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紫色睡莲
作品名称:未曾表白的许诺 作者:倾蕙宁 发布时间:2015-12-30 15:22:28 字数:4142
一群人集体摔倒,只有林蒂心泰然不动。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已经让苑松带着山庄能出动的人,出去找他了,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
有人敲门,我抢着跑过去,呼啦一下打开门,喊着:“芮云房!”只见秦倾站在门口,提着裙子,水,顺着浅紫色的套裙、顺着她的头发一滴一滴流下来,她的脸被雨水弄得全湿了,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掉进湖里刚刚爬上来的落难公主。她的妆容完全被雨水冲掉了,然而她的美貌却没有被雨水冲掉,化妆之时是高贵冷傲的绝代艳后,妆洗掉之后是清纯恬丽的邻家乖女。恩泽魇看得入神,完全移不开眼睛,原来她不化妆也是这样的美好,她就像一株沐水而出的紫色睡莲。
我这才看清外面的天,似乎又亮起来了。原来,因为骤雨倾盆,天空才像是黑了,其实,我看了看室内的时钟,现在不过是下午两点半。
秦倾极为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而后在位子上坐下,这中间没有一个缀余的动作或是夸张轻浮的表情,浅紫色的套裙让人联想到古时润滑的丝绸。临水照花。
恩泽魇俯下身去看她:“秦倾,你怎么和冯之绝走散的?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惦记你?”
秦倾摊开手,手里是一堆心形的石头:“我去山上找了好多这个形状的石头,想拿回来送给你,没想到下起了雨,就去避雨避了好长时间。”
恩泽魇听完,眼睛里面全是波光暗涌,他深深地看着秦倾,把我们周围的人全都当成了空气,眼睛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他慢慢抚摸着秦倾的头发,好像那根本就不是湿的,而是干净平整有光泽的海藻,秦倾的长发也确实像海藻一般曼妙。恩泽魇对秦倾说:“去洗个澡吧,当心感冒了。”
我可没想过不当他们的电灯泡,我横在他俩中间,把他俩的距离拉开:“喂喂喂,等一会再你侬我侬。秦倾,你知不知道后果,本来我们找一个芮云房已经够辛苦了,还要找你!你给我们添了多少乱?”
林蒂心给苑松打电话:“秦倾已经回来了,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还没找到,连人影都没看到?好了好了……我们再联系。”
冯之绝凑到我身边来,冲着我特纯良无害地眨眼睛:“朵咩,没事哈,你别……”“急”或者“担心”还没说出口,我就打断了他:“我着什么急呀,恩泽魇都不着急秦倾我又能着什么急?”
恩泽魇挥着手:“唉唉,朵妹妹,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梁碧木似乎看出端倪来,站起来抱着肩问我:“怎么,你很在意芮云房啊?”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肯定是您的错觉,我就是觉得大家一起出来玩,弄丢一个人不太好。”
然后我没有再理梁碧木,拿起一把伞没撑起来,就冲进了雨幕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我就合上了门。梁碧木隔着窗子大吼:“朵儿!你究竟是做什么?!一个人要去哪?!你膝盖还没好!!”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与其坐等还不如马上去顺着上山路线找找芮云房,增加在泥石流冲走他之前找到他的机会。
梁碧木的狮子吼果然让百兽色变,隔着窗子居然听得这么真切。我没有转身,也不想看到他因为狮子吼而变得愤怒异常的脸。而雨越下越大,山上的路因为暴雨的缘故变得面目全非,而且举步维艰,我从小就是讨厌雨天的,每次雨天就不能出去玩了,因为被警告会感冒,而偷偷跑出来的话,在雨水里行走,总是会弄脏腿和裤脚,就像现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芮云房,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一定要找到你。
想到这我跑了起来,泥泞的路和疼痛的膝盖全都不在我的注意范围,只有芮云房芮云房,是不是因为叫“云”所以跟“雨”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呢?
幸好我还认得路怎么走,沿路都是有指示牌的,上面标注着距离山庄还有多远,我走出了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芮云房,我是不是距离你近了一些呢?距离你的人近了一些,那么你的心呢?
雨是洪水猛兽,路两边的绿色植物因为雨太大全都耷拉着叶子,丰茂的雨水顺着叶子滴溜溜往下淌,就好像刚刚秦倾的头发。大雨里遥远的地方响起欢歌。“芮云房——芮云房——”我一次次大声地喊着,每跑几步都大声地喊着,在每一个分叉路口大声喊着,然而没有回音,只有雨不停地下着,芮云房……你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问凌朵儿是怎么死的?答案就是,找芮云房找不到而累死的。
就在我绝望得想哭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小点,我庆幸,没有因为大雨而模糊掉这难得的影子。芮云房的确穿着灰色的衣服,像是一朵乌云,但是这不会是他吧?刚刚在山上的都不是他。
灰色的小点慢慢变大,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看清确实是芮云房单薄的身躯,他撑着伞推着单车缓慢地走过来。他仍然像一个王子,但跟秦倾被淋湿之后还不一样,秦倾是落难的公主,芮云房不像是落难的王子,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吃饱饭,去后花园里散步的气宇轩昂的王子,整个人没有因为暴雨而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的裤腿上还是那么干净,上面连一点泥巴的痕迹都没有;他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没有厌恶或者嫌弃这雨天,也没有享受或者适意。我发现为他担心实在是有点傻啊。
“房哥哥!”我几乎是扑着上去,差一点就栽倒在他怀里,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膝盖上的伤隐隐作痛;泥巴溅起来,覆盖在白色的绷带上,可能我哭,也是因为腿太痛了吧,不过刚刚怎么没注意到。“你到底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都在发了疯似的找你。”我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其实,大家都很淡然,都不着急。是我,只有我,着急忙慌,一直在发了疯似的找你。
芮云房淡淡地看着我,看着我裙脚上和小腿上的淤泥,看着我的脸,因为暴雨和寻找而变得异常焦急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急切和烦躁而变得异常忧虑的眼睛,端详了半天,完全跟一没事人似的,淡淡地说:“去山上拍野花的时候睡着了,错过了与大家在山顶上见的相约。醒来,下暴雨了,就去一个小屋子里躲了会儿雨,手机恰巧没电,就没办法跟你们联系。”说完,又淡淡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更加没什么表情。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表演了半天追逐的戏码却原来全都是演给自己看而没有观众,心中好多的愤怒或者委屈,此刻全都累积起来,我想大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知不知道带给别人的是多么大的难过!你没有理由这样!你有什么理由这样!”然而我只是哭泣,蹲下来哭,蹲在他面前哭,泪流满面,流成河流,就像这雨。我没有为自己流泪所不耻,当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大到不能再赤着脚在雨后初晴的水泽边数天空中的云片,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现实……现实要是不像刀子一样弄疼你就不叫现实,我从头到尾都感到冰冷刺骨。
我终于抽泣着问他:“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来这干什么?”
