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然与婆婆斗智

　　孙家兴妈妈的到来对于安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该来的总会来，安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调整好心态，从容的面对来自婆婆的刁难。尽管安然也看了许多婆媳大战的戏码，也尝试着用老人的心态去体谅那些刁钻婆婆，可终归收效甚微。
　　
　　安然是学设计的，在一家服装公司任职。平时是不需要去公司的，只要按时交上设计稿即可。还有就是季度会和公司的大型会议，其他时间，不必到场，安然喜欢这种自由的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胜在一个舒心。孙家兴本身也不希望媳妇抛头露面的工作，也不需要安然赚钱养家，也就随她开心就好的态度。可孙妈妈并不这么认为，看不惯安然一天天呆在家里不上班，靠她儿子一个人赚钱，而且花钱确实大手大脚的也不会伺候老公，总而言之是看哪都不舒心。
　　“叮铃铃……”一串长长的门铃声响了起来。安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转身去开门。
　　“您好，请问是安然吗？”快递小哥见安然又漂亮，又温柔，面色微红，腼腆而又礼貌地开口询问。
　　“我是。”安然面带微笑点头道，两眼闪闪发光的盯着快递。
　　“这是您的快递……”安然按照快递公司的要求签收了快递，送走了快递小哥后，安然无法抑制喜悦的心情，蹦蹦跳跳的回到屋里。“我的Tomshoes终于到了，两个月啊！”安然小心翼翼地捧着世界上最舒服的鞋子，真可谓是爱不释手。
　　
　　两个月前，安然去巴黎旅行，意外地结识Tomshoes的设计师joy，两人相谈甚欢，也顺便订购了一双高跟鞋。
　　安然将鞋子摆在书房的桌子上，看着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鞋子，越看越喜爱。银色，带着高贵与清冷，仿佛月光洒落在大地，宛若月宫的仙子，二寸高的鞋跟，是安然能承受的最大值，也是最优美的弧度；再看鞋头，尖尖又笔挺，像美人的鼻子，带着灵巧和顽皮。拿起鞋子，几个金色的小字赫然出现在安然面前，“月光美人”。
　　“哇哦！”安然不由得惊呼出声，安然一转身，发现鞋盒里有一封信，难得的是，信里全是中文，铿锵有力的笔迹，彰显着书写者的苍劲,文字却有大有小，一横一竖也显得稚嫩：
　　“亲爱的然：
　　当我在思索该如何为你打造一双属于你的鞋子时，费尽思量。直到有一天，冷清的月光洒满房间，让我想起了你，想起了我们初识的点滴。从不觉得月光如此柔和却又如此高洁，就像你，我从未见过时时微笑却又好似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思绪不可抑制的蔓延，我用一整夜的时间画出初稿，随后种种，不过是在精雕细琢而已。
　　请原谅我的不真实，当年作为交换生，曾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是灰暗的，也一直被我可以隐藏至今。我以为，我与这个国度再也不会有所交集，直到命运让我遇到了你，你那么美好，让我忘却了那段没有阳光的日子，对于我的可以隐瞒，希望你不要介怀。”
　　
　　安然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毕竟初次见面没必要事事都要交代，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竟然会为此道歉，本身就是两个才华洋溢的人相互欣赏。此时，更是升华成了朋友，安然接着往下看。
　　“亲爱的然，恕我冒昧，希望你能同意，用“月光美人”做下一季的主打，如果可能……”
　　看到此处，手中的信“嗖”的一下就被抢走了，安然顺着信看去，就看到婆婆拿着自己的信：“这是什么？”
　　“妈，请您把信还给我，这是我的隐私。”安然有些生气了，声音却依旧柔和。
　　安然的婆婆并不理安然，转头又看到桌子上的鞋子：“咦，这是什么？”只见她拿起鞋子又是一阵端详，“啧啧啧，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得多少钱啊？”
　　安然一阵阵心悸，耐着性子解释，却不想越解释越出问题，安然的婆婆将手里的高跟鞋狠狠地摔在地上。
　　“什么世界上最舒服的鞋子，还为你量身定做，是哪个野男人那么不要脸……”
　　“妈，请你尊重一下别人好吗？”安然哭着捡起地上的鞋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还尊重？你们都做出不要脸的事了，还让别人尊重？”安然的婆婆看到安然如此宝贝那双鞋子，越发的不依不饶了。
　　“妈，你在说什么？joy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会送你那么贵的鞋子？还亲手做的，他就是个搞破鞋的！”安然的婆婆鄙视的瞪了一眼安然：“也就是我家家兴人老实，才会受你这种女人的骗，把你当个宝，还不知道你这双破鞋……”
