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像花儿一般绽放》(二)
作品名称:青春像花儿一般绽放 作者:赣州阿鹏 发布时间:2015-10-02 09:15:25 字数:16841
这件事深深地影响了阿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大块影云。从小大大,在他心中,内地、南江省,什么惠昌县,就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这种观念,早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无法磨灭。
胡思冥想之间,广东的山水已经惭行惭远,客车早已奔驶在南江省境内。故乡到了!周如花脸贴近车窗,凝视远方,那熟悉的山山水水扑面而来。半年多没回家了,时间并不算长,但故乡的山水已是景观大变,造工厂、建房屋、修路、架桥,火热一片,比广东还“火”啊!阿良爸爸口中的“破破烂烂”已难觅踪影,几乎消失在记忆里。南州大地,到处正兴起新农村建设的高潮,旧房改造,“空心村”拆除,如火如荼。
一路之上,邻座的小伙子与周如花没什么交流,此人看来有些腼腆,用客家话讲,叫做“老实人”,不是那种一看到年轻漂亮姑娘,就兴奋异常,满嘴甜言蜜语套近乎,死命讨好的那种。
“喂,你去那里呢?”百年修来同船渡,千里同车邻座还乡,又快下车了,周如花觉得,还是应该问候一下,相逢一处就是缘嘛。“哦,你是在问我吗?”小伙子一脸茫然,周如花噗嗤一笑,“这里还有谁吗?”小伙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惠昌—县城。”
在随后的简单交谈中,周如花获得了一些“信息”。小伙子名叫王青林,暑假期间到广州找工作,没找到就返回家的。
他家住惠昌县城新岚山路168号,父母都已过世,只还有一个哥哥,以前在佛山打工,今年春天回家的,在家里做些生意。周如花看了这小伙子一眼,感觉这人很清秀帅气,就是有点拘谨,想要逗他一逗,就笑着问他:
“你哥叫什么名字?他长得有你帅吗?”
王春林一听也会心地笑了,“他叫王春春,比我可帅多了。”说起哥哥,王青林一脸兴奋,仿佛哥哥就在面前一般亲切。“王青春,多好听的名字啊!他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吧,看你那的崇拜表情。”
“是的,可是他没有上过大学……”“他成绩不好吗?”“不是的,他小学、初中成绩一直很好,尤其是作文,可以说诗词文章无所不通,特别擅长写诗,写得出神入化的……”
“噢,这么厉害,你这里有他的诗吗?”“有一首古诗《石达开》,写得很好!”“那你发给我吧,我要拜读一下!”王青林摇了摇头:“他没有发给我,他说我不是懂诗的人。”随后苦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农大学生,那里会懂诗呢?”
周如花笑笑,表示认可,因为自己也是农大学生,彼此都有同感。通过后来简单的对话,周如花还知道了对方的大学,华中农大,与自己的母校——华南农大,仅一字之差。
周如花还想问些什么,“铃、铃、铃”,对方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王青春,因为听到王青林亲热地叫了声“哥”。
可以想象,不管如何,此时,“王青春”三个字,肯定在周如花心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忽然,周如花兴奋了起来,灵动的目光朝窗外不停张望,随后,激动的叫唤了一声:“啊,终于到家了!”
客车在路边停稳,周如花赶紧跳下车,吃力地拉扯皮箱,皮箱在车底行李仓内,的确有些沉重麻烦,王青林正好在车上看到,急速跑下来帮忙,看着这个朴实的小伙子,周如花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谢谢您,青林。”“不用谢,这是我哥常教我的,做人要有爱心。”周如花心里一楞,笑了笑,没再作声。这时汽车喇叭响起,司机在催促,“再见!”青林笑笑,挥挥手如旋风一般跳上客车,客车“呜”地一声驶向了远方。周如花目送客车远去,把视线转向河对面的家乡。
公路前方是羊角水,河岸那边,古老的羊角水堡映入眼帘。这里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那雄浑的石山,低矮的草坡,更加青翠碧绿。青盈盈的羊角河水,还是一如继往,静静流淌,只是河水略微上涨一些。河岸草坡上,一棵棵槐树、杨柳、樟树、梧桐风采依旧,还有三五只老黄牛,悠闲地啃食着河边鲜嫩的青草。远处,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黄牛,“咩、咩”地叫着,寻找自己的“妈妈”。三四个小“牧童”,在河滩之上,追逐嬉闹,无忧无虑地玩耍,一边追逐跳跃,扑打着花蝴蝶,一边“咯、咯”地欢快地笑着。
周如花站立在路边,远远地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一切,心情异常激动,有一种老友久别重逢的感觉。
她一边提着沉重的皮箱,一边欣赏着家乡美景,加快脚步穿过小石桥,踏过青草丛生的村间小道,脚步蹒跚地朝村口那颗大樟树走去。
“阿姐!阿姐回来了,妈!”村口大樟树下,妹妹周如朵正轻快的奔跑过来。周如朵生性动作麻利,做事风火迅速。她过来后,猛的把沉重的皮箱一把抱起,扛在肩上背着,看得如花发呆,心想:如朵这些年跟着大哥,还是练到一些“功夫”啊!
