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主献殷勤

　　几天来，白玉龙没有睡觉，因为在龙王洞下母亲交待，只有他才能将龟王化为灰烬，而别人不能替代，他只有用顽强的毅力征服一切困难。每当困倦，就想到母亲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每当腰部发酸，身子发痛，就想到十年前勇敢的父亲同龟王同归于尽的情景，只要想到这些，体内就有一股无穷的力量支撑自己去战胜困难，争取胜利。
　　几天来，真正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只有焦玉姑了。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一刻也没有离开，吃饭一口一口地喂他，喝水一点一点地端送在他的嘴边。她平常就有些好睡，可现在她怕自己睡下了，或者在一边打瞌睡、打哈欠，会引起他的精神疲乏，所以自己总是咬紧牙关，强打精神。这样一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实在忍不住，只好在自己乏困时用锥子在自己腿上扎。在最后一天时间里，她腿上不知扎了多少小眼，全都扎烂了，鲜血把自己的白裤子染成了红裤子。
　　啊，危难中见友情的坚定，患难中想友谊的忠诚，只有生死与共，真情一片……
　　再说自从白玉龙取回了七彩龙珠，白银花公主可谓羞愧难言，躲在王宫的卧室里，无脸见人，整天心神不定，吃饭不香，睡觉不安。在龙王洞中自己胆小的情景和同木虾离开白玉龙归来的一幕，总是在眼前闪烁，想躲也躲不开，想甩也甩不掉。有时想到白玉龙、焦玉姑这一男一女在洞中，不知做出什么名堂。想到这里，醋意大发，心似刀绞，头脑恨不得要炸裂。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叔父白天雷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只见他一进门，不问青红皂白连珠炮样的大声骂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成样子呢?你从龙王洞回来就一口咬定说白玉龙、焦玉姑死了，被长鼻子怪物扔进石箱子里化为血水了，说得那么活灵活现的。我把你的话当实心话，在宫殿大声喧哗，还特发奇想保你当国王。这下好了，人家回来了，还带回了七彩龙珠，你这不是给叔父脸上抹黑吗?你要我这老脸往哪搁呢?”
　　白银花公主正好有一肚子苦水不知向谁吐，心里有多少话不知向谁说。现在又听到叔父的这般训斥，一下子跪在叔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解释说，千不怪万不怪，只怪自己生在王宫、长在大殿，没受过苦难，胆小怕事。尽管她说了一大堆理由，白天雷王叔没有理她，自己像火烧火燎似地来回踱步，一个劲地大声说道：“白玉龙几天来十分辛苦，火烧龟壳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再过几个时辰龟壳烧尽，国家则万事大吉，我与焦姥姥几个大臣已经商量好了，选个黄道吉日举行新国王登基大典，同时立你为王后。想不到还有几个人提反对意见，我卖老面子发了大火。”说到这里，他又扶起跪在地上多时的白银花公主，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是白族的后代，现在要是连王后的位子都坐不稳，你叫我怎么对得起白族祖宗和你死去的父王啊。”
　　叔父的一番话，字字句句打在她的心坎上，低声哭诉道：“叔叔，这几天我好担心啊，玉龙哥要是不封我为王后，那该怎么办啊。”
　　“这你放心。王叔有龙头拐棍，放在王位下面，能震慑臣子，一切由叔父给你做主。”白天雷王叔再次吐出肺腑之言道：
　　“不过，我只能争取他的人，你自己可要争取他的心啊。”
　　白银花公主望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那威严而亲切的面孔，问道：“我现在需要怎么做呢?”
　　“白玉龙为烧毁龟壳吃了那么大的辛苦，你身为王后，怎么能老躲在王宫里不闻不问，让那焦玉姑整天陪伴着他呢?”
