　　“嗯！进去吧！”他点点头，却没走，目送着我走进了酒吧，偏巧这时候果子走了出来，看见我身后的柳鹏飞，她好奇地问：“谁呀？”说着像是要走过去打招呼。
　　我慌忙把果子拉了进去，小声说：“不是谁，一个同学，偶然遇见的。”
　　“同学？我怎么看他的眼神那么那么……？”
　　“那么什么？”
　　“那么邪性，就像看着自己的女人。”
　　“别胡说，我和他十多年没见了，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不过他今天看见我和周幕吵架，真够丢人的。”
　　“看见你个周幕吵架？怎么回事，赶紧和我说说。”她三八地拉着我坐在了一张沙发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揭示我的伤口，可是我吃她的住她的，我要是连话都不和她说，那我就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我把今天的事，细细地和她说了一遍，她听了之后，并没有表示同情我，一对好看的眉毛蹙在了一起，小嘴微微撅着，然后她突然站起来说：“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说完她走进了里面。
　　不一会果子回来了，面色不好，她说：“周幕说你坚持要离婚，连孩子都不顾？”
　　“是的，我要离婚，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她提高了音量质问我：“你怎么回事？这么有钱的老公不要，那么可爱的孩子不顾，你作什么呀？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呀？是……是他有了情人，你也不想想哪个有钱的男人哪有没情人二奶啥的？这种现象在如今的社会都说怪不怪了，你何必想不开呀？”
　　“不是我想不开，也许你说得都对，可是我就是不想将就着过下去，我也不想依靠这样的男人。”说到这里我责怪地看了果子一眼：“没想到你竟然帮着周幕说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咱先不说周幕有情人的事，咱说孩子，孩子都哭病了你知道吗？你这当妈的心也忒狠了吧？”
　　“浩儿病了？”我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抓住了果子的胳膊，果子面无表情地甩开了我说：“在我面前就别演戏了，你儿子又看不着，你这么在乎你儿子，你怎么会离开他？”
　　“我……我是迫不得已……”说着我的眼圈红了，哀求地看着果子问：“我儿子怎么样了，求你告诉我吧！”
　　“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周幕说了，你以后和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想要看孩子，下辈子吧？”果子幸灾乐祸的语气让我的心情陷入了绝经，这算什么朋友，她竟然帮着周幕一起来对付我。
　　“果子，咱们才是朋友。”我失望地叫道。
　　“我知道，但是周幕说了，如果我帮你，他会让我的酒吧开不下去，我是个生意人，你不能怪我落井下石，真的，你如果现在回去，哀求他，他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你这一次，但是你一意孤行的话，你只能从我这里滚蛋，我不能收留你了。”果子翘起了二郎腿，点燃了一只蓝色的烟，吸了一口，烟雾吐在了我苍白的脸上。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危难的时候我帮过你多少次，你现在这样对我不怕招天谴吗？”我气急了，呼一声站起来，大声指责着她，她冷笑了几声，冲着酒保扬了扬手，酒保走进了内堂，不一会提着我的我行李拿了出来，放在了果子面前，果子冷笑一声，用力扔在了我面前，里面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我气得浑身乱颤，张着嘴却骂不出一句话。蹲下收拾着行李时，偏巧上次摸我的中年男子嘻嘻哈哈地走进来，看见我这一地的衣服，他竟然一脚踩在了我的衣服上。
　　“抬脚。”我拽住衣服，不敢太用力的拽。
　　“怎么了小妞，让老板解雇了，要不去我那里，我给你地方安身？”说着他伸着手想要摸我的脸，我一侧脸躲了过去，愤怒地吼：“抬起你的脚。”
　　“臭娘们火气倒不小，别以为你还年轻貌美，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黄脸婆，我是可怜你没人要才要和你乐乐，别他妈的不识好歹，说着用力在我的衣服上踩了踩，好好的衣服被他踩出了一个黑黑的脚印。
　　“你混蛋……”我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果子抓住了。
　　“别再我这里撒野惹事，我这儿做的是买卖，让人侮辱几句怎么了？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周太太吗？哼！”说着用力一推，我站立不稳，恰巧被一个手臂扶住。
　　我回头望了一眼竟是酒保，他怜惜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在我耳边说：“讨不到好处的，快走吧！”我知道他是好心，站稳后，赶紧蹲下来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那个中年男子还想冲过来，被果子挡住了，她笑嘻嘻地偎依在那男人怀里说：“哥！出来是找乐的，何必和这种人怄气，走，我陪你去包房好好玩玩。”说着搂着男人走了，我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这么多年了我交得是什么朋友呀？难道我一直是瞎子不成？
　　酒保见果子离开，走过来帮我收拾了行李，我冲着他淡淡地一笑道：“谢谢了。”
　　“没什么，其实老板也不是坏人，你别恨她。”
　　我点点头，现在我最恨的只有周幕，就算爱情不在了，婚姻不在了，也不能如此落井下石，难道这么多年在一起，他就不念我一点的好处？
　　提着行李走出酒吧，我的心如死灰一般，天地之大，我竟然没有一条退路，这一刻我恨不能用牙齿咬碎这个现实的世界，更恨自己的无能，离开了那个混蛋男人竟然变得如此凄惨。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我的行李，我猛然抬头。
　　“柳鹏飞你还没走？”我惊讶，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底渐渐生出一丝温暖，提着行李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此刻我竟然像是沙漠中行走的人，突然看见水源一样的兴奋，只是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海市蜃楼。
　　“走吧！去我那。”他抢过我的行李，这一刻我相信我面前的人是真实的了，可我的自尊迫使我摇摇头，当年如此对他，如今我落魄成这样，我怎么好意思让他搭救。
　　“你要是害怕和我同住，我可以搬出去住……”
　　“不是……”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害怕，我是怕麻烦你，如今我无家可归，又遭朋友嫌弃，而且我身无一技之长，难道要你收留一个白吃饭的人吗？”
　　他竟然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骄傲，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你既然怕欠我的，那么我正好有个工作很适合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什么工作？”我有点迫不及待，这时候的自尊真是不堪一提。
　　“我缺一个私人助理，如果你愿意？”他笑得那么无害，真当我是傻子吗？他会缺助理，说死我也不信。
　　“啊？”我低着头，轻声说：“我什么也不会呀。”这话并不谦虚，这些年我一直在家做富太太我早把谋生的本身给忘尽了。
　　“我记得上学那会，你速写可是全班第一，而且你细心，照顾我生活起居应该没问题，你瞧我一个大男人也确实需要人照顾。”他看着一脸的真诚，好似不是在收留我，而是他在祈求我留下来帮助他，我不免暗叹，多细心的男人，他说的每句话都在顾及我的自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如此善待我。
　　我笑了，化淡了一腔的悲愤，仿佛内心的乌云被阳光驱散，我的生活又变得阳光灿烂。
　　“好吧！谢谢你。”我抢过行李，愉悦地说：“那么现在我就是你的小跟班了，有什么重活累活，尽管开口。
　　他笑了笑，还是抢过了行李，扔在了他的车上，然后为我拉开了车门。
　　我上了车，疲惫随即而来。
　　心中最想的是儿子，想看见他甜甜的笑，想听他撒娇的叫妈妈，想……泪水挤出了我紧闭的双眼，我仰止不住哭了出来。
　　他默默地开着车，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这人我打心里感激，我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劝慰，我需要是发泄，哭一场对我来说是多么奢侈。
　　“哭够了吗？哭够了下车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他的那座别墅前。
　　我睁开眼，有些难为情地擦了擦眼泪。重新站在别墅前的时候，我竟然有些精神恍惚，好像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我没醒过来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