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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杨星魂强渡嘶马河 王子诺示弱东昌府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5-11-06 12:37:03      字数:4986

 
  诗曰:
  枯草丘彤痴彩苔,落雷忧醒撞妒怀。
  诗书作爱愿沉寂,一夕风雨卷地来。
  相逢义气总无奈,帘续地天堵自开。
  窗前汇成青丝泪,寒露水月岂恩才。
  修真皇帝十一年,玄元四十六年春,正月,玄锡维(字穹高)上书表奏王超(字志鹏)暂襄济南军务,刘金鑫(字梦天)辅佐夏杰(字明宁)署理济南政务,张雁铭(字浩真)允之,济阳、齐河、章丘、平阴、长清诸部皆到泰山祝贺,赢玄势力在济南内乱之后的迅速扩张,一时间让各部诸侯愤恨不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南宫易(字伯安)立于廊下,不禁凝眉长叹起来,纪琪(字仲悦)来了,只忙近前拜道:“哥哥这却为何?”南宫易摇头苦笑道:“玄贼如今得了济南,西联泰山,鲁中已为其所有也,我们兄弟的境地,着实堪忧……!”纪琪闻言一怔,轻轻笑问道:“开弓可有回头箭乎?”南宫易心头一颤,闻纪琪道:“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我们举兵之时,玄贼腹背受敌,可谓境地堪忧,可如今造化弄人,济南各部顷刻间土崩瓦解,反成了眼下境况,试问……天若绝我,孰能救也?”南宫易含泪一怔,低声问道:“眼下之事,又当如何?”纪琪答道:“彼若当真渡河杀来,有死而已!此时若屈膝投靠,无非也是一死!”
  南宫易听从纪琪之言,调集大部兵马驻守嘶马河南岸,令王海奇(字仲烟)率兵一千沿岸设伏,又使心腹人前往临淄求救,杨敏(字星魂)截获其求救信函,急忙回城去见王振清(字崇阳)商议剿南之事,振清却轻轻笑道:“区区一个南宫伯安,何足道哉?他不过数千人马,而我守城军备就已多他数倍,且西有徂徕,南有楼德、东都,早成合围之势久矣,不必多虑!”杨敏闻言一怔,轻轻问道:“莫非是他……?”振清点头答道:“纪仲悦好歹也是一员将才,哥哥既有意取之,不宜杀他!”杨敏听得王振清解释恍然大悟,摇头笑道:“如此,我便去会他一会!”
  杨敏来至嘶马河畔,看到南岸纪字旗迎风飘扬,回身看了看王荣(字昭阳)、刘雷(字方夏)众人,笑问道:“此时渡河怎样?”一旁马超(字御龙)摆手叹道:“王仲烟率兵一千沿岸设伏,此时渡河只恐不宜!”王荣点头随道:“御龙之言是也!”杨敏冷冷笑道:“区区一千兵马,何足道哉?”众人一惊,王荣忙道:“闻王仲烟此人好大喜功、少谋无断,我料稍待时日,他必按耐不住,那时守备松懈,正好渡河击之,何必此时冒险?”杨敏点头一笑,转身拉着王荣去了。
  杨敏带王荣到了渡口,遥指南岸旌旗横七竖八,微微笑道:“依你之见若何?”王荣凝眉一怔,摆手叹道:“只恐纪贼有诈,不可妄动!”杨敏没有搭话,摇头一笑倒吸了口凉气,转身要走时王荣惊道:“你且听我一回如何?”杨敏一怔没有回头,轻轻笑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可这一遭,我走定了!”王荣自知劝不动他,便忙追上来急道:“若要渡河,也不应是在此时,我知临晚河上有雾,可在雾时渡河!”
  临晚,南岸中军帐中,纪琪不禁凝眉一叹,王海奇进门拜道:“这几日对岸毫无动静,奈何?”纪琪答道:“传令下去,设伏将士不可掉以轻心,对面的人……是在等着我们先动!”海奇凝眉叹道:“话虽如此,却要忍到何时?昨夜一场春雨,将士们饥寒交迫,只顾不动,适才来报,竟然病殁了七人!”纪琪一惊,忽闻声道:“河上起雾了!”原来是帐外说笑声,纪琪松了口气,吩咐道:“去管好你的人!”海奇无奈,转身欲去时,纪琪心头一颤,喃喃道:“河上起雾了……?”于是忙叫住海奇,低声吩咐道:“速多带八百弓弩手增援南岸,切记不可张扬,小心行事!”海奇一惊,纪琪冷冷笑道:“要得就是昨夜的雨,我料杨星魂必在今夜渡河!”
