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提心吊胆

　　张滢滢转移话题道:“最近咱们的校报要征集文章，你有没有兴趣啊？”
　　杨帅笑了笑:“我？”同时指了一下自己道：“就我这水平，中学时作文经常跑题，几乎没有不跑的，写文章我看还是算了吧！”
　　“作文跟文章不一样，怎样写都可以，没人会限定题目，也没有人会限制主题，反正是用笔名，写不好也没关系呀！就权当练手了，再说了，你是你们班的文艺委员，应该带头响应学校的号召啊！”张滢滢解释道。
　　“那我试试吧！不过期望值不要过高呀，说不定连小学生的水平还不如啊！”杨帅自嘲道。
　　“对了，你们的征文什么时候截稿啊？”杨帅接着问道。
　　张滢滢爽朗地答道：“在这一个月里给我就行！”
　　
　　杨帅抱着一打报纸走进班里，将报纸往自己的座位上一放，便跑到苏小铭的桌位边。看到苏小铭正在埋头大睡，仿佛一头吃饱饭躺在圈里的猪，他也不忍心这样叫醒小铭。
　　他拿起刚刚领回的报纸分发了下去，班里瞬间炸开锅沸腾了。苏小铭迷迷糊糊地坐直了身体，两眼昏花地看到眼前的景象，站起身来，揉了揉眼，迈着蹒跚的步子朝着卫生间走去。
　　此时的陈山在水龙头边洗头，虽然下着些小雨，雨点很小，丝毫没有狂风大作的迹象。
　　当他刚挤完洗头膏准备搓洗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同学走过来，拍了他一下说:“喂，同学，借你的洗头膏用一下。”
　　陈山迟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台子上的洗头膏说：“用吧！”
　　当他洗完了头刚把毛巾洗干净，那同学就说，我再借你的毛巾用一下吧！
　　陈山白了他一眼道:“你借别人的吧！”
　　那同学没有借别人的，连头也没擦就走了！
　　和陈山一起去洗头的人说：“你对他太客气了，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应该借给他。自己洗头什么都不拿，什么都借别人的，还认着一个人借，欺人太甚了！”
　　
　　林静看到苏小铭从门外回来，又走到他的座位上，来了个守株待兔。她确信苏小铭会满足她的好奇心，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在她与苏小铭的诸多战役中，她更多的是扮演了胜利者。
　　苏小铭一看见林静，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无非就是揭一揭他的伤疤，问一问他的隐私，搞得像个侦探似的。他待在了门口看校园里下着的小雨，乘着微凉的风观赏灰色的天空。林静看明白了小铭的心思，也出了门。
　　“你又跟人家打架了？我猜就是，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找一个会卜卦的帮你算上一卦，给你占占吉凶。”她站在苏小铭的背后有些颐指气使。
　　苏小铭看到她来了，又想躲，可是她却不依不饶地追问。
　　苏小铭怒火中烧：“别跟着我，我现在有点烦。”说完他又甩手往班里走去。倘若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苏小铭又抽风了。
　　林静也是，她竟然像跟屁虫似的又跟到了苏小铭的座位边。
　　小铭骂不得打不得，躲又躲不过，气愤地说:“是啊！我被打了，你听了舒服了吧！”
　　林静没有听出话意，惊疑地问道:“真的被打了！”随后又关心地问痛不痛啊？
　　苏小铭还没讲完昨晚的遭遇，杨帅就走了过来。
　　
　　原来，沈兵一直不放心，过意不去，于是特意给杨帅打了个电话，让杨帅开导开导他，他们关系更近一层，虽然冤有头债有主。
　　杨帅收到沈兵的电话不敢耽误，又看到苏小铭刚回来就想安慰他一下，消除他心底的仇恨，毕竟苏小铭是受害者。
　　林静看到杨帅来了马上让位，摆出请坐的姿势。但自己只是僵硬地站着。
　　杨帅看了看身边的林静，欲言又止。
　　苏小铭问杨帅:“什么事啊？”
　　杨帅支支吾吾地答道:“是……昨晚……的事……”
　　苏小铭说：“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林静跟在我身后一上午了，就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杨帅翻了一下眼皮，瞪了一眼林静，林静马上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
　　沈兵说昨晚上的误会他很过意不去，他已经批评过和他在一起的小伙伴了，他准备这个星期天专门请你吃饭，他告诉我，一定要说服你。如果你不去，他心里会睡不着。
　　林静默默地走开了，她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过份，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兵倒在自己的学校里活得逍遥自在，不用像一高学生那样提心吊胆地生活。说到底是制度不同，一个是省示范高中，一个是私立高中，正所谓追求不同，所得到的结果也不同。别看沈兵平时吊儿郎当，没有一点儿学生的样子，但是要说揣测学生的那点心思，自然是不在话下，当他将自己的巧思妙见说给他的小伙伴们听时，个个都跃跃欲试，他们的“项目”立即就展开了。
　　昨天晚上是他犒劳几天以来的劳动成果的最后一项——上网。吃饭、嗨歌，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不用时时刻刻看老师的眼色行事，每天晚上带着他的小伙伴在校园里转悠，宣传他们的宝贝。
　　学校里没人会管，校长等领导一星期也不到学校去一次，旁人谁敢管，就是有人红眼，也不敢破坏沈兵的生意呀！以沈兵的影响力，在学校附近还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有了苏小铭挨打的事。
