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别了，那姑娘

　　刘影雪果然给力，没出十分钟就带来一位收废品的老伯！三个人呼呼啦啦好一阵子捯饬才成功搞定这些占地方又碍眼的书本与废品，几十个饮料瓶外加一大堆没人要的书本纸盒，老伯整整装了3大麻袋，过了下称，老伯痛痛快快的掏了25块钱，说是让了5毛，看在两个都是孩子的份上！刘影雪对此不亦乐乎，非得抢着帮老伯把麻袋给扛出去，结果挑了个看上去最精致的还是没扛动，站在一旁的赵文熙不得已也做起了搬运工的行当！
　　如果说这也算是一份工作的话，那么这25元钱就是他俩的第一份工资了！两个三不好青年就这样踏入了社会的第一步，第一份工作“搬运工”！
　　一瓶大雪碧，两个鸡腿，两份加了鸡蛋跟肠的煮方便面，就这样，第一份工资正式报销！
　　宿舍还能再住最后一晚，明天礼拜六，这么说留给他俩的时间还算富裕，一天找住的地方，一天准备准备，三晚上休息时间，老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偌大的宿舍就剩两个人，静寂的有些凄凉，刘影雪、赵文熙两人趴在窗台，无所事事的看着漆黑的柏油马路上的人来人往，对面的女生宿舍好像都学乖了，窗帘拉得严实合缝，这最后一个夜都不肯留给这俩可怜的娃任何机会，吝啬的很，借用一句刘影雪的至理名言“给人看看又不会死，小气鬼！”
　　“去山脚转转吧，不知道以后工作了还有没有时间去！”赵文熙提议！
　　“走吧！”刘影雪正有此意的，只不过赵文熙首先说出来了而已！
　　路灯微弱的光，有些发黄，跟摇曳而落的枯叶比倒是稍逊一筹，秋已经无所遁形，枯叶与人这种生物的衣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苍天像个孩子，他也喜欢凑热闹，还嫌这气氛不够，又挥洒了丝丝冰雨，冰凉的雨！
　　两个人影，成成叠叠来回交错的前行着，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秋需要这种慢节奏！
　　“不去了，咱回去吧！”
　　“赵文熙，闹着要去的是你，怎么刚没走几步路又嚷着回去，搞什么啊你！”刘影雪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看看雨逛逛山，多美的事儿！可这会儿赵文熙不知道犯哪门子癔症了竟然又嚷着回去！
　　“我冷，鬼知道这么凉啊，你看，我就穿了一件！”赵文熙紧裹了裹身上唯一的一件针织衫！
　　刘影雪绕着他转了一圈，揪了揪赵文熙的牛仔裤“你没穿秋裤？”
　　“忘了！就穿一件！”
　　“毛主席说过，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刘影雪义正言辞！
　　“不骗你，真穿一件！”赵文熙无奈，真就穿了一条裤子的！
　　刘影雪“嘿嘿”坏笑，“你没穿内裤？”
　　“滚，你这样不好！”赵文熙也笑了，慌忙打落了刘影雪伸过来的魔爪！
　　“要回你自己回吧，我去逛会儿！”刘影雪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儿八经！
　　两个人就这样背对背各自走向了各自的方向！
　　十五分钟后，奇葩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咦，你怎么回来了？”两个人竟然又相遇在半道上，这次是面对面，而且还是原有的默契，异口同声！
　　“我怕黑！”
　　“我也忘了穿秋裤！”
　　宿舍还是预期的静寂，漆黑、漆黑！隔壁已经都搬走了，隔壁的隔壁门没锁，屋里凌乱不堪，垃圾满地，臭袜子虽然还在床头挂着，可他的主人估计早已不知去哪了！刘影雪重新铺好床铺，躺了下来，一如既往的盯着他那2.5寸的显示屏！赵文熙拿出笔记本，翻开倒数第五页，又一遍一遍的揣摩着那个神秘的署名，他现在已经都能自己写出一样的笔迹来了，有神有色！
　　“大侠，你过来看看，这个字念什么！”赵文熙拿着笔记本，指着自己的山寨笔迹给刘影雪鉴赏！
　　“什么啊？你写的？自己都不认识还问我！”刘影雪才没工夫搭理他呢，看的正起劲儿呢！
　　“靠，快看看！”赵文熙语气由商量晋级至命令！
