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飞翔一号

　　邝约翰看到传回来的照片，很吃惊，原来方珅请假是为了和孔未木去山里一趟。一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由得咬牙切齿，愤怒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很快控制住情绪，细细观察手机上那几张照片。从照片可以看出，方珅和孔未木的关系很好，那女人是谁？照片中在地上跑的第四人无疑是孔未木要找的人，山里人。找他做什么？难道与那翅膀有关联？这儿还有只大拉杆箱，里面装的什么，难道是配方资料，是孔未木要转移，为了安全起见。这孔未木还真不是书呆子呀。
　　突然间，邝约翰恍然大悟，将手机上方珅的照片和网络上那张飞人的照片作仔细的对比。虽然照片模糊，但仔细看一番，对比一番，还是可以看出方珅的特点，尤其是体型很像。这一发现令他很兴奋，接下来满脑子想的是怎样利用方珅。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方珅靠近孔未木，方珅又是本医院的医生，无疑有不少便宜之处。现在的年青人，多给他利益，什么都好说。
　　一夜的雪，把世界掩藏了起来，满眼的洁白。喻抒高兴地叫起来，迫不及待地在松软平整的雪地上印上一串自己的脚印。乌嘴儿听到她的欢呼声，跑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雪地上便画出了两行不规则的足迹。
　　不远处有三个人，好像赶路累了，正站着休息。乌嘴儿看见了，停下脚步发出低声的咆哮，威胁那三人，同时也提醒喻抒不能往前了。
　　“小喻！快回来，不能瞎跑。”这是王家群的喊声。
　　早饭后，方珅喻抒配合孔未木给王家群注射了针药。
　　“什么时候能长出来？”王家群性急地问。
　　孔未木给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要他记录下身体的情况。
　　“这药叫什么名字？”王家群问。
　　“叫——叫……”孔未木思忖着，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飞翔一号！”方珅稍稍思索喊出来，“第一，我认为是人类第一次有了翅膀，这可是千百年来无数人都希望有一双翅膀，能跟鸟儿一样翱翔蓝天的梦想；第二，孔教授是第一个成功研制出人翅膀的人；第三，孔教授是人类里第一个拥有翅膀能飞的人。”
　　“好就叫飞翔一号！”孔未木点点头，表示认可，又想起了什么，问王家群，“昨天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看个病人吗？走啊。”
　　下了一夜的雪，上山的路差不多看不见了，我怕你们出事。
　　“这路你能走，我们就放心了。”孔未木说。
　　“走了几十年，我当然能走。”王家群说。
　　王家明一家四口，夫妻二人和两儿子，大儿子王金安小腿摔断了，躺床上，那条断腿打着石膏，屋内光线黯淡，他捧着课本在朗诵课文。
　　乌嘴儿绕着房前地坝溜达一圈，然后踅进门，一溜儿钻进里屋，坐在屋当中，定定地望着全神贯注读书的王金安。
　　走进王家明家，屋内差不多和外面一样冷，火塘内没有火，六岁的小儿子冻得鼻涕长流，脸蛋红红的，小手挓挲着，长满了冻疮，还裂了口子。王家群捧起他的小手：“哎呀，冰冷。咋不生火呢？”
　　王家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就去生火。”
　　“回来哦，等我兄弟媳妇生，还有事跟你说。”
　　王家明搓着手，不时嘿嘿地一笑，听着王家群说事，不时感激地冲孔未木三人哈哈腰，后来眼圈儿红了，忍不住要跪下，给孔未木磕头。
　　孔未木正要出手相扶，王家群一把提起他，只问他同意不。因为昨天晚上在火塘边，王家群就把他家的情况介绍给了孔未木。孔未木决定将他儿子带到县城医治。
　　王家明犹豫着不吭声，这要花不少钱呢，怎么好意思用别人的钱，非亲非故，就是新兄弟也要明算账的呢。他愣怔着，一颗泪珠滚了下来。
