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009

　　那一晚，韩八喜和莫非儿喝完一打啤酒，为了庆祝莫非儿加盟了离晓歌的咖啡店！雾霾冲天的A市居然在那晚迎来了月神淡淡的轮廓。
　　韩八喜摇晃着脑袋，她伸手接过了莫非儿递给她的香烟，学着那人的模样轻轻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真好，没有她之前抽的那种劣质烟的浓烈感和刺鼻感，不知不觉间一支烟就烧到了底，手上传来灼热的痛感，韩八喜才丢掉了手上的烟蒂。
　　直到多年后当韩八喜爱上了那种味道，需要它来提神醒脑的时候，她才知道那细细长长的香烟有个好听的名字——万宝路。
　　“八喜，你爱他吗？”对面的人又抽出了一支烟，不过这一次，韩八喜没接。那个时候，对于她，烟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不知道！”
　　“他好像挺在乎你的。”
　　“不可能！”
　　“……”
　　韩八喜自然知道莫非儿嘴里的他是谁，一提到那个人韩八喜刚才那股喜悦被风吹走了，一点都不剩。
　　韩八喜也没有说谎，对于赵子翌，她真是招架不了。她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喜欢看他眼里喷火的模样，但她不确定那就是爱。
　　有人说过，爱是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她也曾像个小女生一样给赵子翌织过围脖手套，也曾抬着喇叭在他楼下告白，甚至天天给他买早餐给他占座。
　　可是赵子翌，直到毕业了也不曾给过她回应，他不推开她，却也不接受她。
　　“我爱不爱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爱我啊！”韩八喜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想起一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给他发了条消息:要是我不等你了，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坐在阳气火旺的人堆中韩八喜还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赵子翌回她的那几个字。
　　他说，没人的脑子不正常，除非被门夹过。
　　都说人至贱则无敌，尽管赵子翌对别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对她却永远都是恶言相向，可她还是自恋的以为，赵大爷对她是不一样的。
　　“你之前都是怎么追的他？”莫非儿拾起一串烤肉往嘴里送，顺便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莫非儿察觉到韩八喜的喜怒哀乐似乎都被人掌控着，而她也在昨晚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赵大爷。
　　韩八喜一本正经：“追拦堵截。”
　　“噗……”莫非儿差到喷出了口里的食物，果然，她韩八喜和别人不一样。
　　“你吓到他了！在爱情里，求爱也是要讲究方法和策略的！”
　　“嗯？”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他要是一直原地转圈怎么办？”
　　“老娘帮你！”
　　莫非儿将嘴里的肉一口吞了去，一副你跟着我，保证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模样。
　　韩八喜看着莫非儿那自信的神情，一种不祥的预感传来，可赵子翌是千年铁树，会开花？
　　
　　“阿嚏！”坐在办公室敲着键盘的某大爷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的耳朵也烫了一晚上了。
　　“赵总，这是明天的会议报告！”唯风把一沓资料放在了赵子翌的桌上，赵子翌还在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一秒，有些战争连硝烟都看不到。A市秋末的小城，已经冷的放肆，本来就是南北交界的区域，偏偏还没有暖气，夜幕降临的时候，巨大的寒气逼退那一零星的温暖，整个城市如堕冰窖。
　　
　　韩八喜止不住地哆嗦着，莫非儿拉着她站在一家品牌女装店的门口，可无论那人怎么用力拽，她就是不肯往里走。
　　韩八喜身上的衣服单薄了些，冻得她嘴唇大白，在大排档吃东西的时候至少有些许火炭，她没觉着原来A市已经那么冷了。
　　莫非儿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她的手心握着一双冰冷的手，那人的手指微微发颤，两人就在那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在门口迎宾的店员狐疑的瞅了她们一眼，一身的地摊货，然后鼻子里冷哼出了声，扭头去招呼客人。
　　“进去。”莫非儿语气坚定，握住韩八喜的手又紧了几分，作势要将她往里拖。