这羊角水堡自古土匪甚多,村民为了自卫,向来有练武的习俗,一直传至今日。当下,天下太平,土匪早已烟消云散,但按村民的话讲,“习武键身,总是好事,并不一定是为了对付土匪。”周如朵从小活泼好动,喜欢跟哥哥周如松经常钻到村后,在那片松树林里,挥拳踢腿的。如花则没有更多兴趣,通常是拿着一本《三国演义》,静静地坐在松林里的石头上,满脸春风的看着他们。
周如朵比如花小两岁,如花二十三,如朵二十一岁。因为如朵入学早,所以现在已经是浙江农大三年级的学生了,明年马上要毕业了。
“阿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阿良啊?哈哈哈!”“去你的,小孩子,懂啥?!别瞎说!”如花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如朵更乐了,笑得更厉害。这两姐妹打小嘻嘻哈哈,十分亲密。
“噢,妈出来了!”屋门口前,周妈妈牵着侄女燕子出现了,周妈妈笑吟吟的慢走,燕子却飞了过来“大姑,大姑”直叫。燕子全名叫周燕,今年才六岁,是大哥周如松的女儿,大家模仿电视《还珠格格》的称呼,直接亲昵地叫她为“小燕子”,意思是希望她长大以后能像“小燕子”一样红火。
小燕子抱着周如花的腿死命叫“大姑、大姑!”就不松手,“放手燕子。”周妈妈想拉开她,用力拉不开,周如花微微一笑,马上伸手掏出包里的喜之郎果冻,拿了三颗给她,小燕子拿着果冻,飞快地去找门口的小伙伴玩了。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不剩下一个,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央求道:“大姑,我没啦。”
周妈妈气得朝她屁股一拍:“马上全都送人了!”周如花却打开包,把一小袋喜之郎拿了出来,递给小燕子,然后又拿起几个,朝谷场东边喊道“小花、小军,你们快过来,姑姑有好吃的!”四五个孩子蜂拥过来,周如花笑呵呵的,每人分他们两个,最后还有两个给了小燕子。孩子们高兴得活蹦乱跳,边吃着又去玩了,周妈妈跟如朵看着也乐了。
家门口站着两个人,是周如花奶奶和大嫂曾丽萍。周奶奶七十多岁了,白发苍苍的,看来身体还算硬朗,山松般挺直,因为常年下地劳作,周奶奶的身体锻炼得十分结实。大嫂曾丽萍接过如朵手中的皮箱,提进房间,又系上围裙进厨房生火做饭了。周妈妈打来一盆热水,给如花洗手擦脸。如花把不锈钢脸盆放在门口洗衣台上,用不锈钢脸盆洗着脸,门前大樟树上,两只喜鹊正觅食归巢,小喜鹊一见,叽叽喳喳地欢叫,大喜鹊也乐得叽叽喳喳地直叫唤。周如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也难怪,从小大大,周如花是一家人最痛爱的人,爷爷死得早,但是上至奶奶,下至哥哥,中间加上爸爸妈妈,呵呵!全把她当成宝贝一般。
看着一家人为自己忙个不停,周如花由衷感叹家的温馨。她洗好脸,坐在里屋藤椅上,又想起一些心事,想起广州大学毕业前一年,就是实习期间,换了多少工作?进了多少公司?去了多少次人才市场?……一想起这些,头脑就乱糟糟的,如同一团乱麻,“哎,不想它了,都已经过去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噢,阿良也不知怎么样了?”想起阿良,她禁不住满心酸楚,眼角溢出一丝泪花。
厨房里飘出扑鼻的香气,像是蕌子炒腊肉的味道,这是如花打小喜欢的一道菜,只要一闻到这味道,就口水直流。
明亮的日光灯白光四射,四面墙体洁白如雪。周如花坐在客厅里,心里敞亮极了。大圆桌上,摆满了七八个菜,其中有周如花爱吃的腊肉炒蕌子、还有草菇炒肉丝、芹菜炒野兔肉、尖椒炒豆干、红烧草鱼,外加一个红油白菜,一个菠菜瘦肉汤,热气腾腾的。
“还有一个好菜,辣椒炒小鱼干。”周妈妈托着最后一盘菜出来。
一家人围桌坐定,周如朵找出一瓶客家米酒,给如花倒上半碗,“阿姐,喝点吧,家乡的米酒最甜的。”“坐车坐累了,解解乏也好,哎,给我半碗,这个丫头!”周妈妈一般不喝酒,今天看到如花回来,心里高兴,喝上一点。
如花转过脸问:“如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六月中旬,我们学校放假很早,因为课都已上完,也没什么事了。”“那下学期就实习了?”“是的,实习了,我也要开始工作赚钱了呢,噢,对了,姐,工作现在好找吗?我可什么都不懂啊!”说到后面,带着些许哭腔,有点可怜样子。
如花微摇了摇头头:“不好找!人才市场都排着长队呢,好工作不好找,差工作又没人干呢。”“哎,死定了。”如朵听了,忧伤地放下了筷子,痴痴地想了一阵,又兴奋地提议:“姐,我们自己创业吧,省得求爹拜娘的,对!我们自己做老板,自己给自己打工,多好,多自在啊!”如花没吭声,小燕子人小鬼大,都听懂了,高兴得直拍双手,连连欢叫:“噢,噢,我大姑小姑要做老板了!噢,噢!”周妈妈连忙制止,“别嚷嚷!没影的事,大喊大叫,也不怕邻居笑话。”
如花见饭桌上还差了两人,便问:“妈,爹和哥呢?”“进城办事去了,俩人骑摩托车一起去的。”曾丽萍急了,催促道:“这么晚还没回来?如朵,给他们打个电话吧,外面天这么黑的,多不放心。”如朵掏出手机,拨了几次,没反应。“怎么啦?到那里啦?”奶奶着急地问,“无人接听。”“这两个鬼东西!跑哪去了?”奶奶听不懂,气哼哼的。“没事的,可能是骑着车子,听不见,平时经常这样的。”周妈妈安慰道,“没事,大家先吃饭,别等他们了。”
“阿花,你这次回来,还去不去广东了?”刚端碗坐下,周妈妈就开始关切地问起如花,“不回去啦,我东西都全带回来了。”“那你回来准备干什么呢?广东好好的工作怎么又不干了呢?”
