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红杏缠住杨雪手脚

　　上海市浦东区别墅医疗区里，邱红杏又一次发作。她正在魔幻般的、滔滔不绝的演说着文不对题的语言。病友们都被她的反常，吓得躲出病房……
　　邱红杏住进这家别墅医院一周内，基本控制的不错。
　　尤其是和杨雪诉说完家父及自己被任胖子任广文愚弄、落进他与张思淼设下的陷阱后，觉得有一股一吐为快的轻松感。
　　那一天邱红杏和杨雪小姐俩都很开心，红杏也有了笑模样。并且高兴地对杨雪说：“四丫头，明天咱逛一天大上海。逛够了之后，姐用电话向东北B市警方自首，让警察带我回东北B市，也可以出庭作证。之后，姐的后半生是福是祸并不归自己说了算，姐的一切交给法院定夺。四丫头，你该马上回到知杨身边……”
　　好景不长，那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一组法制天地栏目，播出云南警方成功破获贩毒案，大毒枭和小喽啰们被一网打尽的画面，刺激了她。
　　看见那些犯罪分子被捕画面的邱红杏，当时，邱红杏还和杨雪说：“杨雪小妹，毒品太可恨了！我爸吸毒一年后，骨瘦如柴，丧失劳动能力。我那比我仅大一岁的继母小菊花阿姨，爱我爸又爱得那么深。两人觉得世界太黑暗，他们的厌世感促使他俩寻短见自杀，搂抱一起含恨离开人世。我一想起二位临终时映入我眼帘的那一幕，久久挥之不去。亲人的横祸让我剜心动魄的痛，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谁也没把他们分开，只好合葬一起，现在回忆那一幕的样子，仍然那么可怕！”
　　邱红杏向杨雪说完这段话后，表情上惊恐万状，紧接着就开始胡言乱语。一句不挨一句的说着，样子也很吓人的……
　　邱红杏这次犯病比上次紊乱程度加强，杨雪又开始她的劝说、分散她的恐惧心理，那次总算哄了过去。
　　
　　邱红杏完全清醒过来后，搂住杨雪，泪流满面地哭诉：“四丫头，你去昆明吧，姐这种怪病是很难痊愈的。姐是学医的，姐明白自己得的什么病。姐也知道，这种病的最终结果，好的会有后遗症，坏的是走进疯人院。杨雪小妹，姐要想苟且偷生，希望自己是后者——走进疯人院，法律对精神病患者是免责的。杨雪小妹，姐不想再赖在世上，生不如死的活人，是没有质量的……”
　　杨雪经过近两天的折腾，已无力阻拦邱红杏的歇斯底里。像这样的精神障碍病患，她的力气像是用之不断，等她稍微停歇下来，便抱着日见消瘦的四丫头心疼的泪流满面。
　　更让杨雪痛心的是，医院方主治医生向杨雪说：“小姑娘，你是患者家属吗？”
　　“医生，我是。我姐的病怎样？还需要什么吗？”
　　“小姑娘，本院不收治精神病患者。也没有那方面的护理人员，你们要马上转入精神病院。否则，这病房别人没办法休息，病人休息不好还怎么疗养？”
　　“医生，您看那样行不行？我看你们闲房间也不少，我和我姐单住一个房间，我们包下房间可以吗？”
　　“小姑娘倒是很会安排，我说的你全没听明白。你姐的病已达到精神分裂症，仍留我院得不到治疗，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杨雪知道，一般精神患者进入精神病院，越治越大发，成了真正的疯子。她不希望红杏姐这样善良的女孩成为疯子，一再恳求说：“医生，我们喜欢你院，更喜欢这里的医生和护工，让我们留下来再观察几天好吗？”
　　“小姑娘真会说话，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搬到二栋西侧第一病房去吧。咱先观察一周，我们只能维持这个水平……”
　　
　　杨雪的近况更加糟糕，邱红杏不但不见好转，她自己因过度操劳，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但精神头还蛮十足的。小姐俩就这样，又在海宾疗养区，别墅疗养医院继续安顿下来……
　　赵刚赵八爷，听香港中医院方芳博士说的蛮有道理。他深知董事长急何所急，他拿出电话，一遍遍拨打杨雪的号码，对方一直无应答。
　　可能那一阵杨雪正在为邱红杏的胡言乱语所困扰，没有感觉到手机的振动。怕吵醒正在睡觉的红杏姐，铃声早已关掉。
　　柳冠兰向赵刚赵八爷摆下手说：“八弟，我看别打了，杨雪不会接的。要不然你往台北打个电话，让你嫂子过来和知杨说说话，你看行吗？”
　　赵刚沉思了一下，他是在想：有关大少爷在两月前向他哭诉的，对妈妈那些看不惯的生活中的陋习，该不该直说？
　　
　　柳冠兰听到了赵八爷一次次拨打电话给杨雪，打了有半小时，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无应答”。他听到的对方就是不接，柳冠兰的心往下一沉。
