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2011年11月24日星期六晴
　　
　　阴了好多天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可气温却下降得厉害，冻得人脚趾头发疼。“鱼市”上的“钓鱼”人，戴着棉帽、耳套，穿着薄棉衣，两手统在袖筒里，跺着脚，嘴里哈着汽。街道上来往的人流没有停下找人干活的迹象。认识的几个人围在一起，边说话边跺脚。
　　马上就要上冻了，各工地陆续就要停工了。活会越来越少，远路上的“钓鱼”人，有些已经回家了，留下的拾些零蛋活维持花费。这也说不定，有时也能碰上连干几天的活。
　　快十点了，还是没有人被叫去干活。人们又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几个我认识的人，叫我和他们一起去彩票店逛逛。我答应了。
　　我们来到民院十字西南角的“彩神”彩票店，彩票店坐南面北。这是一个综合型的彩票店，既经营福彩，也经营体彩。彩票店拾掇得很干净。刚进门的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各种彩种的走势图。图的下方并排贴着几张A4纸，上面用黑体字打印着一些彩票专家对下一次出号的分析。紧挨A4纸的是一排南北一字儿排开的长条桌，每张桌上都摆着一个笔筒，里插着削好的铅笔。笔筒旁放着一个打开小纸盒，纸盒里放着由即开行彩票废票撕开的纸片。桌子底下放着一溜三条腿的圆凳子。在往里走，不远处就是销售台，台上从东到西摆放着两台彩票打印机，分别用来打印福彩和体彩。机子后面坐着后面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胖男人。很明显，胖男人是店主，女孩是雇的打票员。两台彩票打印机的紧西边放着一个硬纸板，上面写着：禁止给未成年人销售彩票。最南面的墙上挂着两个四十吋的彩色显示屏，正在播放开奖情况。彩票店的正中，搭了一个钢碳炉子，长长的烟囱从屋顶直通到外面。
　　我们一进彩票店的门，立刻感到温暖，浑身暖融融的。彩票店里已是，人声嘈杂。只见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眼睛瞄着快乐十分的走势图，右手捉着铅笔，左手拿着小纸片，时而在小纸片上写着数字，时而又摇摇头，时而用铅笔又抹掉，重写，待到自己认为满意了，在走到销售台前，递给打票员打票。拿上票后，重回走势图前，再琢磨，修正，再打几注新票。其中的一个人，像专家似的，站在走势图前，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用笔在小纸片上写一个数字，满意后，把纸片递给女打票员，嘴里说出要打的注数。显示屏上显示销售停止了，马上开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凝视着显示屏。随着转盘的出现，圆球的活动，人们喊出了不同的、猜测的数字，可圆球与人们做对似的，偏偏停到别的数字上，不动了。有人发出了唏嘘声，有人发出兴奋的声音。紧接着圆球又开始滚动了，这样滚动八次后，开奖结束了。中的人极少，买的没中的人，把手中的彩票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筐里，取来笔和小纸片，开始了下一轮购买；中了的人，走到销售台前，兑奖，清账，拿回纯利润，再看下一轮的奖票。
　　我们几个刚落座，就有人中奖了，是大奖，两千多元，是个八选五，倍投。彩票店一下沸腾了，都为中奖者高兴。纷纷向中奖者取经。中奖者口中边说“幸运幸运”，边拿着钱离开。中奖者走后，店主开口了：“这小子，这几天运气真好！每天都能从我这儿拿走一两千。”
　　“他啊，这几天虽说中奖了，可你们算过没有？他实际赚得不多。”“别看他中了，你没看人家每次买了多少钱的？”
　　“别说了，快看数字，下一次快开奖了。”
　　大家伙这才安静下来，看数字，写票，生怕错过中奖机会。
　　那几个叫我来逛的，也是彩票爱好者。他们几个看别人中奖了，坐不住了，加入了进去。我呢，对彩票不懂，在瞎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正在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走进彩票店里来，径直走向销售台。站在销售台边，踮着脚尖，把一张一百元大钞和一张纸递向女打票员，奶声奶气地说：“阿姨，我爸让你给打几注大乐透。”女彩票打票员，接过钱和纸片，飞快地打票。票不到一分钟，就打好了。然后把零钱和彩票给了小孩。
　　胖男人看大家瞅着小孩的背影，自嘲地说：“孩子他爸身体不好，行动不便，只好由孩子代劳。”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像网吧，挂着“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牌子，可网吧里未成年人还少吗？用现时一句时髦的话说———谁和钱有仇？有钱不挣是傻瓜！