“妈!你别问了,姐一回来,坐了一天的车,不累吗?你明天再问不行吗?!”如朵听不惯,回了周妈妈一通,“如朵!”如花耐性很好,她柔声地止住了如朵。
“妈,你别操心了,我自己做生意!自己做老板,我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哎,做生意也难啊,你爸爸年轻时在镇里、县里都做过生意,风风雨雨的,很辛苦呀,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搞得那么操心……”曾丽萍想了想,“妈,如花,如朵都长大了,都有文化,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去管了。”周妈妈听了,也不在作声了。一家人干坐着,静静的吃饭,谁也没有作声,饭桌上只听到碗筷“哗哗”的声音。
“我要喝可乐!”小燕子早已打开冰箱,费劲地抱出里面的大瓶百事可乐,又打不开,气得哇哇直叫,周如花给她打开,倒上半碗,曾丽萍给她夹几片鱼干,小燕子喝着饮料,嚼着着鱼干,快活极了,“好吃,真好吃。”得意直叫唤,干脆站起凳子上,突然身子一歪,摔了个四脚朝天。
晚上八点鈡,屋外响起摩托声,如花、如朵和小燕子急忙奔出屋外,一辆摩托闪着雪白灯光,由远而近驶来,夜幕笼罩下,不太看得清楚,朦胧中,只见车上坐着两个男人,“爸爸,爸爸!”,小燕子高声叫唤,蹦到路边。
摩托车并不减速,飞驰而过,一男子大声嘟嚷道:“谁是你爸爸!”
第四章做客惠昌城如花姐妹寻找商机
迷茫创业路青春兄弟启动项目
第二天清晨,日出东山头,把整个羊角水堡照得金黄明亮的。山鸦煽动一双双灵巧的翅膀,“扑楞愣”地飞翔,成群结对地从头顶上方掠过。
几只喜鹊又隐身于门前大樟树间,呼朋唤友,清脆地鸣叫着。村头几棵白玉兰花开正旺,微风轻轻拂过,香气随之幽幽飘来。
周如花起得很早,洗漱完毕,背上广东带回的小花背包,跨出门口。“妈,我下县城一趟,参加同学集会。”
周妈妈正挥舞小锄头,侍弄门口一小块菜地,菜地上几行白菜,鲜嫩油绿的,长势良好。周妈妈放好锄头,匆忙从里屋拿出两瓶营养快线,关切问道:“不吃早饭了?”如花伸手接过,微微一笑:
“不吃了,同学都在县城等我呢。”
“别饿坏了,马上就吃饭了。”
“没事的,妈,我包里还有牛奶和饼干,饿不了的。”“哎,爸他们回来了吧?”“回来了,昨晚上十二点多回来的。车子半路坏了,烂了车胎。”这时,周如朵赶了出来,俏皮接话:“早叫他们买新的,不舍得,这次好了吧,哈哈哈!——姐!我也会去!”
国道边上,一棵大白杨树下,周如花姐妹站立在树荫下极目张望。
一辆的中巴正缓缓驶来,“金岭——惠昌”,车头牌子赫然醒目。如花姐妹上了车,中巴车快速朝县城方向飞奔。
一个多小时后,惠昌县城到了,这是一个山区县城,以前原本是不大的,周如花在惠昌中学读高中时,县城还很小很小,小到只有两条街,一条是南门大街,一条是水东大街,名为大街,其实都小得可怜,“还比不上广东的一个小镇(网友原话)。”
最近几年,惠昌慢慢好了起来。由于区位独特,紧靠广东福建,大量企业纷纷内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近几年,大量务工人员返乡创业,开店办厂,创办公司,其间也不乏成功者。随着这些能人的引领示范作用,整个惠昌县城也逐步繁荣起来了。
“特别是这三四年,来了一个‘厉害’的领头人——县委书记胡秋芳,七搞八搞的,搞发达了!”(老表的话)。
总之,整个县城,扩大了许多,一日千里,面貌大变。
周如花大概快有一两年没来县城了,惠昌已经不太熟悉了。在车上,她听到一个戴“眼镜”的邻座正侃侃而谈,说书一般,讲述的是都是胡秋芳的传奇故事。“好人啊,胡秋芳书记!”胡秋芳的名字像铜铸石雕一般铭刻在心。
眼镜深情的一声感叹,把她从遐想冥想中拉回。
转眼间,客车缓缓地驶进了汽车站,滑进汽车丛中的一块空位,悠然停稳。临下车前,眼镜递上一张名片,如花一看:原来是个“领导”———惠昌中学副校长黄建华。
如花心里嘀咕:读书时可没见过他呀,也许是这两年刚调来的吧?惠昌中学共有老师三四百号,常年都是人来人往的,不认识也很正常。
“姐,快下车吧,这车太闷了!我都坐得要吐了。”周如朵嘟嚷着,急匆匆地抢先跑下车,如花也下来了,感觉空气新鲜多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青春,哎,青春来接我了。”随后下车的黄建华礼貌地朝如花点点头,往前方走去。车前头走来两个年轻人,如花定晴一看,心想:太巧了,其中一个是广州同车的王青林。边上那个显得成熟老练些的年青人,可能是他哥哥,照猜应该就是王青春吧。
来人正是王青春兄弟俩,他是来接黄建华的,黄老师是他的高中语文老师,又是班主任。那时候,青春的语文特别好,尤其是作文,“好得不得了!”(黄建华原话),所以两人感情很深厚。三人站在出站口一侧,亲热闲聊,如同久别老友一般。
“青春,长篇小说《青春岁月》那书写得怎么样了?写好多少了啊?”黄建华关切地问,“哎,小说主题,情节构思,人物框架都基本完成,正文已完成两万多字……。”
“才写了两万多,有好几个月了吧?”
“哎,实在没时间啊,每天都要奔忙生意,整天开车送货下乡……累都快累死了。”
“那也是,生意人嘛,都忙!哦,最近啤酒生意怎么样?”
“难搞啊!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哪!”
