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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八旗”新说之一

作品名称:石桥街      作者:未杲唐麒      发布时间:2015-12-18 19:19:41      字数:6432

  一场虚惊总算有惊无险。曹喇叭朝周伯同丢了个眼色,又打了个招呼,便卷卷铺盖出院回家了。周伯同进门时刚巧听到了曹喇叭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不曾想到曹喇叭竟也会有“义气”的一面!感慨之余自是对这些浮肿病者更多了一份关怀。俗话说得好,雪中送炭真君子,锦上添花烂小人!周伯同虽然算不上个地地道道的真君子,可作为一个吃定量粮拿稳工资虽也清苦却无煎熬的国营药店的职员来说,若无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能来这种脏兮兮霉熏熏乱糟糟闹哄哄的地方?外人眼里都这么看着周伯同,而周伯同自己却出人意料地将这么高的评价拒之门外,他说:“我这个人不喜欢那些中看不中吃的高帽子,这个世界上甚的亮闪闪花胡胡,都不及来他点实惠的好。我接下这份差使,虽说苦是苦了点,累是累了点,烦也是烦了点,可是一天三餐吃得饱饱的,还省了钱和粮票呢。”
  石桥街是江阳县第二大镇,除去县府所在地江城镇,就数石桥街最热闹了!就因为这点热闹,石桥街热闹出一批“八旗子弟”——其实是个开玩笑的说法,这一批“八旗子弟”可不是大清王朝那些一天比一天荒唐堕落下去的家伙,之所以将他们和“八旗子弟”扯到一起,是因为他们吃的也是旱涝保收的“皇粮”。
  石桥街是个中心镇,中学、小学、银行、工商税务所、商业社、邮电局、粮管所、供电站,还有公社大本营等等的男男女女的教师、大大小小的干部以及职员工友和他们的家属子女,拿的是固定工资,吃的是定量口粮,而且惠及子孙后代统属“定量户口”又叫居民户口。在什么都缺粮食更缺的年代,做个“居民”吃旱涝不侵的定量粮,还能优先分配工作,那些夏日晒脱三层皮、冬天冻缩八条筋、起早摸黑靠天吃饭苦挣工分却老是勒紧裤带经常身无分文的“农民户口”因羡生妒,便公然戏称“居民”们为“八旗子弟”,虽然未免多少有点狐狸的“酸葡萄”心理,可是换个角度替他们想一想,都是中国人,同在红旗下,智商相若,勤奋同等,苦乐年华却是一个世界两种天地,一时里无伤大雅地调侃几句似也无可厚非。
  周伯同从小就在药店当学徒做伙计,公私合营后他算是入了公家,并且随着形势的发展,成了石桥街资格最老的一批吃定量的居民户——“八旗子弟”中的先头部队。按理说,像周伯同这样的“八旗子弟”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月薪三十几元,妻子唐玉珍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且生育机能特别灵光!差不多一年半一个,用了六年不到的工夫,两男两女地给周伯同生了四个小“八旗”。这六个人靠着周伯同那点薪水,让谁听了都为他感到吃力万分,可是周伯同自己心里却另有一把算盘。
  青黄不接,春荒更难,周伯同却因为管着个浮肿病医院,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比他的同事们要活泛得多!以至精、气、神、力无一不足,令当初寻找借口不肯去浮肿病医院的同事恨不得连抽自己十七八个耳光。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而周伯同的妻子唐玉珍又细皮嫩肉,尽管生了四个儿女却一点也不见憔悴,还那么水灵灵的招人怜爱。晚餐过后又没有浪费灯油的条件,洗洗擦擦除了上床睡觉哪还有其他什么去处?夫妻俩趁黑躺下睡意未来之前,说几句悄悄话,来个把亲热动作。等到几个小人睡熟之后,周伯同见娇滴滴的爱妻渐渐地情浓意酣,便习惯地从床上搁几的抽屉里拿了只节育用品,正欲套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紧急刹了车,凑近唐玉珍耳畔温言柔语道:“玉珍,套着那个东西总像不如意,今天就不套了吧?”
  唐玉珍自是明白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不由得急了:“瞎说!不套那个东西要是再弄个小人出来,就算我不怕做老母猪,凭着你那一点点工资养得活吗?”
  “嘿!看你说的!要有这么香喷喷娇滴滴的老母猪,养殖场的围墙要不被男人们挤倒了才怪咧!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周伯同赤裸了身子钻进被窝,搂紧早已精光滑溜的唐玉珍,亮出了自己的算盘,“我晓得你辛苦,我也心疼的!不过比起万应昭、徐培根、方荣培,还有好多你认识的人家,你看我家的日子过得如何?”
  暗地里唐玉珍撇了撇嘴:“他们?哼!粮吃不到月底,钱用不到五号,现世!”
