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替叶天福出任高二8班的数学老师，当仁不让落在了华鹏举老师的头上。华鹏举很开心，去执教一个出了8名少年班学生的班级，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工作。然而高兴过后，华鹏举心里略过一丝阴影，这个班是深深打着叶天福和高明烙印的，他是接叶天福教数学的，他无论怎样努力，学生和家长也许只会记住叶天福，他只是替人做嫁衣的。
　　华鹏举就是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第一次走进高二8班的教室。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华鹏举开始了自我介绍：“鄙人姓华名鹏举，南溪汤山乡人氏。”
　　华鹏举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一个矮个子的学生学着评书的口气大声说：“呵呵，姓岳名飞字鹏举，大宋相州汤阴人氏也。这么说华老师是岳鹏举的后人了。”
　　教室里哄堂大笑。说话的学生马上意思到犯的错，害羞地低下了头。
　　华鹏举一脸严肃，等笑声停息，径直走到那同学座位跟前，问道：“刚才是这位同学说的吗？”
　　齐一只好乖乖地站起来，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华鹏举摸了摸齐一圆滚滚的脑袋，牵着齐一肉乎乎的手走回讲台，命令道：“这位同学来，这堂课你就站在我边上听讲。”
　　教室里又是一阵大笑。
　　华鹏举看着一旁的齐一，也忍俊不禁地说：“这位同学，你们高老师就是这么教你语文的吧，这是什么逻辑呀？”不等学生回话，华鹏举收起笑容，威严的目光环视着课堂，提高了嗓门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将带领你们在数学的国度遨游，直到你们游向高考的那一刻。”
　　新来的老师声音洪亮，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华鹏举继续说：“你们这一届考取了8个少年班，大家都夸你们这一届生源好，真是这样吗？我看未必尽然。一年前，你们10个报考少年班的学生到我班上来，我看成绩很一般呀，至少是我教的数学成绩差得很呀。通过我的一年调教，他们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我教了多年的高三，有着很丰富的毕业班教学经验。我能一眼看出你们的不足之处，做出专门的教学辅导方案，提高你们的考试成绩。”
　　新来老师这番话，让这个骄傲班级的学生一片哗然，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华鹏举完全不顾底下学生的反应，摊开讲台上的试卷往下说道：“今天第一堂课，我准备对你们进行一次全面的摸底考试。我知道你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这样才会是你们真实的水平的体现。我就是要打你们个腊手不及。”
　　身旁的齐一噗嗤一声笑了。
　　华鹏举转过身，问道：“这位同学，你又笑什么？”
　　“老师，是措手不及。”齐一含羞纠正道。
　　华鹏举盯着齐一说：“这位同学，你语文很好是吗？”
　　齐一低着头晃着身子，自信答道：“还不错。”
　　“数学呢？”老师接着问。
　　“不好。”学生扭捏道。
　　华鹏举点点头说：“这位同学，你还蛮诚实呀。”
　　齐一嘟囔道：“成绩摆在那，骗不了老师。”
　　华鹏举盯着齐一看了半天，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一。”齐一回答道。
　　华鹏举听完名字，很有兴趣地说：“齐一，名字这么简单？我看你这人有点不简单哦。”
　　“谢谢老师夸奖。”齐一傻傻地笑了笑。
　　“你还别骄傲。”华鹏举乐了：“老师的话，你是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
　　“老师，齐一他们家重男轻女，只有齐一，没有齐二，因为后面全都是丫头片子。”台下有人高声说
　　这话引来一阵开怀的笑声。
　　华鹏举走上前按住齐一的肩膀说：“你看你，站没有个站相，歪来扭去，像个猫一样。”
　　秦人杰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新老师的第一堂课，这时忍不住接过话说：“老师，您太厉害了，齐一外号就叫老猫。”
　　华鹏举循着声音看过去，然后问道：“是吗，猫是有灵性的东西，看来你是聪明的。大家可能听人说了，华老师只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其实不尽然。我也喜欢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有后劲，我教了多年的高三，有着丰富的毕业班教学经验，我知道什么样的后进学生在最后的一年备战考试中把成绩突击上去。齐一同学，我今天记住你了。现在，我任命你为数学课代表，每天帮我收缴作业，每天必须来我的办公室见我。”