  果不其然,王海奇引兵设伏方毕,王荣、刘雷率兵而来,行至河心时,海奇一声号令,顿时万箭齐发、矢下如雨,刘雷护住惊慌失措的王荣,身中数箭而死,杨敏见势大怒,挥剑喝道:“夺下南岸,退后者斩!”又令左右道:“速去救他回来!”近卫救回王荣,渡河兵马已经损失殆尽也无人登上南岸,杨敏牵马欲去,王荣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一言未发,南岸纪琪凝眉松了口气,遥望杨敏罢兵去了。
  消息传到泰山,侯冲(字子凌)、樊琳(字子贤)、高超(字子远)、李兆军(字子言)、王鹏飞(字子殊)、许建玺(字子诚)等正陪玄锡维在灵应宫闲游未归,未了湖畔,郑文龙(字子康)轻轻叹道:“这件事不必急报!”回看王钧(字子然)、丁德全(字子桀)疑惑不解时,文龙笑道:“难得他轻松片刻,这样的事尚需斟酌,我料不出时日,赢城必能传捷报来!”
  这一夜杨敏也是辗转反侧,王振清(字崇阳)来了,只在窗外站了片刻,倒吸了口凉气没有进门,回身转出长廊,马超匆匆来了,振清凝眉一怔,马超慌忙近前低声叹道:“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也是听济南的友人所说,究竟怎样也不好说,这事并不曾通报泰山,我只与哥哥知会一声,志鹏哥哥……软禁了济南王!”振清闻言心头一颤,沉思片刻轻轻叹道:“这样天大的事,他断然不会自专,莫非哥哥知道此事?”马超忙摆手叹道:“我打发人去问过姐姐,这件事泰山并不知道,他是以病休为名将夏明宁困在了北极观,对外并不声张,可见是有顾虑,反坐实了此事!”振清惊道:“六郎那里如何?”马超摇头笑道:“哥哥教他协理济南政务,他却整日花天酒地,求仙问道起来,怕是厌倦了这样的事,或是有什么苦衷也未可知!”
  漫步到了后园,王振清心里犹豫未定,马超低声劝道:“哥哥身为监会,这样的事如何妥善处置,还当早作盘算才好!”振清一顿忙道:“当速断汶南之事,好让他回济南去,不然要出大事!”马超惊道:“可是纪仲悦……?”振清苦苦笑道:“倘天意归我,不必苦求,若不归我,强求无意!”马超松了口气,问道:“可要回明泰山?”振清摇头叹道:“总是能保全的,这样的事这时候当真追究起来也不好,既能挽回,让他见好就收才是!”马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目送马超出了园门,王振清转身正往回走时,月光下眼前赫然站着杨敏,不禁凝眉一惊,轻轻笑道:“才刚见你睡了,怎么又起来了?”杨敏低声问道:“有什么事瞒着我?”振清一愣,也不知他都听到了什么,不好再瞒着他,便一叹领他到花厅坐下细说了一遍,杨敏摇头叹道:“倘一时不慎将这件事传到泰山,以他的脾性,保不定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果然还是你知道他的心思,那就不妨先压下来,明日我便再渡嘶马河了了汶南的事,尽快回济南去,这个时候乱不得!”说着杨敏起身去了,振清凝眉一怔,暗叹道:“你果然心里有他,为何不让他知道你的心?回回见了却要争执不休,何苦来的?”
  次日杨敏以王荣为辅亲率卫队强渡嘶马河以迅雷之势直逼南宫,南宫易、王海奇惊恐之下望风而逃,纪琪绝望之下折剑而走,从此不知去向,汶南之乱平定,玄元四十六年三月,杨敏返回济南,行副主教事总览济南事务,鲁中各部稳固无虞,从而发展生产、操练兵马,一时间呈现出一派繁荣气象。
  话又回来,杨敏住处,是长清驻防大寨临近书院的一处别院,依山傍水别有一番情趣,别院里住的多是一群高贵子弟,颇有奢靡之气,也不是寻常地方,闲暇之时,常见乡绅、高贵来往,这日杨敏见了一人,却格外留心起来,那是河边亭下一个抚琴的少年,白衫青靴、玉带金挂,白皙的俊美、灵巧的可爱,亏得有微黄的刘海随风飘起,但见那玉雕的鼻梁、冰修的小口,细细的眉儿下一双欢睁得大眼睛,若是个外人看了,保不准认成了女娃娃,却也不是等闲之辈,见杨敏看得入神,身边长史郗鑫鑫(字长绪)笑道::“是认得他?”杨敏猛回过神来摇头一笑,鑫鑫方道:“此人姓王名树栋,字子诺、别字湘誉,已世袭了斗虎将军爵位,却是个务实的人,我素日与他交厚,颇知其性,还是个痴情种子!”话完也偷偷一笑。
  杨敏凝眉看去,那王树栋(字子诺)满面忧郁、似有深思,郗鑫鑫低声问道:“不然,我去唤了他来,一同走走也说说话?”杨敏微微一笑,心说道:“既今儿我不去招惹,明儿他来了也放不过,这事不忙,好歹多留心些就是了!”于是摇头一笑,忽又问道:“你说他是哪里的人?”鑫鑫答道:“东昌府斗虎镇人!”杨敏点了点头,问道:“前儿听说东昌府为圈地的事儿闹了起来,汪家、许家两个大家族也掺和进来,朝廷里也有了些说法,有阁臣上书天子让平阴出面平息,这可是个机会!”