　　叔父的一番话语一下子打开了白银花公主心灵的窗户。
　　她突然眼睛一亮：“对，我到他的身边去，我要守着他，向他陪礼道歉，得到他的原谅，可又怕他不接受呢。”
　　“你长脑子干什么的，凭你美貌和心机，难道就不能打动他?”白天雷王叔话音刚落，就拂袖而去了。
　　白银花公主心想，只要我做出打动他的事来，他不会不接受的。对，为防止节外生枝，不能迟缓，现在就去，不然下次他不立我为王后，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呢，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这里她立即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装扮了一番，来不及同宫中任何人打招呼。好在这时人们刚刚起床开门，街上没有人注意她，就一溜烟跑出大殿，出了城门，龙父山上跑去。
　　晨风轻轻地摇曳着松枝，吹拂着垂柳，送来阵阵沁人肺腑的花香，温柔地唤醒沉睡的小鸟，报告新的一天开始了。
　　白银花公主这才想到野外是这样生气勃勃，晨风好像在鼓励她开始重新生活。她抬头望着龙父山上一团火光，那火光像一盏不灭的路灯，指引着她向那里跑去。
　　白银花公主来到山上远远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堆，看着火堆对面打盘而坐、双手捧着七彩龙珠的玉龙，火光映红了他的脸膛，那双目不转睛的眼睛盯在即将被烧光的龟壳身上，头顶上巨大的汗珠子不断地滚落下来。还看到在他身边的焦玉姑一会儿给火堆增加柴草，一会为他端水，一会儿用手帕给他擦汗。有时还不知用什么东西在自己腿上扎着。看到这一切，她心中一阵阵后悔。唉，我真傻呢，我怎么不早些时候来陪伴着他呢?我总是躲在宫中怕见人，而让他与她这样形影不离，互相关照，互相体贴，这样下去他要是对她动了真情，我就是当了王后又有什么意思呢？对，幸亏叔父早指点，我要大胆冲过去，我要忍下一口气，受点委屈，低头做些下贱的事情，我要把他从这个女人的心中拉回来，拉进我的怀中。于是她打起精神，咳嗽几声，向白玉龙身边走去。
　　“玉龙，玉姑，你们辛苦啊。”白银花公主强打笑脸来到他们身边。
　　“哦，银花公主来了，来，坐坐。”焦玉姑连忙站起身让她坐在白玉龙的身边，而白玉龙还是一门心思用七彩龙珠对着龟壳燃烧，好像身边没有发生一切，连她们的对话也没有听清。
　　“玉姑，你们在这里已经几天了吧?”白银花公主关切地问。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四天四夜了。”
　　“哦，我看龟壳帮陕看不见了，好像已经烧完了。”
　　“不，到今天中午午时三刻才算结束。”
　　“哦，这几天你太辛苦了，”白银花公主学着刚才焦玉姑的样子掏出手帕给白玉龙擦汗：“那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这……”
　　“怎么，你不放心?”
　　“不不，我怎么会不放心公主呢!”
　　“这就对了，你四天都守下来亍，难道我几个时辰都坚持不了吗?我这人就是有点胆小，除此以外什么关心体贴别人我是最拿手了。我早该来了，这几天让玉龙哥受苦了。”白银花公主不断地为白玉龙擦汗，喂水什么的，忙得不亦乐乎。
　　焦玉姑自小就受母亲的教诲，认为这个国家是白家的天下，焦族只能扶助白家治理朝政，不能有过高的非分之想。白银花公主是白老国王的女儿，是公主，先王早就定她为王后，自己这辈子尽能做个臣民。想到这里，她只好走向一边蹲在那里，想等到午时三刻的到来。哪知白银花公主看她没有走的意思，还蹲在一边用斜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就拿话来刺激她说：“玉姑，看来我这个公主只能躲到宫里去了。”
　　“公主，你这是什么话?”焦玉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玉龙哥烧光了龟壳就要继承王位，我也顺理成章为王后，难道王后守着国王还要别人蹲在边上监督着?”
　　“哦，对不起，我走了。”焦玉姑心里感到一阵疼痛，只好站起身来向山下去了。她走了几步，腿脚一阵发软倒在山坡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白银花公主看到焦玉姑确实走了，这下才安下心来，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与白玉龙两个人了。她坐在他身边，心里像擂鼓样“呼咚咚”的跳个不停，呆呆地望着他那雕刻般的脸，她想着用什么方法能打动他的心呢？是冲上去紧紧地拥抱他吗?不，这样生硬的办法，他是不吃这一套的，还是用言语来打动他?用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呢?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话来。
　　“加柴!”白玉龙大声地说了一句。
　　白银花公主这才看到火堆渐渐地小了，太阳还没有起山，熄灭了火堆，七彩龙珠就发不了光，这些她都懂得一些。当她听到他的声音叫“加柴”，她想这是在指挥我了，我要听他的话呀。于是她跑到柴堆边抱了一捆柴，可怎么也抱不动，只好把捆子打散了，拿了好几根柴放在火堆上。
　　“轻点，你怎么放的柴?”白玉龙像是在发火了。
　　白银花公主这才知道自己的柴棒放在火堆上放得太急了，差点把那火堆扑灭了。哦，烧火还要有学问，要轻轻地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