　　刘影雪还真就吃这一套，“什么啊，这不是‘雪’字麽！比我自己写的都难看！别糟践我的名字！”
　　“狗屁！你再看看，你家雪字的山哪去了？”
　　刘影雪又仔细审视一番，的确，“雪”字应该有山的，虽然是倒的！“那就是‘倩’字，写的那么连！”
　　“倩？”赵文熙还真没想过，他自己也认真研究了几遍，的确有那么点儿意思！还真有几分相像！“倩”，自己班里叫“倩”的女孩就只有一个的，人高马大还不说长得还特连的，就像这笔迹这么连，难怪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儿奇怪！赵文熙越想越不自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又重新审查了一遍原笔迹“我喜欢你，很久了”，那个署名，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署名会是倩麽，为什么不会是“雨”呢！
　　“刘影雪，你再看看，这个字像不像‘雨’！”赵文熙又拿着自己的伪作去献丑了！
　　“‘雨’，嗨！你自己写的还问我，‘雨’就雨呗，怎么，有事儿？”
　　“没，没事儿！你睡吧！没事！”赵文熙这才如释重负，愁眉总算舒展开来！
　　这个夜很长，赵文熙梦到了结婚，可掀开盖头竟然是那个人高马大，长得不化妆就那么连，画完妆更是吓煞鬼神！而他心目中的那个雨却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笑的那么不自然，太假了！“啊！！刘影雪你看着我干嘛？没见男人睡觉麽！”
　　“见过男人睡觉，没见过男人睡觉还抱着枕头的！”
　　……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房子找到了，便宜又实惠，家电齐全，除了洗衣机电冰箱空调和微波炉；二十四小时热水，有电就行！虽然地处红灯区，但对这两个穷小子来说都不是事儿，想让他俩做点儿违法乱纪的事儿那也得需要本钱的，每天都经受着各种风姿的诱惑，不是有句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也是他俩每天自勉的座右铭了！
　　“大侠，你知道咱班的他们都去哪了不？”
　　“老多都回家了！有几个去北京找表哥大姐混的，还有的就不知道了！”
　　“有几个跟咱在一个公司呢，呵呵！礼拜一去了就知道了，刘雨也在！”
　　礼拜一，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网络公司，不大不小，人倒不少，没想到的是刘影雪、赵文熙宿舍的难兄难弟们除了一个去北京的李超越，其他都悉数聚齐，好个英雄聚义！女同学的代表就是刘雨了！刘雨到的很早，远远的赵文熙冲刘雨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啊，吃饭没！”
　　“我也是刚到！你俩也来了，呵呵！咱同学还真不少！”刘雨笑的很美，赵文熙没敢注视她的眼睛，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很美！
　　说是面试，也就那么回事儿！原本的紧张感丝毫没派上用场，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所谓经理竟是那么没想到的和蔼，可当时他们不懂什么叫做“笑面虎”！
　　人满为患，为了淘汰一些，经理给了他们第一个任务——扫街！当然，笤帚是没有的，工具，一个袋子、几沓宣传资料、一些没印名字电话的名片，游戏规则很简单，最后回来谁“扫”来的名片少谁就淘汰走人，每个人都给安排了一位监督带头的老员工，老员工选择目标街道，比赛就这样开始！
　　过程很无聊，赵文熙被一块的老员工带着东跑西跑，挨家门帘的蹿，给人家介绍业务交换名片，刚开始吧赵文熙还是蛮不好意思去进门拉业务要名片的，可自己的导师虽然是位女同志却那么拉的下面子，再说了，为了那个“雨”，他必须努力，终于硬着头皮进了一家之后就胆大起来，最后累了、烦了，就跟随这位老员工女同事一块逛商场去了，只逛不买，女人就是这样，逛了卖化妆品的、逛了卖鞋的、逛了卖衣服的、逛了卖包包的，逛的脚都酸了，在赵文熙弱弱的祈求下这位大姐才肯罢休，大姐也不大，就比赵文熙大两岁而已，还好能谈得来，为了帮他她从自己文件袋里挑了十几张名片塞给了赵文熙，他们在路上还捡了不少！