　　要说揍一个人算不了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沈兵亲自带的人。想当初他带着三个人挑外面十个人，把他们送进了医院不说，一毛钱也没有赔。事情不也过去了吗！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打的是自家兄弟，倒不是说他沈兵和苏小铭的关系有多铁，关键是他跟杨帅的关系不一般。以他的处事风格，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让谁都无话可说，要不然他还怎么在学校混啊！
　　私立学校的景致不像一高二高那样颓败，连学校的主干道上都是鸟粪。
　　他们学校一到了夜晚可成了人间天堂，特别是近些时间以来，学校又进行了开发，一时间变成了游乐园，学生也无心思上课了，老师也无办法，于是晚上的课演变成了晚自习，晚自习又变成了没自习，只有教室里的灯像火焰一样燃烧。
　　
　　下午上课前同学们还在背老师昨天安排的内容。苏小铭在背《蜀道难》，“蜀道难，蜀道难，我看背你比我亲自登你都难！”他有气没气地发着牢骚。
　　古文的难处就是没有说大白话，整天之乎者也的整着些文言句式，好不容易来了个没有之之乎乎的，又来了个噫嘘兮，真是麻烦，弄得他头都大了，关键是他背着忘着下一句还没背上来，上一句已经忘了，不得不翻书去看。
　　当大家都哇哇大声背的时候，老师夹着个课本踏上了讲台，说了一大通的话，最后的落脚点却是来了一句：“马上要提问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所以大家对这个时候的他都咬牙切齿，本来已经背熟了的课文，就这样被他的废话给撵跑了，想要追回，比哄生气的女朋友开心都难。
　　一听说老师要提问，一个个脑袋耷拉到地下，神经紧绷，唯恐被老师的毒箭射中，那样的话连魂魄都没有了，只剩下僵硬的尸体。
　　老师就是要等到大家都镇定心境的时候才喊出提问者的名字。其实大家是紧张到了极点，即使能答上来老师的提问，也会变得啃啃巴巴，前言不搭后语。
　　“陈山！”
　　老师说出了静默之后的第一句话，而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拉。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同学们悬着的心。
　　陈山先是一愣，然后身体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知道无论老师让他背什么，他都不可能完整地背上来，他的实力他心知肚明。
　　老师说道:“你来背一下《蜀道难》！”
　　陈山哪里能背得出来啊！他真是体会到了人红是非多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这边刚说让他参加竞赛，他就被老师给提问了！不过还好，一圈人都在帮忙，总算断断续续地背出来了，不至于在全班面前出丑。
　　“你们的电话线够长的呀！到你们自己的时候线断了怎么办啊？”老师的一个重磅炸弹使刚刚轻松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也弥漫起了浓浓的火药味，仿佛洁净空气里的水雾被瞬间炸干了。
　　想不到老师竟然毫不留情，这让很多同学又开始厌恶他了，虽然他讲课还算好听。
　　接下来老师提问的是杨帅，他倒背如流，仿佛一泻千里的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于是教室里又是一阵静默，老师讲道:“看到没有，有实力就是不一样！功夫要下在平常，只在课前搞突击是不行的，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火苗旺迟早会露馅的。”
　　
　　杨帅刚一坐下，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吵架的声音。对于老师来说，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没有哪一个老师讲课讲得能比吵架好听，原因很简单，大家天生都喜欢凑热闹。
　　老师继续讲他的课，他翻开《蜀道难》朗诵起来。他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学生从热闹里拉出来，做到像他一样心静如止水。想要做到心无旁鹜，恐怕他们的造诣还不行。
　　这一堂课老师讲得颇费力气，只是在停止吵闹的瞬间清静一些，有一部分同学在听。这种听与不听的差别可能学生自己体会不到，听就是思想不跑神，集中在老师身上跟着老师的思维走，不听就是胡思乱想，带上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
　　对于老师来说可不意味着这些。要知道，老师不但要教学生，还要把他们教好，否则一旦在竞赛中处于下风，那不单单是丢人的事，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结果是老师不愿看到的。
　　令人生气的是学生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为这样的事乐此不疲。老师就像一个舵手掌控着大船的方向，可是仅凭他一个人卖力，大家都不用功，那又有什么用。不是像汽艇那样，任何人都能把它开走。这在他们看来，算是跟老师打了个平手。
　　
　　悠扬的乐声响起，下课铃响了，老师摆了摆手招呼同学们下课。一个个不满足于听觉的享受，争先恐后地来到电门边看。
　　电门没有打开，值班室里也没人，肯定是提前得知了风声溜走了！
　　同学们只能隔着电门观望。一时间，学生聚集得越来越多，而门外的家长也吵得更凶了，一会儿大声喊叫，一会儿哭闹。校长不在，只有一个不管事的副校长和几个主任在跟家长斡旋。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有的甚至爬上电门去看，不止学生，还有很多的老师也来到了电门边。教学区的人陆陆续续鱼贯而出，往电门边聚集。楼上的来不及下楼的就站在走廊里看。仿佛那里正上演着一台大剧。
　　二楼，三楼……班里的人全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