　　“妈……”安然高声的打断了婆婆的话，她实在无法忍受她那粗鄙的语言，更何况是形容自己，安然无声的哭了起来。
　　
　　安然的婆婆猛地听到安然如此大声地喊她，她也被吓到了。可等她发现安然只是喊了一嗓子后就没有动静了，然后在那儿抱着鞋子哭。
　　安然的婆婆一看更生气了，气焰也嚣张起来，上前就去抢安然怀里的鞋子。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不肯将鞋子给她，两个人就这样拉扯起来。安然的婆婆边抢嘴里边骂安然，什么难听说什么。说安然不要脸，在外面勾引人，拿他儿子的钱养小白脸等等，安然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死死的攥着鞋子不肯松手。
　　安然本身不常吵架，更何况是打架了；而安然的婆婆一直生活在农村，长年做农活，力气很大，在推搡之中，就将安然一把推倒在地上，胳膊也蹭到了柜子角，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严重的地方已经破皮了，往外渗血。
　　安然的婆婆也没想到会弄到如此地步，也悻悻地离开了，不知怎地，就撞在了门上，只见她低声咒骂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到孙家兴下班回家后，才发现安然抱着鞋子坐在书房的地上哭，泪水早已打湿了身前的衣服。孙家兴心疼的抱起安然，轻轻的安抚着，低沉的嗓音，还有熟悉的怀抱终于唤起了安然的意识。安然看到孙家兴后，趴在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孙家兴看到自己的老婆如此，心疼不已，他太了解自己的妈妈是什么脾气了，安抚好安然后，转身就去了他妈妈的房间。
　　安然光着脚跑到门口，耳朵贴着门，只听见孙家兴低声的质问，接着是孙妈妈一阵哭声，后来两个人吵了起来，只听孙妈妈说什么男人写信，鞋子什么的，又是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
　　事情发展到这，安然知道，又是死循环无解，回到床上躺好。不一会，孙家兴就回来了，手里拿着joy的信，坐在床边，将信放在了床头柜上：“然然，妈妈就算是哪里做的不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妈计较，好吗？”
　　安然闭着眼睛，装作听不见，一动不动。
　　孙家兴叹了口气，接着说：“然然，刚才妈也说了，要给你道歉，可她一个长辈，怎么能像晚辈低头呢？我们也受不起啊！明天你给妈做条鱼，这件事就过去了好吗？”
　　安然依旧维持着原状未动，只是流泪的双眼出卖了此时的安然，安然无奈的点点头。
　　
　　不一会，客厅里传来孙家兴和他妈妈的笑声，安然静静的听着，客厅里两人其乐融融。回忆着孙家兴小时候的事，还有那个时候的心酸，安然忽然发现，自己如此多余，就如同那双坏掉的鞋子，再也没有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那一道道裂痕与安然心中的伤痕异常吻合。
　　“joy，我是安然。”事情过去几天后，安然拨通了国际电话，向joy道谢。
　　“嗨，然，你好吗？接到你的电话很开心。”
　　安然和joy聊的很开心，joy已经说过在中国生活过，两个人就一直用中文聊天。
　　joy准备将品牌引进到中国，过段时间会来中国考察，安然对比兴奋不已，中国需要更多国际高端的品牌冲击市场，也让中国逐渐走进国际潮流当中。joy希望安然能够接待他，安然当然是欣然应答。
　　“亲爱的然……”joy想提一下他在信里对安然的邀请，可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声从电话那端传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们当我已死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原本和谐的通话，安然明白是自己的婆婆在偷听自己的电话，只能抱歉的对joy说：“sorry,joy，晚些再聊好吗？”
　　“OK,然，你……”
　　
　　没等joy说完，安然就急急的挂掉电话，从书房来到客厅。只见婆婆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偷听者的羞愧。
　　“妈，你为什么偷听我打电话？”
　　“怎么？有什么秘密怕别人知道吗？”孙妈妈一脸傲色：“还以为给谁打电话呢唠那么久，原来是那个‘搞破鞋的’，都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一看你们就没干啥好事。”
　　“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他。”
　　“谢？怎么谢？不会把自己谢出去吧？”
　　“妈！”安然吼了起来。
　　“你吼什么吼？做了就不怕人说。”
