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生如戏第四十二章 谎言

　　“都收拾好了？”我看了看孙浩，问道。
　　“嗯。”孙浩点了点头，似乎心情欠佳。
　　“嗯，那我去睡了。”我也点了下头，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孙浩没说话，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上了一根，同时又把烟盒向我递了递，我看了看他，重又坐回到沙发上，也点上了一根烟。
　　孙浩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却只是晃了晃手，狠吸了一口烟，无奈地笑了笑。
　　我轻轻摇了下头，不再去看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陪着他吸烟。
　　自从我们旅游回来之后孙浩的神情就一直很低落，他没说为什么，我们也没问。
　　“你明天要上班吗？”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早点回去睡吧。”
　　“没事。”我回了句。
　　“哦。”孙浩叼着烟，嘴角撇了一个怪异的形状，“这可不像你啊？”
　　“你是露雪的哥哥。”我平静的回了句。
　　“哦。”他的声音拉得很长，带着一点恍然大悟和意味深长。
　　“你不在这里，和一个女人做邻居是很麻烦的。”我看了看他说道。
　　“哦。”孙浩很认真的看了就看我，轻点了下头。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一根烟吸完，孙浩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烟头，然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往嘴里送了送，可最终并没有去点燃。
　　“走吧，陪我出去喝一杯。”最后他说道。
　　“我明天要上班。”
　　“可我是露雪的哥哥。”他看了看我笑着说道。
　　我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孙浩站起身来，晃着脑袋向门外走去，我似乎听到他说，“原来你比我更会演戏。”
　　“我不会演戏。”我淡淡的回了句，也向门口走去。
　　“什么？”
　　“这是我的自然状态并不是假装的。”
　　“是吗？”
　　“是的。”
　　“不像。”
　　我看了看他，说道“今后一段时间我要和露雪成为邻居，因为你的关系，我们或都或少会有些接触，而女人的思维是很怪异的，或者说是男人难以理解的，男人见到一个女人最多会从半袖衫联想到私生子，这是一种直线的逻辑思维，但女人不是，女人会从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就会联想到白头到老，或者是自相残杀，总之女人的思维是缺少逻辑性的，这也很难猜到女人在想什么的原因。”
　　“所以......”
　　“所以为了我今后和邻居友好的相处，我应该陪好你这个邻居的哥哥，以避免不可预知的被命名为女人的直觉的偶发事件的发生。”
　　“所以......”
　　“所以，我没演戏，也不会演戏。”
　　孙浩戏谑的看了看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哥，你们要出去啊？”突然露雪打开门探出头来，问道。
　　“嗯，出去喝一杯，你早点睡。”孙浩应了声。
　　“哦，那小山哥，你少喝点，明天你还要上班呢。”露雪看了看我微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
　　“那我呢？”孙浩古怪的看了眼她，语气中带着戏虐。
　　“你？你没事的，你喝再多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放心的去吧。”
　　“你这是什么妹妹。”孙浩无奈的摇摇头，向楼下走去。
　　“小山哥，”露雪又轻声的叫了句。
　　“嗯？”我转过头，看着她。
　　“少喝点。”露雪微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转过头也向楼下走去。
　　秋日的夜晚凉风习习，带着一股萧瑟的味道，我和孙浩随便找了一家大排档，点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许是几近夜深，大排档的客人不是很多，树荫下，静谧而安宁，只有秋蝉不时的鸣叫着，像是在挽留着什么。
　　孙浩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喝了一口，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像是在想着什么。
　　我没去打扰他，只是自顾自的拿着杯子慢悠悠的喝着酒。过了一会，孙浩突然问道，“小山，你喜欢过谁吗。”
　　我看了看他，没去回答他，因为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他自己。
　　“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过谁。”也许是看到了我的迟疑，孙浩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带着自嘲的苦笑又说道，“哥我可是喜欢过很多人，可是没一个善终的。”
　　我没说话，也拿起杯子陪着他喝了一口，静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会做饭的。”
　　我摇摇头，“你从没说起过。”
　　孙浩重又靠在椅背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曾经给一个女生做过饭的，曾经我为了做出一餐好饭，苦练了三个多月呢。很难相信吧，像我这样的人，也会为喜欢的人，认真的努力过。”