　　就这样，竟然迷迷糊糊的过关了！刘影雪也过关了，只不过被经理给了句“要努力”的话语，那个“雨”，刘雨过关是意料之中的！
　　最后下班回家的路上得知，原来刘雨住的离赵文熙他们不远，可环境就天上地下了，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家电齐全、二十四小时热水，她姐家，表姐！
　　有个姐真好，刘影雪的感叹这是！
　　第二天上班人数就明显的锐减了不少，淘汰的没多少，自动离职的却占了绝大多数，或许是他们都不适应“扫街”这种非传统意义的活动吧！
　　刘影雪做好了准备、刘雨也做好了、赵文熙更做好了！可是今天的任务却跟昨天不同，打电话！打电话谁不会打！可这个难度大了去了，此刻他们才明白业务员的含义！
　　在挨了不知道多少骂与拒绝之后总算挨到了接近下班！那句“喂，你好！我是XX网络公司的，我们主要是做网站与网络推广的，请问一下咱们公司网站这块做了吗……”已经铭记于心，还没有什么事能记得这么清楚的！所有老师的重复记忆法看来还真是有它的道理！
　　最好赵文熙以绝对领先的电话数量取得新人第一名的好成绩，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都是挑着打的，就挑那些名单上标着无法接通、已关机、停机、号码不存在、找不到负责人、空号的，高手吧！只有十位、九位数的手机号码他还打了好几个呢，电话数总和，合记数，遥遥领先！当然成功率忽略不计！就这还受到了负责人的一直表扬！
　　第二天，刘雨没来！
　　第三天，刘雨没来！
　　第四天、第五天……
　　刘雨走了，走的那么干脆，那么飘逸，可怜了赵文熙，就这样没了目标！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明白她怎么舍得离开，离开他，离开他的视线！也好，反正就算她在他也不会怎样，难不成拿着那句“我喜欢你，很久了”去问她是不是她的署名不成？他做不出来，永远都不会！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生活中少了些什么，挺空落的！
　　一个礼拜就在无休止的打电话、扫街、见客户、培训中度过，无聊到了极致！
　　刘影雪倒是过得很淡定！
　　渐渐的俩人也算成了正式员工，出门也不用监督陪同！
　　他俩经过认真总结，终于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还是扫街！
　　这对老搭档、黄金组合就这样天天的忙碌起来！早出晚归，到公司拎着资料袋就出发，这些天几乎逛遍了所有知名商场，最不起眼也得是有暖风吹的地方，说好听些叫跑业务，说实在点儿纯属无聊催的逛街混日子来了！
　　德克士内，两杯热奶茶，冒着腾腾香气、香气四溢！
　　“大侠，我不想干了！”
　　“为什么！”
　　“没意思，没劲儿！浪费青春！”
　　“哦！”
　　“大侠你有梦想吗？”
　　“我要当亿万富翁！”
　　“你这样天天的混，能实现梦想吗？”
　　“不知道！还能怎样？”
　　“我赵文熙小学的时候想当发明家、初中的时候想当科学家、中专的时候想当电脑黑客！现在，现在我却在扫街混日子！没意思！”
　　“那你现在想当什么家？”
　　“我想当作家，写书，不用扫街多好！”
　　“好吧！我就想有花不完的钱，不用出门，多好！要什么就有什么！”
　　“做梦吧你就，就这样混？还亿万富翁，买彩票去吧你！”
　　“好吧！”
　　“你干嘛去刘影雪？”
　　“买彩票去！等我！”
　　“靠！真去啊，亿万富翁！我要当作家，不能再混日子了！走自己的路！”
　　赵文熙从资料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本陈旧的笔记本，习惯性的翻开倒数第五页，凝视着那行娟秀的字“我喜欢你，很久了！”
　　还有那个署名，雨，是雨！刘雨！
　　他拿出笔，在空白处写下了五个大字“别了，那姑娘”，最后毫不犹豫的在前后各画上一个偌大的书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