　　一个小时不到，我的那几个熟人回到了我身边，每人扔了三十元，一分都没中，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安慰道：“扔了就扔了吧，愿赌服输。要有平常心。”
　　其中一个说：“东方不亮西方亮，我们看注双色球，争取把损失补回来。”
　　他们几个又看起了双色球走势图，又参考专家的分析，再加上自己摸索出来的诀窍，选择红球和蓝球。选好后再选择是采用复式还是倍投。几个人各说各的，听起来还蛮科学的。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不懂，不好插嘴。最后，各人按自己猜的号买了几注，经不住他们几个的劝说，我也机选了三注双色球。这是我第一次买福彩。
　　当我们要离开彩票店时，三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彩票店来。走到销售台，从提的名牌包里取出一个硬皮本，翻开来，递到女打票员手中，让照着打。女孩足足打了十多分钟，手指都打困了才打完。一算账，近三千元。看的周围的人睁大了吃惊你的眼睛。她们几个问胖店主能不能刷卡，胖店主摇了摇头。三人这时同时打开了名牌包，取出钱包，很快凑够了三千块钱，拿了彩票，扬长而去。买彩票就像买鸡蛋一样随便。
　　那三个女人刚出店门，胖店主就对店里的人说：“这三个女人在我这儿买过好几次了，每次没下过两千元钱。每次来，还只买3D。”
　　有人悄声问胖店主：“她们中过没有？”
　　胖店主说：“我只能告诉你，她们没赔过。”
　　我们走出彩票店，找了家面馆，一人吃了一大碗烩麻食。有人还为买快乐十分没中而怨愤，后悔不该买彩票，把吃羊肉泡都耽搁了。
　　看到有人想不开，我就讲了个有关彩票的笑话，让他们乐呵乐呵。笑话是这样的：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只有即开型彩票，电脑销售的彩票还没有出生呢。也不像现在这样有专门的彩票店销售，而是选一个城里便于人们集聚的地方，搭个台子，台子上面装饰华丽，台子上和台子下面的空地上摆放着汽车、洗衣机、彩电、锅等大大小小的奖品，吸引着人们的眼球。汽车旁的空地上摆着十多张桌子，桌后坐着彩票销售人员。那场面宏大得现在的人难以想象。随着台上主持人煽情的话语，掀起了一波又一波购买狂潮。
　　我们邻村有一对夫妇，听到城里发售彩票，有听说他们熟知的某某中了二等奖大彩电，心热了。晚上，两口子亲热过后，女的对男的说：“哎，掌柜的，要不在明天到城里抓奖走？”
　　男的说：“行啊，早早睡，养足了精神，明天抓个汽车开回来。”
　　“对啊，明天抓个汽车开回来，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也瞧瞧，眼红死他们。”
　　“对，气死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对咱们下眼观不？”
　　女的想象着中一等奖夏利汽车的情形，突然对男的撒娇说：“要是真抓上了夏利车，开回来往哪里放？”
　　“是啊，我咋没想到这一茬呢？你说咋办呢？”
　　女的想了想，说：“咋办？换大门呗。总不能把夏利车放到街道里，那多不安全啊？”
　　“说的也是啊。那咱们先睡，明天一早，我就叫匠人大门。”
　　两口子一夜无话，睡到大天亮。
　　早晨起来，真的开始换大门了。
　　三天后，大门换好了。夫妻俩坐着通村公交来到城里，好不容易打听到彩票销售点，到了地儿一看人们的购票热情感染了他们，立刻投入进去。买光了随身所带的所有钱，只抓了一些肥皂盒和几个锅，连最后的乘车费都是有抓的一个锅换的。
　　回到家里，两人办起了嘴。
　　男的说：“我说不抓了，留点儿打车钱，你偏不。你看看，用锅换钱打车，多丢人？”
　　“那有啥丢人的？不就是用锅换点儿钱用用嘛。”
　　夫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了。自此后，两人打起了冷战，谁都怨对方不直接约，乱花钱换大门，抓彩票。
　　他们几个听后，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不再为买彩票的是在耿耿于怀了。
　　是啊，彩票成就了不少百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但彩民要有平常心。中了高兴，不中也不要有失落感，权当为福利事业做了贡献。在这买彩票，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凭一时的狂热，影响了正常的生活，给自己增加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