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陈浩等人另外秘密调查了杨大明在创建桦林文化传媒产业园区(以下简称“桦林文化园区”)由桦林煤业和清源之声共同成立的桦清传媒投资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花清传媒”)。杨大明负责建设，地址位于桦林市郊区养殖场厂镇韩村，因为养殖场破产。这里紧邻南锋水库。当时设想是建一个能覆盖文化产品交易、影视拍摄、文化会展、教育培训、生态休闲等多个领域的集团公司。调查组经过调查查明，2010年8月，杨大明向李全提出要承揽桦林文化园区建设工程，得到李全大力支持，并多次参加人民代表网组织的论证及考察活动。2011年1月，杨大明代表该网与桦林市政府签订了《桦林文化创意传媒产业园区合作协议书》。协议规定，桦林市政府在桦林郊区规划可用于文化创意产业的土地作为文化产业园的开发用地，该项目由桦煤集团规划和筹集资金。
　　2011年3月，杨大明通过李全的关系利用虚假出资方式注册了桦林之声全媒体发展公司，注册资金四百万元。
　　杨大明通过编造虚假论证会、考察会、项目推荐会等资料；私刻XX公告有限公司(以下简称“Xx公司”)印章，通过网络购买XX公司假发票6950万元，伪造桦林商业银行业务委托书4500万元，虚列桦林媒体文化园区前期运作费用1.46亿元，专门夸大该公司的经营能力，从而骗取政府对煤业该项目的认可。
　　在桦林文化园区建设上，杨大明看中了桦林县郊区的184亩养殖场土地，而该地早在2009年便被桦林奶牛有限责任公司选定为养殖基地，绿色健康基地建设用地，并于当年12月12日支付桦林县财政局土地出让资金2061.11万元。可是被李全卡回，奶牛养殖场只得出让。
　　调查组经过调查查明，2011年7月1日，杨大明通过李全之手用桦林县政府转账到桦林传媒账户的经费1000万元，让杨大明缴纳了该园区的建设用地土地出让金。因为缺乏后续的开发资金，杨大明又找到李全，希望李全帮助向政府提出申请扶贫款1000万，李全答应了。
　　办公室里，几个工作人员在电脑旁工作，陈浩和罗书记面对面坐着。面对这些调查资料，罗书记默默无语了，他看看身边的陈浩：“小陈，你干的不错，看来我和老李要“对着干”了，我不会看在老同事面子上姑息养奸。唉！老李在我印象中人品不错的，唉！”他坐在椅子上连连叹气，几分不相信，几分惋惜！
　　“罗书记，杨大明一直装穷，向政府开口，这样贪心不足原来就是背后有李全撑腰。”
　　“也是啊！”罗书记说。
　　“罗书记，这些资料证明李全是杨大明背后最大的靠山，也是他的帮凶，同样是不拿刀的杀手。”陈浩接着说，“罗书记，没想到李全、杨大明隐藏得那么深，公安局昨天查到七具残尸就是七名失踪的外地矿工，已经按照地址通知了家属来认领。”
　　“是啊，小陈，公安局经过会议决定，采纳你的建议，秘密注视杨大明的行踪，马上见效了。具公安局刑警汇报，杨大明企图销毁七人花名表，这样证明七具尸体是杨大明所埋，掩盖矿难事故的严重性。”
　　“罗书记，还有，李副书记作为矿难事故主要负责人，迟迟解决不了问题，根由就在这里，”陈浩指着调查资料，“他担忧杨大明一旦受审牵扯出他这个后台老板，所以他一再压缩事态，您看我分析得对吗？”
　　“对啊，小陈，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些资料是真的，我了解李副书记的履历，他是个苦命的人，他从17岁时就参加了人民解放军，是一名新疆建设兵团战士，扛大炮守雪山好几年，后来调到军团做干事、秘书、副处长、副局长、退役后到人民政府担任副秘书长、桦林副县长、代理县长……直到现在，他很有爱心，常常赞助贫困学生不留姓名，生活低调俭朴，不敢想象他和这些腐败事件有关联。唉！”
　　陈浩听到罗书记说李全赞助贫困学生，他心里立即联想到自己就是被赞助的贫困生，难道是李全赞助了自己？他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没有这样巧。再想一想，通过在医院的交锋，他觉得李全不是什么好鸟，是老奸巨猾的狐狸，面对这样的腐败贪官不能心慈手软。
　　突然间李全进了办公室，一眼看到陈浩坐在办公室，而且还是和罗书记面对面坐着。他手摸了一下鼻子，眼睛看着二人。二人看到李全进来了，罗书记将桌子上的资料放进抽屉，看着李全：人类腐蚀心灵的黑手就是贪婪，这样一个貌似平常人的共产党干部背后隐藏着可怕的一面，让人惋惜。无边的贪婪吞食了易碎的公正与理智！多少干部走向了犯罪。
　　“小陈也在啊？”李全瞟了一眼陈浩，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
　　“是，李书记，小陈多日不上办公室了，来坐一坐。”罗书记打掩护。
　　“小陈也没有闲着……”李全又挠了一下脑壳，看看二人，笑了，掩饰不住的一脸狡诈，讥讽，“听说和张宁打官司了？”他坐在二人侧面这样说。
　　“李书记，你消息真灵通，我不能不明不白背一个受贿黑锅，再说，我再不工作吃饭也难了，上有老下有小，我着急啊李书记！”陈浩故意拖着声音说。
　　“是啊，是，我也是来和罗书记商量一下恢复你的职务，这样的人才搁浅了很可惜了，应该放出来干，是才不用天地怨！”
　　听了李全的话，罗书记和陈浩相视一笑，二人心知肚明李全话中的含义。李全发现二人的默契，觉得自己戳穿了陈浩的隐形身份，是驳了罗书记的面子。他改了话题：“罗书记，七具残尸虽然确定是桦林煤矿工人，会不会是参与打架斗殴的黑社会流氓集团，发生群殴事件丧命，缺胳膊少腿被黑社会集体掩埋？不可能我们桦林煤矿什么坏事都揽了，那样我们这些干部脸面何在！”