　　齐一惊愕地看着华鹏举，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冒失竟然换来这样啼笑皆非的结果。
　　台下突然响起掌声，为老师的举措叫好。
　　“华老师还挺风趣的。”秦人杰马上侧身对左边座位的舒大堤说。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后你就明白了。”舒大堤诡秘一笑。
　　华鹏举马上指挥新任课代表道：“齐一同学，现在行使你课代表的权利，把试卷分发下去。”
　　拿到考卷，秦人杰这才真正明白舒大堤话里的含义。叶天福老师对学生要求严格是出了名的，5年来秦人杰他们深有感受。然而，在南溪一中，华鹏举老师与叶天福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很小，秦人杰就听父亲母亲议论过华老师，后来华老师教过大哥秦众森，再后来跟华老师的儿子华志斌同班，耳朵里华老师的传说早已经灌满了，心目中华老师的形象早已经根深蒂固了。华老师刚才的风趣幽默或许只是一种假象，而眼前这份试卷才可能代表着真实的华老师的执教风格。这份试卷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难。身经百战，面对过无数次考试的秦人杰，在这份试卷面前懵懂了，愁眉不展。
　　一个小时过去，班上个头最小的男同学梅文华走上了讲台，把试卷放下，扬长而去。
　　华鹏举满脸惊愕，拿起试卷看起来。看完以后，华鹏举兴奋溢于言表。这个班果真的藏龙卧虎，这么难的题只花了一半时间就做答完成了，真是个天才学生呀。华鹏举很惊讶这么好的学生怎么没去考少年班？后来，华鹏举才从高明那知道，梅文华严重偏科，除了数学成绩极为出色，其它科目都不突出，特别是英语经常不及格严重拖后腿。华鹏举听了很是惋惜。
　　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很快过去了。
　　秦人杰舒大堤秦云虎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齐一帮着华鹏举收完试卷，跑步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大家：“今天的考题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呀？”
　　秦人杰依旧一脸茫然回答道：“不是一般的难。”
　　“我看着考卷一下完全懵了，我都怀疑自己到了高考该怎么办，对数学一点信心都没了。可笑，华老师还让我当数学课代表。从来都是成绩最好的当呀。”齐一也叫苦说。
　　秦云虎一脸苦相插话说：“你们别说了，我今天一看试卷整个脑瓜全空了，几乎不会做，我连卷子都不敢交。”
　　秦人杰看舒大堤倒是一脸轻松，好奇问道：“老牛，你呢，华老师教过你们一年，他平时都是这么严要求吗。”
　　“这种卷子你们也去做呀，我是一题都没有做，只写了个名字就交上去了。”舒大堤不屑地说。
　　“你牛呀，不愧老牛称呼，敢交白卷。”齐一马上叫起来。
　　“这有什么？你看今天的题目是高考大纲里的吗？”舒大堤满不在乎。
　　舒大堤这么一提醒，秦人杰摸了摸脑袋说：“还真是哦，我都考糊涂了，现在想好多是数学竞赛才有的，难怪做不出来。”
　　“既然不是大纲要求的，做它作甚？”舒大堤很干脆地挥动了一下手说。
　　“那华老师干嘛要出这么难的题目呀，给我们下马威吗？”秦云虎还是一脸不解。
　　秦人杰听完，摇着头说：“这犯不着吧。”
　　“以后你们就懂了。”舒大堤卖了一个关子。
　　齐一不满了，抨击道：“就你知道的多，未卜先知呀。”
　　“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了。”秦人杰心想考试已经结束了，别再给自己找烦心，于是说：“今天，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呀，华老师好多可笑之处。”
　　秦云虎接过话问：“哪里可笑了，我看是老猫笑死人。”
　　秦人杰摇头道：“老猫那是小丑，华老师那才是真正的幽默大师，好笑的很。”
　　“我怎么看不出。”秦云虎歪着头说。
　　“你们看好，华老师的特点哦。”秦人杰开始模仿华鹏举上课的样子说：“鄙人姓华名鹏举，这位同学请问你姓氏名谁呀？这位同学，请放心，我教了多年的高三，有着丰富的毕业班教学经验。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只要你们按我的要求去做，认真上好我的每一堂课，认真完成我布置的每一次作业，认真对待我的每一次考试，我保证每位同学高考数学都能考得好，个个考上好大学。”
　　众人哈哈大笑。
　　秦云虎一扫先前的乌云，笑道：“你别说，老木还真有点华老师的模样。本来不觉得，被老木头这样添油加醋演绎一番，特点全都突显出来了。华老师倒真的有点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