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宪华、建华的新开始

　　宪华与建华在家中快乐的度过春节之后，就与叔叔们一起去了H市郊区的某建筑工地。
　　两位丢开曾经的梦想的少年郎，并没有细致了解过他们将要开启的新的生活，只当是个简单的工资高的粗活罢了，对于粗活他们自认为力气大可以轻易胜任，因此二人还挺兴奋，毕竟叔叔所描述的高工资让他们无比期待。
　　上班的第一天宪华与建华都穿着漂漂亮亮的新衣来迎接新的工作，他们都想用美好来迎接新的生活。
　　建华叔叔看到两位侄子都穿的“花枝招展”，他恨恨的给一人踹了一脚，道：“不是叫你们穿旧衣服的吗？你们穿新衣服上工地干啥？”，他挺心疼他们的新衣服，对于这两个败家的侄子他很气愤。
　　建华怕叔叔他不敢吱声，宪华没有那么害怕，他被踹了一脚觉得很委屈，他不能理解叔叔于是大声辩解：“建筑工地怎么就不能穿新衣服啦，建筑工就不能穿的漂亮了吗？”，他很在意他的形象的，他喜欢干净。
　　宪华表叔见宪华如此不知好歹，他也懒得再管他们穿不穿旧衣服的问题，气呼呼的给两个“花枝招展”的侄子安排的工地上做小工。
　　建华身高体阔、强壮有力，于是负责搬砖。建华觉得很简单，不就是搬砖吗，他有的是力气，他觉得这活儿好干。于是他将砖块摞起来搬起，并尽量不让砖块碰到他的新衣服。他力气大所以前几次负担很重的砖石，也没有把衣服弄脏。待搬了好几趟之后，他力气渐渐耗去大部分，他只好心痛无比的用胸膛顶住砖块分担手上的压力。由于是新工作，建华不敢偷懒，他搬了一个上午的砖，也痛了一个上午的手臂，他无力保持他的形象，至于他的新外套早就脏兮兮的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宪华体格稍弱于一些建华，他负责推水泥浆车。他认为这活儿很简单，推个车而已，又不需要多大的体力。他对比了一下面红脖子粗的搬砖的宪华，他心中舒坦无比。“推车嘛哥喜欢”，他哼着歌儿将泥浆车装满水泥浆，没推几步就哼不出歌儿了。工地上哪有坦途，坑坑洼洼的以至于他用出大部分力气才堪堪推送了一趟水泥车。他本想偷偷懒，但没见到有其他人停顿，只好垂头丧气的接水泥浆推水泥浆车。这活儿他干了整个上午，干得他破了手皮腰酸腿痛，至于他的新衣服早粘了不少水泥浆丢到不知道那旮旯去了。
　　中午二位干力气活儿的“汉子”随意吃了些饭，倒头就在移动纸板房内与其他工友们一起呼呼大睡，至于工友们惊天动地的呼噜声，他们管他的，哪里听得到呢。
　　下午二位“汉子”被叔叔们沉痛的揪起床来，二位汉子委屈无比，这才睡了多大一会儿啊，但迫于淫威只好委委屈屈的跟着上了工地。
　　下午建华干了同样的活儿：搬砖，他比较实诚也不敢偷懒，一个下午的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几乎直不起身，他恨不得将他酸痛无比的手臂扔出去，他实在太累了。
　　宪华没好到哪去，他不仅要汉子推车，还要铲沙子甩到搅拌车中混合水泥打成泥浆，等混好泥浆之后再装车推走。他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下午，新鞋早就完全被泥浆覆盖，裤子早已分辨不出纹路，而这些他根本没心思理会，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晚上两人终于艰难的熬到下了班，他们在员工洗澡间内与工友们一起随意搓了个澡。二人心情实在不好，这生活跟他们想象的简直天差地别，两位洗净灰尘的男子相约去工地外买些啤酒抒发一下郁闷的心情。
　　宪华坐在地上喝了一小会儿啤酒，他对于工地生活非常不满，恨恨的点上一支烟道：“建华，我不想干了！太累了”。
　　建华根本累得没有力气说话，他哼哼道：“嗯，累啊”。
　　宪华见建华半死不活的状态，没心情理会他的敷衍，恨恨的鼓动建华：“不如我们跟叔叔说一声，我们回去找Elan吧”。他不想干了，他情愿去做低薪水但漂亮的工作。
　　建华认真的想了想，沉声道：“找Elan，继续去给别人洗头么，下次再不能达成目标的时候，你还要Elan代你生吃苦瓜么？况且每个月就几百块钱，怎么过、怎么活下去？”。
　　宪华沉默了一会儿，对于回Miss王那里的想法淡了，去学做发型设计师是没办法实现了，他考虑了一番道：“我们去工厂打工吧，总不至于这么累”。