  到了山涧口亭下,郗鑫鑫遣散了左右,只请杨敏上坐,随道:“这档子事儿,还不知道泰山的主意!况且这济南府,也不是个安生的家业,依理说平阴是济南所部,这件事该济南出一次面,可万一让泰山的人以为这是自专,就不好了!”杨敏凝眉一怔,鑫鑫随道:“你素日只与他捏酸、拌嘴,两个人的苦心都埋在深处,这会子领悟了还好,倘一时不慎领会错了意,较起真儿来,岂不事大?”杨敏听罢松了口气,低声叹道:“如此……静候他发句话就是了!”
  未了湖上,玄锡维闻讯长舒了口气,丁德全道:“说到东昌府圈地之事,原是沙镇将军王严增、斗虎禁卫张玉盛、许营将军周旭几个师兄弟趁着法灵作乱之机发些国难财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们本来是没有反心的,可偏与汪家、许家那些豪门望族之间争得了利益,才闹到了天子那里,这会儿天子一怒,阁臣们又都参了一本,说成是他们通寇、蓄意谋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虽说我领着平阴尉的差事,毕竟不曾参与政事,那一部兵马未必就听我的调遣……稍有不慎,东昌真乱起来,牵连到我们这里,岂不事大?”锡维点了点头,随道:“这个事儿,先不要声张出去!悄悄的……还是交给老四去办!”
  王树栋与王严增(字怜津)、张玉盛(字嘉实)、周旭(字丰闵)几个祖上也算世交,自幼又一起长大,都是贴己的人,得知此事本不想回来,实又忍不住性子,终还是回来了,快马走过东关大街,才见这东昌府坐落于东昌湖心,四面环水,好一派人间仙境,到东门下,张玉盛已率兵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树栋远远来了,便忙迎了上去,叹道:“你可回来了,怜津家里出大事了!”树栋惊道:“出了何事?怎么……你们带兵马在府城做什么?”玉盛摇头叹道:“这事说来话长,边走边说罢!”
  一路上王树栋听得眉头紧缩,但闻张玉盛道:“原为圈地的事儿,朝廷下旨交府君彻查起来,说是被阁臣们参了,下令要问罪,保不准还要抄家,怜津事先听了信儿,就带本部兵马到府城来讨个说法,不曾想,却坐实了我们通寇、蓄意谋反的话,这会儿怜津的兵马被扣在南郊,他自己也被抄家下狱,眼下看来,我们是已没了退路,我便与丰闵各带本部人马从北门悄悄进了城,兵马困住府门,向他讨要怜津,如今就缺个拿主意的人,既然你来了,赶紧说个章程,先救出怜津来才是正事!”树栋凝眉一怔,倒吸了口凉气没有搭话。
  匆匆到了东昌府,府门外已被兵马围困,王树栋一惊,忙随张玉盛进了门去,玉盛方道:“丰闵带心腹人在府里与府君斡旋,相持不下又不好轻举妄动,不如你去说说!”树栋闻言一顿,止住了步子摇头叹道:“太迟些了!”玉盛惊慌之下不敢搭话,看树栋紧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先不管这里的事儿,你设法去解南郊的围,将兵马一齐带来,驻在瓮城听令!”张玉盛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便忙去了。
  王树栋到了大殿,东昌府君许师藩(字方观)蟒带金挂、头戴乌纱,正在堂下坐着捋须长叹,周旭众人都在两侧端坐,也不言语,见树栋进了门来,众人才都起了身来,树栋到许师藩面前躬身一拜,师藩凝眉一叹,树栋拜道:“我自知弟兄们惹了天大的祸事,累及府君,还望府君念我等年轻不懂事理,多多海涵!”许师藩见他谦恭至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摇头道:“本府与你几家早年多有往来,也算知道尔等性情,此间的事,自然也能担待,只是……朝廷那里?”树栋凝眉一怔,师藩又道:“天子已有明诏彻查通寇、谋反之事,这会子三家兵马围困府城,朝中那些御史言官,难保不会再插一档子事,就不好了!”听罢此言,树栋忽然起身拜在当下,众人大惊时,闻树栋哀求道:“求府君救我弟兄性命!”
  王树栋此举让许师藩始料不及,一时间不知何以答对,树栋含泪拜道:“各部诸侯、藩族都是天朝恩荣,府君乃是朝廷命官,只一句话可比诸家万言,何不发一言相救?”许师藩捋须一叹,长舒了口气,树栋凝眉急道:“府君细想,我沙镇被困南郊的兵马现在瓮城驻跸,随时可以听令接掌四门防务,嘉实、丰闵的兵马就在门外,若有反心,早已大开狱门救出怜津……何必等待此时?”许师藩听到此处,忙摆手叹道:“罢了,我亲去汪、许两家走这一遭,然后一起上书天子,平息此事,只是……尔等必须即刻交还所圈占汪、许两家的庄园、田产,一应损失俱全赔付!”树栋慌忙起身笑道:“府君大恩,我弟兄永生不忘!”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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