　　小儿子跑出来：“爸爸，哥哥下床了！”
　　王家明王家群先后朝里屋跑去。王家群：“金安，一个人下不得床哦！”
　　王金安一条腿已经站在了地上，伤腿正往床边移。
　　“爸爸，二伯，弟弟说有医生来了？”
　　孔未木和方珅也进来了，喻抒牵着弟弟，跟在后面。
　　王家群抱怨地瞧着王家明：“你看差点有出事。”
　　孔未木和气地解释：“我们给你出一切费用，医好为止。县城里花销不大，离家也不是很远，好两头照顾。你同意了，我们马上带你们走。”
　　王家明点点头，哽咽着嗯一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王家明矮下身子把背给儿子，方珅说：“等等，我先试试。”
　　喻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牵着小弟弟跟随方珅走到门外。方珅背上小弟弟，展开双翅，轻轻一扇，腾空而起，绕着他家住房飞了一圈，缓缓落地，放下小弟弟，兴奋地：“好，我感觉很好，一点不吃力。”
　　小弟弟在他背上吓傻了，落了地才回过神来，高兴得尖叫着朝屋里奔：“哥哥，我上天了！我上天了！”
　　这下是方珅矮下身子，把背给了王金安，王金安激动高兴地扑上去，双手环住方珅的脖子：“谢谢叔叔！”
　　孔未木不放心，找来绳子将他两紧紧捆在一起，叮嘱道：“飞慢些稳些，不要飞太高，离地三五米就行了，累了就歇歇。”
　　“你在后面跟飞，这样你会轻松一些。”喻抒说。
　　“谢谢美女！”方珅眼波一闪，深情地冲她一笑。
　　在王家群领着孔未木三人向山里进发后不久，有三人走进王家群的家，为首的自称姓李，是省城来的，和孔教授是一起的，孔教授要他们来取走那箱子。
　　王家群的儿子王金全半信半疑地说：“孔叔说箱子给我们的，里面的药是给大家看病用的。”
　　“是。”孔教授是这样说的，“今天孔教授又给我们说，这箱药先给乡里，乡里的几个病人急需这些药，你们村就暂缓几天，元旦过了，孔教授再给你们村带一箱药来，你看可不可以，病人等着用药呢。”来人瞟一眼药箱，神情显得很急迫。
　　王金全见来人说得十分恳切，合情合理，平时我爸最爱说‘病人为大，人人都有生病的时候’。看看身边的那药箱，抬头看看说话的人。说话的人收回盯着箱子的目光，神情依然很急迫。他眨巴眨巴眼说：“那好吧，等他们先用。”
　　来人递个眼色，身旁一个壮硕的男人伸手抓住箱子，拎起走出屋外。来人感激地：“那我替那几位病人谢谢你啦。病人急着用药，我们不耽误时间啦。”来人要跨出房门时又回头问，“哦，孔教授说他还有个小包，要我们给他带回去。”
　　王金全疑惑地摇摇头：“没有看见呀，孔叔只留下了这个箱子。”
　　喻抒飞回了王家，首先落地，收回翅膀，然后迎接方珅落地：“累不？”
　　方珅喘喘气：“有点。”
　　王金全抱下王金安，放凳子上。王金安途中和方珅混熟了，说：“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我也想有翅膀，上学就飞，好快哦，一点不怕。”
　　接着孔未木乌嘴儿也落地了，他招呼王金全：“金全，把那药箱子给我拿来，小方，你看给金安吃点什么药。”这一箱子药，是方珅根据乡村特点买的常用药。
　　“啊，你不是要走了那箱子吗？有人来提走了。”王金全奇怪地问。
　　孔未木一怔：“什么人？不好！你被骗了！走赶快去追！”
　　孔未木三人立刻腾空飞赶，王金全一愣，操起一把砍刀，紧随其后奔跑，半道与王家群王家明迎面相遇，招呼他们：“爸，走，去追药箱！”
　　看这阵势，王家群调转头拼命跑，王家明愣愣神，不明就里地跟着王家群父子跑。
　　乌嘴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看见主人在天上飞，地上有几个人在跑，兴奋地汪汪几声，展翅腾空，追赶而去。
　　孔未木挺着急，一箱子的药，给大家治病的，居然被坏人骗走了。一着急，他飞得快了些，体力明显不支，慢了下来。方珅和喻抒飞到前面去了。
　　方珅升到百米高处，眼下原本要抬头看的山，仿佛被谁施了魔术一样，矮了，老老实实地趴在那儿，一点不威武，像乌嘴儿那样温顺地趴着。深沟也不深了，缺少了原先莫测唬人的凶险。原来事物都有两面性，本来也知道这道理，只是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呈现在眼前。大自然真是千奇百怪啊。
