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四年后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走过的时光还没来得及思索，四年时光就已匆匆而过。
　　春日早晨，晨曦退去，朝露未晞。红月别业后山竹子青翠欲滴，沁人心脾。
　　竹荫之下，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练剑。女的剑法清新俊秀，男的剑法飘逸脱俗，二人身形秀美，如寒塘鹤影，似惊鸿一瞥。
　　突然那女子剑法陡然增快，如疾风骤雨般向那男子刺去，那男子剑法也随之变快，犹如鬼魅，风驰电掣般朝着女子扑面而来。那女子心下大惊，应接不暇，情急之下，左手一反掌弹出一枚打磨得比较光滑的小石子，那小石子飞快地打向男子的心口。男子并未惊慌，用剑尖一点，那石子便反弹回来打向女子心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打中，女子大叫一声，扔掉宝剑，捂着心口蹲了下去。
　　“公主！”沈溢清急忙上前去搀扶月影。
　　灵渊放下手中的剑，慢慢走过来，冷冷说了句：“快起来！我下手自然很有分寸，你别耍花招偷懒了。”
　　月影抬头看向父亲，灵渊不觉心头一惊，只见月影眼圈通红，泪光莹莹，秀眉深锁，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你要真下手有分寸就不会得哪打哪了！”月影眼泪扑扑地落了下来：“人家可是女孩子！”
　　“我也没拿你当男孩子养啊！”灵渊惶惑不解，平时女儿乖巧可爱，虽然娇生惯养，但轻易不会哭泣的，再说看这情形月影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而此时月影捧着心口一个劲儿地喊疼，蹲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
　　灵渊上前也蹲了下来，看着女儿泪痕红浥的样子不禁十分心疼，于是安慰道：“怎么了，月影，快起来让爹爹看看你怎么了？”
　　没想到月影小脸儿刷地一下红了，一把拍开父亲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灵渊愣愣地看着月影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候沈溢清明白过来了，也知道灵渊并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于是红着脸简单解释了一下：“女孩子的心口是不能打的！”
　　“为什么？”灵渊还是没明白过来。
　　沈溢清没想到灵渊直接问为什么，脸更红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王爷您平日里善于用‘风摆翠竹’攻击敌人的咽喉或者是心口，小姐颇得您的真传，今日小姐用石子攻击您的心口，王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本无可厚非。只是……”沈溢清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是小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的那里正在……平日里你不打还总喊疼呢，自然不堪一击！”说罢沈溢清也红着脸跑开了，只剩下灵渊一个人呆呆地立在那里。的确，月影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灵渊正在呆立之际，飘红的贴身婢女丰儿过来道：“王爷，苏非堂主过来了，在客厅里，等着见您呢！”
　　“好，我这就去见他。”灵渊说道。
　　灵渊走进客厅，苏非急忙过来见礼道：“苏非拜见王爷！”
　　灵渊笑道：“苏堂主不必多礼，我让月影跟你学习‘一笑堂’的一些基本事务，让她学着做几个间谍的任务，她最近怎么样，你对她还满意吗？”
　　苏非苦笑着摇摇头道：“属下正为这个事发愁呢！公主她不肯放下少主的身份，给她的堂规、机构设置、运作方法之类她都是匆匆过目，交给她的任务她根本就没做过，每次到期后就直接回报说任务失败。”
　　“你就管不了她了吗？”灵渊问道。
　　“属下特来请示王爷该怎么管。”苏非答道。
　　灵渊微微一愣，然后说道：“你不要拿她当公主，也不要拿她当少主，只拿她当你手下的一个小间谍就是了，她若再敢不听话，你直接按堂规处置便是。”
　　“可是王爷！”苏非吃惊不小，“公主不服管束，四个任务连续失败，若真按堂规处置了，依照公主的刚烈性子，只怕会……”
　　“你怕她寻死？”灵渊看着苏非微微一笑，“她那么聪明，会让你责罚到她吗？你再派给她一个任务，我会让她提前去复命，若是再失败了，你便不用对她客气，待到任务期满直接按规矩办事，不必有任何顾忌！”
　　“可是王爷……”苏非仍有担心。
　　“就按照我说的办吧，若她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你的头上！”灵渊说道。
　　见灵渊如此说，苏非知道王爷自有安排，于是说道：“属下遵命！”
　　