  石桥街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都是每个月的五号发工资,唐玉珍是在瞧不起那些粮不够吃、钱不够用的人家。周伯同来得正好,接过话来道:“就是嘛,肚皮不得饱的日子难过哟!只是你只晓得他们家粮也不够钱也不够,却不晓得为甚的钱也不够粮也不够的?”周伯同搂着妻子的手臂紧了紧,又在妻子粉嫩的腮帮上亲了一口,“你想,我也就这么点工资,要讲收入,他们哪个也不比我差,可为甚的我家的粮不但够吃,而且还有富余?要不是有富余的口粮卖高价,每个月外快有几十块钱,单凭我这点工资,不要说日子过得比人家好了,只怕……嘿!更不可能有条件三文不值一文半地拾一些便宜货回来。就像那张红木八仙桌,人家要不是饿急了,肯跟我只换了六斤米?只怕我换只台脚都换不到!还有棉证布票,富余的都是些好价钱。你想想看,要不是我们的几个小人赶趟,能过得这么活泛?能有这么多的富余?能拾这么多的便宜货?再说我们也才只养了四个小人,人家万阿兴一口气养了七个,而且个个都是‘光头郎’,他家还是农民户口照样马马虎虎混得转!我们可是赶了个好命——居民户口再养个把两个的,只有收获没有亏吃,更何况凭我活络的脑袋瓜子,嘿嘿……”未等说完,一翻身将唐玉珍压在身下,轻车熟路这一番缠绵,似乎比往日里又甜蜜了几分。
  唐玉珍真是块肥沃的土地,只要雨露滋润,随随便便地丢进颗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有收成,那夜晚过后不到十个月光景,便又给周伯同添了个“千金小八旗”,也就是说,周伯同的供应证上又多了一份铁定的棉、布、粮、油……居民应该有的计划全都有!乐得周伯同走起路来都跳跃着前进。这仁兄简直是开拓财路的智多星,发家致富的急先锋,虽说套路有点令人不可思议,可是抓时机不拘一格,应潮流只争朝夕。
  周伯同那里自在得意且由他去,嫉妒又有什么用?谁让你脑瓜子没有人家灵?不过得意得且别太得意,嫉妒者也别瞎嫉妒,要知道天道无常,正如一句名言所讲“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心想事成不过说说而已!岂不闻卧龙先生唱过空城计,孔大圣人也曾讨过米。这般了不起的人物尚有失算,平民百姓又能算老几?
  真个是人算不如天算,周伯同多生小人等于多打粮的如意算盘上该加的没有加,该减的不曾减,起初打打还算勉强,多打下去则不成章法,再到后来便恰似泥水匠跌进了麦粉粥缸,整个儿一笔混账糊涂!都说艳阳常逢倒春寒,冷风过后有回暖,有了稳当的开车人,乘车的自然多舒坦。这不,天还是这片天,日月星辰照旧,地还是这块地,草木稼禾依然,可老百姓们过得一天比一天有了神气,床后墙角那些唱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空城计”的麦瓮米坛纷纷“就业上岗”。虽说大家一时里还不富裕,不过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肚皮不饿,气粗胆壮。这气粗胆壮的人一多不要紧,可就苦坏了算盘精如周伯同的一拨人,既然无须“朝求升暮求合”的不惜代价买那议价粮来活命,算盘打得再精也不会有人神经兮兮地来捧他们这个场。正所谓计划玩不过变化,这财路不畅倒还事小,可一大窝的小人一天大似一天,食量大了,衣服大了,“供应证”上的数量本就有限,哪里还有多少积余?还有上学要学费,睡觉要床铺,夏天要蚊帐,冬天要被褥……左支右绌,穷于应付,周伯同唐玉珍夫妇俩差不多牙缝里都苦出了黄连来,还天天少不了要面对五个小八旗十只填也填不满塞也塞不足充满无限渴望的小眼睛。
  说说也真作孽,他“棋才子”的二公子第四号小八旗周进荣都三岁多了,竟然都还弄不清最大众化的点心——“烧饼”为何物!唐玉珍那在外地工作的弟弟来看望姐姐时,见外甥、外甥女一个个从饿牢里放出来的饿鬼似的,一时心疼去店里买了一堆的烧饼,原本打算给小人们改善改善伙食,却不曾想到小进荣一听说“烧饼”来了,吓得一头钻进了床底下高低不肯出来。