　　建华对于工厂打工也很意动，但他不敢跟叔叔说，他考虑了一番道：“你去跟叔说吧，我陪你”。
　　宪华有些畏惧表叔，但是实在累的不行，他恨恨的灌下一瓶酒，拉着建华就去找他们的叔叔。
　　
　　二人找到正在与工友们聊天的表叔，建华不敢说话，他踢了踢宪华示意宪华跟叔叔说。宪华酒壮人胆，他也不在意建华的心思，大声对表叔说到：“叔！我们不想干了！”。
　　宪华表叔看了看两个红着脸的侄子，他有些恼火，刚上班一天就去喝酒，喝酒就喝酒居然还不想干了，对此他颇为愤怒，他大声吼道：“不想干这个，你们去干啥？”
　　建华被叔叔吓了一跳，他低下头不敢说话，宪华胆子大一些，他提高声音回答到：“我们去工厂打工”。
　　“工厂打工？技术工做学徒也得学几年，头两年每个月三四百块钱，你干吗？”宪华表叔对于工厂比较了解，他不想让他们去工厂浪费几年时间，毕竟干工地工资还较大部分技术工人高出不少，对于这两个没啥文化的乡下孩子来说，干建筑工是挣钱儿最快的。
　　宪华听说当学徒也是几百块一个月，他非常不乐意，他穷怕了。但他实在不能承受劳累，他争辩道：“我们去做普工，每个月怎么也有个两千多块钱儿”。
　　宪华叔听到宪华的争辩，他十分恼火。他起身拖着两个侄子去到外面，恨恨的对着两人骂道：“没出息的家伙！你看看你们家房子破的，住了多少年的平房了，你们父母年纪大了，干不动这种粗活，你们也干不动？”，他停顿了一下见两个侄子根本没有动心，忍不住一人踹了一脚道：“你们能不能出息点，一个都二十岁了，一个也快二十了，怎么就不能争气点。你们不赶紧打工挣点钱在家里盖个小楼，到时候谁家闺女要你们，你们还要不要过日子啊，还要不要老婆了”。
　　宪华与建华被叔叔指着鼻子一通臭骂，将内心中最赤裸裸的恐惧摆将出来，二人沉默许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们还有梦想，还想在这个城市里有一番风花雪月、有一番激情拼搏的人生。可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最赤裸裸的恐惧，他们一无所有，没有文凭、没有技能、没有口才、连长相都是普普通通。他们真能有一番风花雪月激情高昂的城市人生么，他们不敢再坚信，毕竟在城市中也厮混了数年，早已不是懵懵懂懂的年龄。
　　宪华叔见两人面色发白的沉默，稍微将声音温和一些道：“别想那么多，好好在工地上干几年。等有了钱把房子盖漂亮点，还愁找不到闺女吗，到时候找个老婆生个胖小子不就结了吗！”，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还是很迷茫的侄子们又道：“想想有了老婆孩子，有了漂漂亮亮的房子，上班也就没那么累了！”
　　宪华与建华还是非常的纠结，毕竟工地上什么都没有，他们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二人没心情说话，依旧低头沉默。
　　宪华叔叔看着两位沉默的侄子，他也挺难受的，毕竟工地是的确很苦，但是已经别无他法，他认真的思索一番道：“建华、宪华，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后代想想吧，等以后有了娃，你们怎么养他？你们总不能让他跟你们一样吃苦受累吧！总要让他生活的好一些吧！哎，现在跟你们说这个也太早了，你们也没办法理解，但是你们还是留下来，至少先存点钱再说！”。他看了看侄子们煞白的面孔，也就不再劝说，随意挥挥手道：“回去睡觉，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宪华、建华二人无法反驳，只好默默的回到各自的铺位上，这一夜二人思索了很多。
　　宪华想到他的梦想，这汉子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他还想再回到梦想的原点，但他更需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所以他还不能放弃，他要留下来，他想再看看。
　　建华没有哭泣，他醒悟了更多，他将风花雪月的幻想暂时丢开，他想奋斗几年再继续他的风花雪月，毕竟他还年轻，他还有机会，至于现在累一些，他觉得他能承受，毕竟他还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