芮云房看着我仿佛莫名其妙的喷薄,仍是淡淡然然,仿佛完全事不关己:“你如果有事自己会说,没事自己会走,我为什么要问你来干什么?我是一个完整、独立、成熟的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会负责,从来都没有强迫你来找我,下雨了你就该待在屋子里,不见了我又有什么关系,天晴了我自然会回去。”
说着他抬头看向我的后方:“木,你也出来了。”
我回过头去,是梁碧木,我没有注意到,他一直跟着我来的吗?
雨突然就小了,细细的好像针一样降落到地面,周围的景色仿佛一下子全都柔和起来,然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雨小而变得好起来。芮云房看着梁碧木风轻云淡地说:“木,你的妹妹,要自己看好,山上很大,到处乱跑就不太好,万一走失了,要谁来负责呢?”
原本细细密密地洒在我的腿上的雨,突然就不见了,我一抬头,就看见黑色的大伞罩在我的头顶,本来我的伞很小,只能挡住我自己的上半身,下半身包括受伤的膝盖全都暴露在雨里。梁碧木把他的大伞撑到我的头顶上,遮盖了恼人的雨,我也因此而不那么撕心裂肺地哭泣了。
最难过的时候,果真还是只有亲人才在自己的身边吧。
梁碧木护着我慢慢地走,芮云房冷冷淡淡地走在我们的前面,我心中好多的委屈和难过。为什么,为什么打不动芮云房呢?为什么他总是像北极的冰凌一样,清清冷冷,我觉得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气。
梁碧木就这么看着我哭,也不说话,也不安慰我,只有大伞举在我的头顶,我再也没被雨水淋到一点。
雨慢慢就停了,我才发现离开山庄已经这么这么远。我擦干了眼泪,抬头问梁碧木:“你出来时,告诉大家你要去哪了吗?万一你也走丢了,那可怎么办呢?”
梁碧木听完,低头仔仔细细看了看我:“我可没像你这么笨,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而且出门只拿个小伞,不被雨淋了才怪。”
回家的路?可这不是我家,而是芮云房家啊,对,现在还不是我家,然而我励志要把它发展成为我家,这是我终其一生的目标,我不会就此轻易放弃!
我们仨就这样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我握紧了拳头盯着前面的芮云房,暗暗下着决心。
追逐芮云房路线之二:死缠滥打篇,所谓死缠滥打,就是你能把我怎么样,偏偏就在你前面晃来晃去,先混个眼熟再说别的,迅速占据他身边接触到的空间、物品、人类,无孔不入地入侵,势必占据他身边每一寸的位置,把他的周围全部都填满,包括他在网上的所有空间、微博、日志,常上的游戏论坛和各种贴吧……其实他也不太常上各种网站,只是他写给前女友的回忆文章时常更新,对了,这个需要首先攻克。
我回到盆景山,好像大家对于芮云房的消失和我的“不告而别”没有什么异议,对于我们的回归更加没有异议,只是,林蒂心林姐一看到我们回来了,就打电话把苑松和山庄的一群人召唤了回来;只是,冯之绝一看到我和梁碧木在芮云房后脚回来,别有用心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朵咩,你知道你有多疯吗?”
我立马回敬了他:“你才疯呢,我只是比较癫狂而已……冯之绝!你别眨巴着纯情的大眼睛,貌似无辜地用你的小瘦脸对着我!你不要以为自己能像林志玲一样,脸小得可以梳中分,就了不起啊!”
冯之绝翻了个白眼,又转身喝他的吸管豆浆打他的掌上游戏机去了,天知道大晚上的吃什么早饭,喝什么豆浆呢。
恩泽魇、秦倾、苑松、林蒂心、冯之绝……都是一群戏子!真会遮掩自己的想法,当然了,这里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呆瓜。
呆瓜翻看着芮云房的网页,一遍一遍地读着他写给前任的文字。每一个字都熟读成诵,慢慢变得心里好难过,又想哭,还想着,这样美好的文字,如果是只给我一个人的,那该多好,如果,他的女朋友是我,那该多好。
这一次,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浏览日志不留下痕迹,我特意留下了我的浏览记录,我希望,芮云房看到后,做梦时,眼前的好多好多个影子里,能稍稍携带着,多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