　　“一笑堂”议事厅富丽堂皇，门口高悬一副对联：“遍阅人情，始识疏狂之足贵；备尝世味，方知淡泊之为真。横批：拈花一笑。”不愧是一个间谍组织，连议事厅的对联都写得那么隐讳，煞有禅味，超然脱俗，一点都看不出是“一笑堂”的核心组织所在。
　　堂主苏非和四位副堂主端坐厅上，月影自外而入，向着苏非等人微微一礼：“月影见过苏非师傅、静娴师傅，三位副堂主好啊！”
　　苏非笑道：“少主不必多礼，这次任务完成的如何啊？”
　　“回师傅的话，月影愚钝，有负师傅和几位副堂主厚望，这次任务又失败了。”月影说得面不改色，宠辱不惊。
　　“又失败了？”苏非脸色忽的就变了，刚才还是笑容可掬，晴空万里，转而就阴风怒号，严厉异常，“苏月影不服管束，任务连连失败，罪无可恕，来人，把苏月影压下去按堂规处置！”
　　月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愣住了：“堂规？什么堂规？我没听错吧！”
　　“王爷早就吩咐过，少主你在‘一笑堂’学习就要按照‘一笑堂’的规矩办事，你不服管束，任务连连失败，自然要按照堂规处置！”苏非解释道。
　　“父王只是吩咐我好生和师傅们学习，可我并不是‘一笑堂’的人啊，你怎么可以责罚我呢？”月影辩解道。
　　“你身为‘一笑堂’少主，又曾经调用过‘一笑堂’的人，居然好意思说不是‘一笑堂’的人？”苏非毫不客气地质问月影。
　　月影哑口无言，心下却是委屈万分：什么狗屁少主的身份，平时一点用处没有，就调用过一次“一笑堂”的人，还被父亲好生责打，这回弄不好还要在这上面吃亏！
　　这时有两个人上来准备将月影压入刑堂，月影一惊，甩开二人，说道：“等一下！”
　　随后月影抬头看向苏非道：“师傅打算怎么处置月影？”
　　“自然是按照堂规处置了！”苏非答道。
　　“什么堂规？”月影一点都回忆不起来堂规是什么东西。
　　“不是都给你看过了吗？怎么你连堂规都背不下来？”苏非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的确，她一入“一笑堂”师傅们就把厚厚的一本堂规拿给她了，只是她根本就没当回事，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在一边了。在她看来，她是“一笑堂”少主，有需要的话直接用“一笑堂”的势力就是了，可父王偏让她学习什么间谍的基本功，又让她做间谍的任务，她堂堂当朝“夕月公主”、“一笑堂”少主怎么能放得下自己的身份做那么卑微的事情？
　　月影不知道堂规是什么，又见苏非并不像是跟她开玩笑，一时间月影急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梅静娴开口了：“按照堂规，细作若是不服管束，任务失败当受鞭刑三十，请堂中之人过去观刑！当然这只是一次任务失败的惩罚！”
　　“不行！”月影脱口而出，随后觉得这样对师傅说话很是不敬，再说她现在有什么权利说不，于是月影改口怯懦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在身上留疤？”
　　堂上之人都暗自好笑，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想到留不留疤上去了。
　　“那少主是愿意接受当庭裸杖了？”梅静娴问道。
　　“什么？裸杖？打就打呗，怎的还要裸杖？”月影花容失色，脸色瞬间惨白。
　　“你只有这两种选择！”梅静娴解释得相当耐心。
　　几位副堂主暗自窃笑，气氛有点诡异。
　　月影立即跪地求饶道：“师傅，月影顽劣，不服管束，犯下大错，月影知罪了，求师傅饶了月影这次吧，月影再不敢了！”
　　谁道苏非一点都不给面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若认为堂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人为的几句话便可以改变的话，你便向我求饶！”
　　月影一愣，苏非说得有道理，规矩是不可以轻易改变的，自己身为少主不以身作则，还要破坏规矩，恐怕父王也不会原谅她的，月影小脑瓜飞快得转动着，思考着怎样才能脱身。要逃吧，自己恐怕勉勉强强和梅静娴打个平手，再说在“一笑堂”里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忽然月影想到早上来的时候父亲对她说让她早一天来复命，然后要带她和母亲去西郊游玩，月影立刻明白了，父王并不是真的想惩治她的，父王怎么可能让她被当庭“裸杖”，父王让她提前一天复命定然是给了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月影道：“这个任务是明天才到期的，师傅可否等到期了再和月影算账？月影因为父王说明日要带月影和母妃去西郊游玩，于是才提前一天来复命的，现今月影已然知错，一定努力完成师傅交给月影的任务，若再有失误甘愿受罚！”
　　苏非见月影果然上道，为自己找了个无可挑剔的理由，于是满意地点头道：“好，你明日再来复命，若再不完成，定不轻饶！”
　　“是，师傅！”月影冷汗淋漓，狼狈不堪地离开了一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