  老娘舅见小外甥怕成这样,一时里摸不着头脑,直到他姐姐一番话后才算解了惑——其实食乃人之第一天性,小孩子哪有害怕“烧饼”的?怪只怪周伯同打错算盘,弄得来五个小人加上他夫妻二人张开嘴巴就是七个无底洞,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填得满?小进荣懂得讨东西吃,第一是“糖糖”,第二就是“烧饼”,可是烧饼已经成了他老周家的奢侈品,无奈处忽闻大街上有无聊的人逗着一个叫“肖炳郎”的疯子寻开心,周伯同便吓唬小进荣道:“烧饼正在街上咬人呢,你还要吃烧饼?再不听话,就把你送给烧饼咬去!”小孩子家懂个什么?从那以后小进荣听见“烧饼”两字,就会吓得不敢作声,这一回“烧饼”竟是真的来了,小进荣钻进床底下魂都吓飞了,哪里还敢出来?弄得个老娘舅眼泪飒落落。不过小进荣总算明白了,这烧饼不但不咬人,而且是种很好吃的东西,一个人拿着个老娘舅给他的烧饼,静悄悄地坐到角落里,用小手指一丁点一丁点地掐了放进小嘴里享受着。
  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周伯同一着失算落得个全家窘困,见人未免矮了三分。可他周伯同毕竟堂堂“才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原本粉嫩团团、现已日见憔悴的妻子替自己去多伤脑筋!再说多生孩子多余粮的算盘是他打起来的,这个责任理应由他承担。有道是“穷则思变”,他得要有所行动多给家人一点阳光,决不能坐等天上掉馅饼!只是有所行动想想便当说说可以,付诸实施则没有那么简单,月黑风高“好汉在此”的勾当,他周伯同一没有勇力二没有勇气,挖墙凿壁蹿房越脊梁上君子的营生,他也既不会轻功又不想轻生。不过有了“孔乙己”先生“窃非偷乎”的先例,见了手脚边的物事且先将大丈夫的志气收缩一下,来他个顺手牵羊倒也未尝不是权宜之计。于是乎,药房里货色中无异味有营养的那些东西,便成了他衣袋里拎包里的“过客”、菜锅中粥镬中的“老友”。这么着实惠倒是实惠了点,可是药房里有些货老是进得多,出得少,偏偏又都是些不长翅膀不长脚的东西,还能不引起注意?在他那个名叫万应昭的师弟的“关照”下,当周伯同再一次把手伸向他的“老友们”时,终于给逮了个正着。
  周伯同大丢面子是毫无疑问的了。虽说不至于严重到要像孔乙己老先生那样屁股撞板子皮肉碰拳头,不过标题为《检查书》的创作过程还是免不了要走一走程序的,而且要一式两份——石桥街药店公私合营后业务由卫生院指导,编制却在商业社,“左右逢源”处这一式两份顺理成章!所幸卫生院长和商业社主任还算面善心慈,轻描淡写批评几句并未深究。然而检查书是要入档案的,那可是个永久性的污点,再说同事见面矮人三分也不是个滋味,所以周伯同咬咬牙主动承担起同事们躲避不及的差使——积极支农,送药下乡,当一个体面货郎。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石桥街能有多大点地方?文重儒虽然素来不管闲事,可是有关周伯同的风言风语,还是叩响了他的耳,震动了他的心。
  他平素基本上没有什么人际交往,可是浮肿病医院里深交了周伯同他便将之忘不了也不能忘。周伯同流年不顺,文重儒援手乏力,无计可施本不是他的罪过,可他认准“受人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的道理,纵然自己无能为力从上头拉周伯同一把,那么从下面用点力托周伯同少许也是好的。此时的文重儒在生产队里挑挑轻便的担子,舞舞称手的锄头,工分挣得不多,对家里却也不无小补,再加上老婆能干,且娘家几个兄弟做干部吃皇粮的对他家多有接济,日子比前两年好过多了。这天将近黄昏,他支派妻子提了二十来只鸡蛋送去周伯同家。并邀请周伯同当晚无论如何赏光来家薄酌小聚。文妻果然不辱使命,不过半个多钟头,周伯同姗姗来矣!
  茶罢开席——三四个家常小菜,一小壶瓜干老烧而已。菜是普通菜,酒是劣质酒,不过按当时的标准已算是奢侈的档次了。三杯下肚酒性颇烈,文、周二人便都有了点醺醺然,言谈之间也就少了许多顾忌!文重儒道:“月、月有阴晴圆缺,草有冬、冬枯春荣,人的一生难、难免有疙疙瘩瘩,潮、潮起潮落,周院长你千万要想开一、一点,来、来日方长。好、好人总会有好、好报的……”他舌头似乎有些大,可是心里明白,脑筋不乱。
  “见外了,见外!”周伯同看来酒量要比文重儒大一点,所以口齿也清晰多了,“甚的狗屁院长,瞧得起我周伯同,你唤我一声老弟,你看怎样?”