　　“不要。”韩八喜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的帆布鞋和那条已经穿得发白的牛仔裤，她不断的抗争着。
　　很多时候，韩八喜骨子里的自卑会跑出来乱蹿。她还记得上一次和胡微微进了品牌女装店，没人搭理也就算了，她受不了别人那种上下打量的目光。
　　“为什么？”莫非儿边说边拖着着那人往里走。
　　“我没钱！”韩八喜口气不太好，她试图把手从莫非儿的爪子里抽出来。
　　“我有！”莫非儿咬牙切齿，她真是遇到了一头倔驴。
　　“我不要！”韩八喜垂眸。
　　“天下的男人，没一个会喜欢土包子，别以为颜值不重要，没有养眼的外在，谁有时间和精力去发觉你的美好内在？”莫非儿苦口婆心，一针见血。
　　“……”
　　韩八喜低头沉默，她没有好的外在，就连好的内在也是没有。
　　天虽冷，但路上的行人却是不少，各种探究的、鄙夷的目光纷纷向两人看去。
　　“走！”
　　莫非儿使出了九分力在迎宾小姐狐疑的目光中将韩八喜拖进了店里，再不进店，她不得被门口那些眼神给射死？
　　
　　莫非儿一进店就顾自挑着衣服，韩八喜则是站在一旁缴着手指头，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看得她不自然。
　　“这件、这件、还有那件，通通拿小号的去给那位小姐试。”莫非儿的手指划过几件连衣裙，最后手定格在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上：“这一条也给她试一试。”
　　“小姐，本店的衣服概不试穿。”一旁的导购心不在焉地说了句，她顾自地抠着手指甲，没看到莫非儿那张瞬间冷下去了的脸。这行做得久了，没法成交的生意不如不浪费口舌。
　　“喔？”拿着衣服的莫非儿冷哼一声：“Chanel都可以试穿，你这欧时力就不能了？”莫非儿边说边往包里掏出那个LV的钱包，淡定的抽了张卡。
　　“你怕我付不起钱？”莫非儿继续斜扯着嘴角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导购，那人的便秘脸尴尬的扯出了笑容。莫非儿白了她一眼，厉声道：“叫你们经理来！”
　　“非儿，我们走！”觉着不对劲的韩八喜过来拖莫非儿，却不料莫非儿把她的手一甩，声音提高八度看着那尖嘴猴腮般的导购：“我说叫你们经经理来！”
　　“你要哪件，我给您找！”兴是第一次遇到那样难缠的主，那位导购忽然结巴着赔笑起来，脸上的笑容显的生硬极了。虽然不知道那人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子的，但她手里的LV的钱包确实不假。
　　“刚才是谁说的不能试穿？！”莫非儿步步紧逼。
　　
　　就在韩八喜觉得莫非儿快要把店拆了的时候，欧时力的店长开始出来各种救场，那是位将近四十的中年妇女，她满脸堆着笑各种道歉。
　　“走！”韩八喜拉了拉一旁还想要买衣服的莫非儿，她彻底爆发了：“你们这样的店，趁早关门大吉吧！”
　　韩八喜看了一眼自称是店长的女人拖走了莫非儿，嘴角冷哼了一声，真是狗眼看人低。
　　“不好意啊！”被韩八喜拖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没有了之前训斥导购的那种气势，她从来就没遇到过那种情况。
　　她似乎有点懂，为什么韩八喜不想要进店了。
　　“嘿，没有关系！”韩八喜撇撇嘴，正好她不喜欢那些衣服，太贵了！
　　说话间，韩八喜兜里传来她那震撼的手机铃声，当路人的目光齐齐瞅向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莫名其妙。
　　莫非儿无奈地放开她的手，示意她快接。韩八喜就纳闷了，黄蓉的《小鸡小鸡》挺好听的呀！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电话屏幕上闪出的几个字，韩八喜怎么看都觉着奇怪。
　　我是赵子翌。
　　他是什么时候改的，比她还土？韩八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然后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他肯定发现了她给改的僵尸王了。
　　韩八喜瞬间是泪流满面啊，她总觉得每次赵子翌主动给她打电话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明晚陪我出席一场宴会厅，后天跟我去海南岛出差，你准备一下。”赵子翌得声音柔柔的，韩八喜心里哆嗦了一下，他病了？
　　“韩八喜？”赵子翌没听到回应试探性地问了声，语气里满是疲惫。
　　“收到！”韩八喜挺了挺她的飞机场，天降大任于她啊！
　　“嗯。”赵子翌说完便收了线，留下在冷风中还花痴着的脸。
　　“走啦，陪我去买衣服。”终于回过神韩八喜拖着莫非儿朝个小巷子走去。上天给的机会，她得抓住啊，其实莫非儿说的不错，男人都不喜欢土包子，她也该下下血本了。
　　莫非儿好笑的任韩八喜牵着走，她将手机的屏幕的光摁灭了，在那之前，她在Chanel的官方网站给韩八喜定了几条裙子，韩八喜那漏音漏得厉害的山寨货自然没藏住赵大爷的声音。
　　韩八喜把莫非儿带到看似破旧却是人声鼎沸的巷子，嗯，就是传说中的平民街。韩八喜东瞄瞄西瞅瞅，看来是真的打算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