王青春忽然诗兴大发,给人的感觉一鸣惊人。
“写作之路很艰难啊,如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成功者能有几人?!”一响沉默不语的王青林突发奇声。黄建华兴奋地拍拍王青春,拍着他那宽大结实的肩膀,激动地说:
“看来,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学生!”,青春听了,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高兴,目光反而黯淡了许多。
周如花也在旁边等人,他们的谈话,她都一丝不漏地听到了,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她又在想起阿良,阿良毕竟是她的初恋啊,她们有过两年刻骨铭心的恋情,回乡以后,阿良的影子始终占据在她心中。
“如花!如花!”一声女高音把她从记忆中唤醒,周如花闻声朝出站口一看,嚯嚯!出站口外,堂姐周若梅开着崭新的凯迪拉克而来,周若梅在车窗内拼命挥手,她右边副驾驶座上,也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凯迪拉克乌黑发亮,整个车身如镜面一般,映照出人影来。
“若梅,什么时候买的车?”两人上了车,坐在后排上,如花禁不住探问道,“上个月。”周若梅把脸转向右侧,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李春梅,跟我一个小区的,——花店老板娘!”副驾驶座上的李春梅提高声调:“什么老板娘?本人未婚,懂吗?周女士!”“哈哈哈”车内的人都逗笑了。
凯迪拉克载着四名女子走街穿巷,直奔县城新区而去。惠昌繁华热闹的街景从车外掠过,。金秋时节,正是当地橙黄橘绿之时,惠昌是脐橙主产区,今年脐橙西瓜各种水果大丰收,一路上街道两边,大车小摊,水果堆积如山,果农到处叫卖。商家竟相斗价,什么“五元三斤”,“买一送一”,“大甩卖”,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车子开到水东十字路口,人民医院对面,周若梅在一处树荫下靠边停下。在一个三轮车前,想挑选挑选几个西瓜。三轮车上塞得满满的,都是麒麟瓜,个个又大又新鲜。
周如花抱起一个西瓜,轻拍两下,“咚、咚”直响,“这瓜熟了。”她肯定地说。“熟了?你有着么神吗?”周若梅满脸疑惑,为了验证一下,她马上挑选其中一个,招呼卖瓜的老伯切开。
老伯手起刀落,西瓜“哗啦”一声裂为两瓣,只见瓜瓤赤红,瓜子乌黑,血红的瓜汁四溢,“熟了,熟了。”“啊呀,你真神了!”周若梅和李春梅交口称赞。李春梅拿起长刀,“唰”的一声,西瓜裂成几块,抓起一块递给如花,如花伸手正要接过,背后传来一阵嘈杂声。
“让开!快让开!”三个年青人粗暴地吆喝着,气势汹汹猛闯过来。他们身穿青蓝色制服,头戴警察般的平顶盖帽,肩臂上贴了块白布,赫然印有“行政执法”四个大字。为首一人头大发短,目光冷峻,身材彪悍,满脸短须,又粗又密。
“噢,张大彪!这个二赖子又来捣乱了!”
所谓“二赖子”是当地客家方言,流氓地痞的意思,边上有人认识他的人,悄声的嘀嘀咕咕道:
“另外两个分别叫吴德才和杜四,以前都是惠昌街头二赖子,小混混,小偷小摸,敲诈勒索没少干,混来混去,上月刚“混”进城管队,摇身一变,由混混“混”成了城管队伍三名临时工,属于城管大队一中队的。”
只见张大彪气势汹汹地,跨前一步,猛推周如花一把,周如花身子一晃,重心不稳,西瓜脱落手上,“啪”地掉到地上,裂成几块。
周如花正要发火,可没等她发火,更大的事情又被点燃了。那边,张大彪开始死命拉扯三轮车,他在前面拉,吴德友赵四在后面奋力地推。眼看三轮车就要被“收缴”,老人急了,死死拔拉住前面那人的衣服不放。就这样,两个人推推搡搡,撕扯在一块,周如花几个,还有那两个小城管还没来得及劝阻,只听“哗啦”一声,张大彪的白衬衣被拉烂了,衣袖裂开一个大口子,张大彪无名火起,猛力地将老人猛力往前一推,老人一个踉跄,头朝下磕在花圃边沿上。那花圃边缘是花岗石砌成的,坚硬无比,顿时,老人头部鲜血“汩汩”外流。
张大彪一看大势不妙,转身想要溜之大吉,刹那间,周如花即刻朝几个女孩大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四个女孩全部蜂拥而上,可是终究她们力气太小,只死死揪住两个跟班的,张大彪力气很大,一把挣脱,跳上巡逻车要跑。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箭步上去,摘下他的车钥匙,一瞬间,奇迹发生了,旁边三个男人一拥,将他一举合围,周如朵看,乐了,原来是青林他们。三个人将张大彪一举合围,两个反扭双手,王青春在三轮车上翻找绳子,正好有几根捆西瓜的绳子,赶忙把张大彪双手捆个结结实实,纹丝挣脱不得。
旁边有人介绍,原来受伤的老汉正是邹冬明的公公邹桂生。
那边上,王青春忙拿出手机拨打110报警,那边周如花和周若梅几个把邹桂生老汉扶起,正好后面有一间卫生所(诊所),他们就把老人搀扶进诊所里包扎了。
大街上,警车飞驰而来,车一停稳,旋即跳下三名警察,一番问讯之后,又进到诊所察看了老人伤情。好在老人伤势不重,只是表皮外伤,流了一些血,经医生包扎后,血止住了,只是还感到头晕目眩厉害,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吊着药水瓶输液……。警察看过邹桂生老人伤情后,又面对当事双方查问了事情经过,就带着三个城管开车走了。
诊所的医生姓郭,名叫郭新华,胖乎乎的脸盘,人很和善,服务又周到,耐心细致。清洗伤口时,反反复复的,像女人绣花一般小心。
周如花掏出钱包问“多少医药费?”“一百八十块钱吧。”当如花递上两张红色大钞时,郭医生哈哈大笑,客气地挡了回去,周如花正摸不着头脑,郭医生解释道:“这是我亲家公,我姐夫的老爸……”
“噢,难怪你刚才包扎得那么认真,原来你们是亲戚,哈哈哈。”一看老人没事,四个女孩都放松了许多,周若梅借机调侃调侃郭医生。
马路外,王青春三人正想离开,迎面轰隆隆开来两驾摩托车,“嚯”地跳下四个后生,为首的是邹勇,邹东明的堂哥,车后坐的是邹东明,还有两个也是他们的堂兄弟,邹贵华、邹伟。
邹东明一脸怒火,手里抄着一根楮木棍,大叫嚷嚷:“城管哪里去了,这些狗东西,我要敲死他们!”,四个人走进卫生所,“舅舅,我公公怎么样了?”邹东明急切地问,“噢,东明啊,你公公没事,受了点皮外伤。”看到老人头上厚重的纱布,渗着红色血印,东明几个火气又“噌”地冒去来了,“走!到城管大队去!砸死他们!”邹桂生和郭医生死命拦不住。王青春兄弟正在隔壁一个书店看书,黄建华有课,先走一步了。王青春正在翻看二月河的《康熙大帝》,正看得起入迷,忽然听到外头乱哄哄的,气氛很不对。出去一看,顿时听明白了,
“不好,邹东明的倔劲上来了,要找城管他们打架。”
“哪儿去?!东明!”
