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集（4）

　　曾新往床上一躺。
　　曾新：真舒服呀，我也幸福一把！
　　林月亮：（急了）不行！李胜田爱吃醋，他回来，撞上你躺在我的床上，又得跟我吵一个晚上。起来，快起来！
　　曾新耍赖皮，七仰八叉，睡成一个大字。
　　林月亮：你听，李胜田回来了！
　　曾新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把床整理得平平整整，其实李胜田没回来。
　　曾新：你快讲！
　　林月亮：你先讲有什么话叮咛我？
　　曾新：你先讲，王丽还有什么更严重的情况？
　　
　　20-31：福星宾馆日、外
　　县城福星宾馆门外。一保安肃立。
　　门前宽阔的小花园，绿茵茵的草地。
　　李胜田、林月亮走过宾馆门前。
　　王丽和彭总编（上回扶着她的腰进宾馆的男人）在草地上打羽毛球。
　　林月亮：（画外音）那天晚上，我和李胜田看见王丽被警察抓走了。我们只得找一个小旅馆住着。第二天清早起来，李胜田忽然想去找一位好朋友，又路过福星宾馆。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见她。
　　林月亮：那女的是不是王丽？
　　李胜田：是，没看错。
　　跟王丽的男人换了一个，三四十岁，像大老板。
　　林月亮想冲到球场边去，李胜田把她拉住。
　　王丽和那男人玩得高兴。男人突然不接球了，走到场边拿起手机听电话。两人不再打球。各人拿上自己的衣服、物品，回宾馆去，男人殷勤地替王丽擦脸上的汗水。
　　林月亮不顾李胜田拉扯，迅速追上去。
　　
　　20-32：福星宾馆日、外
　　王丽和那个男人双双进入大门，男人让一步，让王丽先进，他的手扶扶她的肩膀，王丽没回避。紧跟的林月亮和李胜田被守门人挡住。
　　林月亮：我们来找刚进去的那个女的。
　　看门人：她们不会见任何客人！
　　林月亮和李胜田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傻等。
　　
　　19-33：状元坳日、外
　　曾新冲出门，直奔汽车。
　　曾新：你啰嗦半天，也没见到王丽！
　　林月亮：（追上来）你不明白吗？那个宾馆，都是大官们、大款们出出进进的，都在那里面开房间，公安局也不能去扫黄。那里边有鸳鸯浴，有好多高级三陪女郎！
　　曾新：什么叫三陪，你懂吗？
　　林月亮：谁不知道？女人陪官僚大款们吃、玩、睡！
　　曾新：排污！
　　林月亮：你骂我也要讲。我有个女同学，跟人去那宾馆一次就退学不画了，做情妇了。我怕王丽也……
　　曾新发动了车，踩大油门轰得怒吼。
　　曾新：林月亮，要不是李胜田的面子，我早把你嘴巴撕烂了！听好，也告诉你的李胜田，王丽这些情况，不要对任何人胡传！我判断，王丽在做一件危险事情！
　　林月亮：什么危险？
　　曾新：《智取威虎山》看过吗？英雄侦察排长杨子荣打虎上山，消灭座山鵰。他化妆成土匪打入敌人内部，摸情况。你再讲王丽的事，我割了你的舌头！
　　汽车开出几米，又停住。林月亮追上来。
　　曾新：你上车，我往水库里开，让你游泳去！
　　林月亮：听夏香莲讲，王老师也喜欢你。可是，她不能爱你！只能跟你做一般朋友。她一个人在农村，有你这个蠢朋友，她也不孤独寂寞，临时的！
　　曾新：我就只要一个临时朋友，怎么的？
　　林月亮：死心眼！王丽真变了，或者说原来都是装的！你耍不过她！
　　曾新在箱子里翻出一卷封装胶纸。
　　曾新：你再啰嗦，我把你嘴封了！
　　林月亮嘬起嘴巴。
　　曾新手快，把林月亮的嘴封起来了。
　　林月亮：（扯下胶纸）不听算了，打一辈子单身吧！
　　
　　20-34：公路上夜、外
　　夜，通往县城的公路上，车辆稀少。何卫东独自开着小车，亮着大灯回县城。他在半明半暗中，自鸣得意地打手机。
　　何卫东：李总，省里批了吗？也行，先弄100亩，县里就能批，开了头就好办。化整为零，分开报批，不出县就解决了。我这边吗？不用你操心……
　　对面来车，何卫东闪让。两车擦肩而过。
　　何卫东：（接着讲）崔德华回来了也不怕。王丽出走了，这叫陪了夫人，他还有什么心思管村里的事？没问题！你都准备好了？那行，我来。你放心，有他的好！
　　何卫东把手机往身旁一扔，得意洋洋地笑了。
　　
　　20-35：曾新家夜、内
　　曾新在新屋里用水冲洗楼下客厅地砖。搁在窗户上的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连忙去接电话。一听，他愤怒、紧张（显然是匿名恐吓电话）。
　　曾新：你是谁？替谁打电话？