　　方珅在高处看见远处有三个人，慢慢地挪动，突然扛箱子的人摔倒了，另两个人回头扶起他，三人立一块儿商量商量后，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拖箱子的走中间。由于路被雪掩埋着，只能辨认个大概，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快。
　　方珅把所见的告诉孔未木。孔未木此刻想到了这三人绝不是为了一箱普通的药而来，是针对飞翔一号而来，应该进一步准确地说是针对飞翔一号的技术资料而来。这完全是有预谋的。他叫方珅喻抒：“你们慢点，远远地看住他们就行，等王家群他们赶上来，我们三人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王金全赶在最前面，心急火燎地问：“方医生，看见那几个人没有？”
　　“看见了，正在上坡。”
　　王金全解开棉衣的扣子，卯足了劲，加快了步子。王家群王家明也紧跟着赶了过去
　　孔未木三人及乌嘴儿不紧不慢地在他们头上飞行。
　　三人拖着药箱爬上山坡，正准备喘气，自称姓李的无意间抬头向来路望去，看见了空中的孔未木三人，眼珠子左右滚动一番，心中有了主意，说声走，一手提起箱子往路旁迈一步，佯装失足，箱子翻着跟斗滚了下去，他人也顺势成团滚了下去。
　　这是一个陡坡，有二三十米长，虽然看起来沟不深，但斜坡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看不出坡上有些什么陷阱，给人一种松软的印象。只见药箱在前撞击出白雪飞溅，蹦跳着开辟出一条崎岖的下坡路。姓李的紧随其后，但稍有偏离，翻滚着往下，也激起阵阵白色飞花。
　　坡上的两人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王金全他们正在爬坡，那两人听到翅膀砉砉扇动的声音，调头看去，孔未木三人及乌嘴儿降落在离他们七八米远的地方。他们互相看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向孔未木他们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王家群大喝一声，“站好了，不准动，小心摔下悬崖！”
　　这一声真管用，那两人知道了厉害，姓李的已经摔了下去，于是乖乖地立在那里。
　　陡坡下，药箱埋了半截在雪地里，人离它两米左右，静静地蜷缩成一团，看样子摔得不轻。如果人一步一步下去，拎起箱子上来，是很危险的。因为从那箱子和人撞开的路可以看出，有凸起的石头，有折断的小树枝以及不知深浅的坑。
　　“我去！”王家群说，“你们看好这两人。”
　　“不，我去。”方珅说。
　　“我也去。”喻抒说。
　　“我看你们先把那人救上来，让他们把他及时送医院。”孔未木制止住欲跟随的乌嘴儿，让它老实蹲坐下来，并控制住它。
　　方珅小心翼翼地寻找到那人身旁的落脚点，然后再寻找到另一个落脚点，指点给喻抒。
　　喻抒轻轻降落，收好翅膀，观察受伤的那人，问：“不知他伤得怎么样？我们一动他，怕让他受到第二次伤害。”虽然是学生命科学的，但还是有医学常识的。善良的喻抒没有把他当作坏人骗子，理所当然地将他当作病人伤员，需要救治。
　　喻抒说话时，姓李的虚开一条眼缝，观察眼前的情景，男的站在他脚旁，从说话声判断，女的站在脑后，还不太好下手，只消女的移到前面或与男的交换一下位置，就可以动手了。
　　“没办法，时间要紧，你抬他的脚，我抬他的身子。”方珅说。
　　喻抒和方珅交换了位置，还未站稳脚跟，姓李的身子一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手挟持住喻抒，另一只手中现出一把刀，比划在了喻抒的脖子上。喻抒来不及尖叫，便被挟持成人质，她恐惧得连颤抖都不敢抖了，僵硬着身子任随姓李的摆布，只是求救地望着方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