“噢,春哥,我公公被城管打伤了,我要去城管大队找张大彪!我要敲断他的狗腿!”“对!对!打死他们!”几个都是种瓜的瓜农,平时卖瓜没少受张大彪他们的气,当中邹贵华特别是恼火,咬牙切齿地“狗养的!昨天还抱走我四个大西瓜!我今天一定要找回来!”“走!走!走!”四个人立马跨上了摩托车,“小规模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不能去!东明!”王青春走上前去拦住车子,“张大彪已被警察带走了,你去城管大队做什么?!你们去不是自找麻烦吗?!”东明几个一听,没了主意,焉头耷脑呆在路边,最后邹东明想了想,嘟哝道:“哎,听春哥的吧!回去。”两驾摩托车一溜烟离去了。随后,青春兄弟也回家去了。
后来知道,事情最终处理结果,张大彪由于执法不当,被派出所拘留半天,赔偿邹桂生老人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共计一千五百元整。
一场恶性风波总算告一段落,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了结。从此以后,张大彪与王青春周如花开始势同水火,几年以后,张大彪还差点毁了王青春的事业,此乃后话。
李春梅的花店,就在人民医院正对面,离郭医生卫生所隔了三个店面,招牌上写着:“春梅花屋”四个大字,在李春梅的带领下,如花三人来到花店里,花店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有百合、玫瑰、君子兰、杨兰、康乃馨……姹紫嫣红的,散发出淡淡清香。
“哎呀!好美呀!”周如朵乐坏了,小孩子般拍着双手,“春梅姐,让我跟你打工吧?这里太浪漫了呀!”小丽是李春梅的帮工,一听乐呵呵的,“好啊,你一来我也就有伴啰!平时整天闷在店里头,春梅姐一走,我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我也来吧,我可是农大学生,学园艺专业的噢,正好专业对口。”周如花笑呵呵的。
李春梅一听心里可美了,“好啊,两个农大高才生,求之不得啊,我要把店铺扩大,开它个鲜花超市!——”
“那我就给你做保镖兼司机,哈哈!”好久没开腔的周若梅搭话“哎,谁叫我没文化呢?我好命苦啊”“去你的,那你的凯迪拉克送给我吧。”“哎!哎,那可不行,我自己还都没开过瘾,哈哈哈!……
“老板娘,这花篮多少钱一个?”门口踱进两个中年男人,一胖一瘦,利索地选了两个最漂亮的花篮。“一百五一个,两个三百块。”李春梅上前,热情介绍,“怎么这么贵啊?不是一百一个吗?”“是啊,下头那店都卖一百呢。”后面讲话的瘦子,“不一样的,老板啊,我这个花篮,兰花和百合花多,这两种花本来比较贵,一分钱一分货麻。”“那就二百五吧。”胖子快言快语的,“哈哈哈!这也太难听了吧?”几个女孩再也忍不住笑了。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个花篮以两百三成交了。
“噢,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出去吃饭吧?”李春梅提议,大家也都没有异议。
“小丽,你中午饭就叫份快餐吧,守好店,记住有事打我电话。”
她们开上车,一阵七拐八弯,拐进了八巷“水东酒店”。八巷是惠昌城内一个最有名的酒巷,这里有几大特点:1、酒好,客家自酿米酒芳香绵甜,醇而不醉;2、料好,下酒料颇具特色:什么鹅头、鸭掌、鸭庆、山笋、酸豆角、凉拌豆干丝……名目繁多,诱得食客口水直流。
这里的肉食卤料味道非常醇厚。正午一过,店家就把荤料搁到大紫砂锅内,加上一大包香料(砂仁、丁香、茴香、桂皮等等),再把砂锅盖盖上,细火慢熬,一直熬到晚上七、八点鈡。
小城的夜晚,华灯刚刚初放,这条小巷开始热闹起来,酒客们呼朋唤友,结伴而来。酒客里头,水酒早已烫熟,卤肉也卤透了。这时,客人一进门便会问:“老板,有什么好下酒的吗?”店家会顺手掀开滚烫的砂锅盖,并高声地应答一声:“有嘞,有!自己看哪,都在这里呢!”盖一揭开,一股香气冲天而起,直往客人肺腔里冒,客人往往随之惊呼一声:“太香了!”
此外,幽雅整洁的环境,低廉平实的价格,优质高效的服务,也是八巷酒店长盛不衰的秘诀。
回到周如花那家酒店,房间四壁墙体雪白,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小方桌,四把小靠背竹椅。小方桌是新做的,通体洁白,幽幽散发着的杉脂馨香。四把泛黄的竹椅,磨得水滑油亮的,在无言诉说着店家“客似云来”的辉煌。
李春梅是这里的老顾客,水东就店老板娘朱发娇跟她很熟,一见面就嘻嘻哈哈开玩笑,“春梅啊,有男朋友了吧?”“还没有耶,朱大姐,你给介绍一个吧。”“行!行!行!我娘家侄子就不错,在广州中山大学读研究生,这次暑假没回来,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行!你就问吧。”李春梅也并不害骚,笑盈盈的。
滴滴滴!朱发娇果真拨通手机“喂,丘陵啊,姑姑给你介绍个对象,噢,姑娘家也是惠昌人,人很漂亮,人民医院的护士,不错的…..哎,她现在人就在这里,要不你们聊聊吧。”朱发娇莽撞地把手机递给李春梅,李春梅霎时时满脸涨红,尴尬之极,扭扭捏捏的,哪里好意思接电话,边上三个姐妹快笑弯了腰。
场面有些尴尬,周若梅忙开腔,“这种事,不要急,等你侄儿回来再说吧,哪有像你这样做介绍人的……哎呀,上菜,上菜!大家都饿了,快点啊,老板娘。”
“好勒,都里面坐,稍等稍等!很快啊,料都准备好了,下锅炒一下就是!”