　　为了喜欢的人，认真的去努力吗，我不知道，我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喜欢的人吗？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那永远都带着微笑的露雪的脸孔。我轻轻摇摇头，驱散掉无聊的幻像。
　　“她是我家以前的邻居，后来搬走了，直到我上了大学后才又重有了联系，那时她一个人回到了这里，在另一所大学上学。说来很奇怪，我们就是在大街上很平常的走着，结果就遇到了对方，我们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喜。说来你也许不信，在大街上偶遇看起来近乎奇迹，但在我们看来确是近乎理所当然的，似乎我们本就该遇上。”
　　本就该遇上吗，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那时，她说她在食堂吃不惯，结果我就苦练厨艺，直到那天当我做好了一桌子饭菜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带着微笑，泪流满面。”
　　孙浩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苦笑着摇摇头，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后来呢？”
　　“她结婚了。”孙浩看着别处淡淡的说道，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和别人。”
　　和别人结婚了吗，孙浩的眼神满是哀伤，透着一股欲拒还休的纠结。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幻化出露雪穿着婚纱挽着新郎的手走在红地毯上的情景，她的脸上不再有一层不变的微笑，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忧伤和怨尤。我晃了晃头，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大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孙浩淡淡的说道，翘着嘴角，带着自嘲的味道。
　　我看了看他，随即又把目光移向别处，一阵凉风习过，卷起落叶在空中回舞，而后又盘旋着飘零而去。
　　“纳兰词。”
　　孙浩点点头，继而又问道，“不问问我，她为什么会和别人结婚吗？”
　　“你想说总会说的。”
　　“和你聊天还真是无趣呢。”
　　“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就是后来她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不是也有人喜欢你吗？”我拿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泡沫，淡淡的说道。
　　孙浩轻轻摇摇头，“不敢。”
　　“不敢？”
　　“其实我也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有介绍的也有自己处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结局总是相同的，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命里该着，谁让我是童子命呢，摊上这命就自己硬挺着吧。”孙浩摇晃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道，随后瞥了我一眼，戏虐的加了句，“哦，对了你不信命的。”
　　“也许只是你在太多的失败面前形成了惯性的避免失败的潜意思，继而形成了不想再去面对同样的问题的惯性思维。”
　　“拜托，说我能听懂的话行吗？”
　　“你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再去争取。”
　　孙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最后大笑了起来，“小山，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猛的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我是在说我自己吗？我是，在说，我自己吗。
　　“还说你不会演戏。”
　　“我......”
　　“算了，算了。”孙浩不耐烦的摆摆手，歪着头，翘着嘴角，淡淡的说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四十二章谎言
　　得与失，人生在世的主旋律，人们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自己的得与失。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得到更多，付出更少，但事实却往往相反，我们付出的很多，但得到的却很少。这也使得很多人迷失在了得失中，变得贪婪或者敏感，更有甚至会变得害怕失败，厌倦去争取，不想再去面对。明明是心中所想，却又装作视而不见，就像谎言。
　　孙浩搬走了，就和他搬来时的一样的突然。周六，六点半，我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整理仪表，准备面对节后的第一个上班日。孙浩走后，洗漱的时间又变得充裕起来，不需再去争抢了，我整理完自己的衣着后，回头看了一眼，便推开了门。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可以回到我以前的住处了吧。