　　“李书记，我也想给我们桦林县干部脸上贴金啊，可现实是残酷的，你不会忘了那些外地来的上访的受害家属，他们脸上写满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再在他们的伤疤上撒盐我们于心何忍啊：说他们儿子是参与黑社会组织群殴而死，给他们死后的亲人再强加一个罪名，我们还是人吗，是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干部吗？老李啊老李，这是你嘴里说出的话，我不相信啊，不相信！”
　　陈浩看着李全，看着他鼻子上那颗紫疱又红又紫如兔子屎恶心。想起他为了开脱杨大明把“行贿人”加在张宁头上，他又想出这样的法子是不足为奇的事。他站起来，手按住桌子，看看罗书记，再看看李全，声调高昂：“我相信，我相信，李书记的意思除非是想掩盖桦林煤矿的丑恶行径，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谎言可以掩盖，张冠李戴的办事手法看来是李书记您的惯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李书记还的考虑考虑！我走了，二位领导聊！”陈浩说完起身就走。
　　李全指着陈浩的背影对罗书记说：“老罗，你看看，看看这个陈浩，说话的口气带着吵架挑衅的意味，还甩脸子给谁看？这都是来我们桦林你惯的臭毛病。”他偏过他那白发苍苍的、顶门光秃的脑袋，脖子钻在破了茬口的白色衬衫领口里，撑着脑袋摇了摇，然后扭过来看着罗书记。看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话题想在罗书记心里消触一下对陈浩的印象。他故意咳嗽了一声，“老罗，干纪检工作这一行首先要有个好人品，在你的心里陈浩也许是一个优秀青年，其实他品行很低下……”李全没有说完，罗书记看了他一眼，他嘴角抽起，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奸笑，“老罗，你有所不知，陈浩搞大了一个女孩的肚子，这样品行的人首先就有道德问题，虽然不是违法，但违纪……”
　　“老李啊，不要说下去了，小陈现在不是让你停职处理了，何谈违纪一说。小陈的处境你知道吗？他是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是和那姑娘搞对象，又不是小三。再说，现在开放年代，恋爱自由，那是小陈自己的私事，我们无权干预。我也早听说了，那姑娘是他赞助的大学生，人漂亮清纯，喜欢上了陈浩，小陈也喜欢她，二人互生爱慕。两人有几年的感情基础他们的关系可以说顺理成章，这层话再不要提了。我认为小陈年轻气盛，为人正直，正直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小陈具备一个执法者无私无畏的精神，我们这一代现在老了，执法界需要这样的人才。有些人办事起先原则性很强，做事很公道，到最后事情办得越来越没有原则，顾及太多，敷衍了事。”罗书记一脸严肃，说完，背靠着椅子瞟了李全一眼。李全触到罗书记那双严肃的眼睛，感觉他的话在罗书记的眼里没有丝毫价值。他心中忐忑不安，手里拿起一支圆珠笔在手指头不住地捏着旋转：罗书记处处对陈浩庇护，夸赞。一个县委书记对一个停职纪检委干部这样的高度评价，可见陈浩在罗书记心中的分量是举足轻重，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陈浩名誉停职，实际重用。李全看了罗书记一眼，看到罗书记一脸严肃，在思考什么？他变换着姿势；一会儿站起来走几步，一会儿坐回了原位，一会儿左胳膊肘子支起托住脑袋想什么，一会儿放下叹一口气，一会儿靠后了背，双手抱住后脑，一会儿放下手俯前身子拿起办公桌上笔筒的裁纸刀削自己的指甲。忽然嘴呲了一下，烤瓷牙白森森露在外面，“嘶”吸了一口气，嘴扩成了圆形。看看罗书记：“老罗啊，陈浩私事上可以不提，我还是想在公事上提一提，我要没有说错陈浩一直在职？我们可是老搭档了，你没有必要瞒我！我也很欣赏小陈的聪明才干。”
　　“老李，你刚刚还不是说，‘是才不用天地怨’，我哪里瞒你了？只是没有和你商量而已，以前，我们桦林县风调雨顺，百姓平安，我们坐一起唠唠嗑，夸夸大话。最近我们桦林乱了摊，忙的有些事顾及不到和你商量，我们都是为了桦林好，不要见外。”
　　“哪里，哪里，老罗，说的是，我们都是为了桦林好！”李全眼睛看着罗书记面无表情地附和。其实心里充满了怨气：他觉得罗书记早已把他和杨大明连在一起，作为“砍杀”的对象了，瞒着他重用陈浩，还说这样好听的话？也许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他低下头有点不敢看罗书记了。
　　罗书记轻挑眼睛看着李全：老李啊老李，把陈浩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干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视为你的顽敌，这样更加暴露了你的伪善与不良。扼杀了你一生精神中全部品格和道德廉洁上的纯洁，这是对自己人格的背叛，执迷不悟，将自己吊死在腐败贪婪与人格堕落的枯枝上。你自己就是一个凶残的双向罪犯：一边扼杀他人，一边自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