  “好、好!爽、爽快!老弟来……请!”文重儒倒也明白自己不能再喝,他控制住自己,端起酒杯做做样子。
  “好……请!”周伯同也只浅浅呷了一口,“谢谢老阿哥盛情款待,更谢谢老阿哥为我宽心!说实话,我周伯同原本就是学生意出身的穷伙计一个,爬也爬不高,跌也跌不痛,下乡送货就下乡送货,挑担支农就挑担支农。是人做的事就没甚的坍台的。”
  文重儒见周伯同如此洒脱,自也宽心不少。他起身从门背后取出一根自己用惯了的毛竹扁担朝周伯同一亮道:“你没挑、挑过担,这根扁担被我挑、挑鞣熟、熟了,又柔又、又韧,挑起来要轻松一、一点,你、你拿去用、用吧……”他将扁担靠在桌沿,摇摇手阻止周伯同的道谢,说道,“还有件事你千万不要推、推辞,我有经、经验,初次挑远、远路担子不是好、好玩的!明天一早我会、会得去你家,陪你一道下、下乡,好帮你换、换肩,肩三脚、脚四,得有个三、三四天才得服、服帖,我陪你个三四天,就这样说、说定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伯同虽然觉得受之有愧,可又似乎却之不恭,再加上一下子成了个“货郎”,多少总有一点尴尬,有个人同行也能帮着遮遮脸。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便依约同行,文重儒当仁不让挑了第一程,周伯同随后紧紧跟上。他们穿小巷,过后街,直奔村埭,小小一担药品并没有多重,可两个人都不是劳力那块料,文重儒还算多少锻炼出了一点基础,换换歇歇之间额角上还是冒出了点点细密的汗珠。
  正所谓“远路没轻担”,初上征程的周伯同只两个起落三番折腾,便已狼狈不堪了:两个肩膀红兮兮热辣辣,扁担着肩处,双手半护半托,龇牙咧嘴愁眉苦脸脚步踉跄弓腰僵颈货担乱晃,全然不成章法!他空身行走时不由得胡思乱想感慨万千:多亏了文重儒如此相帮,否则自己真不晓得用什么办法才能将这货郎担挑出来担回去。看来处世为人多做点善事还是没有亏吃的。
  两个人早出早归第一天去了几个近处,算是试试筋骨热热身。经过一夜酸疼的折磨,周伯同第二天几乎起不来床。可是文重儒一大早倒像反客为主似的前来催促周伯同启程,并说:“根据经验这第二天最是关键,咬咬牙挺过去往后就好了。”文重儒的话不会没有道理不能不听,货郎担关乎一家人的生计来源不能不挑!只是这第二天的日子,简直就是鬼门关前走奈何桥上行。真个苦煞穷人富身的“八旗子弟”周伯同!
  文重儒所言“肩三脚四”果真不谬,周伯同第二天坚持下来,到了第三天,只是一双腿脚还略有酸胀,而肩膀已经开始适应扁担的压迫和摩擦,第四天则连腿脚的酸胀感也消失了。只见他右肩挑左手摆,左肩挑右手摆,换来换去灵活自如逍遥而行如踏舞步。就连头两天满脸的愧赧也换上了一片坦然。文重儒深知自己保驾护航的使命已告完成,虽然相伴几天下来多少有点难舍难分,可是就算生产队里多劳多得,旷工太久终究影响不好,再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此时“功成身退”自是恰到好处。
  互道珍重后文重儒挣他的小工分去了。周伯同则孤身一人,货箱两只,为了三餐,劳苦四肢,儿女五个,吓断六亲,烟生七窍,潦倒“八旗”,纵使九死,坚持十分。每日里早出晚归,除非雨天泥泞从无半点懈怠,多少有点自我改造希冀恢复领导的好感、早日得以操我旧时业穿我白大褂的念头。然而半个多月下来,周伯同便觉着小小一担药品其实并没有多重,他本不是什么贵族出身,“八旗子弟”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穷开心的调侃,根本没有放不下的身价。一路行去,走走歇歇,哼哼唱唱,吆吆喝喝,买买卖卖,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悠然自在!货郎担上那面“支农”小旗,虽然起不到作虎皮的效果,可小旗指处忠厚的乡村人却也不吝那几分敬重,茶茶水水的自不消说!凑巧处遇着曾在浮肿病医院吃过皮糠饼的老熟人,一两个甜瓜,三四把枣杏,虽然都是小意思,可周伯同觉得:那甜瓜便是春日煦煦然的和风,那枣杏胜过秋天明净净的碧空。周伯同常在算算计计患得患失争争斗斗摸爬滚打中自然脱不开个“俗”字,所以陶渊明先生“桃花源里可耕田”的情操他是学不来了,不过刘阿斗老兄“此间乐不思蜀”的妙语倒也令他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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