　　走出门时，正巧看到露雪也打开了门，正微笑看着我，“小山哥，吃早饭了吗？”她问道。
　　我摇摇头。
　　“吃点早饭吧，我刚做好的，不然对身体不好哦。”
　　“不了。”我回了句。认真的看看了那半开着门身穿着浅蓝色睡衣正微笑的人儿，吸了口气说道，“我不习惯吃早餐的，谢谢你了。”
　　露雪笑笑，轻摇了下头，“那小山哥去上班吧，路上注意安全，一会儿我会把房间置换回来，下午周莹姐姐会来的，小山哥没什么问题吧？”
　　“那麻烦你了。”我点了下头，便转过身走下楼去。经过楼道的拐角时，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露雪仍旧半开着门，微笑着看着我。我忙闪过目光，装作没看到，继续向楼下走去。
　　来到网吧时，王欢正坐在她的宝座上打着电话，表情很是严肃，语气义正言辞，很是诡异，刘阿姨正在打扫昨晚客人留下的战场，见我来了，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我没敢去打扰她们，快步的在她们视线能及的地方走过，希望以这样的行为来告知她们我已到来，同时又不引发她们情绪的进一步爆发。
　　来到吸烟处，我长出一口气，拿出烟正准备点上，却猛然听到王欢尖利的呵斥声，“小山，你别在网吧里抽烟！”
　　我缩缩脖子，赶紧把烟又放了回去，快步来到吧台前，在她能看到又不阻挡她光线的地方站下，斜倚着吧台，拿起报纸，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也许又到了那几天吧，混口饭吃还真难。我如是想。
　　“你们是怎么工作的！顾客就是上帝知道吗？上帝！你们就这样侍奉上帝的吗？”王欢拿着电话，面无表情的大声斥责着。
　　我耸耸肩装作没听见，眼睛继续在报纸上游走。
　　“你错了？，对不起？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解决你的过失了吗？你们的承诺呢？你以为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就能抹平你们对客户造成的伤害了吗？我们千辛万苦在网上搜索终于找到了我们需要的，可你们却延迟送货，你知道这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
　　“你们会补偿？你要用什么补偿？你们用什么补偿我失去的时间和艰辛的等待？”
　　“呵呵，你错了？你没错，你哪有没错，全是我的错。手机没电了，不说了。”说着她砰地一声挂上座机电话。
　　我倚着吧台没敢动，小心的翻过一版报纸，刘阿姨轻声的走过来，以眼神询问我王欢是怎么了。我眼睛在报纸上快速晃动以此来示意她，我也不知道。刘阿姨摇摇头，继续去打扫她的战场了，王欢则坐在她的王座上一声不吭，手里快速的点着鼠标，好像在浏览着网页。我长处一口气，轻轻的离开吧台，来到吸烟处，点上一根烟，今天可能会过得无比漫长，我如是想。
　　上午时间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王欢总算没再发脾气，虽然对顾客多有刁难，但可能大家看在她是美女的份上并没多加理会，整个上午虽然情节跌宕但总还算是平安度过了。
　　午饭后，那个倒霉的快递员终于送来了“女王”的快递。
　　快递员战战兢兢的陈述了自己的过失以及给“女王”带来的损失，并且十分诚恳的奉上了一份表达歉意的礼物以期能得到“女王”的宽恕。
　　王欢坐在她的王座上，手里拿着鼠标不时点着，眼睛盯着屏幕，不知在想什么，但她的表情却透着一股倦意，很是无精打采。
　　快递员小心翼翼的看着王欢，很是进退维谷，过了好一会，王欢才懒懒的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快递员礼貌的赔笑一声，之后便飞一样的逃出网吧，临下楼时还不忘投过来一个夹杂着鄙夷和不屑的眼神。
　　王欢依旧不疾不徐的点着鼠标，根本没去看那放在吧台上包裹。很难想象早些时候她还为这个包裹而大发雷霆，可现在却视而不见。
　　“小王欢怎么了？”刘阿姨走过来问道。
　　“没事啊儿，我很好。”王欢淡淡的回道。
　　刘阿姨瞟了一眼我，示意我应该接话了。
　　我看了看刘阿姨，又看了王欢，“你真的没问题？”
　　“没有啊。”王欢抬头看了看我，无声的笑了笑，而后又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身体往靠背上一倒又说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头疼了。”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微皱着眉，不再言语，轻揉起额角来。
　　刘阿姨似乎看出了什么，绕过吧台，倒了杯热水放到王欢面前，轻声说，“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了，多休息休息。”
　　王欢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始至终她都没去看那放在吧台上的包裹。
　　刘阿姨看了看那包裹想帮着收起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也轻摇了下头，走开了。
　　下午的网吧一如既往的吵杂，顾客们亢奋的在电脑前发泄自己的精力，在虚幻和现实之间寻找着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下午的网吧却又诡异的安静，刘阿姨在打她的瞌睡，王欢却静静的盯着电脑屏幕，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她还是收起包裹，随意的把它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那样子似乎永远都不会打开它。
　　也许有些东西被包裹起来才是最好的吧，就像谎言，我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