二十分钟后,端上五六个惠昌特色菜,其中有凉拌豆干丝、油炸花生米、卤牛肉、鸭庆边、麻辣酱鸭、苦瓜炒肉片,最后上的是一钵芋子煮泥鳅,热气腾腾的,上面泛些油花,加上汤面上隐隐的碎葱花、香菜,让人看了不由得口水上涌。
四个人悠闲地咀嚼着劲道的豆干丝,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周家姐妹久别重逢,自然格外亲热,谈兴甚浓。
周若梅关切地问如花:“如花,你大学实习结束了?”“嗯,大学时代正式宣告终结!”周如花幽默地答复,“那你还回广东吗?”“不回去了,我不想再出去流浪了。”李春梅茫然了,“广州不好吗?”周如花端起碗里的汤,呷了一口,慢慢咽下,并不作声,似乎还在慢慢回味。……
房间里一片沉寂。周如朵忍不住追问:“姐,那你跟阿良怎么啦?……”周如花沉吟不语,半响吐出两个字:“分了!……”语气无奈又淡然,……大家面面相觑,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周若梅吁了口气,赶紧打趣安慰道:“强扭的瓜不甜,这是缘分还没到,没事的,华南农大的女高材生还怕找不到老公?哈哈哈!”“说什么呢?!”周如花脸都红了,在若梅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轻快的笑声飘出酒店之外。……
小鱼潭村村部,张仕贵正召集几个党员开会。今天的会议有点特别,除了村长吴大宝、会计林树生、治保主任赖喜兵,妇女主任曾金秀,还有几位特殊“客人”,分别是状元乡乡长饶伟,农业局局长高显成,还有张仕贵的大哥张富贵也来了,正端坐在张仕贵一旁。
张仕贵打开两张信纸,照着直念,:“各位党员,各位同志:近日,中央出台了扶持老区发展的优惠政策,县里也刚刚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县委县政府,胡秋芳书记一致强调,惠昌县各级政府要大力支持青年创业,……根据我们村的相关条件,山清水秀,紧邻县城,我认为,发展生态休闲农庄独天特厚。”
张仕贵小学生一般,翻过一页,又面无表情,接着干巴巴地“念书”:“胡秋芳书记、曾县长已跟我提过多次,让我们村树起一两个典型来,在全县中起个引领示范作用,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没有成效啊!很多农业企业,县内外都有,前来实地考察的不少,但真正签约投资的却没有一个,哎,痛心啊,这些年,光招待费就花费了一万多元,村民们对此意见很大,私下里议论纷纷的,我们村委也很惭愧啊!……”
张仕贵这次一反常态,滔滔不绝一讲一大套。他端起白瓷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转身同村主任吴大宝聊了两句,吴大宝接着发言:“同志们,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们村的能人,四海酒楼的老板,——”他挥舞大手拍了拍坐在身边的张富贵,“就是这位张老板,他要投资兴办农业公司了,这将成为我们村的第一个企业!……”
饶伟和高显成也分别代表各自单位发言,内容相近,大致是支持鼓励发展的意思。
最后,张富贵起立发言,表情严肃,激情飞扬,“各位领导,感谢大家的鼓励支持,今天我只是代表我们股东参加会议,我们的‘青春生态农庄’已经确定立项,股东们经过会议及反复电话协商,最后达成一致,将创业基地定在‘小鱼潭村’,决定在这里创办两个项目——一个休闲生态农庄,一个野猪养殖场。这里是我诞生成长的地方,也将是我放飞梦想的地方,我深沉地爱着这片土地,我要守望着这片神奇土地,奉献毕生热血与青春!……”
高显成一听乐了,用欣赏的目光瞧着他,插了一句,“嚯嚯!你还好会写诗啊?……好,好!有水平!”严肃的会场发出片片轻松的笑声,张富贵听到一楞,也就停了下来。饶伟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并鼓励他说:“高局长是个诗人,他是听得高兴了,没事,您接着讲!”