　　这位堂堂几亿资产的老总，为爱子牵肠挂肚已到了快要崩溃的阶段。
　　怎奈自己已是五十出头的人，膝下唯知杨一子，那是他的财产继承人、精神领域唯一的寄托。方才想到自己一步错棋，将要满盘皆输。
　　柳冠兰仰首对天长叹一声，便提出来他的观点说：“唉！这都是上天在惩罚我和诺娅呀！真不该降罪于我儿，应该是谁酿的苦酒谁自酌……八弟呀，我看给雪儿的电话先别打了，杨雪知道或听到，她不会不接的。据你说过的那些，我分析雪儿指定是有某种事卡住手脚，别再给她施加压力了。依我看，雪儿也许她有事听不到，雪儿也真够难的了。我估计她一定有她的难处。否则早会飞来的……唉，八弟，要不然你往台北打个电话，让你嫂子过来和知杨说说话，你看行吗？孩子都和娘亲……”
　　赵刚赵八爷，没有及时回答董事长柳冠兰先生。
　　他想起方芳博士说过的：“当务之急，要马上把叫雪儿的姑娘找来，在贵公子耳边说往事，是唤回他记忆的最好办法。她要是为他唱过歌那就更好，二位先生，贵公子现在不是想听父母语音。也许我言重了，父母语音会把他带入那种无限郁闷中……”
　　
　　赵刚赵八爷想起四人一组初到大陆东北B市时，他发现大少爷郁郁寡欢的打发每一天。尤其对家父许给的未婚妻曲丹阳，在他眼前晃动时，大少爷的神态，马上就愁容满面，一切都那样明显写在脸上。
　　眉宇间的川字纹，由三条隆起肉疙瘩，而产生两道深深的沟壑，让人望一眼有太多酸楚。这一切和他的身份、地位、现实环境都不吻合、不匹配。
　　在没有外人在身旁的那一次，赵刚赵八爷问道：“知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见到曲大小姐就那样反感？她有那样让你讨厌吗？丹阳是个不错的闺女，长相、身段无可挑剔。家庭背景在全台北也数一数二，对她那样冷淡会把事闹得不可开交，曲文祥面前你该如何交代？”
　　那一次柳知杨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和他心里最佩服的人——赵刚赵八爷诉说出心中的苦闷。
　　知杨对曲丹阳冷漠、反感，以至于达到讨厌。却原来不在曲丹阳家庭背景如何，更不在于她的模样身段如何，曲丹阳在百十个姑娘里也算得上前五名。
　　单从外表上去看曲丹阳姑娘，柳知杨没有理由拒绝对她的爱。
　　其根源在于曲丹阳近两三年内，在台北市柳氏集团总部工作期间，为达到做集团接班人的目地的，开始绞尽脑汁讨好乔诺娅，模仿她的嗜好、说话语音、行动动作、穿着打扮，乃至迈步先动哪条腿，她都吃在心里。
　　她知道柳知杨是位大孝子，所以她采取，先从二位老人身上着手，讨好知杨父母，在由他父母去决定她们的婚事。
　　曲丹阳的路线图并没错，错在她不了解知杨心里的郁闷根源来自何方。
　　错在她不该模仿乔诺娅仿得太像，她不知道柳知杨对母亲红杏砸墙伤害知杨太深，她不知道知杨在同学圈子里为什么抬不起头来。
　　
　　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个班共同读完高中的好友辛飞翔，给知杨的爸爸严严实实的戴上一顶绿帽子，让同学们挖苦他是辛飞翔的儿子。也有个别同学骂他是犊子，甚至更难听。一向内向的柳知杨，和同学间撕不开脸皮，只有忍让、退避三舍，不去和那些同学中的无赖纷争是非曲直，更不去动拳脚……
　　两年孤独生存在郁闷空间中，他和同学们分离开来。回到家母亲的不检点又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离开台北市。组团来大陆东北B市，还是没有摆脱妈妈的影子，曲丹阳的妩媚多姿，比起乔诺娅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刚赵八爷想起这些后，大着胆子说：“老爷，恕我直言，嫂夫人不便外出是一方面。另外，大少爷看不惯曲丹阳也是与嫂夫人有关。”
　　“八弟，知杨可是你嫂子的亲儿呀！怎能和曲丹阳扯上关系呢？瞎胡闹！”
　　“老爷，你也别不信，这些可都是知杨和我亲口讲的。这个并不重要，咱也没必要去掰扯清楚。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能行不能行？”
　　“八弟，到了这个份上，有话直说吧，用不着再去讲任何礼数行吗？”
　　“好吧，老爷，还得去求杨雪，让她录一盘带子，说的、唱的都行。知杨只有杨雪才能救他，你我和嫂夫人都没用……”
　　柳冠兰没有一句语言，只是不住的点头、泪珠一串串伴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