　　对方挂了电话。曾新站着愕了一下。匆匆收拾，出门。
　　曾新在黑夜里走着，想着。
　　
　　20-36：学校夜、内
　　王东生躺在床上听收音机。
　　曾新走到门口。
　　曾新：王叔，还没睡？
　　曾新推门入内。平静，不露声色。
　　王东生：王丽给你打电话没有？
　　曾新：她的手机还是老关机。
　　王东生：这一下，她自己把工作丢了，砸了饭碗。
　　曾新：王叔，她不会有事，您去我家里住吧！
　　王东生：住在学校这里好。我女儿来当志愿者，失踪了，我等女儿，有理！村里得管我吃喝（笑）。
　　曾新：王叔，我这次去半月城的情况，只跟您讲了，没跟妈妈讲，也不想跟她讲，奇耻大辱，烂在我自自己肚子里算了。
　　王东生：我要批评你！你这次没沉住气。去少林寺练练武功，回来，没事，算散散心。可你又去半月城求职，这算走了弯路。你都过25岁了，要达到目标，不能再打一枪换个地方，时间浪费不起。
　　曾新：是，我也觉得浪费了一段宝贵时间。
　　王东生：记住教训，你这个年龄，不能这山望见那山高。你要气沉丹田，等等国土局消息，不管好坏，再走下一步。还是以静制动好！
　　曾新：好！
　　
　　20-37：学校夜、外
　　王东生送曾新到校门口。曾新停步，沉默好久。
　　曾新：王叔，我妈妈和我矛盾不断。您看，她是不是彻底地变成了乡下老婆婆？一个沉睡在历史里的人，怀旧，唠叨，胆小，缺乏远见，思想古板，老气横秋，加上人老珠黄，很逗人嫌！
　　王东生猛地抓住曾新肩膀，又推又摇。
　　王东生：你这孩子！你要是我亲生儿子，我就揍扁你！看不起你娘老子了！这还行？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如今的大学生，还这样吗？
　　曾新：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王东生：这个，我得管管你。做父母的，养大儿女不容易。她养大你，更不容易！她跟你讨过房租钱，你都忘了？
　　曾新：生我养我之恩，没有忘。
　　王东生：你还没体会你妈妈这二十多年、三十年的孤苦！你应该理解她。你们母子到底又闹什么矛盾？
　　曾新不回答，转身就走。
　　王东生：（拉住曾新）怎么不回答我？
　　曾新忍不住一笑。
　　王东生：你成人了，你妈妈的好日子才开始。你要体谅她，学会孝顺，也要帮助她摆脱过去，摆脱孤独，过一种新的生活……
　　曾新大步走开。
　　
　　20-38：曾新家夜、内
　　夜。棚屋内。曾新给曾祺足底按摩。
　　曾祺：儿子，我觉得没有明显效果，只是按摩时短暂舒服一下，照样失眠。你也太累，以后不要做了。
　　曾新：要讲长期效果，必须坚持不断。
　　曾祺：王丽没有再来电话？
　　曾新：不提她！妈妈，我要当一回媒人。
　　曾祺：自己打单身，给谁当媒人？
　　曾新：你猜猜。
　　曾祺：懒得猜，我想睡了。
　　曾新：我回来听说，曹云秀受何支书派遣，找您说过媒？
　　曾祺：我没有理她。
　　曾新：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您叹气说：儿子，你妈一个人好孤独！我正要帮您揩眼泪，突然，天上掉下一个高大威武的老倌来，站在您身边，说：老曾！有我在，就不孤独了！
　　曾祺：瞎编！我不孤独。
　　曾新：我做梦，原来是我想有个好爸爸。所以，我想给曾祺同志和王东生同志牵线搭桥。
　　曾祺：放肆！丢人现眼！
　　曾祺拉下一道布帘，睡在靠里边的床上。
　　响起轻微均匀的鼾声。
　　曾新悄悄地躺下，也假装出香甜的鼾声。
　　曾祺并没有睡着。翻身时，有响动。
　　曾新：妈，我知道您没睡着。您心疼王叔，老批评我把王叔当老长工使用，你们说得来，可能前世有缘。
　　曾祺：睡吧！儿子，老了，不考虑了。你王叔是好人，他也提过要和我一起过，何支书还叫曹云秀说媒。可是，妈妈心如死水，这对王叔不公平！
　　曾新：妈，好妈妈，您快走出历史，过新生活吧！
　　曾祺：不准再提这事！
　　曾祺起来，披上外衣，摸出了棚屋。
　　
　　20-39：曾新家夜、外
　　曾新也下床，披上外衣，追出门，把曾祺拉住。
　　曾新：妈，我是认真的。您有心理障碍。是不是还想着江朝阳？
　　曾祺：闭嘴！不准提他。
　　曾新：说开了也好。他如果真还活着，是大富豪了！他为了财富，抛弃了我们母子。当年，他给您6万元钱，其实就是买断了您的青春，太可恶可恨了！这么多年，听说他确实回过县里，给县里捐了不少钱。可是，他不找您，不管您死活。天下还有比他无情无义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