　　安然觉得实在无法在沟通下去，转身就要离开。孙妈妈哪里肯让安然走，如果安然真走了，孙家兴回来肯定会怪她。孙妈妈赶紧上前拽住安然的胳膊，生气中的安然用力甩了出去，安然的婆婆没站稳，就摔倒了，头撞在了茶几上。
　　“妈，你怎么样了？”安然赶紧过去扶起婆婆。
　　“你滚，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安然见孙妈妈头也没事人也一样精神，心中不免一阵厌烦，转身离开了。
　　
　　安然坐在“轮回”里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她就是不明白她的婚姻到底怎么了。她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让自己的婆婆如此嫌弃。酒至浓时，安然呜呜的哭了起来，举起酒杯，站在地上，高声的喊道：“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啊！”一遍一遍的高喊着，周围都是起哄声，还有不怀好意的搭讪声，黑夜仿佛要吞噬了安然。
　　安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阳光暖暖的照在安然的身上，宿醉后的头疼是不可避免的。安然用手砸了几下头，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是自己的卧室，也就放下了心。
　　安然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想去拿牛奶喝。
　　“安然，我想我们该谈谈了。”孙家兴冷冷地声音在安然地背后响了起来。
　　“嗯？家兴，你怎么没去上班？”安然看到孙家兴坐在客厅里，诧异的问道。
　　“安然，我想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安然不解地看着孙家兴。
　　“我妈现在在医院呢！”
　　“医院？”
　　“我回家后就看到我妈躺在客厅的地上，头也磕破了，我把她叫醒后，她就说是她惹你生气了，不想让你走，怕你有危险，然后你就推了她！”
　　安然睁大双眼，却也无法辩驳：“我走的时候妈明明是好好的……”
　　“安然，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我妈？我不奢求你像对待你妈那样对待她，但最起码应该有一点关心吧！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烂醉如泥，而我妈却一再担心你的安全。安然，你对陌生的老人都尚且可以分出一份温暖，为什么偏偏对我妈，那个生我养我，含辛茹苦的母亲那般残忍？”此时，孙家兴无力的垂着头，纵使他在商场天纵英才，叱诧风云，依旧不能掩盖他此时的挫败。他在母亲和妻子中间无从选择，为什么爱他的两个女人不能愉快的相处？
　　
　　安然跟着孙家兴来到医院，看着床上的婆婆，安然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婆婆的面容那样的苍老，深深浅浅的皱纹下是岁月和现实磨砺的沧桑，那里满满的都是对孙家兴的爱。那黑白相间的头发杂乱无章的蓬着，安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永远那般精致大方，安然不禁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这样一个老人？
　　孙家兴去找医生了，安然坐到病床边，拿起毛巾轻轻地擦着婆婆的脸。刚擦没几下，安然的手忽然被抓住，再看孙妈妈已经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喷射出浓浓的厌恶，嘴角也露出嘲讽式的微笑：“哼，看到没？我儿子还是心疼我的，我怀胎十月生下他，又将他养大成人，我了解我儿子！”
　　安然傻掉了，这是在拍宫廷大戏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安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苍老的女人，仿佛陌生人一般。
　　
　　就在安然和她婆婆僵持的时候，孙家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家兴，妈她……”安然上前搂着孙家兴的胳膊，想将刚才的事告诉孙家兴。还不等安然说完，病床上的婆婆突然就开口：“诶呦，头好疼……”顺势按着头，绻起身体将脸扭到一旁。
　　“妈，出院吧！”孙家兴黑着脸说完转身就走。
　　安然的婆婆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灰溜溜的跟着孙家兴回家了。
　　安然不知道孙家兴到医生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回到家后婆婆一直老老实实，不曾找过安然的毛病，没过几天，就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