张富贵不好意思笑笑,“哦,这些都是王青春教我的,我哪里会写诗,他刚刚用短信发过来的,我只是背得快而已……”“哈哈哈!”会场又是一阵轻松的大笑。
张富贵这次没有再停顿,继续作起精彩发言,“这次,我只代表股东们谈一点项目意向,听取一下你们各方的意见,以及有哪些扶持政策。因为我的朋友王青春临时有事没来,更重要的事情要他作主!……他将是我们公司未来的领导人!……以后你们会认识他的,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一个青年才俊!刚才电话跟我将,要在几年内打造农业化龙头企业!……”
“王青春?!……王青春究竟是个什么人?!”听了张富贵的介绍,大家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都对那个“神奇的王青春”充满好奇与猜想。……
约一个半小时,八巷“水东酒店”,周如花她们,午饭终于快吃完了。四个女孩,除了点了五六个菜外,还喝了一瓶客家甜米酒(瓶子很小,分到每人不到半碗),如花姐妹主食点了肉片炒米粉,周若梅和李春梅不想吃,她们说吃腻了,点的蛋花炒饭。杉木方桌上,七八个盘子几乎光秃见底,只乘下孤零零的几片红辣椒。
“老板,结账!”周若梅掏钱要付账,李春梅一把按住她的手,“干嘛!光天化日的,想打劫啊!”周若梅笑嘻嘻的,李春梅却假正经地说:“我先付了酒钱,看到有机会的话,如花!我们三个绑架了她,开上她的凯迪拉克,把她塞进后备箱里,拉到香港去卖了!”几个自然又是开怀大笑不已。
如花喝了点酒,正神情恍惚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阿良,想起了华南农大的小菜馆里,和阿良一次次吃饭的场景,广州的龙虾又大又鲜啊,阿良总是剥好外壳,再像喂小鸟一般,小心翼翼递到她嘴里,想起这些,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李春梅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抢先着买了单。周若梅没有再争,幽默地提议说:“中午你请客,晚上都到我家去,搞它一个‘最后的晚餐’,好不好?”最后还特别提高几分音调。
几个人笑得不行了,前伏后仰的。李春梅在她背上狠狠拧了一把,骂道:“乌鸦嘴!要死啦!你?”,周若梅没理会,她随手掏出手机,像是打给他老公,叮嘱了好久,呜哩呜喇一通。打完电话,一看手机,才两点半,“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逛逛街吧,先去欧士服装店吧,我听说他们那里新进了一批女装,挺漂亮的,大家都跟我去看看吧?”没有人反对,本来嘛,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凯迪拉克轻快地滑行在水东大街上,大街两旁,林立的商铺在车外急速掠过。
二十分鈡后,县城东街“欧士服装店”,出现四个女孩靓丽的身影。一进大厅,服装导购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她紧随周如花介绍起来,欧士服装店是惠昌的一家老牌名店,经营时间长达几十年了,它有几个优点,一是花色品种众多,二是价格公道实惠。它的服装新品几乎与广州同步上市,引领着惠昌城的消费潮流,多年来在当地商界声名显赫,那可是妇孺皆知,备受尊崇。
周若梅相中一个白色的手提包,外观时尚精美,表皮光洁柔软,她爱不释手。“多少钱?”“四百八十元”周若梅眼没眨一下,随手就付了钱,“阔”得让大伙瞪大了眼珠子。周如朵看到很是不解,指指若梅手上挽着的包,忍不住问“姐啊,你不是有包吗?”若梅轻描淡写的语气:“用了几年的旧包,皱皱巴巴的,早该淘汰了。”如朵听了,吃惊地朝如花做了个鬼脸。
如花转了几圈,也没相中一件衣服,其实,并不是店里没什么好货,真实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因为囊中太过羞涩,真的硬气不起来。
周如花神色呆呆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周若梅的眼睛。她帮如花挑选了一件乳白色的碎花长裙,布料很好,又柔又滑的,她递给如花,毋庸置疑的口气,“就这件吧,很适合你的。”如花瞄了一眼,脑子“嗡”的一声,“天啊!人民币490元!”心想:这还不要我的命!她心中有数,干瘪的小包里,只乘下区区三百多快钱,除此之外,鼓鼓囊囊的包里仅塞了几包餐巾纸,充充门面而已。
“能打几折?”周若梅提起衣服问导购,“七折,我们这里都是七折,本店的服装都是厂家供货,物美价廉的。”导购笑意焉然,口齿十分伶俐,声音也格外的轻柔,若梅心想:难怪这“欧士服装店”几十年长盛不衰,经营有方,服务规范,确有过人之处啊!
周如花正不知所措,呆立在收银台旁,尴尬得脸色泛红,直至耳根。若梅看了暗觉好笑,立马从提包里掏钱付了账。如花摆摆手,客气地说:“不用了,我——有钱。”
“还跟姐姐我客气什么,我的傻妹妹,快到试衣间去试试吧!”
如花提着新衣服,进到试衣间一试,大小长短很合适,若梅就招呼导购包装好,塞到如花手里。而后,轻拍了拍如花的肩膀,打趣道:“回去马上穿上,凭你的模样,再好好‘包装’一番,一定是‘美若天仙’啊!”
大约半个小时,一队人马满载而归,像是不要钱的一般。李春梅买了一条米黄色的裤子,周如朵挑选了一双皮鞋,棕色的真皮女鞋,款式新颖,鞋面镶饰一个小蝴蝶,金黄色的,十分时尚,试穿之后,感到很是满意。
带着一包包“战利品”,凯迪拉克往水东街东段开去,车子优雅地开进了城东头“阳光.丽园”小区,透过明亮的车窗,整个小区景致一览无余。若梅把车停到地下车场后,带着姐妹们在小区里四处游逛起来,一边逛,一边导游般的细心介绍,大家兴致勃勃,连连夸赞小区漂亮。
周如花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小小的惠昌城,竟然还有如此一处优雅别致的楼盘。整个小区面积宽广,楼宇布局合理,错落有致;花草遍地,珍稀树木品种繁多,椰子、红枫、银杏、红豆杉、桂花、白玉兰、芭蕉树等等,数不胜数,当下时候,白玉兰正芳香怒放,幽幽香气随风四散,使人感觉分外清爽。中庭广场气势宏大,设计精美,整个广场由淡黄色的花岗岩铺砌而成,中间有一个偌大的喷泉水池,几个石雕龙头幽幽吐着水柱,永不停息。
大门到水池之间的通道很宽,约有四五米,由米黄、紫红两色大理石搭配铺设,极富有艺术品位。水池及小区四周,硕大的赭黄色景观石随处可见,更平添了几分田野自然风情。此外,令人惊奇的是,小区里还有许多大树。后来才知道,这里原是一家国营制糖厂,因经营不善,在商业大潮中败下阵来,资不抵债,生产经营不下去,但这里地段好,地皮还是很值钱的,便把整个企业卖给了外地开发商,这家开发商非常精明,他们把原先糖厂的几百棵大树全部留下,再经过园林公司的移植处理,几百棵树最终存活下一百多棵,于是就有了“阳光.丽园”小区的绿树如荫的美景。
周若梅的家到了,那是位于“阳光.丽园”的一幛小别墅,酱红色的外墙,尖尖的房顶,青色片石磊砌的矮墙,白色栅栏围拢的庭院。一进院门,花木葱葱郁郁,庭院里种这两棵高大的白玉兰,四棵四季桂花树,白玉兰和桂花都已开花,香气扑鼻而来。还有一株三角梅,粉红的梅花开满枝头,叶子却稀疏零落没几片。三角梅栽在二楼阳台,枝桠细长,直向一楼伸展下来,几乎挨着人的头顶。
入户大门更加气派非凡,暗红色的铜门流光溢彩,彰显着奢华富贵之气,但凡外来之人略为一观此门,便可窥探出别墅主人的雄厚财力。
走进别墅大门,周如花发现内部装修很有特色,现代风格,白色流派,精美典雅,又不落俗套。大堂挑空约有七米多高,大堂顶部,悬挂着一盏水晶吊灯,有一米多长,像一串洁白晶莹的葡萄串。
大堂楼梯,设计得相当精美,旋转造型,顶部镶嵌胡杨木。“这家具是什么木头做成的?”李春梅抚摸着光洁的茶几、联邦排椅,爱不释手,鼻子凑近一闻,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啊!还有香啊”周若梅笑着介绍:“这是越南黄花梨木,一是有股天然香气;二是它由于生长缓慢,木质细密,又含有天然油脂,木料油光可鉴,无需人工上漆,很环保的;三是它的增值功能,价值不断上涨,厂家终生包回收。”
大家一听都呆呆的,觉得太神奇了,神奇得有点不可思议。李春梅乐了:“不知买衣服有没有厂家包回收的,要有的话,我永远都买他的啦。”“哪里有啊,想得这么美,破旧衣服哪个要,问问街头叫花子吧!”周如朵直言不讳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周如朵瞧着家具,也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问:“好像还有一种海南黄花梨木,电视里见过,按斤论价,一万多快钱一斤......”
若梅摇摇头:“再多钱都买不到了,现在大木料很少了,市场卖的都是非洲或者巴西的。”
“海南黄花梨是明清贡品啊,哪里还有多少,都被以前的皇帝搞完啦,市面上只有一些小料,大料基本被人收藏起来了,有一个浙江老板,一个人收走一大半......”
周如花如数家珍般,兴致勃勃地聊起了黄花梨木的“传奇故事”。
下午四点,湘江派出所,夕阳斜照,照得路旁天竺桂叶子金晃晃的。张大彪眉头紧锁,垂头丧气走出大门,后面紧跟着吴德友和杜四,同样如同“瘟鸡”一般,耷拉脑袋,有气无力的样子,全没了平日行走街头邀五喝六的神态。
八巷“水东酒店”,还是周如花中午吃过饭的屋子。小酒桌上,张大彪大口大口吞咽冰镇啤酒,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完一腔怒火。杜四一边倒着酒,一边骂骂咧咧的,“她娘的,就是那四个小娘们,多管闲事,她们跑不了!对了,老大,我记下她们的车号了,凯迪拉克,她们上午比我们先走一步的,噢,多少啊?……”“赣B88899”吴德才瞪他一眼,嘟囔道:“几个数字你都记不住,你还怎么在惠昌城混!”
“砰”张大彪一拳猛捶桌面,“通知道上的所有兄弟,从明天开始,照这个号码查,快用手机输起来,别丢了,对了,还有哪几个男的,都是谁?!特别是抓我那个高个子,限你们三天内务必查到!”
周若梅家客厅,四个女孩还悠闲地坐在黄花梨排椅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闲聊,街谈巷议,东南西北扯些话题。如朵痴痴地凝视着室内的一切,羡慕极了,喃喃地说:“姐啊,你都有像皇宫里的小公主了?”……
如花站起身子,在客厅里慢走着,细细地打量室内设计。客厅内侧,浮高了三十公分,内侧靠墙根部,摆放着一驾钢琴。客厅墙体两侧,高挂着两幅世界名画,一幅是“无名女郎”,另一幅是“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如花一看,“呵呵”一笑,夸到:“好有艺术感啊,英雄美女,相映成趣,珠联璧合,彰显出房主人的不凡品位。”墙角的巨型座鈡,四周紫檀雕花,古朴典雅,金黄色的鈡摆有节奏的左右摆动,叮咚叮咚脆响。
时钟指向五点半,院外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中等身材,魁梧结实,目光炯炯的,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约四五岁,红绸子扎两个羊角辫衩,红彤彤的圆脸蛋,可爱极了。原来是若梅的爱人鈡阳和女儿慧子,两人一跨进大厅,慧子便朝如花如朵飞奔过来,“花姨,朵姨!你们怎么这么久没来我家啊?我想死你们啦!……”如花乐呵呵地一把抱起小慧子,在她粉嫩的红脸蛋亲了又亲,“花姨忙啊,在广州读书才回来。这不,昨天一回来,就来看你啦。”
慧子仰起可爱的小脸,两眼痴痴地望着旁边坐的如朵,奶声奶气地问:“朵姨,这么久没来,你会想慧子吗?”如朵乐坏了,把她拉了过来,抱在膝盖上坐着,大声地说:“想!那能不想你呢?”
慧子忽然盯着如朵腹部看,看得如朵心里直发毛,慧子伸出小手,摸了摸如朵肚子,意想不到地发问:“朵姨,你这里是不是有小宝宝了?”周如朵羞得满脸通红,“哈哈哈!”另外几个女子笑翻了,连对面的鈡阳也憋不住,哈哈的笑,这一笑,笑得如朵满脸通红,羞答答的。边上周若梅嗔怪道:“瞎说什么呀!小孩家真没规矩,回房间做作业去!”
客厅藤椅上,鈡阳静静地坐着,不时翻看着手机短信,眼睛不时朝门外张望,嘴里嘟哝着:“都快六点了,这王青春怎么还不来啊?”突然一条短信让他忍俊不禁,他笑哈哈高声宣布:“这个王青春,人没过来,诗歌倒先来了。我念给大家听听,太有意思了,哈哈哈!”他随后朗声地念了起来,“诗歌《都在》!风格幽默、调侃、励志!———
仙女都在天堂,巨款都在银行;
宝马都在战场,诗书都在胸膛;
日出都在东方,圣人都在学堂;
别墅都在郊外,情人都在梦乡;
逃犯都在流亡,雄鹰都在飞翔;
历史都在改写,大海都在荡漾;
美好都在前方,号角都在吹响!